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1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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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吃鱼……”
  赵然打了个响指:“没问题!你回头跟他说,红烧鱼、糖醋鱼、煮鱼丸、香叶烤鱼,任他吃个够!”
第二十章
孔县尊的疑惑
  五色大师领了赵然交办的任务,甩着翅膀往太华山去了。太华山在都府境内,位于都府和龙安府的交界处,离君山有一百多里路。以五色大师的惫懒性子,赵然估计他至少要三五天以后才有可能回来。
  回头把金久找来,问了问蓉娘的情况,金久说蓉娘是去年十月走的,说是家中有点事要让她回去,具体是什么也没讲。
  赵然问,蓉娘仙乡何处,她说过么?
  金久摇摇头,说没敢问,蓉娘也没提起,只是平常偶尔言谈的时候,感觉似乎不是川省人,至于是哪里,因为一口标准的官话,还真是不知。
  赵然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用你说?他想发符问问东方敬,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就此作罢了。反正将来有的是时间,到时见了面再问也不迟。
  趁着这段时间,赵然离开君山庙,赶往谷阳县城。
  三年前那场青苗钱改革风波,引发了整个无极院高层剧震,监院宋致元调职玄元观,赵致然被发往君山立庙,董致坤接任无极院监院,典造陈致中转知客,蒋致恒升方主。此外,三都还被罚俸一年。
  当时,孔县令以为自己也完蛋了,他听说了一些传闻,据说龙安府那几位上官是要准备行文布政司,参劾他治县不靖,以致西真武宫监院被刺之罪。当然,他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理由,具体为了什么,都是官场上混老了的油精子,谁心里没个数呢?
  而他本人也准备好了辞呈手本,委托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位好友帮忙打听,一旦消息确实,他就立刻返乡回家。主动递上辞呈的官员一般是不会追究罪责的,他已经做好了结束宦海生涯,回去当个乡宦富家翁的准备了。
  可后来的事情发生了转机,听说布政司的一位参议把他的罪责压了下来,说是张监院遇刺一案与佛门修士有关,他身为县令虽然也有责任,但只需申斥即可。
  后来事件的进展也的确如此,龙安府发来一份申饬令,将他狠狠责骂了一顿,然后罚俸六个月了事。
  这一转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托人携带重礼专程去成都拜望那位参议,参议将他的礼收下了,却只字不曾透露其中的究竟。
  就这样,孔县令继续在谷阳县又当了两年县令。
  去年底的时候,孔县令任期结束,因为县里新开了两万亩良田,新增了八千多丁口,所以考核上佳。按理说孔县令应该升官了,或者调至更加富庶的上县为官,可布政司下发的公文中,仍旧让他继续署理谷阳县,于是他便继续干了下去。
  孔县令在上头没有过硬的背景,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道理,不过经过这两年的思索,他隐约感到,这肯定还是与青苗钱一事有关。他也曾让人去请过赵然,但听说赵然接了道门的任务,去白马山军前效力了。今日听说赵然来了,便连忙出来,将他迎入后堂书房。
  快有三年没见,孔县尊额上的皱纹又多了两道,鬓间的白发也愈发浓密。
  赵然递上一张单子,笑道:“老县尊一向可好?前几天是老县尊五十大寿,贫道因不在县中,未能参逢寿宴,当真惶恐之至。今日特来拜望老县尊,为老县尊贺寿了。”
  赵然原先只打算备些薄礼过来,加起来不到三十两,后来听金久说了一嘴,知道孔县令前几日刚操办过五十整寿,这才将礼单加到了五十两。
  不过孔县令和他是一同发起过青苗钱改革的“战友”,也差不多可以算得上“难友”,共患难的关系往往要比共富贵来得更铁一些,所以也不在意礼物的多少。孔县令道了声谢,大致浏览了一遍礼单,以示尊重,便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困扰自己长达三年的疑问。
  “赵道长,我在谷阳已经九年,足足历任了三次考评,按理说,依照朝廷制度,做知县最多最多也就是三任。无论吏部考评好坏,或升或黜或迁调,都是不能在谷阳继续做下去了。可我去年底在南京吏部待选时,考功司的姜郎中却说,因川西战事未休,所以要我继续在谷阳县做下去……”
  “怎么?县尊是想挪一挪位子?还是说不想在谷阳继续待下去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吧,三年前张监院遇刺后,赵道长和宋监院都离开了无极院,当时我就做好了辞官的准备,可后来却没了动静,令我得以将知县本任做完。凭借赵道长在君山的大力垦荒,我去年也得了个上佳的考评,按制度应当升迁或者转任,可吏部却让我继续做下去,这有违常理。不知道长是怎么想的?道长是入了馆阁的仙师人物,窃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当年的一幕幕过往,赵然至今记忆犹新,为了保全无极院高层,他和宋致元不仅将无极院的重宝——唐代传真天师杜光庭原本《神仙感遇传》送了出去,自家还往外掏了一块七宝松萝根,换来了一份华云馆的嘉奖令,这才不至于让整个无极院陪着一起倒霉。
  就在上个月,严长老还果断否决了自己想往上升一升的念头。
  这些经历都在提醒他,道门对子孙庙修士不得插手十方丛林的诏令,约束的还是相当严格的,连自己都如此,何况孔县令。因此,赵然摇了摇头:“应当不是华云馆的意思。”
  “那……道长是否在布政使司有熟人?”
  原先赵然的确在布政使司有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周雨墨的老爹周峼,但一来周峼已经升任川西总督,二来赵然从未求告过这位大员的门路,所以他想了想后,仍旧摇了摇头。
  见赵然自己也不清楚,孔县令只得作罢。
  “道长今日来,所谓何事?”
  “是这样,君山如今已经有丁口八千余,很多东西都无法自给自足,急需与县城沟通。贫道想在君山和县城之间修一条路,以方便车马通行,方便行人来往,不知县尊以为如何?”
  有人愿意修路铺桥,这当然是好事,修好了也是一条重要的政绩,孔县尊自是不会在中间使绊子。只是以他多年的宦海生涯来看,这件事难度真心不是一般大。
  “道长还是那副老样子,为了县中百姓忙上忙下。修路嘛,我是绝对赞成的,但说实话,县里钱粮有一分是一分,全部都要发往白马山去。想要修路,恐怕只能待战事停歇以后了。”
  赵然道:“白马山那边,已经打了七年了,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那如何来得及。县尊,我的意思,钱不是问题,我君山庙自行筹措银两和人力。”
  “道长为民而不惜身、不吝财,本县佩服。既如此,但凡县中无主之地,赵道长尽管去用便是。但那些大户人家的田亩山林,这却需道长想想办法了。有需要之处,道长尽管提出来,本县尽力相助就是!”
第二十一章
重回无极院
  为了积攒功德力,赵然也是拼了,一回到君山之后,就风风火火开始筹办起来。他骑着老驴,带着金久、关二、鲁进等人,向着谷阳县城方向一路勘察过去。
  这条线路,金久去年就已经有所规划,这也是赵然比较看重他的地方——愿意主动做事、主动分担,这是任何上位者都喜欢的下属。
  指着前方山坳处的一片村庄,金久道:“便是这里,这家姓曲,祖上做过安徽布政,也是咱们县中的豪强。旁边这座山林就是他们家的,如果不从山脚下把路开过去,就要绕道东边,多出二十里地。我去年问过家中大人,大人说最好等你回来再议。”
  连金县尉都不敢轻举妄动,说明这家底蕴很深。
  众人继续向前,骑马往前赶了两个时辰,金久在一条河边停下道:“这里要建一座木桥,建桥处我也已经探明了。至于路线,我是打算绕着田边走的,但无论如何,想要把路开到河边,至少要在田里占出两亩地。此处其实才是难解决的,这里都是上等水田,人家肯定不同意。”
  赵然问:“这户人家什么根底?”
  金久道:“咱们无极院的刘高功家……”
  赵然:“……”
  如此转了一天下来,回到君山庙时,天已经黑了,赵然吩咐挑灯夜战。金久取出去年从县里临摹的谷阳县舆图,几个人就趴在桌上认真商议。
  从冲马河上的木桥算起,到接上曲家庄旁的县中官道,全长将近五十里,其中冲马河北岸君山的地盘上,已经修好了十来里地,剩下还有四十里。
  这四十里地大部分都是县中官府登记造册的荒山野岭,赵然已经和孔县令谈妥了,所以不存在问题。还有三、四处地方可以绕路,虽然要多修五六里地,但可以减少很大麻烦。
  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曲家和无极院高功刘致广家,如果不从他们两家土地上开路,整个工程要多费三十里地,工程量大增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整条路的长度几近翻倍,开路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一般来说,解决此类问题都是无外乎双管齐下,一方面从上面强行压下来,要求凡是路线规划之处都必须支持配合,否则严厉处罚;另一方面私下里接触,直接拿银子砸,就跟后世一个道理。
  以这两家的背景,指望县里出具公文是不可能的了——出了公文人家也一样不搭理你,强征违反大明律。
  所以赵然很快就定下了拿银子砸的决心,他现在缺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缺银子!
  当下两边同时行动,金久去找曲家谈,看看他们开出什么条件,至于刘高功那边,就只能自己出马了。
  老驴熟门熟道,撒着欢的往无极院赶去,赵然觉得老驴的速度似乎比以前要快很多。赵然很是欣慰,这说明老驴的修为有所增长了。至于老驴怎么修炼,赵然从来没有看明白过,或许是睡觉的时候吧,谁知道呢?
  不到半天工夫,老驴就赶到了无极山下,赵然拍了拍老驴的屁股,让它自去周围玩耍,自家顺着山道就登阶而上。至山门处,望着熟悉的飞檐重楼,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算下来,差不多三年多没来了吧?
  值守门房的火工居士是个生面孔,赵然从来没见过,想必是巡山护院的方堂这两年所招。赵然没有穿戴自家那身华云馆的道袍,那身道袍是馆阁道士的装备,实在太拉风,自己不过是来找人办点小事,没必要搞得那么郑重。
  火工居士见一位年轻道士登门,以为是来挂单的,还待上前询问,赵然直接道:“不用麻烦,自家人,我是君山庙赵致然。”
  那火工听了之后,脸上表情相当精彩,一时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他身后正巧出来一个同伴,却是熟人,当年在赵然手下跑过腿的一位武师,见了赵然连忙躬身道:“啊……赵道长……您老人家好……”
  赵然也冲他笑着点了个头,抬脚跨过门槛,迈步就进去了。
  前头那个问:“这就是赵致然……赵仙师?君山那位?”
  后头那个咂摸着舌头:“就是那位,当年……啧啧,可了不得!”
  于是,无极院山门处,又开始上演一段老人教导新人如何努力奋斗的故事。
  赵然穿过前院,径直来到后院,见高功房门开着,往里一看,正巧刘致广就在里面。
  “刘师兄,一向可好?”
  刘致广正拿着一份文书看着,忽见有人推门进来,抬眼一看,立马就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哎呀呀,稀客稀客!赵师弟……听说赵师弟入了馆阁修仙,我今后是不是应该叫赵仙师了?来来来,坐坐坐。”
  赵然客气道:“什么仙师不仙师,我入了馆阁修行是没错,但在刘师兄跟前,我还是当年那个学经的师弟。师兄若是称什么‘仙师’,那就太过见外了。”
  顿了顿,又道:“再者,我还是无极院君山庙祝嘛!”
  刘致广心中高兴,连忙给赵然忙活着倒茶。赵然也坦然受之。
  喝着茶,两人聊起了别后情形。
  赵然这边倒也简单,他在君山立庙的事情,无极院中上下皆知,而去夏国当暗桩这一出又不能随便透露,便假做自己去了白马山——这也是玉皇阁那里可以查证的消息,一盏茶没喝尽就说完了。
  说完自己的事情,赵然就问刘致广,刘致广却唉声叹气起来。
  董致坤担任无极院监院以后,将三都抛在一边,从未召集过三都议事,在处理院中事务上主要依靠陈致中和蒋致恒二人,其中,陈致中被他由典造转为了值司和地位都更高的知客,蒋致恒则由方堂的堂头直接提拔为方主——也就是赵然之前的值司。
  很多事情其实都可以大大方方在三都议事中议决,可不知董致坤怎么想的,几乎全部猫在自家监院房中,就依靠这二人偷偷摸摸开小会,弄得鬼鬼祟祟。
  如此一来,原本可以参与三都议事的三都,以及高功刘致广和巡照张致环都被排除出了无极院的核心权力圈子。
  刘致广当然对此满腹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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