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校对)第884部分在线阅读
只是唐寅明显的黑了,也壮了,肤色古铜,和当初孱弱的江南才子,无论是相貌和气质,都大有不同。
方继藩一下子激动了。
这是自己最爱的门生啊。
方继藩急忙上前,一把将唐寅搀扶起来,边道:“你既回来,为何没有派人送来消息,为师就算是百忙之中,也要去接一接你的,你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诶,你受苦了,伯虎……伯虎……”
唐寅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抱住方继藩,师徒二人,掩面而泣。
常威等人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场面,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唐寅。
这就是传说中的唐师叔?
常威是两年前才入学的,那时唐寅早已去了宁波,因而对于唐寅,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大家都是一群尊师重道的好孩子,于是众人纷纷拜倒道:“见过师叔。”
唐寅对此,却是充耳不闻,撕心裂肺的在方继藩的肩上,洒下斑斑泪水之后,吸了吸鼻子,重新拜下,对方继藩道:“学生在宁波,无一日不在想念恩师……”
“我知道,我知道。”方继藩感慨,拍着他的肩道:“伯虎,恩师在京师,也是无一日不念着你啊。你们师兄弟六人……”
“恩师……七人……”
“口误。”方继藩感慨万千的继续道:“你们师兄弟七人,哪一个,为师都是无比看重的,哪一个,都是为师的心头肉,伯虎,你一路远来,想来是又累又乏吧。”
“弟子还好。”唐寅深深的看着方继藩,生怕眨眨眼,恩师就不见了。
方继藩便感叹道:“来,为师给你看看为师的得意之作,看看这新城,为师还在这儿给你建了一座大宅子。”
方继藩心情格外的好。
自己的门生回来,师生重逢,这就和父子重逢没有什么区别。
此去四年,唐寅确实辛苦了。
于是,亲自拉着唐寅走出了棚子,外头……便是新城……
唐寅来时,只顾着赶路,希望早哪怕是一刻能见到恩师也好。
现在见恩师对自己还是如此的看重,他的心里,暖呵呵的。
这时才有了心思,来打量这沿途的风景起来。
第八百六十五章:上阵父子兵
自宁波而来,看着这新城……
唐寅心里感慨万千。
“早知恩师在京师营建新宫和新衙,建设新城,今日眼见为实,方知恩师的手笔,何其大也,真是令学生佩服啊。”
“当然。”方继藩道:“为师平时教导那么,男儿大丈夫,首要的,是利国利民,为了天下百姓,要敢为天下先,这些道理,你要记牢了。”
唐寅郑重其事:“是,学生谨遵恩师教诲。”
他忍不住……感慨。
看着这无数忙碌的匠人,虽是辛苦,可唐寅却知,这数不清的人,却可以凭着这些,得以养家糊口。
这世上,最可怕的并非是百姓们辛劳,而是欲耕者无其田,欲工者无所事,唐寅有在宁波的经历,自是比寻常的清流,要看得透彻的多。
百姓的困苦,绝不只是挂在嘴边,每日念叨着百姓艰辛,又有什么意义?与其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反不如给他们一块田种,给他们一个工作,若连这个基本要求都不能满足,所谓的怜悯和同情,不过是笑话。
他牢牢将方继藩的话,记在心里,忍不住道:“恩师造福百姓,学生都记得清清楚楚,大明能有恩师,真是百姓之幸啊。”
“不要这样说。”方继藩摇头:“为师一个人的力量,算什么呢?想要造福天下,单靠为师之人,是不成的。最重要的还是天下的富户和官宦们慷慨解囊,才有今日的局面啊。由此可见,这世上,终究是好人多一些,十恶不赦的坏人,是一小撮,极少数。我等只要秉持兼济天下之心,哪怕是有挑梁小丑不长眼,那也是螳螂挡车、蜉蝣撼树。”
唐寅心里感慨,这一路行来,热泪盈眶:“学生自以为,自己在宁波,颇有几分政绩,谁料和恩师相比,真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方继藩微笑:“不要妄自菲薄,为师,也没做什么。”
拍了拍唐寅的肩,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这个家伙,在外头不容易啊,方继藩看他一脸黑瘦的模样,心又疼了:“回了京师好,该吃吃,该喝喝,先养一阵,等陛下召见。”
“是。”唐寅作揖。
……
过了几日,王守仁和刘文善二人,也陆续回来。
王守仁一路马不停蹄,归心似箭。
师徒二人阔别已久,哪怕是他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禁泪水洒了衣襟。
方继藩见了他,立即道:“伯安,为师等你好苦。”
在王守仁面前,方继藩可不敢放肆。
他总觉得王守仁是个不安分的狂暴分子。
这家伙……很危险哪。
“恩师。”王守仁郑重其事的作揖:“学生王守仁,拜见恩师,恩师,您还好嘛?”
方继藩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好好,难为你惦记,听说你要回来,为师高兴的不得了。咱们师徒,可有很多日子不见了。伯虎,快来见见你师弟,看你师弟,也清瘦了。那……那谁……你也来……”
唐伯虎和刘文善,纷纷和王守仁见礼。
师徒四人,免不得心里万分的感慨。
王守仁面色凝重,他看了方继藩一眼,随即道:“恩师,不知陛下召我等回京,所为何事?”
方继藩背着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的大师兄去了定兴县办点事,心里有些不放心,才将你们召回来,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王守仁一脸奇怪:“学生在交趾,看过邸报,也是奇怪,大师兄何以以侍读学士之尊,前去定兴县任县令……这不符常理。”
方继藩笑吟吟道:“来来来,我已预备了驴肉火烧,温先生的手艺,咱们且先坐下来说话。”
方继藩坐在首位,其余人按着排序坐下。
这驴肉火烧已准备好了,大家也不急着问,便各自开始吃起来。
这些家伙……都是粗人啊。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如狼似虎的模样。
方继藩忍不住龇牙。
王守仁在交趾,起初修草庐传道,带着人开垦土地,说穿了,就是做一个农人,哪里有什么规矩,吃饭,还在乎吃相?不存在的!
唐寅带着水兵经常出海,和一群大老粗打成一片,他若是吃饭还斯文,早就饿死了,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有肉吃,还管你是谁?
刘文善虽在西山,可一看师弟们夺食的样子,便也捋了长袖,管他呢,吃!
方继藩脸腾的红了,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三人口里还嚼着肉,一脸错愕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咬牙切齿道:“人心不古,传统文化缺失,咱们的道统,要亡了。”
“恩师……想说什么,还请赐告。”
方继藩厉声道:“为师还没动筷子呢,孔融让梨的典故,你们忘了吗?”
三人立即露出了惭愧之色,一个个不敢抬头。
唐寅汗颜道:“恩师说请我们吃,我们以为恩师……不,是学生以为,长者赐,不敢辞,恩师,您先吃,您先吃。”
方继藩狠狠的瞪他们一眼,这才动了筷子,三人才小心翼翼的,举筷。
这一次,他们斯文多了。
方继藩很欣慰。
总算自己的话,他们还听。
方继藩随即慢悠悠的道:“此番你们欧阳大师兄去定兴县,只为办一件事……士绅一体纳粮!”
“噗……”
三人将口里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
方继藩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