长乐歌(校对)第1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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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酷刑
  “你要是不好意思直接出面,就让白羽和他接触,同辈之间,结交自然一些。”崔晏心细如发,很能理解下面人的难处。
  “父亲多虑了,”崔平之笑道:“孩儿见过那小子,少年老成,十分有趣。”
  “呵呵。”崔晟闻言笑道:“你小子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可别光顾着吃独食哦,有空请他来家里做客,让你兄弟子侄们都结交一下那位半步先天的高足。”
  崔阀几位高层闻言哈哈大笑,都说大长老所言极是。
  “我听伯父的就是。”崔平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确实存了通过陆云,看看能不能和陆仙搭上关系的念头。毕竟他困在地阶多年,如果能进阶到大宗师,阀主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
  ……
  跟一派和气的崔阀截然相反,夏侯阀的凌云堂中,气氛一片肃杀。
  夏侯霸、夏侯雳、军师朱秀衣、总教头摩罗,夏侯不伤、夏侯不破、夏侯不灭等一众夏侯阀核心人物,齐聚堂中。
  一十八名身穿玄甲、魁梧雄壮的夏侯阀武士,手持檀木杖,肃立在左右。
  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夏侯不败,却身着单衣,直挺挺跪在堂下。
  “夏侯不败,你可知罪?!”夏侯霸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的次子,任谁都能听出,他冰冷的语气下,蕴含着火山般的怒气。
  “孩儿知罪。”夏侯不败垂首黯然道:“这次功败垂成,全都是孩儿失察在先、胆怯在后所致。”
  “岂是功败垂成那么简单?!”夏侯霸厉声喝道:“你把我夏侯阀多年经营的人脉,险些毁于一旦!你把我夏侯阀置于口诛笔伐之下,你让我夏侯阀的大计,不得不被迫推迟!”
  “是……”夏侯不败面色惨白,阀主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打在他心上,让他心惊胆战、几乎窒息。
  “既然知罪,那就受刑吧!”夏侯霸沉声喝道。
  “阀主且慢。”朱秀衣突然出列,与夏侯不败并肩而跪道:“此事由属下一手谋划,后果应由属下负全责!”
  “朱先生不必如此。”夏侯霸对子弟严厉无情,但对朱秀衣这样的幕僚客卿,却向来礼敬有加。“十名大宗师入彀就说明你谋划的很好,具体执行时你又不在当场,跟你没有关系。”
  “惭愧。”朱秀衣却摇头道:“属下之罪有三,没有料到周桓二人会浑水摸鱼是其一;没有将计划做到天衣无缝,被人钻了空子,是其二。”顿一顿,他神情凝重道:“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情,很可能已被人提前侦查,属下事机不秘是其三。”
  说着朱秀衣转头看看夏侯不败道:“当时谁也想不到,那些人居然能从地下河逃出来,所以二爷没有留在地宫,实在无可指责。而且二爷事后补救得当,已经让各阀打消了相当大的疑虑,所以至少可以将功抵过。阀主请重罚属下,轻责二爷。”
  “……”夏侯不败感激的看向朱秀衣,心里对他之前的怨念,登时荡然无存。
  “军师,凌云堂下无戏言,你既然这样说,老夫也只好忍痛下令杖责你了。”夏侯霸一脸不忍的看着朱秀衣,叹气道:“都是孽子无能,害惨主将啊。”说着他瞪一眼夏侯不败道:“既然军师替你分担,那就减到两百杖吧。”
  “多谢父亲,多谢军师。”夏侯不败大松一口气,两百杖虽然恐怖,但之前可以要打他一千杖的,而且还不能运真气抵抗,就算他是大宗师,也得被打成肉酱啊。
  唯有夏侯不破心中暗笑,其实老爷子就是要打夏侯不败二百杖。之所以要先做作一番,就是为了让朱秀衣主动领罪……这件事确实很棘手,不处罚朱秀衣难以服众,但朱秀衣身份特殊、功劳极大,夏侯阀能有今天,全靠他十年前力主发动报恩寺之变。
  所以夏侯霸一直以半师半友待之,若主动要打要罚,难免寒了这位智多星的心……夏侯阀未来道阻且长,还得多多仰仗他的智慧,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心离德啊。
  结果夏侯霸来了这一手引蛇出洞,让朱秀衣面子不伤,而且在夏侯阀还会美名广传,自然会心甘情愿站出来挨打,事后也不会有后遗症。
  老爷子的权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大音若希的地步……夏侯不破近日来涌起的担忧,便消于无形,他相信有阀主在,夏侯阀没有过不去的坎!
  ……
  火光晃动,坚硬如铁的檀木棍不断挥起、落下,每一下都发出令人胆颤的闷响声。那是木棍打在朱秀衣和夏侯不败身上的声音。
  这是在天下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景象。堂堂天阶大宗师,到哪里都是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存在,在这夏侯阀的凌云堂中,却要乖乖的坦身受刑。任由沉重的木棍,羞辱性的一下下重击在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上……
  夏侯不败根本不敢调动一丝真气,每一下杖击,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痛楚。起先他还能若无其事,后来就只能全靠维护大宗师的尊严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让他全身都湿透了,他的臀部已经血肉模糊,夏侯不败却没有丝毫暴起反抗的念头,只默默承受着阀中给予的惩罚。
  因为‘有债必偿’是夏侯阀的铁律,这铁律非但对外有效,对内更是所有人都不能违背的。对夏侯阀子弟来说,家法如山,是刻到他们骨头里的信念,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都必须要有错必罚,这就是夏侯阀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原因。
  当然,也因为夏侯阀的大宗师实在太多,若是只有夏侯不败一根独苗,你看看谁敢动他一指头?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夏侯霸也不愿对朱秀衣和夏侯不败用刑,但这次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局势已经很明朗,夏侯阀和其盟友占据了绝对优势,只要设法让天师道置身事外,随时都可以跟初始帝摊牌了。但这次原本是为了进一步削弱皇室和其它各阀的实力,进一步树立夏侯阀不可挑战的无敌形象的行动,却让一切都变了味……
  原本在夏侯阀的计划中,夏侯兄弟会带着崔谢两阀的大宗师逃出来。这样既可以让两阀感激不尽,也可以大大洗脱夏侯阀的嫌疑。就连按计划会折损两名大宗师的裴阀,在实力大折扣的情况下,看到崔谢二阀紧密团结在夏侯阀身边,也只有打落牙和血吞,乖乖为夏侯阀卖命。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按照朱秀衣的如意算盘,削弱强大而野心勃勃的裴阀,平衡裴阀和崔谢二阀的差距,会使各阀更加俯首帖耳,跟着夏侯阀对上失去大宗师的皇室和其他三阀,自然是胜券在握。
  谁知居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冒出了两个野生大宗师,将计就计把各阀的大宗师全都套了进去,只有夏侯兄弟狼狈的逃了出来。这下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没有任何大宗师,能和夏侯兄弟一起逃出来,各阀自然会怀疑,这是不是夏侯阀要将各阀的大宗师一网打尽?
  有道是众怒难犯,哪怕是强大如夏侯阀,也无法承受其他六阀的怒火,何况初始帝还趁机大肆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在大宗师逃出来之前,就连最俯首帖耳的谢阀,都将夏侯阀视为罪魁祸首,几乎要断绝往来。更不要说分执文武二柄的崔阀、裴阀了。
  而初始帝,乃至卫阀、梅阀,却趁此机会,和三阀频繁勾兑,之前几乎冰冻的关系,大有缓解之势。
  这下夏侯阀所有的计划,全都必须要搁置了,在和各阀修复关系前,在让各阀势成水火前,夏侯霸不可能再有什么冒险的举动了。
  这让谋划多年,只争朝夕的夏侯霸,怎能咽下这口气?更让老太师恶心的是,当时夏侯不败见到情况有变,就应该当机立断,选择和那些大宗师同生共死,说不能还能像那些大宗师一样,领悟到一些什么。
  哪怕夏侯不败真死在里头,至少夏侯阀不会再被怀疑。而且有十个大宗师给他陪葬,这笔买卖怎么想都划算的很。
  所以夏侯霸对夏侯不败这次贪生怕死深恶痛绝,若非其是大宗师,更是他的亲儿,这次夏侯霸一定会杀他泄愤的!
  ……
  待行刑完毕,武士将夏侯不败和朱秀衣搀扶下去,自有大夫给两人处理上药。
  半夜里,朱秀衣趴在榻上看书,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时不时从受刑的地方传来。他不禁无奈苦笑,这种皮肉伤势无法用内功恢复,只能靠枪棒药的效果,慢慢复原而已。他估计,自己十天八天是下不了榻了。
  正在出神,朱秀衣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同时夏侯霸的声音传来:“先生睡下了吗?”
  “太师快请进。”朱秀衣赶忙合上书,作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先生不要动。”夏侯霸推门而入,见状赶紧把他按住,一脸愧色的对朱秀衣道:“先生受苦了,老夫给你赔不是来。”
  “哎,太师哪里话。”朱秀衣一脸感动的轻声道:“家法无情,一视同仁。秀衣既然是夏侯家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先生深明大义,老夫感佩莫名。”夏侯霸按着朱秀衣的手,坐在榻边,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老夫向摩罗大师讨要的密宗圣药造化生肌膏,老夫来为先生敷药……”
  “多谢阀主……”朱秀衣道一声谢,坦然受之。
  待那生肌膏涂抹在伤处,朱秀衣果然感到舒服多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夏侯霸一边用白巾擦手,一边状若随意问道:“先生方才在想什么吗?”
  “哦,正要和太师分说。”朱秀衣便轻声道:“太师,学生方才在想,我们虽然要低调一段时间,但也不能真的偃旗息鼓。”顿一顿,他沉声道:“对我们夏侯阀来说,必须要时刻保持存在感,才能压制一些人的野心。”
  “先生所虑甚是。”夏侯霸深以为然道:“权谋之道无非‘法’、‘术’、‘势’,若要成事,‘势’最重要,大势不能出现恶化,这是最要紧的。”
  “是,大势此消彼长,我们消停,别人就会趁机起势,所以还得继续做些事情,以掌控大势。”朱秀衣沉声道:“只是这次,我们不再亲自下场,隐身幕后而已。”
  “甚合吾意。”夏侯霸颔首,又问道:“那以先生之见,应该让谁来下场,这皮影戏又该怎么演呢?”
  “三位皇子如何?”朱秀衣轻声问道。
  “嗯……”夏侯霸闻言寻思片刻,展露笑容道:“妙哉,三位殿下陆续成年,我这个做外公的,也该为他们谋划一下了。”他老奸巨猾,一下就明白朱秀衣这法子的妙处——未来的皇帝会从皇子中产生,所以只要把皇子的事情上纲上线,很容易就能从帝王家事演变成朝廷大事。
  到时候,朝廷风向、人心向背、乃至和皇帝的强弱之分,天下人一眼便知!
  “不错,”朱秀衣颔首道:“这是一篇大文章,既然咱们的正文要先搁笔,不妨就先做做这篇名为‘国本’的文章。”
  “好!”夏侯霸赞叹一声,问道:“计将安出?!”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为大皇子封王,使其离京就藩,对太师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朱秀衣沉声道:“另外三位殿下,都是夏侯皇后所出,有道是肉烂在锅里。在天下人看来,都是太师的外孙要当太子了,没什么区别。”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透,但夏侯霸却心中有数,那就是只要让人们,认识到太师的外孙要当太子就足够了,没必要真弄个太子出来,难不成夏侯阀还打算继续给皇甫家打工不成?
  “那还不能操之过急喽?”夏侯霸闻弦歌而知雅意道。
  “是极。”朱秀衣露出知己难逢的神情,轻声道:“我们需要时间来恢复关系,慢慢来就好,要给他们表演的机会,越热闹越好。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太师稳坐钓鱼台,也好看看敌友忠奸。”
  “妙!妙!妙!此事一出,很多人都会坐不住的!”夏侯霸脸上忧色尽去,哈哈大笑道:“首当其冲的就是皇甫彧,让他焦头烂额,看看还有没有功夫和咱们作对了。”
  “太师英明。”朱秀衣却轻声道:“今日只是粗粗一想,回头还得从长计议。”
  “不急不急,先生好好休养,等伤好了再议。”夏侯霸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放缓下来也好,总是紧绷着,连觉都睡不安稳。”
  “太师快回去睡个安稳觉吧。”朱秀衣微微一笑。
  “还不能睡啊。”夏侯霸却苦笑道:“还得去看看那逆子。哎,将来还得指着这混蛋……”
  “太师快去吧。”朱秀衣点点头,轻声道:“二爷乃是人中豪杰,会明白太师的苦心的。”
  “但愿吧。”夏侯霸说完,替朱秀衣盖好被子,这才掩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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