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6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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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刚才快要算出结果时,其中一个参数忽然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变化虽然细小,却令他很是疑惑。如此细小的变化,他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最终结果的正确与否,或许压根儿不会,又或许只会影响一点点……但他不敢肯定,毕竟他没有铁冠道人恐怖的演算之力,没有龙阳祖师的天眼,对于梅花易数,他不敢过于自信。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向上述二人飞符询问的念头。张铁冠为避因果,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以往邵元节也曾多次向他飞符询问,但问十次,也只能得到寥寥一两次回复,而且回复的内容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尤其是近十年来,张铁冠完全销声匿迹,从来没有回复过他任何消息。
  至于龙阳子,他倒是和自己保持着联络,但回复的意见,感觉总是云山雾罩,让人摸不清真实想法。对此,邵元节也能理解,毕竟龙阳子寿元无多,让他起卦,相当于自杀。
  除此二人之外,天下再无一人勘问,端木崇庆、陶仲文、风陵度都不擅卜算,张云意、王常宇、焦奉真,俱为小辈尔,至于潘蕊珠,境界都不稳,谈何建议?
  言念及此,邵元节隐隐有些懊悔,若是早几年,趁着玄慈没走之时,想办法和他交换一番心得就好了,玄慈算计之能,为佛门第一,虽然不会梅花易数,但必定能给自己不少帮助,如今却说什么都晚了。想起自己为了道门的安危,还曾经参与围杀玄慈,为张全一能够顺利完成伏杀局而挡住了佛门的虚永明,邵元杰忍不住苦笑,当真是天道循环啊……
  自己刚刚占卜的结果,究竟有没有问题呢?邵元节心潮起伏,苦苦思量。
  陈天师携弟子黎大隐进了三茅馆,三茅馆中如往日一样,依旧冷冷清清,馆中绝大多数修士都在元福宫做事、修行,很少回山。
  他们这一脉毗邻京师重地,按理说可选之材是很多的,但邵元节从来不愿在帝室和勋贵中拣选弟子,无论多么优秀,就是不选。再加上这一脉入世较深,始终掌着上三宫,没有过多时间和精力投注于传承之上,所以择徒时都是优中选秀,宁可不收,也不放宽滥收。
  因此,百年以来,三茅馆门人向来不多,却又始终能保证传承有序,如陈善道,如黎大隐和彭云翼,都极有天赋,一班接一班,丝毫不乱。
  进了三茅馆,忽然想起朱先见刚才说的话,每年都要到栖霞山修行一个月,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若不留心,这冷冷清清的三茅馆中待上一个月,还真是难以被人发现。
  又想,老师莫不是因为在栖霞山上太过孤单,所以才收了朱先见为记名弟子,也好有人陪着说话解解闷?若当真如此,自己这个做弟子的还真是不合格啊,心底不由生起一股歉疚之意,如果真是如此,您老人家就算将朱先见收为入室弟子,又有什么关系,我陈善道怎会不乐意,唯有替老师欢喜才是。
  看了看身边的黎大隐,又想,自己不仅做弟子不合格,连做老师也不合格,同样的资质,我当年在大隐这个年岁,已经元神生婴成就炼师了,而大隐才刚入大法师而已,都是自己没有静心教导之故,以后还要多拿出精力来指点弟子们才是啊。
  黎大隐被陈天师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问:“老师在想什么?是在担忧太庙的威德莲花吗?照我说,老师不必担忧,这世上没有师祖办不成的事,见了师祖,必然都解决了。”
  陈天师想了想,道:“回头见完师祖,你先留在栖霞山,暂时不要回元福宫。”
  黎大隐不解:“为何不能下山?”
  陈天师道:“京中局势或许比为师想的还要复杂,你留在栖霞山上安心修炼一段日子,局势明朗之后再说。”
  黎大隐急道:“可京中还有那么多要事料理,修行球快要进入最后的冲刺了,大桥也到了筹备的关键阶段,还有《皇城内外》,杨一清的事情还没完……”
  陈天师脸色一沉:“说了不让你下山,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黎大隐顿时不敢再抗辩,满心不甘道:“……老师……那我飞符跟赵致然说一声,他一个人不知道扛不扛得过来,我再跟师弟交代一下……”
  陈天师喝道:“谁都别说,你管好自己就是,能收能放,这才是道心!”
  黎大隐万般无奈,只得应了声“是”,跟在陈天师身后进了梅园。
  两人见邵元节正在梅树下打坐,便在旁边守候,陈天师虽然心急如焚,却依旧恭恭敬敬的等着,没敢出言搅扰。他知以老师之能,自己和黎大隐回山,踏进山门那一刻,老师就必然知道的,不说话自有不说话的道理,无需催促。
  就这么等了也不知多久,太白升起,天色开始渐渐发亮时,邵元节终于从梅花易数的再次演算中退了出来,遥望天际,目光深邃。
  一树梅枝如被剪断,飘然落地……
  “善道来了。”
  陈善道望着老师比上一次见面时又显几分苍老的面容,忍不住一阵心酸:“老师还在使用梅花易数么?老师……能不能少用几次?”
  邵元节没有就此回答,而是道:“你要问什么?”
  陈天师躬身问:“弟子想问,朱先见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老师当年收的记名弟子?”
  听到这个问题,旁边的黎大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看陈天师,又看看邵祖师,一脸的不可置信。
  邵元节沉默良久,道:“他刚才跟你说了?不错,我是三十年前收的他。”
  陈天师问:“老师为何不让弟子知晓?”
  邵元节遥想片刻,缓缓道:“当时,毅皇帝肺痨日重,又失足落水,眼看已经救不得了,但他留下的一子一女却都天赋卓著,也算大明六百年来头一桩。朱先见当时修为黄冠,因无名师指点,始终不得寸进。为师坐镇京中数十年,是看着毅皇帝长大直至病老的,与他有些情分,便收了朱先见为记名弟子。有些事情,你知道无益,有些因果,你沾了有害。故此没对你说。”
  一开始还好,陈天师似乎如释重负,但最后一句却让他心中突的跳了一下,语气艰难的求证道:“是老师将月府皇极鼎和接天碧叶传给了朱先见?”
  邵元节点头:“我给他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抹不去的红色
  陈天师不说话了,这两件法宝法器,接天碧叶馆中存有六片,他不清楚什么时候给的朱先见,但月府皇极鼎可只有一件,去年九月他回山门时,还见过这法宝好端端的放在藏宝楼中,也就是说,朱先见至少是去年九月才拿到手中。
  黎大隐比陈天师知道得更具体,他今年二月还见过此宝!当即忍不住道:“师祖,怎么能将如此重宝交给朱先见?哪怕他是师祖的记名弟子……”
  陈天师瞪着黎大隐喝道:“住嘴!怎么和老师说话的?”斥完黎大隐,重新看向邵元节,等待着邵元节的解释。
  邵元节没有解释,而是缓缓道:“你们都知道的,四十年前,为师赶赴陕边,在积石山与西方妖人大战了一场,诛除此妖,却也为其所伤……”
  陈天师露出无限景仰之色:“老师当年神威,为天下修士传诵至今,弟子至今感佩!”
  邵元节摇了摇头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为师也不是为了让人感佩才去的,何况当年之德,如今尚有几人记得?”
  陈天师俯首:“真师堂记得!道门记得!连佛门也记得!千年之后,必将依然为天下万民记得!”
  邵元节摆了摆手:“那次受伤之后,为师就在苦寻复原之道,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气海却总难痊愈,非是受损,而是为因果纠缠,难以重铸。你也知道,合道圆满之后,需重铸气海,否则无法拜受天庭符诏。当年在积石山,成千上万的人在为师面前惨死,为师在其中牵扯的巨大因果,委实难以消解。焦元君当日也在积石山,她所受沾染远不及为师百一,却也因此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将那场大战的因果消完,为师又要用多少年?”
  陈天师和黎大隐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当日那一战,邵元节的确胜了,但付出的代价也太过惨烈了些。
  邵元节续道:“真师堂穷天下之力搜集灵丹妙药,查阅道经典籍,却始终没有效果。其后张铁冠查到上古时的一条记载,说是有药名太岁灵芝,可消因果,却不知在何处,他以梅花易数卜算,却算不出来……嘿嘿,天下也有梅花易数算不出来事物?”
  陈天师道:“赵致然擅算,我一直想着请他算一算。只是听闻梅花易数折损寿元,他当年卜算川西北大旱便折寿三年,故此想再等一等,拿出更好的条件来……”
  邵元节摇头道:“不用算了,张铁冠若说算不出来,那灵芝太岁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黎大隐问:“在何处?”
  邵元节和陈天师都没理他,二人沉默不语,急得黎大隐抓耳挠腮。
  过了良久邵元节才再次开口:“说了那么多,是想感谢善道你,那么多年辛苦奔波,鞍前马后,推动大局,方有了今日。为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天师道:“这都是弟子当做的,老师何须言谢?眼看大局将定,过得几年,威德莲花盛开之时,老师重铸气海便有望了!”
  邵元节默不作声,陈天师又道:“只是如今还需请老师出山,朱先见占了太庙,以华表为质,要挟弟子,弟子无奈,这才回转山门。”
  邵元节问:“此事,你不要管了。”
  陈天师一怔:“他声称要毁去华表莲座,怎能不管?莫非九霄震天雷毁不去莲座?可弟子怕他自爆元婴……”
  邵元节摆了摆手,依旧不愿多说,只是道:“你不要管了。”
  陈天师颤声问:“这是为何?”
  邵元节不答,黎大隐也急了:“师祖,朱先见以毁去莲花要挟老师,索要玄坛宫方丈赵致然,赵致然是有大功于道门的,最长于增长信力,如何能交给他?去年初,真师堂议决,若要还天子威德,则须保证天下信力每年增长,否则将……”
  陈天师摆手制止黎大隐:“别说了!”向邵元节道:“我知老师不愿陷于因果纠葛,或许老师无法出手,那便由弟子想法子就是。朱先见想毁去华表莲座,弟子绝不答应,弟子向老师保证……”
  邵元节再次开口:“他毁不掉的。”
  陈天师叩首道:“有老师这句话,弟子便放心了,待弟子将朱先见拿至山门,交由老师处置。”
  说着陈天师礼毕起身,正要携黎大隐出去,邵元节道了声:“且慢!”
  师徒二人转过来静候邵元节吩咐,邵元节沉吟片刻,冲陈善道招手:“记得你入炼虚也有四十三年了……”
  陈天师回到邵元节身边道:“是,当时老师夸我其速甚快,惭愧得很,至今未有圆满之兆,待此间事了,弟子便静心潜修……”
  邵元节二指探出,搭上陈天师手腕,法力透入,直探气海……
  陈善道猛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梅树下端坐的老师,缓缓倒了下去,被邵元节轻轻一带,凌空飞起,投入梅园东北角落的丹房中。
  黎大隐惊骇莫名,高叫:“师祖,你对我老师做了什么?”不管不顾,全力往丹房疾掠。却被邵元节从空中一把抓了下来。
  黎大隐是四十年前被收入三茅馆的,入门之后不久,邵元节便受了重伤,要么常年闭关,要么外出寻找疗伤机缘,他和邵元节见面极少,也从未得过邵元节指点,两人之间殊少接触。
  他是陈善道养育长大、言传身教的弟子,一生都在陈善道的呵护之下,与老师情若父子,此刻不知老师生死,也是急红了眼,当即破口大骂,同时祭出法器,想要摆脱师祖的掌控。
  邵元节皱眉,无名火起,伸手便想拍死黎大隐,但心中忽然一阵犹豫,还是轻叹了口气,同样封住他的气海,扔进丹房。
  将陈善道师徒禁制后,邵元节暗自吃惊,心道自己这股火气越来越难以压制,竟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么?
  于是不言不语,继续闭目枯坐,约莫半个时辰,在东方旭日升起,第一缕阳光洒进梅园的那一刻,忽然掐诀!
  泛白的天空上,多了一层淡淡抹不去的红色。
第二百一十四章
胆子和收获
  太庙之中依旧戒备森严,护卫太庙的九品中枢虎鹤阵虽然已被陈天师收去,但朱先见并不在意,整个京城之中,需要以大阵阻挡的对手,只有陈天师一人,其余修士都不在他眼中。那些各地往来的散修,那些权贵们聘请的供奉,那些前来到京中观战修行球大赛的各地选手,绝大多数都在炼师以下,完全无法对上三宫构成威胁,而大炼师一级的高修,他尚未听说有谁在京城。
  如果有炼虚高道闻讯赶至太庙,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无非是重演陈天师一幕而已,自己手上拿捏着道门的命脉,谁敢胡乱动手?
  他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有一定实力,却对太庙汉白玉华表莲座不熟悉的宗门,不了解情况就意味着无知无畏,就会蛮干乱来,就无法以此拿捏他们——比如赵致然所在的宗圣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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