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6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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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先见笑了笑:“或许吧。陈天师,或许你会感到很失望,但我朱家列祖列宗,怕是不会这么想。”
  陈天师摇了摇头:“贫道已经在竭力扶持帝室了,为何你仍旧不满意?你的心思贫道明白,不过想取而代之罢了,贫道也跟你说句实话,我道门看重的其实是天子威德,并非龙椅上的人,你朱先见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几年呢?”
  朱先见仰天长笑:“陈天师,你们一直想要天子威德,究竟什么是天子威德,陈天师可曾真正明白?就冲陈天师你这句话,孤就知道,所谓天子威德,在列位眼中不过也就是如此而已。你们要的是假威德,孤要的是真威德,你们要的是威德莲花,孤要的,却是这天下令行禁止!”
  陈天师沉默片刻,道:“你要令行禁止也不是不可以,如今三省庶政已经归还,你何必急在一时?”
  朱先见道:“我也不是着急,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赵致然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上三宫,挑衅朝廷,我当然想要杀他,但陈天师你不许啊……你不许怎么办?不杀了么?那不行,我还是要杀他!”
  陈天师道:“可惜你失败了。”
  朱先见道:“所以我来了太庙,我想跟陈天师商量一个条件。只要陈天师将赵致然交给孤,今后上三宫依然唯陈天师之命是从,再不起半点异心,如何?”
  陈天师摇头:“之前贫道就犯了一个错误,让你们太过恃宠而骄。这个错误贫道不会再犯了,你也莫要痴心妄想,乖乖随了贫道去,或许还能得个活命的机会。”
  朱先见叹道:“如此,我们是谈不拢了,那就请天师出手吧,看看能否将我上三宫修士尽灭于此!”
  陈天师点了点头,道:“你是倚仗这座九品中枢虎鹤阵么?此阵是我老师所炼,的确可挡炼虚。”
  朱先见道:“便请天师出手破阵,破阵之后,咱们再谈就是。”
  陈天师摇头:“贫道破不了。”
  朱先见大笑:“那天师还有什么可说的?速速回去吧。”
  陈天师道:“我虽破不了此阵,却能收了此阵。你以为阵盘在殿中?其实在贫道手上。”
  说着,从怀中摸出两个巴掌大的铜像,一个铜虎,一个铜鹤,虎鹤相击。发出一声叮咛的轻响。
第二百零六章
三茅馆的法宝
  陈天师掌中虎鹤双印相击,各自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虎印为虎啸,鹤印为鹤鸣,虎啸声与鹤鸣声各自在空中显化通透的身形,越过朱先见的头顶,扑入正殿大门。
  朱先见脸上变色,双掌向上抓出,却只抓了个空。
  眨眼间,虎咬一半虎印,鹤叼一半鹤印,又自殿中出来,返回陈天师掌中。虎印与鹤印在陈天师掌中两两相合,凑成一对完整的虎鹤双印,被陈天师收入袖中。
  随着虎鹤双印被收,九品中枢虎鹤阵也随之消散无踪,陈天师和朱先见之间,除了十丈相隔,再无任何阻挡。
  朱先见苦笑:“果然如此。”
  陈天师冷冷道:“如此紧要之处,我师既然给你布阵,自然有收回的办法。”
  朱先见叹了口气:“道门果然是靠不住的。”
  陈天师摇头道:“升米恩,斗米仇。”说完,眨眼间出现在朱先见身前,伸手抓了过来。
  朱先见被这一抓之势罩住,只觉犹如身处巨大的漩涡之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虽说早有准备,他依然惊骇莫名,心中瞬间转过一道念头:以前从未和炼虚高修正面迎斗过,原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上不知多少!
  百忙中祭出早备好的法器,挡在自己身前。这法器是个玉鼎的模样,月牙口的鼎身中盛满幽蓝的月华之魄,散发出来的淡淡光华似轻实重、似薄实厚,堪堪将陈天师的五指挡住——与其说是挡住,不如说是令其五指深陷其中。
  陈天师惊讶道:“月府太阴皇极鼎?朱先见,你敢盗我三茅馆法宝?”
  这尊月府太阴皇极鼎,正是三茅馆珍藏的防护法宝。
  朱先见哪有工夫回话,拼尽全力,才以法宝阻住陈天师的一抓,此刻想要反击,陈天师的第二招又到了,袖袍横着卷了过来,快及身时,已变为滚滚乌云,云中电闪雷鸣,蕴含惊天之威!
  朱先见全力施为,将月府太阴皇极鼎涨到最极致,整个人缩在鼎身后面,以避雷电交击。
  炼虚之后,渐渐触摸到了天道,正一修士以天为道,法天法地,可调用天地自然之力,故称天师。如陈天师这类入虚四十余年的资深天师,五指抓出,如惊涛漩涡,袍袖扫过,带出乌云雷电,正是最正宗的玄门手段。
  修为越到高处,境界之间的差距就变得越来越大,大炼师想要越境挑战炼虚修士,几乎是不可能的。朱先见根本抵挡不住,能撑过两招,已经是仗着法宝精奇之故了。两招一过,朱先见已经胆寒,哪敢再斗,借着月府太阴皇极鼎之力,向后疾退,其速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陈天师喝道:“且送你一程。”两指向前一弹,指风穿过散发着淡淡光华的玉鼎,直接透了进去。
  朱先见如同中了一记重锤,身子似虾般弓起,向着身后倒飞,撞破太庙正殿的大门,撞开后墙,直接摔在寝殿前。
  陈天师不慌不忙,脚尖一点,倏忽穿过正殿,人在空中,五指再次抓向朱先见。朱先见勉力维持着玉鼎,将陈天师五指之力抵消大半,但依然没有完全卸去这股法力,胸口前的衣襟处顿时被凿出五个指印。
  陈天师冷哼一声,五指回收,指尖上带回一道被穿透了的荷叶,脸上更是一沉:“我道你为何受了一指依旧不伤,这接天碧叶你是从哪里来的?”
  接天碧叶是三茅馆中荷塘所出,这荷塘之下便是栖霞山最浓郁的灵眼,在灵气的常年熏陶下,塘中荷叶具备极强的灵力,被三茅馆以秘法炼制为接天碧叶,虽是位在中阶,但单以防护力论,不比高阶法器低了。
  只是这接天碧叶的产量很少,往往三五年才能产得一叶,又因为接天碧叶的防护特性是将伤害吸收到自己之上,常常一战而毁,因此三茅馆中总是不够用,极少外传,却不知朱先见是如何得到的。
  朱先见接连使用三茅馆的法宝和法器,而且用起来也不像是照猫画虎那般胡乱比划,显然深得其中三味,这让陈天师起了疑心,便没有下死手,给了朱先见逃出的机会。陈天师也不着急,在后面跟着朱先见追到了享殿。
  朱先见几个起落逃上享殿的九阶之上,惊魂甫定,赶紧让陈胤指挥六百军士阻挡在陈天师身前,上三宫一百多修士也各自亮出法器符箓,互壮声势,一起吆喝着,想要阻挡陈天师。
  陈胤带来的六百锦衣卫和五军营士卒中,有二百多五军营刀叉围子手是早已准备好了符文甲胄、法器兵刃的,陈胤依靠这些军士,组成了一个由无法力军阵为外围,以有法力军阵为核心的战阵,希图对抗陈天师。
  陈天师站在军阵之外,暂时停下了脚步。曾经身为真师堂坐堂真师,坐镇庐山数十年,陈天师是知道这帮京中士卒真正战力的。如果是大明的边军精锐,比如现在川边头等主力的松藩卫,这样的军阵会令陈天师有所忌惮,但这些缺乏操练,整日里装门面、混日子的五军营士卒,就不放在陈天师眼中了,更何况他们还没装备大型战阵法器——这才是真正能够抗衡高阶修士的东西。
  但陈天师没有轻举妄动,入虚之后,他就能渐渐体会天道因果,每杀一人,所积下的因果都必须在合道的时候偿还。关键是天道平等,杀一个凡人和杀一个修士所惹下的因果,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皆以己身为准,这就是平等的含义,是高修们最为顾忌的事情。这些道理,没到炼虚是很难体会到的,哪怕有高道面对面跟你明说,作用也不大。
  比如陈天师在黄冠境时杀一个凡人,惹下的因果相当于杀一个黄冠修士;当他成了炼师的时候,不论杀谁,都相当于杀炼师;如今他已是炼虚境,一不留神杀掉五六个普通军士,跟杀五六个炼虚一样,这怎么还得起?
  扫过军阵的阵势,陈天师决定不和这帮军士周旋,这帮军士没有军阵法弩之类的重型法器,身上只有符文甲,手中只有法器刀枪,自己从旁绕过便是。
  当下纵气一提,身子直上七八丈高处,凌空迈步,越过军阵径直扑入上三宫修士群中。
第二百零七章
条件
  常言道,人多胆肥,上三宫修士们独自面对陈天师,或者哪怕十多人面对陈天师,都绝无勇气敢和他过招,见了面除了低头叩首之外,很少有第二选择。此刻一百多人聚在一处,后头又有三位宫院使督阵,忽然间便有了勇气,各持法器、各施符箓,向着陈天师击来。
  这些修士都有修为在身,对法力的抵御远远强于俗人,陈天师也不怕一巴掌拍死五六个,当然,他还是很谨慎很收敛的,万一里面有几个经络阻塞、血流不畅的,又或是碰上个修行走了歪路子而气海有问题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天师尽量收着法力,但依旧身子轻轻一震,身边的上三宫修士便飞出去了一圈,左右震了几次,在他和朱先见之间,便空出来一条宽阔的通道。
  陈天师又是眨眼间来到朱先见身边,依旧不用法器、不施符箓,就是这么一抓。
  朱先见继续爆退,径直退入享殿之内,左右两侧同时闪出五人,正是朝天宫德王和龚可佩、灵济宫蓝道行和胡大顺、显灵宫段朝用。
  这五位上三宫最顶尖的修士奋力出手,各以法器符箓相抵,堪堪将陈天师这一抓之力挡了下来。
  陈天师重重哼了一声:“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真真不知死活。你们五个,是铁了心与道门作反了么?”
  蓝道行叹了口气:“陈天师,莫要苦苦逼迫,今日我等聚集太庙,只是想讨个活路。陈天师就不能坐下来一起谈谈么?”
  段朝用则嘿嘿道:“陈天师,似乎您已经不是真师堂真师了吧,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道门?陈天师之意,怕不能算作道门之意吧?”
  陈善道闻言气乐了:“哈哈,好得很,贫道以坐堂真师之位保下尔等狗命,你段朝用居然跟贫道说这种话。贫道真真是眼瞎了!今日也不管因果了,先拿你段朝用开刀!”
  正要动手之间,忽听寝殿中的朱先见喝道:“陈善道!你且瞧瞧这是谁!”
  蓝道行、段朝用、德王、龚可佩、胡大顺五人向后退了三步,退到供案前护住朱先见,朱先见吩咐一声:“起帘!”
  两旁的修士将垂帘升起,就见汉白玉华表下的莲座上,一人衮冕九章,正端坐其上。
  陈天师眼睛眯了眯,点头道:“太子……”
  朱先见哈哈一笑:“陈善道,今日可愿与我上三宫坐下好好谈谈?”
  陈天师忽然伸手抓向莲座上的太子,却被上三宫五大修士出手挡了一挡,就这么一缓之下,朱先见已经挥手一招,将太子罩在身上的冕服打落,高声道:“陈善道,你看这是何物?”
  陈天师定睛一看,见了太子双腿上那件法器,心下顿时大惊,此物正是军中所用的重器——九霄震天雷,一雷之威,可当场轰杀炼师境高修,周围五丈之内,鸡犬不留。
  大惊之余,复又大怒,缓缓道:“朱先见,你堂堂齐王,上三宫大炼师,行事居然也如此下作么?”
  朱先见仰头得意一笑:“何谓下作?权谋机变而已。今日我等齐聚太庙,就是为了等你陈天师过来一谈的。谈得好,你依旧是你的陈天师,我上三宫依旧尊奉你,归你统摄,谈得不好,咱们一拍两散,我朱某人不敢独自苟活于世,但你道门也别想借天子威德飞升了。”
  陈天师紧张的盘算着,朱先见这一手,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汉白玉华表是老师邵元节所炼,炼成之日,他曾问老师,就这么布置在太庙之中,是否安稳。当时老师曾经回答,汉白玉华表坚固难摧,又有九品中枢虎鹤阵护守,无需担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依然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知道九霄震天雷的威力,那可是器符阁炼制出来、用于军中的大杀器,他不能用九霄震天雷来测试汉白玉华表的坚固程度,看看是否如老师说得那样“坚固难摧”。更何况他还无法判定,除了九霄震天雷外,朱先见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其实陈天师已经替朱先见想到了一个方法:自爆元婴!
  大炼师自爆元婴,其威力绝对不是九霄震天雷所能匹敌的,不知强上几倍。至于朱先见是否会疯狂到当真自爆元婴,以陈天师对朱先见此刻的认知,他觉得对方就是个疯子。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敢轻易冒险的。万一汉白玉华表真个为此受损,就等若自己和老师苦心孤诣了数十年的谋划付诸流水。想要重立华表、重集威德,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年,自己老师的寿元还撑得到么?
  陈天师将胸中的怒意吐了出去,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问道:“朱先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华表收集的是天子威德,是帝室气运,你若损了华表,你朱家的江山难道还能坐稳?”
  朱先见摇头道:“管不了啦,我自己小命都保不住,还管他日后洪水滔天?”
  陈天师深吸了一口气,再问:“你想谈什么?”
  朱先见大声道:“很简单,陈天师把赵致然交给我,还有我上三宫被赵致然埋伏的所有修士,也要给我安然无恙送回来。我把主谋行刺赵致然的凶手交给陈天师,大家扯平。我上三宫和陈天师依旧是好朋友,陈天师说什么,我上三宫都听着,按照陈天师的意思办。你道门想要威德莲花,我们竭尽全力去办,保证十年,不,八年甚至六年内,将威德莲花拱手送上!”
  陈天师问:“太子是行刺赵致然的主谋?朱先见,这种小儿般的言语,你就不要说了,说出来当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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