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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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敬手指在黄腾松眉心前停住,轻声道:“怎么说?”
  黄腾松声音颤抖,道:“还有宁家大小姐,是她动的手。”
  “宁家大小姐?”
  “是,是我请来的,她是陕西云岫阁宁大长老之女。”
  东方敬冷冷道:“你是说宁真人?就凭你,一个道门弃徒,攀扯得上宁大长老?”
  黄腾松忙道:“那丫头是离家出走的,私自出了云岫阁,也不知怎么跑来了四川,我恰巧帮了她一点小忙,她便答允替我出手。”
  东方敬还是摇头,道:“身为道门女弟子,纵然宁大长老再如何骄纵,也干不出灭门的惨事来,你这话还是不尽不实。”
  黄腾松苦着脸道:“那丫头学了宁大长老的性子,一向嫉恶如仇,我跟她说,卢家是八王庄血案的真凶,她便同我去了。”
  东方敬“咦”了一声,盯着黄腾松道:“眉州八王庄?老黄,实话和你说,我正在跟这起案子,查了两个多月没有头绪,你说卢家是八王庄血案的真凶,是哄那丫头呢,还是的确属实?回答我话之前,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情玩笑不得。”
  黄腾松叹道:“八王庄血案的确是卢家做的,东方,我哪里敢跟你玩笑?”
  “你怎么知道?”
  “我正好收了个记名弟子,他便是八王庄的。我这弟子入不得修行,但资质还不错,勉强沾得一些修行的边,学了我的龟息术。事发那天,他便是以此术躲在死尸堆里才逃过一劫。”
  “你这弟子现在何处?”
  “就在我的松风阁中,东方你若是不信,可以找来一问。”
  东方敬嗤笑道:“好大的口气,松风阁,哼哼。”
  黄腾松讪讪:“衡福馆将我赶出山门,我心中不甘,故此将修炼洞府取了这个名字,让你见笑了。”
  东方敬道:“自然是要问的……你接着说,把你和宁家丫头一起做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黄腾松便将整件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东方,我这也是替道门根除祸端,替八王庄上下百十口人伸冤,你看此事能否功过相抵?或者算我处事不当,怎么认罚都可以。”
  东方敬拍了拍黄腾松的脸颊,道:“且不说你这些话是真是假,但凡有了案子,便须道门做主,你这般私下乱来算怎么回事?老黄,你好歹也是道门出身,怎么连这点规矩都忘了?先不说那么多了,宁家大小姐去了哪里?也在你那‘松风阁’里?是真是假先问完她话再说。”
  黄腾松道:“不巧得很,那丫头离开松风阁了,说是去找她妹妹。她们是姐俩一起跑过来的,她妹妹出去办事,可至今没有回来,她便去找人了。”
  东方敬点头道:“找那丫头的事情后面再说,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将卢家灭门?别跟我说什么替道门诛杀恶贼,也别拿替记名弟子报仇当借口,这一套对我不管用,你就告诉我实话,否则我就要对你上些手段了,滋味如何你也尝过,要不要再试试?”
第四十五章
真相
  黄腾松当然不想再试试东方敬的“手段”,于是苦着脸一五一十全部交待一番。
  黄腾松的弟子名叫王景,家住八王庄上,家境殷实,有一日庄中来了三个陌生人,其中一个道士姓龚,两个散客姓卢,是兄弟二人。龚道士和卢家兄弟结伴而至,当夜宿于黄腾松弟子家中。第二日一早正要出门时,龚道士和卢家兄弟不知为何生了口角,当即大打出手,结果卢家兄弟将龚道士杀死,继而为了灭口,又将整座八王庄上下二百余口尽数屠戮一空。只有王景因修习过龟息术,故此才活了下来。
  其后,王景赶到师父黄腾松的松风阁,央求黄腾松为他报仇,黄腾松当即四处打探,按照王景的描述,终于打探出凶手正是中阳山下卢家庄的卢氏兄弟。正好投寄于松风阁的宁家大小姐听说了这件事情,便和黄腾松一道找上了卢家庄,以牙还牙,将卢家灭门。
  听完黄腾松的供述,东方敬沉吟片刻,问道:“死的是眉州简宁馆的羽士龚致歆,听简宁馆的人说,他是因为资质所限,难成大道,故此下山寻求机缘。只是此人心性平和,向不与人争执,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你刚才也说了,他和卢家兄弟结伴同行,为何忽然起了争执,令卢氏兄弟痛下杀手?他们之间为了什么而起的争斗?”
  黄腾松道:“这便不知了,我那弟子不是修行中人,入不得修士法眼,哪里知道这些。”
  东方敬摇头:“老黄,咱们是打过交道的,你的为人我会不清楚?如果没有别的缘由,你必定是要将此事报知道门,由道门出手替你那徒弟王景伸冤的。你那么油滑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一个记名弟子的家仇惹那么大的麻烦?屠灭满门呐,啧啧,好大的手笔,你难道会不知道后果么?”
  黄腾松吃吃道:“我……我当时义愤填膺,一时冲动……”
  东方敬脸色刷地冷了下来,手指再伸,口中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腾松惊叫:“别动手!我说!我说!”
  东方敬也不理他,手指点在他眉心上,指尖瞬即转白,继而又由白转黑,在黑白之间变幻数次。只见黄腾松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喉中发出低沉而撕裂般的喘息声,面相甚是恐怖。
  赵然在旁边看得一阵哆嗦,偷偷望向裴中泽,裴中泽低声道:“师兄的阴阳搜魂手……天下独此一家。”
  赵然小声问:“搜魂?能搜出真话?”
  裴中泽道:“这倒不是,这门道术是针对三魂七魄出手,师兄说是专门用来消磨神志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但受者无不痛苦难熬。”
  正说时,就见东方敬手指一收,黄腾松抽搐的身子猛然一顿,先是向上弓了起来,然后才逐渐落回,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
  又过半晌,黄腾松眼珠翻了回来,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光泽,同时整个脸上一片惨白。
  东方敬凝视着黄腾松,又问:“老黄,滋味如何?刚才的问题,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黄腾松目光呆滞,嘶哑着嗓音道:“是为了龙首,龙首兰香草……他们是为了灵药起的争执……”
  原来,龚致歆和卢家兄弟一早正要离开,却不约而同忽然转了方向,急匆匆往庄中水塘处奔去。
  出门相送的王景不知究里,便跟在三人身后赶了过去。却见水塘边已经围满了庄户,都在张望着塘中一株奇形怪状的水草,这株水草便是龙首兰香草。
  龙首兰香草,在《芝兰灵药谱》上列名第七,是炼制长寿丹的主药。顾名思义,长寿丹可以延长寿命,视服药者情况,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于道门而言,此药意义不可谓不重大,乃是极为珍贵的灵草重宝。
  这种灵草生长之时与野草无异,看不出分毫不同,直到成熟后顶部茎叶卷曲合抱,如龙首之态,同时散发浓郁的兰花清香。成熟的时日大概在一个月左右,之后便逐渐枯萎而死。因此,龙首兰香草很难采集得到。
  说来也巧,龚致歆和卢家兄弟来到八王庄的当夜,正是那株龙首兰香草成熟之时,他们第二天从王景家中出门的时候,正好闻到了灵草散发的浓郁兰香。
  按照王景的说法,龚致歆想要将灵草带回简宁馆,但卢家兄弟不同意,他们认为,谁发现的灵草,就应该归谁所有。于是双方当场引发争执,继而越说越僵,最后大打出手。
  卢家兄弟不知怎么的,竟而失手将龚致歆杀死当场,随后开始屠戮庄户灭口,将八王庄血洗一空。
  王景逃生之后,便来找师父黄腾松,黄腾松打听来打听去,将目标锁定在了卢家庄,于是便有了卢家庄的灭门惨案。
  赵然和裴中泽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为了一株灵草,竟然先后有两个庄子被灭,死亡数百人,当真令人叹息。
  东方敬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这就清楚多了。还有个问题,龙首兰香草在哪里?”
  “龙首兰香草……”犹豫片刻,黄腾松忽然深吸一口气,脸色胀得通红。
  东方敬道:“明知自己气海被封,无法自绝经脉,还演这么一出戏,你在耍我么?还是说龙首兰香草的下落,你无法说出口?”眯着眼睛思索片刻,冷笑道:“是了,三年前你们师徒被衡福馆赶出山门,也是为了灵药……我记得你师父快要百岁了吧?若是还不破境,是不是就要终老了?龙首兰香草是不是在你师父那里?你这为人姑且不论,做徒弟倒是很有孝心……你师父在哪里?也在劳什子的‘松风阁’?”
  黄腾松惨然道:“你杀了我吧!”
  东方敬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先把龙首兰香草找到再说。有没有找齐辅药?但愿你师父还没有开始炼制,否则那么好的东西,真不是一个大法师能够炼出来的,没得糟蹋了灵药。”
  东方敬回头望向裴中泽和赵然:“你们还有要问的事情么?”
  裴中泽上前向黄腾松道:“刺蛇是你建立的?你是蛇头?”
  黄腾松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裴中泽又问:“主要做些什么?”
  黄腾松一脸萧索道:“离开了衡福馆,想要维持修行,只能另找门路了……帮人解决问题,收些好处而已,不然哪里去弄灵药炼丹?哪里去买材料炼符制器?恐怕连饭都吃不饱罢。”
  裴中泽递过去纸笔:“都有谁,写下来。”
  黄腾松捏着笔杆在纸上写了十多个名字,裴中泽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好,向赵然道:“师弟,你有要问的么?”
  赵然刚才就憋着一个问题,已经等了半天,此刻也上前问道:“你刚才说的宁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形貌如何?你有办法找到她么?”
  东方敬轻轻皱了皱眉,裴中泽一拉赵然,道:“这件事情回头再说。”
  赵然一愣,不明白刚刚东方敬还问过,怎么换了自己反而不让问了?不过裴中泽连使眼色之下,他渐渐有所省悟,虽然心有不甘,还是退到一旁。
  黄腾松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哈哈,东方,你们几个,咳、咳,也有怕的时候。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把真相说出去,堂堂宁大小姐双手血腥,灭人满门,道门会怎么办?哈哈……”
  东方敬微笑道:“你可以试试,看天下人信还是不信。”转头问裴中泽:“你信么?”
  裴中泽摇头:“没有的事!”
  东方敬又看向赵然,赵然也道:“什么宁大小姐?没见过。”
  黄腾松怔怔看着眼前的三个道士,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六章
群狼
  黄腾松和师父左云风被逐出衡福馆后,四处流浪了一年多,没有道门支撑的日子里,黄腾松感到格外不适,不仅修炼所需的丹药灵材很难获得,连灵力充沛之地也不好找,更别提过去舒适安逸的日子了,于是便打起了建立散修宗门的主意。
  师徒俩在保宁府和潼川府交界的武后山中找到一处不大的灵泉,将占据此地修炼的一只虎妖驱逐后,便决定在此立足。黄腾松出面,建立松风阁,取的是自己和师父名字中的“松”和“风”。
  赵然站在山头上,眺望山谷中由数个院落套在一起的建筑群,不禁向黄腾松笑道:“好家伙,你这厮本事当真不小,两三年间便起了如此大的家业,当真是把治家的好手。”
  黄腾松脸上肥肉搐动,心中沮丧已极。这处基业是他竭尽全力经营起来的,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金银,本打算作为自己和师父颐养天年、传承道术之所,可如今看来,这番打算注定是要化作流水了。
  东方敬是法师,裴中泽是黄冠,赵然则是新晋道士,以这样的实力组合,其实东方敬并不惧怕入了大法师境界的左云风。他自己就经常越阶斗法,而且还常常取胜,最出色的战绩,是曾经和一个炼师境的散修斗成平手。更何况他对裴中泽的两仪玄光很有信心,所以正面迎上去挑战左云风,他自认为还是有相当胜算的。
  只不过这是办案,并不是普通斗法,战胜左云风不难,可想要将其擒获甚至格杀,东方敬却觉得实力有所欠缺。
  一行人当日便在远处山头外停驻,只是远远地轮班监视着松风阁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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