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校对)第9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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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清嘉愣了一下:“广平王妃?她怎么来了?”
  “说是听说您要出嫁了,她替娘子高兴,特意来为娘子添妆。”
  虞清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和宋王妃的交情,还没好到相互添妆的程度吧?恐怕又是有所求。”虞清嘉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到底是处置了多少人,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找我递话?”
  区区几天,上至宰辅内眷、皇亲国戚,下至五六品官宦之家,许多人打着各种名义来找她。虞清嘉最开始还碍于面子接见一二,后来发现人太多了,而且都是有所图谋,虞清嘉就借口身体不适,不再放这些人入门了。
  宋王妃自己觉得纡尊降贵,亲自拉下脸来见虞清嘉好不难得,可是对于虞清嘉来说,宋王妃既不是这几天求见的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也不是辈分最大的,可以说平平无奇。毕竟宋家有的门路其他人家也有,如今知道虞清嘉是琅琊王妃的人,并不在少数。
  虞清嘉没有兴趣,说:“宋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日我不方便见人,请王妃回去吧。”
  白蓉应了一声,领命告退。虞清嘉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发现白蓉吞吞吐吐地又回来了。
  虞清嘉惊讶,问道:“她竟然不肯走?”
  “是。”白蓉叹了口气,说,“奴婢转告了娘子的话,可是宋王妃听说娘子今日身体不适,执意要当面见见娘子。奴婢劝了许久,宋王妃只当听不懂,现在还顶着风站在门外,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
  虞清嘉的神情冷了下来,宋王妃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却还要当众做态,可见她就是想借此逼着虞清嘉同意。明明宋王妃才是那个求人的人,这样一来,仿佛虞清嘉不答应就成了恶人。虞清嘉脸色冷淡,她朝外看了一眼,说:“外面起风了,昨天夜里还下了雨,要是让宋王妃等久了染上风寒,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请王妃进来吧。”
  白蓉躬身应下,出门时她悄悄叹了口气。宋王妃恐怕是被人捧了太久,已经忘了如何和人打交道,宋王妃用自己体弱来绑架他人的做法,哪里是求人,分明是得罪人。
  宋王妃如愿进了门,她见到虞清嘉神色冷淡,就猜到方才的做法惹虞清嘉不悦了。宋王妃心里苦笑,五六天前还是她肆意安排虞清嘉的婚事,谁能知道一眨眼,两人的位置就完全对调了呢。如今,竟然轮到宋王妃小心翼翼地赔笑。
  宋王妃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嫌,她不敢大意,见了虞清嘉立马就要行礼:“听门房说六娘今日身体不适,我等本该就此告退,可是我实在是担心六娘的身体,总想亲自看一眼才安心。六娘不会怪我搅扰吧?”
  虞清嘉让侍女将宋王妃拦住,不冷不淡地说:“王妃且住,您是正一品王妃,而我不过是一介白身,当不起您的礼。”
  女子的品级都从夫或者从子,宋王妃如今是正一品的王妃,而虞清嘉虽然是世家之女,但是自己却并无品级。高位命妇主动向无品级的人行礼,可谓前所未有。宋王妃也觉得尴尬,她年纪比虞清嘉大,辈分也比虞清嘉高,如今却要向一个年轻小姑娘鞠躬屈膝,实在是丢人至极。曾经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向宋王妃行礼时还不觉得,现在在低处的人换成自己,宋王妃才知晓这其中滋味。
  宋王妃陪着笑,虽然站起身,可是神态还是小心翼翼的:“六娘子这是什么话。你现在虽然还没有品级,可是很快就要被册为琅琊王妃,到时候同样是响当当的一品王妃,怎么就当不起别人的请安?以后向你问安的人还多着呢。我原来就觉得和六娘子投缘,如今成了同辈,亲上加亲,实在妙极。”
  虞清嘉完全不搭腔,说:“王妃这话恕我不能应。我不知王妃从哪里听来了消息,但是册妃一事虚无缥缈,宋王妃还是不要当真为好。白蓉,请宋王妃上座。”
  宋王妃一直站在地上,听到虞清嘉发话,她才敢往旁边落座。宋王妃坐好后,立刻说:“六娘子谦虚,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六娘便是板上钉钉的琅琊王妃,现在不过是等礼部的正式流程罢了。不过既然六娘不肯应,我等亦不敢强求,等圣旨下来后,我再来恭喜六娘。”
  宋王妃说到这里,眼角觎着虞清嘉的脸色,小心地说:“六娘,先前是我不对,误以为你还未定亲,便想着给你牵线搭桥。都怪我太喜欢六娘了,一心想替你谋个好终身,若是六娘早说你认识琅琊王,我又怎么会开这个口呢?”
  虞清嘉知道宋王妃说的是先前庆功宴上,宋王妃想将她纳为广平王的侧室,以此来牵制虞清雅的事。如果虞清嘉没有记错,当天她拒绝后,宋王妃还不太高兴。
  谁能想到这场谈话结束不久,皇后当众毒发身亡,邺城被围,紧接着宫城外发生激烈的巷战,慕容檐率军入京,以雷霆之势控制了朝廷中枢。慕容檐脱身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见虞清嘉,京城中人看到慕容檐的表现,连对虞清嘉说句重话都不敢。反观宋王妃,广平王战败而亡,皇后身死,皇帝被变相软禁,自己的父亲也被捕入狱,她所有的依仗都一夜间坍塌,宋王妃战战兢兢,对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尴尬又害怕,生怕得罪了虞清嘉,惹得虞清嘉秋后算账。
  宋王妃越说声音越低,虞清嘉神情平静如初,连眉毛都没动过一根,宋王妃看不出虞清嘉的想法,渐渐都坐不住了:“六娘,先前宫宴上是我不对,我在此给六娘赔礼。望六娘你大人有大量,莫将此事放在心上。”
  虞清嘉都没有表态,门外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什么事情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宋王妃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她连忙站起身,仓皇地看着虞清嘉,生怕虞清嘉将刚才的事说出来。两边的侍人恭敬地跪成一排,齐声道:“参见殿下。”
  慕容檐身上还穿着朝服,玄黑色广袖长衣将他勾勒得俊瘦挺拔。他头上束着一顶银冠,慕容檐本来就高,发冠将视线拔高,越显神采奕奕,容色清绝。慕容檐走来,两边的人全都匍匐跪下,而他对周遭人的表现一丝余光都没有施舍,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生来就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宋王妃多年前刚嫁入皇家时,曾在宫宴上远远看过慕容檐一眼。当时皇帝还只是常山王,她跟着常山王府的队伍里,听人说东宫太子和太子妃如何尊贵,东宫那位小郡王如何受宠。慕容檐自小就表现出出色的文武天赋,再加上长得好看,一直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明武帝曾说过许多次,慕容檐最肖他,可见明武帝有多满意这个幼孙。
  当时常山王府的权势完全不能和东宫比,宋王妃听到也只有羡慕的份,羡慕太子妃命好嫁得高,羡慕太子妃生下一个好儿子。说话间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远远走来的少年,她着实愣了愣,其他人悄悄拽她的袖子,说这就是琅琊王。
  时光仿佛重叠,宋王妃恍惚间又回到六年前,耳边俱是一叠声的“琅琊王殿下”,那个绝艳少年分开人群走来,宋王妃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眼前一阵劲风让宋王妃猛地回过神来,她慢慢意识到,现在不是章武年间,东宫已经覆灭,那个少年,也长大了。
  虽然眉眼间还是同一个人,可是整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曾经他如缀满宝石、精雕细琢的匕首,如今,便是一把开了峰的利剑,锋芒毕露,气势凛然。
  宋王妃意识到今日的来意,心里越发紧张,她跟着人群行礼,眼睛都不敢抬高一下。慕容檐径直冲虞清嘉走去,虞清嘉站起身刚要行礼,就被慕容檐一手扶住:“你做这些干什么,安心坐着就好。”
  说完之后,他仿佛才看到屋子里多了个人。慕容檐扫了宋王妃一眼,问:“这是谁?”
  宋王妃额头上沁出汗,说不出难堪还是紧张。慕容檐十三岁离京时她才刚嫁入常山王府,在众多皇室内眷中平平无奇,只有在重大场合才能见到太子妃,慕容檐当然不认得她。后来东宫事变,慕容檐蛰伏五年,突袭宫城。宫变那天,皇后之死引起巨大的恐慌,宋王妃也吓得不轻,在混乱中跟着侍卫跑出宫廷,之后就听说,铜雀台被围,尹轶琨伏诛,皇帝在混乱中被砍伤,无法理政,将朝廷诸事全权委托给侄儿琅琊王。整个政变惊险血腥,主宰者慕容檐当然没时间见一个过世堂兄的遗孀,所以,慕容檐见了宋王妃才会问,这是谁。
  两边侍者低声应道:“此乃广平王妃宋氏。”
  宋王妃连忙接话道:“妾身参见琅琊王殿下。殿下可能对妾没有印象了,家父领军府中领军宋况,仰慕殿下已久,先前成德太子在时,家父和太子往来甚密,只可惜……”
  虞清嘉眉梢微动,眼中流露出丝丝好笑,宋王妃身为广平王妃,介绍自己时不说最重要的王妃身份,反而只说父亲官职,还想方设法和多年前就已亡故的太子一家扯上关系。权力的魅力果然大,宋王妃的口风变得还真快。
  慕容檐显然也觉得没意思,他听府外的便衣护卫说,今早有人来见虞清嘉,还在虞清嘉门外等了许久,慕容檐接到消息后立刻出宫,没想到,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就是慕容枕的正妻。
  宋王妃适当地停顿一下,然后略过东宫被灭门一事,继续说:“不过好在殿下回来了,如今奸臣已诛,朝政上下一清,听说已经有人替成德太子鸣不平,主张重查当年东宫一案。家父常说成德太子乃是难得一见的仁君,这样一个仁德的人,怎么会做造反的事呢?还有太子妃,妾身在宫宴中有幸拜会过太子妃几次,太子妃是个顶顶尊贵得体的人……”
  慕容檐一直等着宋王妃主动告退,结果发现她毫无自觉,甚至还厚着脸皮说起古来。慕容檐忍无可忍,根本不给宋王妃留面子,直接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有什么事?”
  宋王妃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被噎回去,脸上被憋得红红白白:“妾身,妾身仰慕成德太子……”
  慕容檐神色冷淡,用眼神示意两边的侍从:“送她出去。”
  宋王妃彻底慌了,再也顾不得体面,猛地跪倒在地,深拜道:“请琅琊王殿下开恩,绕家父一命。妾身知道夫君和皇上对殿下多有不住,可是如今夫君已经被殿下亲手所杀,圣上也病重不能理政。冤有头债有主,若是殿下迁怒,尽可冲着妾身来,但是家父多年为朝廷效命,并不曾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请琅琊王殿下高抬贵手,放家父出来吧!”
  慕容檐对宋王妃没有印象,可是对她的父亲宋况却了如指掌。宋况掌管领军府,戍卫宫廷,当日还和慕容檐的人交过手,这样的人当然不能随便处置。慕容檐攻下宫城后忙于处理皇帝,控制朝廷,清洗宫里的内奸,一直没腾出手处理当日的败军之将,今日宋王妃一哭他才想起来,这些人好像还关在牢里呢。
  慕容檐将这些人一股脑关在牢里是为了防闹事,他并不打算将他们全部杀了,治国是一件非常庞杂的事,不是由着性子杀人就能解决的。慕容檐承认自己气量狭小,可是他还不至于没出息到将慕容枕父子的债牵连到宋况身上。
  可惜宋王妃并不知道慕容檐心里怎么想,她见慕容檐依然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一丝动容都没有,心里越发慌了神。她发髻高耸,这一番折腾下来假髻上勾了丝,鬓角也乱了,看起来狼狈不堪。慕容檐不紧不慢,突然转头问虞清嘉:“嘉嘉,你说呢?”
  屋里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好在虞清嘉已经见惯了慕容檐发神经,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慕容檐口吻平淡,仿佛在谈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都说了不想见人,她却利用自己体弱多病的名声,故意带人下车守在门口,逼着你开门。我对宋况没什么看法,可是宋况的女儿却得罪了你。只要你不愿意,我这就下令让人将宋况一家处死,看看还有没有人胆敢惹你不高兴。”
第134章
出嫁
  宋王妃愕然地张大嘴,良久反应不来这是怎么回事。今日门房不肯放她们进来,宋王妃故意带着幕篱下车,摇摇欲坠地站在门口,往来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幕。宋王妃就是借此逼虞清嘉妥协,如果虞清嘉还不开门,那不出今日,所有人都会知道素来体弱的广平王妃亲自上门,可是虞清嘉闭门不见,导致广平王妃犯了病。宋王妃虽然有些丢脸,但是虞清嘉的名声损失更大,人都是怜惜弱者的,这样一来,旁人会心疼宋王妃孤弱孝顺,却会觉得虞清嘉仗势欺人、跋扈无理。此时世人都追求风度和名声,宋王妃以虞清嘉的名声做威胁,不怕虞清嘉不妥协。后来果然,宋王妃如愿逼虞清嘉露了面。
  可是宋王妃没想到,虞清嘉本人还没说什么,慕容檐反倒不高兴了。宋王妃刚上门的时候就觉得虞家的门房不像普通人,不光是门房,还有巷子里时有时无经过的几个便衣百姓,都给宋王妃一种说不上的感觉。那时候宋王妃没当回事,现在听到慕容檐丝毫不差地说出当时的场景,宋王妃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都是慕容檐安排下来保护虞家的暗探。
  怪不得,慕容檐连和虞家相连的宅子都买了下来,又怎么会疏忽虞家门口的防护呢。难怪,自从广平王府的马车停在虞家门口后,巷子里不时有人经过,宋王妃也时常感到芒刺在背。宋王妃想到这里时浑身不自在,她似乎,大大低估了虞清嘉在自己这位小叔子心里的地位。
  宋王妃心里泛上苦涩,她也是王妃,她未过门那会,广平王别说派人来保护她,就是问也没问过一次。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竟然能如此之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王妃强逼着自己回过神,忐忑又恳求地看向虞清嘉。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本来打算逼着虞清嘉露面,不惜为此得罪人,结果现在,父亲的生死存亡竟然落到虞清嘉手中。宋王妃顾不得颜面,恳切地对虞清嘉说:“六娘子,先前是我太狂妄,多次得罪于你。如今我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报应,你有气大可冲着我来,可千万不要迁怒我的父亲。我祖母老迈,母亲怯弱,家里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妹妹,如果我的父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就全都活不下去了啊。”
  不得不说宋王妃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知道如今广平王已死,皇帝一家倒台,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夫家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为今之计只有保住她的父亲,宋王妃才有命可活,不然,她就真的彻底完了。宋王妃又哭又求,鬓发散乱,涕泪俱下。她想起自己多次得罪虞清嘉,又是恩威并施,又是张罗让虞清嘉做妾,当真是吓得心都凉了。这样一来,宋王妃的哀哭中当真带上几分真情实意。
  虞清嘉当然不喜欢宋王妃,可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她和宋王妃的恩怨不能牵连到无辜之人身上。何况,宋况乃是朝廷重臣,处置就更不能儿戏。
  虞清嘉瞥了慕容檐一眼,越看越觉得慕容檐怕不是故意以她为幌子放人,要不然,若慕容檐真想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慕容檐又在利用她,先前他和虞文竣勾结起来骗她还不够,现在竟然又做同样的事。虞清嘉暗暗动气,她哼了一声,故意说:“殿下此话当真?我一个小女子心性最是狭小,我可不管什么家国大义,只要有人得罪我,我恨不得让他整个家族陪着倒霉。殿下当真将宋况将军的死活交到我手里?”
  慕容檐先前还是冷冰冰的,虞清嘉一说话,他的眼中很快浮出笑意。那星星点点笑意如浮光跃金,让慕容檐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虞清嘉指桑骂槐的功夫越来越好,慕容檐也不在乎虞清嘉拐着弯骂他,想都不想点头道:“当然,只要你愿意,你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将他们都杀了呢”
  慕容檐微微笑了笑,唤一个侍卫上前:“传令下去,就说宋况之女得罪了王妃,让宋况以命向王妃赔罪。”
  侍卫领命的时候有些犹豫,他见慕容檐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只好抱拳退下。宋王妃跪在一边都惊呆了,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未婚夫妻俩怄气,怎么就波及到宋家身上了呢?眼看侍卫当真要走出去了,宋王妃着急,连忙喊道:“琅琊王殿下!”
  慕容檐眉梢动都不动,他本来留下宋况确实有用,但是嘉嘉不喜欢,那杀了就杀了,之后的计划重新安排就好了。
  这可是军令,只要出了这个客厅,外面的士兵可不管合理不合理,他们只管执行。宋王妃央求了慕容檐好几声都没用,她彻底慌了,只好试探地看向虞清嘉:“六娘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在此向您赔罪。六娘快劝劝殿下吧!”
  虞清嘉原本一脸无动于衷,平静地看着侍卫往外走,侍卫越走越远,虞清嘉的手心也越攥越紧。最后,她实在撑不住,率先说道:“够了。”
  侍卫听到声音停下,不知道该怎么办。虞清嘉转过身,怒瞪着慕容檐:“你到底想怎么样?”
  慕容檐挥了挥手,侍卫这才退下。他看着虞清嘉,声音含笑:“气消了?”
  虞清嘉瞪着眼睛不说话,慕容檐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抬手理了理虞清嘉耳边的鬓发:“我说过,只要是你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应允。之前骗你是无奈为之……”
  虞清嘉用力瞪着他,慕容檐自己也编不下去了,识趣地改了说辞:“好吧,以前我刚认识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对我意味着什么,故而做了很多骗你的事。但是现在,不会了。”
  “那如果我刚才没有阻止呢?”
  “那就杀了吧。”慕容檐漫不经心,“你可能觉得我在利用你,但是刚才,我是真的打算将他们都杀了。”
  宋王妃跪在地上听得胆战心惊,头皮阵阵发麻。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公公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和慕容檐比起来,还是略输一筹。这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疯狂劲,就是尽出疯子的慕容家也比不上。
  虞清嘉和慕容檐对视,他的眼睛清亮平静,隐隐含着笑意,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不妥。虞清嘉渐渐感到心惊,狐狸精竟然是说真的。他的疯狂程度,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满屋子人都不敢说话,慕容檐淡淡扫地上扫了一眼,语气微挑:“还不走?”
  宋王妃和其他人如梦初醒,慌忙爬起身告退。偌大的屋子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慕容檐伸手抚上她的发髻,问:“怎么没戴我送你的那支玉簪?”
  虞清嘉已经从白蓉那里知道,光熹二年除夕夜里慕容檐送给她的发簪,正是成德太子妃的遗物。那支玉簪来自慕容檐的曾外祖母,代代相传,已经传了三代人。后来,被慕容檐簪到虞清嘉的头上。
  这等信物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从前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这只簪子的来历,虞清嘉哪里还敢随便戴。她移开眼睛,说:“我还在孝期,不能装扮。”
  “你对我也不说实话吗?”
  虞清嘉叹了口气,道:“太贵重了。”
  “有什么贵重的。”慕容檐不以为意,说道,“我母亲说这只玉簪要留给未来的儿媳,你早就是了。你要给虞老君守孝一年,所以我让钦天监把吉日定在了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我就向全天下昭告,你是我唯一的王妃。”
  虞老君死在去年八月十四,慕容檐将订婚的日子定在十五,可真是多等一天都觉得浪费。虞清嘉无奈,但心底泛起细微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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