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校对)第2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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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杰吓得一跳,连忙抬头左右去看,刚才还喊人家大人出来管教,也不见人出来,此时显然是大人在场,这少女十一二岁就这么厉害,真来个爷爷,当真给徐杰吓坏了。
  果然,真有一个爷爷从街巷黑暗出走了出来,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这么久,徐杰硬是没有感觉到。
  爷爷还未开口,徐杰已然开口了:“老人家,刚才那是玩笑,见谅见谅。”
  老头看了一眼徐杰,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走到自己孙女旁边,抬手抚了抚孙女的脸颊,说道:“哦哦……没事没事哦,小老虎不疼哦……不疼不疼哦……爷爷在这里,不疼不疼,摸摸就不疼了。”
  画风有些奇怪,看着这么个老头一脸宠溺哄着已经十一二岁的少女,徐杰看得是目瞪口呆。
  “疼,爷爷,我脸蛋疼。”雷老虎姑娘好似哄不好,一边跺脚一边哭着。
  “好好好,爷爷帮你打他,打死他。”老头一语,已然转身。
  吓得徐杰把刀一横,已然退后了四五步,如临大敌也不足以形容。
  老头抬手,作势要打,手在空中连挥了几下,口中也配合着喊:“打死你,叫你欺负我家小老虎,打死你。”
  徐杰看愣了,这……这是哄三岁孩子吧?用来哄十几岁的孩子?这也能行?
  果然,小老虎嘟着嘴,跺着脚:“爷爷,你就骗我,你这是假打,没有打到。”
  老头面色一变,对徐杰挤了个眉眼,气急败坏说道:“你这小子还不过来,过来让我打几下,我孙女如果气不顺,有你苦头吃的。”
  徐杰看着老头的挤眉弄眼,想了想,眉头一皱,往前走上去几步,也挤眉弄眼一下,好似再说:老头,咱们说好了的,只能假打,不能真打,别把我一巴掌真给打死了。
  老头见徐杰走近了,对徐杰微微一笑,抬手便打,连连去打,打在徐杰肩膀之上,口中还道:“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臭小子,谁叫你写个什么剑仙传,让我孙女非要出门走江湖,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让老头我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出门风餐露宿的,打死你。”
  徐杰若不是想着要配合一下,当真能哈哈大笑出来,却也忍得真辛苦。蜀地制琴的雷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江湖,如今忽然走出江湖,竟然是因为这个少女看了一本《剑仙传》,徐杰只觉得有些好玩好笑,看着这对爷孙,更觉得好玩好笑。
  少女雷老虎看得这般,当真破涕而笑,口中说道:“爷爷,好了,可别真打死了,我还要让他带我去看看剑仙呢。”
  老头一脸的无奈:“小老虎啊,书上都说了,剑仙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剑仙啊。那都是假的,是这小子编出来骗人的。”
  雷老虎闻言,转头看着徐杰,大概是在期待徐杰能有与老头不一样的答案。
  “嗯,剑仙真的离世了,两大剑仙钱塘一比,双双驾鹤而去。而今只在西湖坟茔有二,剑仙二人,一人算是留了一个弟子。”徐杰答道。
  老头一脸不屑,说道:“这天下,哪里有什么这仙那仙的,小子尽胡说八道。”
  徐杰看这老头脸上的表情,大概也知道老头心中所想,也知道这老头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忽然计上心头,笑着说了一句:“如何没有?不仅有剑仙,还有琴仙呢。”
  少女闻言大喜,走近两步,问道:“琴仙?琴仙在哪呢?”
  徐杰看了一眼老头,笑道:“听说蜀地制琴的雷氏,就是琴仙。从盛唐到大华,数百年琴仙。”
  少女一脸不相信回头看着老头,老头却露出笑脸,捋着胡须,连连点头,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口中轻轻说道:“嗯,此事倒是不假。”
  徐杰也是大笑点头:“不假不假,确有其事。”
  老头听得更是满意,问了一语:“小子也能抚琴?”
  “略通一二。”徐杰答道。
  老头好似更加满意,大手一挥:“寻得闲暇,老夫指点你一二。”
  徐杰闻言欢喜是欢喜,却也有些担心,一个受不得两句马屁的老头,一个缺心眼的叫雷老虎的少女,有趣是有趣,但是徐杰总有几分担心,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一巴掌拍死了。
  这老头,徐杰当真是忌惮,杨二瘦与杨三胖这样的人,锋芒毕露。陆子游那样的人,有一种不同旁人的气质,中正平和,却又能让人感受到中正平和之下的威力。
  但是这个老头,好似就如那无形的琴音一般,无声无息,又如只是江湖传说的雷氏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这老头虽然没有脱出先天的境界,但是徐杰知道自己必然不是对手。少女雷老虎不过二流的境界,都能让已然是先天的徐杰有一刻陷入手忙脚乱。若是这老头出手,徐杰实在没有一点信心。徐杰也在庆幸,庆幸这老头不是真的来找自己麻烦的。
  “好好,有暇再见。今日酒醉,在下先走。”徐杰刀一归鞘,手一拱,反身就要走。
  老头一愣,雷老虎却指着徐杰说道:“爷爷,他要走了。”
  “回来。”老头出言,见得徐杰脚步一止,又道:“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待客之道?”
  还要待客?徐杰看了看老头,看了看少女雷老虎,变了一个笑脸,抬手:“二位,请!”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碗饭引发的血案
  “小子,你是多大的官啊?”老头姓雷,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个老头的名字让徐杰也有些接受不了,竟然就叫雷公。
  这雷氏祖辈名字虽然也比较平常,雷威、雷文、雷会之类,但是也还是个正常的名字,到得如今,老头叫雷公,孙女叫雷老虎,也不知这家人是怎么想的。
  徐杰如是腹诽,面前已然是缉事厂的衙门,听得问话,答了一句:“四品。”
  雷公又抬头看了一眼衙门牌匾,城东缉事厂,煞有其事指点几番,问道:“缉事厂,平日里都缉的什么事情啊?”
  这位雷公的做派十足有些好笑,徐杰忍着笑,答道:“缉拿些贼人的差事。”
  雷公点点头:“嗯,京城里的巡捕都四品,果然是天子脚下,不同别处。”
  徐杰忽然转头问了一句:“老人家不会是第一次入京城吧?”
  雷公大手一挥:“岂能是第一次,诶……二十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反正就是年轻时候……曾经……路过京城。”
  这制琴的雷氏,还真是世外高人。徐杰心中如此调笑着想,口中也笑着说:“世外高人啊。”
  “嗯,世外高人说的就是老夫我。”雷公说得一语,迈步往前,口中又道:“小子,那剑仙传写得不差,倒是有几分精彩,什么时候也写个琴仙传,好让世人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徐杰回头看着雷公,便听得小姑娘雷老虎一语:“爷爷你好不知羞……”
  徐杰也进得衙门,衙门里来往的行人都在与徐杰行礼,只是这些人的视线却在雷老虎身上,矮小的身材,背着这么大一张琴,实在惹眼。
  雷公闻言连忙露了一个讨好的笑脸,与自己孙女说道:“小老虎,爷爷可有好些故事的,吓煞人的故事,说出来,那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比那什么剑仙传有趣多了。”
  世外高人,大多淡泊名利,按理说雷氏隐居山林制琴,早已是江湖的传说了,这位雷公忽然又要立个琴仙传,徐杰有些想不明白,问了一语:“老人家,当真要写这么个琴仙传?可有什么爱恨情仇的故事?”
  雷公忽然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爱恨情仇,有,都有都有,我与小老虎的奶奶,那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小老虎的奶奶,乃是巴州通江县歪儿把桥村的一枝花,当年求亲之人,如过江之鲫,你道如何?硬生生被我娶上了山,其中曲折,说不尽的爱恨情仇……”
  徐杰看着雷公一脸的得意,嘴角不由自主跳了两下,口中只道:“老人家里面请,里面请,里面坐着说。”
  徐杰本以为好歹会是个什么江湖儿女情仇事,没想到是一个江湖高人与一群村夫争夺村里的一枝花,稍稍有些失望。徐杰本还是愿意写一些这种江湖传说的故事,京华时报用得上,徐杰自己也喜欢这种故事,此时却失望了。
  雷公不断打量着缉事厂的衙门,进了正厅刚一落座,已然口如悬河:“小子,老夫跟你说,歪儿把桥村里,可是有不少能人,有一个木匠,那手艺是绝顶的,不仅能打家具门窗,还能雕刻竹根木根,雕出来的物事,活灵活现,赚得不少钱呢,村里就属他豪富,你道我如何比得过他?你猜猜?”
  徐杰哪里有心思去猜,先天高手了,还跟个木匠比,这有什么好比的?徐杰开口问了一句其他:“老人家有没有与人打架的故事?”
  “有,如何没有?求亲岂能不与人打架?打架自然是正中我下怀,论做家具,干泥瓦,拢田埂,我还有些心虚,得想方设法用些脑子才赢得过,要说论打架,刘木匠哪里是我的对手。”雷公更是洋洋得意。
  徐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又问一句:“我不是问你与木匠打架的事情,我是问你有没有与练武的高手打架。”
  老头看着徐杰,眨吧一下眼睛,想了想,说道:“跟练武的倒是也打过不少架,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倒是没有碰到如何的高手。你那书里写的剑仙,倒算高手,只是无缘一见。”
  徐杰有些无力,一屁股落座之后,有气无力说道:“老人家,琴仙传,总不能写你与那些村夫争风吃醋的事情吧,总要有些激动人心的事情,否则这琴仙传,叫我如何去写?”
  老头皱眉在想,一旁的雷老虎脆生生说道:“我爷爷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我奶奶娶回家了,他可怕我奶奶了,我奶奶站在门口插腰一声喊,他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这算不算激动人心?”
  徐杰听完就是笑,眼前似乎脑补出了一些画面。
  老头闻言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激动人心的事情,有有有,我与拓跋王打过架,拓跋浩,他来山上吆五喝六的,我媳妇跳脚就骂,气得我上去就揍。这算不算?”
  徐杰听得双眼一睁,连忙问道:“这当然算,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老头有些懊恼,说道:“我家里几张好琴,就因为这厮,如今就剩下一张九霄环佩与一张春雷了,输得那叫一个惨,惨得我眼泪都哭干了,七张好琴,成了一地的破木头,恨得我一年多没有睡着觉。如今我都不敢死,怕死了老祖宗们要拿我问罪。”
  徐杰忽然好似听得有些入神,又问:“拓跋王这般厉害?”
  徐杰其实更是在担心一个人,那个去寻拓跋王比武的人。拓跋浩是老拓跋王,这么厉害,新拓跋王必然也不是易于之辈。
  “厉害,那老家伙当真厉害,废了七张祖宗留下来的好琴,如何能不厉害?”老头已然是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这七张琴,看得出他真是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爷爷,你没有输,那恶老头还吐血了呢。”雷老虎一边解着自己后背的琴,一边说道。
  “如何没有输,七张琴啊,七张琴啊!!”老头有几分仰天长啸的悲伤。
  徐杰一头雾水,问了一语:“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年前吧?不到两年吧?反正就是不久前,我这一趟出门,就是散心,那一地的破木头断琴弦,当真看不得,一看到我就难受。”
  大约一两年前?老拓跋王把王位传给了新拓跋王。还有国书到大华,朝廷还派使节去观了礼。徐杰已然在想,莫不是这老头把老拓跋王打伤了?所以老拓跋王回去之后就传了王位?
  徐杰猜想着,便问道:“老人家,你伤了没有?”
  雷公上下看看自己的身体,摇摇头道:“我?我可没有伤,我是心伤。”
  徐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谁胜谁负啊?拓跋王这般的人物,都被打吐血了,这老头一点伤都没有,却非要说自己输了。这胜负的定义,当真是因人而异。
  “好,就写这一段,老人家,你与我详细说来,我看看如何去写。”徐杰心情轻松了许多,终于弄明白是拓跋王败了,拓跋王败了,徐杰对种师道的担忧,立马就减少了许多。
  “这一段先不忙写,先写我如何过五关斩六将,赢得美人归。”雷老头一本正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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