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校对)第2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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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跟着你。”何霁月答道。
  “胡说,你定是一直跟着我,否则你不可能会在这里,你怎么这么傻呢?”
  何霁月被徐杰说破了事情,似乎有些恼了,说道:“你才傻呢,一个人却敢到这大同城里去见那常凯。”
  徐杰听得这一句,心中莫名一酸,又上前一步,一直走到何霁月面前,伸手就去拉何霁月的手,口中说道:“我傻,你也傻。”
  何霁月下意识挣脱了一下,却还是被徐杰紧紧抓住了手,忽然却也觉得鼻头有些酸,忍了忍眼眶里的温热,说道:“我不傻,只有你傻。”
  何霁月,哪里去了什么福建两广,跟着徐杰到得杭州西湖,跟着徐杰到了京城,又跟着徐杰到了这大同。何真卿其实说得没错,就是徐杰把何霁月藏起来了,只是徐杰自己却还不知。
  这一路苦苦跟随,何霁月兴许真该哭上一场。
  徐杰早已感动得无以言表,口中连连说道:“我傻,都是我傻,走,随我走,再也不教你离开我身边了。”
  徐杰拉着何霁月就往前走,何霁月似有不愿,却又好似被徐杰拉着没有办法,不得不随着徐杰往前去走。
  一个拖着,一个好似不情不愿随着。
  忽然那不情不愿随着的何霁月,开口问了一语:“你会娶我吗?”
  徐杰脚步一停,这是何霁月第二次问出这句话语。
  徐杰转身看着何霁月,心中只觉得亏欠无数,面色严正起来,郑重其事答道:“娶,我一定要娶你,待得回了大江,我就去凤池山提亲,任你父亲是打是骂是杀,我都要娶你回家。回家生儿育女,到哪都带着你。”
  徐杰好似说了一通他根本就不擅长的情话,想得这个女子,就这么一路默默跟着自己,这一通话语忍都忍不住,就这么一通说了出来。是徐杰亏欠何霁月的,此时徐杰心中,唯有愧疚万分。
  何霁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你的马跑了。”
  “没事,追得回来。”徐杰毫不在意答了一语,又道:“若我知道你跟在身边,今日也不会到这大同来。”
  徐杰此时忽然也后悔来这大同,若是徐杰知道何霁月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徐杰无论如何也不会到这大同来。若是万一,万一常凯杀心一起,看着身陷重围的徐杰,何霁月岂能不去相救?
  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两人同死在大同之内。
  一人犯险,徐杰毫不犹豫。两人犯险,徐杰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
  何霁月听得懂话语里的意思,感觉心中暖洋洋,展颜微微一笑,好似有些脸红,说道:“我去把你的马追回来。”
  “一起去!”徐杰也笑得格外开心。
  两人同跃而去,双手依旧牵在一起。
  夕阳晚照,林木之上两人牵手而飞,好似神仙一般。
  杭州城西,一片平民居住的区域,各家各户的房院都大同小异。都是十来步见方的小院,两层的小楼。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主楼左右还有厢房。稍微贫穷一点的人家,小楼里其实还有租户共住,赚一点点房租费用,也算贴补。
  巷口的那间院落,主楼两层,左右各有厢房一间,院前临街还有一栋两层小楼,便算是铺面了。这处院子的人家,刚刚得了大笔的购房款,一家老小搬到城北去了。
  买房子的是一对小两口,男的高高大大,身板子极为健壮,女的算不得瘦小,却是极为苗条,面容姣好。
  小两口收拾着这处院子,摆放着刚刚买回来的家具,也忙得满头大汗。
  女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口中却笑着埋怨道:“夫君,你有这么多钱,却还要拿妾身的钱。”
  男子爽朗着笑着:“嘿嘿……我……我只当是你对我好呢。”
  “你说说你,有这么些钱,还去给人看家护院作甚?”女子又问。
  “那只是无事可做罢了,所以文远才如此安排。”男子答道。
  “嗯,还真得多谢徐公子如此安排,不然妾身可遇不见夫君。”女子又道。
  两人便是相视一笑,说不尽的幸福。
  门口有人大喊:“主人在家吗?”
  男子放下手中的座椅,走了出去,门口来了几人,连忙给男子行礼,头前一人说道:“种老爷,人手都寻来了,不知在哪里搭灶台。”
  “不必如此客气,喊我师道便好,往后都是邻居,没事多来喝几杯。粮我都买回来了,灶台就搭在院子里,多蒸些好酒。我有兄弟往后要来,得招待与他,一般的酒可入不了他的口。”说话的这男子就是种师道,往后也是种家酒店的东家。
  “放心就是,我金老三酿的酒,没有一人说不好的。还请多备一些柴火。”
  “好,我这就去买,你先搭起灶台。”种师道说完便往外走,卖柴火的多在巷口的路边,倒是不远。要多买一些蒸酒也不难,预定就是。这些卖柴的都是城外的农家汉,但有农闲,都会打柴进城来卖,一担柴,三文五文,不过几个肉包子的价格。酒店若是开起来了,柴火的需求就更多了,必然要固定几人日日来送。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代天宣威,风拂长发
  京城里来的催战圣旨,一日一道。八百里加急的马匹,也不知跑废了多少匹。
  不过过得四日,张立看着圣旨,已然是满头大汗,圣旨里的言辞,早已严厉非常,只命张立速速开战,速速进军大同,速速剿灭常凯。
  张立拿着圣旨,问向身边的徐杰:“贤弟,半个月实在太久了些,怕是明日里,陛下就要拿我问罪了。”
  徐杰与常凯约定的开战时间,就是半个月。此时张立不过到得顺圣第四日,京城里的圣旨就接踵而至,显然张立刚出京城,第二日第三日,圣旨就从京城出来了。那个时候,张立还在路上,那位皇帝陛下就把催战的圣旨发出来了,就是要让张立一到地方上任,立马就会收到圣旨。
  “大帅不必着急,此时京城里收到的军情至少是三日之前的,陛下当知道来往的时间,陛下明天也不可能拿你问罪。”徐杰宽慰一句,倒是也怕张立真的顶不住压力。
  十三万大军打六七万,还如此畏畏缩缩,对于京城里的许多人而言,除了用怯战来解释,也就没有其他能解释得通的了。
  “就算如此,怕是也撑不到半个月之久啊,若是陛下知晓我在此久久按兵不动,怕是立马就会降罪而来。”张立担忧一语。
  “大帅,京城里还有人能代替你吗?还有人敢来代替你吗?陛下总不能有让王枢密再回来接替你。所以大帅当真不用担心,十日八日的,陛下也别无他法。只要开战之时捷报频传,陛下就会安心了。”徐杰又道。
  “贤弟啊,你可不能害我啊。上次你就差点害死我,这次你可一定要稳妥。”张立直感觉自己眼皮在跳,一旦没有徐杰口中的捷报频传,张立的罪过,可比那王枢密大多了。
  徐杰皱着眉头,心中其实不安,口中却道:“大帅放心就是,我必不害你。”
  张立心虚着点点头,低头又看了看圣旨上的言语,浑身直冒冷汗。
  军营之外,山林凹地之下,无数匠人忙得热火朝天,林间的高大树木砍伐无数,凹地之外,来往的铁甲把这里与世隔绝。匠官们不断拿着木尺来回度量着一块一块的木头部件,这些部件都是组成云梯车的部件,但是这里的将军却又不准他们直接在这里组装起来,如此唯有一次一次的去度量,以免大战之时,这些东西组装不起来,那真的就是砍头的大罪。
  手工业的发达,也是这个时代华夏的强项所在,这是那些游牧民族拍马难及的事情。就如汴京城外的那座叠拱桥,木头制作的拱桥,木料互相交叠,却能在汴京河边撑起一座巨大的拱桥,拱桥之上游人如织,却能坚固非常,必要之时,桥能轻易拆卸,却又能轻易搭建。
  已然是神乎其技。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匠人,大多数身份都比较低微,即便一些人称得上科学家与工程师,却也不过是个匠人。
  已然又过几日,京城里的皇帝陛下看得刚到的军情,已然就要发怒。
  呈上军情的人,不是那枢密院使王元朗,而是欧阳正。王元朗而今已经被贬为枢密院观察使,官阶五品,在枢密院里甚至都算不得什么官了,甚至观察使这种官名,也不是给枢密院内之人的,却给了王元朗,让王元朗成了一个真正的边缘人物。那太原总兵的职位,也随着三镇总兵一起给了张立。
  不过也是万幸,至少王元朗没有真的因此获罪下狱,至少王元朗还有个能拿俸禄的官职,还有个自由之身,也未祸及家小。兴许夏锐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宅心仁厚了。
  “张立为何迟迟不开战事?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夏锐开口斥问着。
  欧阳正自然又得打掩护:“陛下,张将军必然有深谋远虑,兴许此举乃是惑敌之策,待得雷霆万钧之时,必然一举功成。”
  “还惑什么敌?你不是也告诉朕说大军离大同不过两座城池了吗?还不速速攻城拔寨,还惑什么敌?莫不是要惑到常凯打开关口让室韦人进来?”夏锐哪里能去信欧阳正的说辞,室韦人聚兵的军情,也早已到得京城。此时的夏锐,心中当真是知道害怕了,因为夏锐见识过室韦人,夏锐脸上还有一道室韦人留下来的疤痕,就是这道疤痕,让夏乾这么多年都不待见与他。
  兴许,兴许真是因为这道疤痕,昔日的夏锐,才不在夏乾的眼中。为何?因为皇帝也是这个国家的脸面,总不能让外人笑话,笑话大华皇帝脸上还那被室韦人流矢射伤的疤痕。那这个国家脸面何在?
  欧阳正又道:“陛下,示敌以弱,可让敌人麻痹大意!”
  夏锐已然懒得听欧阳正去说,转头问道:“许卿,你以为此事为何?”
  欧阳正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退了两步,回到列班之位,看着那人群中走出来的许仕达。
  “陛下,臣以为,张将军可能是初到边镇,诸事还未理顺,骄兵悍将者,多不服人管辖。何况这些骄兵悍将还多是王……观察使的心腹之人,必然更不服张大帅管辖,如此张大帅才拖沓了这些时日。”许仕达脑袋瓜子倒是会转,还真说到了一些点子上。
  若是张立真的一个人去上任,打也打不过那些骄兵悍将,说也说不服那些骄兵悍将,张立也更不可能说得服王元朗,此时只怕真是这个境地。只是有了一个徐文远,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
  “岂有此理,朝廷尊严,岂容这些军汉不服?”夏锐怒道。
  “陛下,各处衙门里都多有这般下官不服上官之事,何况军中。”许仕达说得一语,兴许也有一定的心得体会。
  “看来是朕想简单了,当初就该给张立一柄尚方宝剑,何人不服,就代朕斩了他!便看这威严还立不立得下来。”夏锐如是说道。
  许仕达闻言,面色微微一笑,连忙又道:“陛下,此时再去宝剑犹未晚矣。”
  许仕达似乎又帮助皇帝陛下出谋划策了,又露脸了。眼神也不自觉往欧阳正看去,似乎在拿自己与欧阳正比较。老一辈的人都说欧阳正能谋大事,此时一比,不过尔尔。
  夏锐闻言连连点头,直觉得许仕达说得在理,眼神环看四周,目光最后停在了正在得意的许仕达身上,开口便道:“那便劳烦许卿拿着朕的宝剑走一趟边镇,代朕宣威。”
  许仕达闻言一愣,头前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到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惊吓,口中就已经说话了:“陛下,臣……臣觉得此事托他人更好,臣更适合留在陛下身边献计献策。”
  若是寻常无事的时候,走一趟边镇倒是无妨,就算山高路远的,但是以手掌大权的皇帝亲使之身份,出门去走上一番,辛苦是辛苦,但是好处多多。
  但是此时的边镇,兵荒马乱的,何人愿意去?胜败无常,一命呜呼了,这般大好的前程,找谁说理去?
  夏锐果真犹豫了一下,左右又看了看,一帮苍髯老头,夏锐不过才刚刚能叫得清楚所有人的名字,也不过刚刚把这些人的名字与官职对号入座。这般边镇代替皇帝杀人宣威的事情,干系重大。看来看去,夏锐还是看到了许仕达身上,便开口又道:“去一趟不过三五日,差事办妥了就回来,拢共要不了多久,许卿就亲自走一趟吧,朕封你为三镇监军,张立以下,都受你节制。你去了边镇,当与张立多多交流,必要之时,该杀则杀!”
  夏锐再说一次,已然就是下了决定,许仕达再如何受宠,也不可能当殿三番五次去推托,更不能忤逆了皇帝。欲言又止一番,唯有躬身拱手答了一语:“臣遵旨!还请陛下加派护卫,以免臣差事有误。”
  夏锐笑道:“朕自会与你加派护卫。”
  “谢陛下!”许仕达此时心中才稍稍安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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