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1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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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兴夏也在不停点头,他手中也积压了许多关系,和高衙内相比,他手上的关系更多来自于生意场上的商贾。
  赵然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把今年的会员名额再加一百个,我的建议是,其中一半仍有两位老哥哥举荐,剩下的五十个,则按之前商议的办法,由已经入会的老会员举荐,这样也可以增加他们的积极性。不过有一条两位老哥还要注意,所谓物以稀为贵,只有严格控制好会员名额,别人才会珍惜,若是发烂了,这个资格就没有意义了。同时依照旧例,每张会员卡每天最多只能带十人进入会所,咱们的容纳能力有限,所以这一点很是要紧。”
  高衙内和梁兴夏都深以为然。
  正在商议之际,有仆役禀告,说是野利小侯爷要见赵然。野利怀德这半个月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金波会所,和赵然早就熟悉了,已经到了见面勾肩搭背的地步。
  高衙内听说野利怀德在这里,也提出一起过去见见,于是三位股东结伴而出,向后花园行去。
  路过茶舍的时候,见院中露天摆了二三十张小桌,已经尽数坐满了贵客,桌上布着茶水和糕饼,还有许多贵客们带来的家仆肃立在四周廊下等待。主位的屏风下,有一位中年女子正在素手调琴,一边勾弦切音,一边讲解着音律。
  今日轮值的女经理在旁边照看着,见三位股东现身,连忙轻手轻脚挪了过来,向赵然等人悄声道:“今日请来的是教坊司的大琴师骆三娘,所以来听讲的客人比较多……柔安郡主也到了。”
  赵然点点头,向场中扫视,见到正中一个宫装简衣女子转过头来,向他们这边颌首示意。
  赵然、高衙内和梁兴夏都连忙躬身回礼。
  绕过茶舍进入第三进大宅,这里已经被改建为酒楼和客房。因还未到时辰,没有什么客人,只是仆役和厨子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地忙碌着,为今夜的晚餐做准备。
  赵然唤过酒楼这边的女经理,询问今天的生意状况:“翠娘,今夜酒宴订了多少出去?”
  翠娘是兴庆府四大青楼之一如喜楼的红牌清倌人,高衙内出面,强行为她赎身,如今是酒楼这边主要管事人。毕竟是如喜楼花了八年光阴培养出来的红倌人,一言一笑都带着一股醉人的风流气息,光是从袖口中取出酒牌单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高衙内和梁兴夏呼吸急促了。
  赵然接过单子看了看,又递给高衙内,高衙内目光从翠娘的腰肢上恋恋不舍地离开,望单子上一瞅,不由喜道:“十二桌全订出去了?嗯,李承制也订了?今晚我要留在这里敬酒。”
  李承制是枢密司承制官之一,官位不高,但却很是紧要,他这位承制官负责的是夏国军将升迁和调动的文书拟制,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消息却很灵通。高衙内身为翊卫司马军中的一名军官,和李承制打好交道十分必要。
  翠娘撩了撩耳边秀发,撅着小嘴抱怨道:“房间还是太少了,今日已经拒了七位客人了,开封府的罗判官也想订桌席面,真真是难为死奴家,咱们是不是添几张桌子啊?”
  高衙内忍不住心中一荡,心想找个机会得把这小骚狐狸拿下才是,总这么跟眼前晃来晃去的,看得见吃不着,这才是‘难为死人’。
  对翠娘的抱怨,高衙内和梁兴夏不置可否,论起生意经来,他们已经对赵然心服口服了,所以更习惯听凭赵然做主。
  赵然摇了摇头,笑道:“整个兴庆府,有哪个酒楼掌柜的敢随意拒绝罗判官订的席面?只有翠娘你一个吧?偷偷乐着去吧!”
  来到后花园,这里就热闹得多了,园中满是绿植假山、池塘水榭,依地势布置了斗鸡、斗蟋蟀、投壶、蹴鞠等游戏,许多贵客会员都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嬉闹声。
  野利怀德正在“木射”场中与人竞赛,他的对手是房当部吕则、飞龙院侍禁官骨勒卜浑。飞龙院是夏国主管御马、兼领防护宫城职责的衙门,说白了就是内城中的“皇家警察”。侍禁官是低级武将,但因为常年在国主身边守护,所以地位较高。如此腹心禁地,飞龙院大多以各部贵族子弟出任军官,野利怀德当年也曾有机会入选飞龙院,只不过他更爱野战厮杀,所以去了石州野利部的祥佑监军司。
  原来的“木射”是以木球击打远处立着的木牌为戏,击中“仁”、“义”、“礼”、“智”、“信”等字样为赢,击中“傲”、“贪”、“滥”等字样为输。经过赵然的改良,已经与后世保龄球无异,以击中木牌数量多少判定优劣,玩起来更简单更有趣,而且也考验人的臂力、腰力和准头,所以深受会员中的军将们喜爱。
  赵然等人来到这里时,旁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有轰然叫好的,有沮丧怒骂的,赢了的都到旁边负责博彩的管事处领取银子。等这一局赌银放完,管事的便将桌台边写着“一赔二”的牌子撤下,换上另一块水牌,上面写着“一赔三”。
  只听人群中的野利怀德怒道:“怎么成一赔三了?这一局老子不过输了十三分!”
  旁边的骨勒卜浑狂笑道:“可是你已经连输三局了!”
  野利怀德喝道:“再来!老子押二十两,就不信赢不了你!”
  骨勒卜浑得意洋洋道:“再来十局也是个输!”
  旁观者中有人劝野利道:“骨勒这些天都耗在这里玩木射,早就玩熟了的,小侯爷你就别赌了。”
  野利瞪了那人一眼:“老子还就是不服!”
  正说着,看见赵然等三人站在旁边,于是向他们道:“稍等片刻,我再和骨勒玩一局,等会儿我们俩有正事找你们谈。”
第二十三章
野利与房当
  野利怀德声称“再玩一局”,结果却是连玩三局,而且全都输了。
  赵然和高衙内也没有阻止他,在一旁微笑观战,每一局的赌注里,金波会所都要抽水五厘,轻轻松松赚钱的事情干嘛要去阻止呢?
  不过野利怀德很有自知之明,连输之后忽然间收手了,据他自称,是因为今日带来的钱已经输出去了一半,所以不能再玩了,约好了骨勒卜浑明日继续。
  赵然暗自惊讶,心想这小子定力不错,居然严格按照止盈止损规则操作,真是个人物,否则一般贵族子弟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手?有时候为了争一口气,把带来的银子输光是家常便饭的事,很多人甚至会向庄家赊账下注。
  别看野利怀德和骨勒卜浑在玩“木射”时斗得脸红脖子粗,可下来以后却跟没事人似得,说说笑笑并肩来到赵然三人跟前。
  高衙内笑问:“野利,听说你最近来金波会所很勤啊,怎么?你家大人不管你了?”
  野利怀德呵呵道:“这几天枢密司连日议事,我家老头子半夜都难得回府一趟,哪里有闲心管我的事。”
  高衙内“哦”了一声:“有大仗要打?”又转头向骨勒卜浑道:“我要是你,就从飞龙院调出来,那里头尊贵是尊贵了,可整日介养尊处优,连场厮杀都没有机会参逢,怎么立功?其实别说你,我都想从翊卫司调去边军了。”
  骨勒卜浑笑而不语,看了看野利怀德,问:“你说还是我说?”
  野利怀德拉着高衙内和赵然道:“走,找个安静地方。”
  几个人一起往外走,梁兴夏在原地踌躇几步,不知该不该跟着去。这群人里头,就属他如今最是落魄,身份不同,自然是凑不进去的。于是道:“我去院子里看看生意。”
  赵然问野利怀德:“什么事情?买卖?”
  野利怀德点了点头,赵然道:“让老梁一起吧,他这两年都在跑买卖营生,情况熟悉。”
  野利怀德“唔”了一声:“老梁也一起,帮忙出个主意。”
  梁兴夏连忙“哎”了一声,加快脚步跟在后面,内心对赵然满是感激。
  几个人联袂到了赵然居住和办事的跨院,梁兴夏将仆役赶走,亲自端茶倒水,干起了伺候人的活计。
  赵然也没跟梁兴夏客套,任他张罗,自己招呼着几人落座,问:“是什么事情?”
  野利怀德道:“我家老叔前日里寄来家书,说是要筹办三千匹战马,家里大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让我出面,我这儿正犯愁呢。刚巧今日跟这里遇到骨勒,他们房当部正好有马,可他就是不卖给我,偏说已经在你们拍卖行备了案,准备后日上台拍卖。”
  赵然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骨勒家备案了两千六百匹大宛马,已经定好后日登台。”
  野利怀德道:“我是真心想买这批战马,但货物只要上了拍卖台,是什么情况就把握不住了。”又向骨勒卜浑道:“如何,当着成东家和高大郎的面,你只要给哥哥一个实价,哥哥我全部买走,绝不跟你还价!”
  骨勒卜浑摊了摊手,无奈道:“老哥,有成东家和高衙内在,我也跟你说实话,这事儿不好办。这匹战马来自大宛,品相极佳。要登台拍卖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我们骨勒家请了很多贵人过来竞拍,为此我还把成东家的‘唯爱僻’卡给借过来了,就是为了往场子里带人,不信你问成东家。这时候我忽然说不拍卖了,怎么向别人交待?其中好几个还是从外头特意赶来兴庆府的。”
  谈话一时间陷入僵局,高衙内一看不是办法,笑着打岔道:“野利,怎么忽然要添购战马了?莫非你的事成了?”
  野利怀德点头道:“枢密司磨堪过了,正式文书可能下个月就能下来。我家大人和老叔的意思,让我抽调精锐另行组建一个骑兵指挥……关键是催得比较紧,我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好马……”
  赵然来到夏国已经快三个月了,对夏国军制也有了深入了解。夏国由八部构成,除了皇族概由拓跋部出任外,其余七部在外都有封州。比如野利部封在石州附近,房当部则位于甘州。皇族和其余七部各有自己的部族军队,拓跋部以翊卫司禁军和铁鹞子骑军为主,其余七部都各封有外镇监军司,野利部的部族军为祥佑监军司,房当部则为甘肃监军司。
  地方监军司为部族私军,主将和军官都是各族部民出任,但侍禁官以上中级军将都必须报中央枢密司审核,磨堪过后方能任职,同时枢密司有时也会直接选人到地方监军司任职中高级武将,具体如何,就要看中央和地方的博弈了。
  因为是私军,军费的大头由各部族承担,枢密司只拨付两到三成,所以野利怀德想要组建新的骑兵指挥,这笔银子就得野利部自己掏。
  赵然在一旁察言观色,见骨勒卜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真是咬定了牙关不打算松口,可转念一想,如果骨勒卜浑真不愿意卖马给野利怀德,何必跟野利怀德玩那么长时间的木射?又何必跑自己办事的跨院来安安静静喝茶?
  想罢,起身试探着向骨勒卜浑道:“小侯爷,咱们出去走走?”
  骨勒卜浑放下茶盏,欣然起身:“也好,出去透透气!”
  赵然心中大定,出门前冲野利怀德和高衙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出了门,赵然问道:“小侯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侯爷有什么条件么?如果小侯爷不方便开口,便由我来张嘴,不知是否信得过我?”
  骨勒卜浑一笑:“成东家是爽快人,我自是信得过成东家。也好,便跟你说说。我如今是在飞龙院任职侍禁官,别看身份尊贵,可想要升迁也难。你是商贾,又来自大明,对我们夏国可能不太了解。按说我也可以调回甘州自家军中,但枢密司这些年对地方监军司的控制越来越严密了,没有战功,就算在自家军中,轻易也升不上来。”
  赵然醒悟:“原来小侯爷想调回甘州?”
  骨勒卜浑道:“我想从飞龙院出去是没错,但却不是甘州。甘州那边回纥人老实得很,怎么欺负他们,都不敢还手,想要战功很难。我是想,要么去黑水城镇燕监军司,要么干脆就去白马山那边,东南监军司虽然伤亡大,但战功来得也更容易些。”
  赵然点头:“明白了。”然后和骨勒卜浑回到屋中,把高衙内和野利怀德叫了出来。
  把事情一说,高衙内和野利怀德都吐了口气,高衙内笑道:“没想到还被我说中了。”
  野利怀德道:“这小子,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三人凑头商议一番,高衙内和野利怀德都答允回去以后想办法让自家老头子出面,一个开封府尹和一个枢密副使凑在一起,从飞龙院中调个军官去外地当真不是什么难事。
  重新回来入座,赵然向骨勒卜浑点了点头,骨勒当即大喜,接下来将战马卖给野利怀德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不过野利怀德有难处,想让赵然帮着想想办法,那就是他已经知会了许多贵人参加后天拍卖会,如果马没了,到时候怎么和人交待?
  这个难题赵然交给了梁兴夏,一是给他出头露脸的机会,二是也想看看他的能耐。
  梁兴夏眼都没眨,立刻就想到了至少三种办法。他先问骨勒卜浑,这匹马的数目有没有告诉过别人,骨勒说当时邀请别人的时候,说是一千五百匹,后来才陆陆续续增加到两千六百匹。
  梁兴夏说那就好办了,登台拍卖时只卖一千五百匹,然后分作三批拍卖,每批五百匹,每一批拍卖时,除了银子外,同时指定需要上等铁锭、食盐、绸缎这三种实物抵充银价。这三种东西但凡是上等的,都只有大明才有,一般的夏国商人匆忙间根本备不出来,足以将绝大部分人挡在门外。
  至于上等铁锭、食盐和绸缎么,成记商铺刚刚从大明贩来了一批,拿出来借给野利怀德就是了,无非过个手的事情,很简单。
  野利怀德一拍手,赞道:“就这么办!干脆也别借了,直接卖给我,价格成记商铺说了算,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姓野利!”
  晚间时分,金波会所内宾客盈门,尤其是酒楼那边,当真是高朋满座,莺歌笑语。
  赵然做东,将高衙内、野利怀德、骨勒卜浑留了下来,让梁兴夏作陪,在酒楼中设宴饮酒。酒楼中一共有十二个包间,但赵然专门给自己多留了一个,名曰‘唯爱僻’,平时是不启用的,也算是方便自己用来应急。
  翠娘扭着灵动的腰肢过来相迎,又招呼了几个最好的女妓过来陪酒唱曲,屋中一片欢颜。席间,几人还结伴去了枢密司李承制的酒桌上敬了一轮酒,喝得不亦乐乎。
  回到自己包房内,野利怀德问高衙内:“大郎在教练使上坐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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