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5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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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耳处的封禁打开后,春风见两个胖妇从观云身前拖过来一个袋子,看这袋子很是熟悉,不就是灵济宫分发的木炭吗?
  丁巳将盆中浸了水的湿巾取过来,先给春风擦了两下脸,撒着娇提醒道:“道爷别紧张,老实跟卫总捕说一说,这个袋子是干什么的,说得好了,奴家晚上陪你,说得和观云道爷不一样了,奴家可就生气了。”
  春风顿时懵了,他完全想不通,好生生去给穷人发个木炭也会发出事情来,这木炭到底怎么了?
  文昌观中,盛大的斋醮还在继续,赵然将手中的朝简供于案上,接过陪斋递来的一盆符水,轻轻放在法坛上,手指一点,盆中的符水随着他的手诀而起,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卷出一道太极符文。
  赵然书写太极符文,陪斋们各施法力,将整个斋坛的符阵激活,堂下唱班的修士们以极快的速度诵念:“太上弥罗律令,变化体像,身形端坐,森罗万象,召集六合天兵、雷霆都司官将,听我号令施行……”
  太极符文写毕,自行在坛前旋转,赵然接过九姑娘抛来的桃木法剑,剑尖浸于旋转的符水之中,在太极符文里再书“雨”字,请九茫正炁入水。
  台下,观礼斋醮的文昌观方丈庄云续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然在斋醮坛台前发出的各种道法手段,看了多时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见旁边的监院顾腾嘉望了过来,眼神中有询问之意,庄云续轻声道:“老道我当年真是错了……”
  顾腾嘉知道他在后悔当年极力赞成修士不入十方丛林诏的起草和议决,如今只要不是糊涂人,看了眼前赵然以法力主司斋坛、众修士们陪斋的各种场面,都会明白,斋醮科仪,本就是为修士们量身定做的。
  顾腾嘉安抚这位前简寂观知客道:“人谁无过,老方丈何必耿耿于怀?好在最终没有铸成大错,斋醮科仪终于不是形式上的样子货了。”
  庄云续叹了口气,继续注目坛前,发奏已经到了后期,只听赵然高声唱诵:“云舆已降,天驾来临,发奏周隆,还当拜起!”
  随着这一声唱诵,斋坛上香炉中烟气蒸腾、花香满场,文昌帝君身后金光大放,一道虚影自金光中显现出来,俯视人间。
  身为主司的赵然率所有在场人等,包括陈善道、张元吉、沈云敬等,全部恭恭敬敬拜伏下去,迎接神仙分身驾临。
  发奏完毕,接下来是申文了,九姑娘着大红道袍上台,为帝君分身上香、焚令,接下来的主司,便换成了九姑娘。
  东极阁在京城的隐秘关押处,春风和观云都已经昏迷不醒,在武甲和丁巳的“爱惜”和“心疼”下,两个道人已经是汗透道袍。
  袋子在地上开着口子,里面的木炭被倒了出来,凌乱的堆积在两个道人面前,卫朝宗紧紧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一堆木炭,死活想不明白,这袋子木炭究竟是做什么的,里面蕴含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春风和观云两个贼子的骨头显然比原先预想的要硬得多,而且必然事先就已经有所准备,说出来的供词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问题,就是荒谬之极。
  这两个家伙居然说是去给穷人送木炭,真正是岂有此理,当我卫朝宗是傻子么?
  木炭十三块,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卫朝宗向武甲和丁巳道:“先把证物收起来。回头派人去打听核实,究竟灵济宫有没有让他们四处去给人送木炭……”他取过纸笔,在桌子上现画了一个方牌图案,正是两个道人在那间房子外看到并毁去的木牌。
  “等他们醒过来,直接问这个图案的所有线索,这个图案究竟是什么,起什么作用,什么地方会挂有这样的木牌。不要兜圈子,直接严审,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第九十章
结业了
  随着文昌观大斋醮的圆满举办,第一期讲法堂的所有课程便全部完成了,距嘉靖二十九年的正旦只有短短几天,道录司宣布学业结束,告知所有进修修士,可以返乡了。
  赵然飞符询问老师,知道洪泽湖那边谈得很顺利,于是约好在抱月山庄相见,然后一起返回松藩。
  赵然本想拉着裴中泽一起乘清羽宝翅回去,但裴中泽说想要在路上转转,再去看几个朋友,于是赵然将他送下了鸡笼山,这两位将结伴买舟而回。
  修士们都没什么可收拾的笨重行装,就算有,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统统塞进储物法器就是了,又加上临近新年,大家回去的心思都很迫切,所以刚到午后,鸡鸣观中便走了一大半人,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便几乎空寂无人了。
  赵然守在观门口,一拨一拨将这帮厮守了六个月的同窗送走,互相留了飞符联络方式,便也打算前往抱月山庄等候老师。
  正要走时,却见黎大隐赶了过来,拉着赵然道:“致然稍候,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于是两人回到景阳楼上,赵然问:“黎副印那么晚找过来,有什么要事么?”
  黎大隐道:“是这样,明年的修行球春季赛各大区海选就要开始了,根据我这里收到的消息,修士们参加的热情极高,单单是《皇城内外》反馈回来的消息,参加东部海选的修士就不下两千多人了……”
  赵然也有些诧异:“会有那么多?”
  去年的海选,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一共才有千人报名,今年光是东部海选区,目前就有两千多人,这也太多了一些。
  黎大隐点头:“报名的回执都在几份期刊的附页上,《皇城内外》这两期的发售量暴增,编辑部认为,基本上都是冲着报名回执去的。”
  赵然点了点头,鼓励道:“那黎副印今年可有得忙了,恭喜恭喜,修行球大赛越办越火,黎副印功不可没。”
  黎大隐苦笑道:“火不火的我已经不考虑了,我现在就担心把事情办砸了,毁了这块金字招牌。”
  “那黎副印的意思是?”
  “致然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一把?至少先帮我把春季赛办完?说实话,上一期的冬季赛如果没有致然,真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我是发现了,自己当真有些志大才疏,原本以为办个修行球赛不过尔尔,真办起来,才发现当中的门道太深,尤其是各种突发事件,很多事情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需致然在京中留上三个月,四月份致然就可以回去。当然,如果能留半年是最好的……”
  赵然叹道:“我是很想留下来帮黎副印的,但职责所在,必须回川啊。我是天鹤宫的方丈,我不回松藩说不过去,不仅会影响到松藩的信力,更有悖于总观的严令。再者,一个天鹤宫方丈,不在本职上做事,却在京中逗留数月,这要如何解释?就为了办个修行球大赛?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黎大隐着急道:“我都想好了,致然你看这样好不好?致然在这一期的讲法堂进修中课业极为优良,在同窗间也深孚众望,我已向正印静慧长老做了推荐,举荐致然为道录司副印,相信以致然的能力,必定能将讲法堂办得很好。静慧长老也同意了的……”
  赵然婉辞道:“怎么好占了黎副印你的职司,恕我万死不能奉命!”
  黎大隐道:“不占的,我拟向老师请命,在道录司另设一位副印,专管课业教学,我则脱出身来管一管吃喝拉撒的杂物,这个教学的副印便请致然出任,在道录司中排位于我之上,致然以为如何?”
  赵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和做什么道录司的副印相比,他肯定选择天鹤宫方丈,这事关功德大业,与职司高低无关。因此,依旧没有同意。
  黎大隐依旧纠缠不休,反复询问赵然的打算,赵然也烦了,干脆直接告诉黎大隐,他的大道就在为百姓做事上,这件事事关修行,没有他法可解。
  同时,他也安慰黎大隐,说咱俩都这么熟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飞符解决的?遇到难题,飞符一张不就好了?我肯定会尽力的,修行球毕竟是咱们三人一手拉扯起来的,其中也有我的股份,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一番口舌下来,好不容易才将黎大隐哄下山去,见黎大隐走得见不着影了,便连夜赶往抱月山庄,准备等老师回来以后就溜之大吉。
  到了晚间时分,老师终于带着三师兄和灵鹿雨阳回来了,简单说了说此行的经过,交待了一番和洪泽之主后续又达成几点细节方面的补充约定,赵然便吩咐雨阳道:“你这次惹出那么大的篓子,只能等着成亲了,收收心吧,不能再瞎玩了。今日起你就在抱月山庄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不要去,否则再折腾出什么祸事来,我都帮不了你,明白么?”
  雨阳很委屈的看了看赵然:“赵方丈,您就把我自个儿扔在这里么?离成亲还有三个多月,能不能先放我出去逛逛?哪怕回松藩也行。这么大点的抱月山庄,不够小修我跑两圈的,实在是憋得难受啊。”
  赵然板着脸道:“洪泽之主的话你难道忘了?”
  雨阳道:“他只是让我待在京城……”
  “哎?你还学会顶嘴了?我告诉你,就必须待在这里,成亲之前好好安静安静,学会收心,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被你未来的大舅哥知道,怕是真把你骟了!”
  雨阳嘟囔:“他还没这本事,不过倚多为胜而已。道长,这里实在很无聊,要不我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总行了吧?小修我现在知道什么是交委会了,就让小修履行一下真正的本职吧,如何?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把小修我扔在这里一走了之。”
  赵然不乐意了,道:“哎哟,你可以啊雨阳,找了个老丈人腰杆子硬了是不是?我还偏就把你扔在这里一走了之,你如果想死,就出去玩你的好了,到时候别怪贫道离得远,救之不急!”
  说罢也不理雨阳,转身就往清羽宝翅上跳,刚跳上清羽宝翅,一点白光便围着赵然头顶盘旋,赵然收了飞符,阅罢呆了呆,无奈的向江腾鹤道:“要不老师你们先回吧,东方礼让我过去一趟,他现在就在京城。”
第九十一章
会商
  应天府东北的水波门外,靠近江岸之处是一片疍民渔村,疍民平日里都居住在渔船上,将渔船首尾相连,就是一片桅杆林立的水上村寨,船缆解开,又可化作一艘艘灵活的渔舟,在江上往来驰骋。
  疍民的生活很苦,所以很多商贾在这里开设仓库、货栈,以极其低廉的价格雇佣他们,做一些最为辛苦繁重的活计。
  这些仓库、货栈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大多数都分散在岸边,常驻的管事、店仆们就在周围建起了不计其数的简陋房舍和杂院,形成了一座人口密集的庞大村庄。
  人来人往、喧嚣吵闹是这里的主基调,四通八达、密如蛛网的道路,是这里的特色,因此,也就难怪东极阁会在这里设置一处秘密审讯点了。
  这处院落外观看上去有些破败,与周围其他房舍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有东方礼的飞符指引,赵然也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里,略微一算,为此支付的飞符银子就达到四两,而他相信,东方礼花费得更多,应该是自己的十倍。
  飞符的改进依旧任重而道远!
  赵然进入这座小院的时候,东极阁的长老邱云清、卫朝宗和本阁的卓云峰、东方礼都已经聚在了此处,正在紧张的商议着。
  赵然进去后先听了一会儿,就听卫朝宗正在介绍,说他已经派人打听过,是灵济宫向宫中修士分发木炭,要求他们送往穷苦人家,每户十斤,主要是为了效仿道录司讲法堂修士的做法。
  但卫朝宗又道:“这件事情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给我们带来了查案的困难,但并不能就此排除这两个贼子通过木炭传递消息的可能性,因为他们无法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将木炭送到空无一人的嫌犯落脚处。如果其中果然有隐情的话,由此引发出第二个问题,木炭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是十三根?”
  邱云清望向赵然,道:“致然是什么看法?送木炭是道录司先开始做的,之后上三宫紧随其后也开始这么做,致然觉得,是否存在以此行为掩护其真正动机的可能性?”
  赵然先跟地上看了一遍被掰成二十六段的十三根木炭,无论从布袋子还是木炭的形制上看,都和道录司当日发放的规制相同,很明显,应该都是找同一木炭商买来的。
  想了想,先飞符黎大隐,过了不久,收到了黎大隐的回复,于是向屋中几人道:“这些木炭都是道录司副印黎大隐从一处商贾那里统一采买的,那炭商是皇商,经营木炭生意好几代人了。”接着,便将自己当初的想法和动机和盘托出,最后道:“我也不敢保证灵济宫没有通过这些木炭传递消息的想法,但私下以为可能性不大。干脆把这些木炭都碾碎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匿什么物件吧。至于十三……或许与根数无关,可以把这些木炭称重,看是不是刚好十斤。”
  称重的结果是九斤八两多几钱,虽然比十斤整数要少,但已经可以认为是十斤了,这家皇商还算比较良心,没有做太多的偷空减料,也许他们根本不敢对黎大隐偷空减料。
  接着是小心的碾碎了所有木炭,结果一无所获,由此证明,这些木炭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卫朝宗查案多年,心态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走入误区而尴尬,反倒表示:“还好将赵师弟请来了,避免我们走入这条死胡同里去,原来始作俑者竟是赵师弟,哈哈,真是想不到啊。”
  将木炭的事情暂时搁置,众人开始讨论那块方牌,将图案在手中传递了一遍,都看不出来其上所画的究竟是什么。
  但邱云清和卫朝宗都信誓旦旦的表示,方牌上的图案绝对是嫌犯经常使用的联络暗号,这样的图案东极阁已经找到了三幅,大致风格都很类似,但三幅图案又有不同之处,据判断,应该是传递不同的意思。
  就凭这三幅图案,没人知道代表什么,卫朝宗说,春风和观云两个贼子死死咬定不知究竟,用刑多次依旧无果。
  “从表现上看,这两个贼子是吃不住刑的,鬼哭狼嚎且不说了,尿都控制不住,已经完全失态。刚开始说是不知道,其后又改口说了些胡言乱语,完全不合道理,继而又再次咬定不知内情。如果单从刑讯结果看,我都要相信他们的确一无所知,但从整件事的前后过程来看,他们不知情才真见了鬼。”
  的确如卫朝宗所言,两个道人送木炭,别处不送,偏偏跑来这条巷子里送;别家不送,偏偏送给这处无人的房子;送木炭也就罢了,关键是先验看了方牌,用法力将其化为齑粉,之后才去推门,门内无人的情况下,依旧将木炭抛入屋中。这一连串举动,如果要说他二人不知情,说他二人与东极阁搜捕的关键嫌犯无关,谁能信?
  赵然问东方礼:“礼师兄会不会阴阳搜魂手?”
  东方礼摇了摇头:“敬师弟擅长这手段,我却不会的。不过也用不着,一则敬师弟闭关了,二则东极阁小武和小丁的手段,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不输阴阳搜魂手的。”
  事情至此便陷入了僵局,卫朝宗不敢再用刑了,再这么刑讯下去,春风和观云肯定熬不住的,可要是不用刑,又怎么找到关键嫌犯的下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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