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6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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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门九幽扶乩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问卜之术,而是斗法之术。提起笔来在沙盘中划了条线,分为正副两格,正格写上自己的名字,为正鸾;副格写上赵致然的名字,为副鸾。
  正鸾、副鸾位分一定,蓝道行法力投入九幽扶乩盘,扶乩待勘。口中念诵:“紫姑扶乩,神明降世。”
  身上光华流动,蓝道行身子一颤,面容未改,神情却已大变,左手轻抚发髻,右手兰花指,捏笔在乩盘中书写:“坑三姑娘,手握笤帚,博通九经,洞晓五音,夫人嫉之,投诸于厕……”虽然字多,但手速极快,那字便好似从笔尖上流淌出来一般顺畅。
  随着咒语轻诵,乩盘中的正副分割线颜色愈发深邃,继而逐渐变宽,向两侧扩张,演化为一个幽深漆黑的空洞。空洞逐渐占据了半个乩盘的大小,这才停止,边缘的西河金沙形成流沙,围着这个空洞旋转,看上去神奇诡异之极。
  紧接着,正鸾“蓝道行”向副鸾“赵致然”伸出一只金沙化成的“手”,拽着“赵致然”就向空洞拖去……
  赵然正在中军旗门下观战,忽觉肚子一阵绞痛,忍不住就要出恭,同时身下有空盈之感,好似胯下的老驴消失,变成了一个侧坑,忍不住就想弯腰蹲下去……
  他立感不对,九天玄龙大禁术第四层自发而成,在头顶悬起一层功德庆云。
  功德庆云是赵然在入金丹境时获得的大禁术第四块拼图,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免咒术、邪祟对己身的伤害,尤其对某些不可知的神秘因果都具有抵御效果。
  这些年来,功德庆云于赵然而言,几乎成了占卜梅花易数的专用附加秘法,用来测算折损寿元,以便决定是否开启卦象。如果不是今天,赵然都要忘了这门禁术原本的最初功效了。
  在功德庆云的消解下,这股腹痛如绞的“如厕感”当即消解不少,疼痛有所缓和。
  赵然知道这是被人暗算了,而且是以某种秘术暗算。腹中的绞痛还在持续,想要蹲坑的感觉只是减缓却并没有停止,说明对方还在施法,这让赵然十分恼怒。
  功德庆云隐隐传来施法方向,大概在仪凤门城楼之后,赵然忍着疼痛,双腿一夹种驴君,喝了声:“上城!”
  种驴君早就等着了,应道:“昂……好的,昂……”纵身踏上房檐,再跃已经跳上了城楼。
  赵然捂着肚子还没忘记批评种驴君:“驴兄,说过多少次了,能不能说话别每句都带个昂?习惯不好……听着别扭……”
  刚跃上城楼,正在城门楼顶以丹符之术上圈住朱先见和段朝用的老师便注意到了,冲下方问:“致然怎么上来了?”
  赵然指了指城门楼子后面的方向,仰头回答:“有人对弟子使用邪法。”
  江腾鹤以丹符术继续圈住对面两个大炼师,磨练他们的同时,向城楼背后察看,果见阴影拐角处,一人正趺坐于地,在面前的沙盘上画来画去。
  此人正是大炼师蓝道行。
  蓝道行正全神贯注施法之中,他感到很奇怪的是,这次施展九幽扶乩术,并不像以前那般顺利。他的九幽扶乩书消耗巨大,每施展一次,对身体的负荷都非常严重,而且这种消耗与负荷是不可逆转和恢复的,换句话说,这种扶乩术折寿!
  他自己的保守估计,每施展一次九幽扶乩术,对身体的损耗都差不多相当于折寿一至三个月,从这一点上来看,与传言中的梅花易数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蓝道行很少使用这门秘术,自学会到如今已经几十年了,总计也只施展过八次,今日这仅仅是第九次而已。
  但前八次都顺利将副鸾从“厕洞”中拖了出来,今日却十分费力。正鸾“蓝道行”化出的流沙之手抓住副鸾“赵致然”后,一分一分向“厕洞”中拖拽,却遭遇到了副鸾“赵致然”的顽强抵抗,虽然仍是向着“厕洞”拖行,但进展缓慢。
  蓝道行又加了几分法力,正打算再念几轮咒语,忽然间身不由己向着上方飘去,仰头一看,却是枚方圆数丈宽的巨大符文,就这么挂在仪凤门城楼顶角的飞檐上缓缓转动,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
  蓝道行被打了个出其不意,身子已经被吸到半空,他正要施法全力抗衡,却冷不防跳出个驴子来,驴背上坐着的正是自己想要从“厕洞”中拖出来的赵致然。
  他正有些惊讶,莫非自己法术成功,已经将赵致然拖过来了?可怎么活蹦乱跳的呢?难道不应该奄奄一息了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玄牝之门
  却见赵然骑着驴子跳到九幽扶乩盘前,驴子张嘴就叼住乩盘,撒开蹄子便跑,把蓝道行气得鼻孔生烟,连忙收摄乩盘。
  九幽扶乩盘是他本命法器,哪里是能够轻易夺走的,当即化作一点黑光向着蓝道行飞遁。
  种驴君还挣扎了一下,差点没把两颗大门牙给崩下来,痛楚中松开驴唇,任由乩盘飞回蓝道行气海。
  赵然遗憾的拍了拍驴脸:“原来是本命法器,这就难弄了。”
  老驴“昂”的一嗓子,亮出两颗大门牙给赵然,示意很受伤,赵然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皱着眉头缩回来,沉吟片刻,取出一粒养心丹塞进种驴君的嘴里,安慰道:“有点上火,服一粒试试,以后少吃点肉。”
  蓝道行被赵然这么一搅局,抗衡不得江腾鹤的法力,便被吸入丹符之中。进去后发现丹符里面是间庭院,一棵大槐树下,朱先见和段朝用趺坐着,正全力运功。
  朱先见头上顶着月府皇极鼎,一圈一圈自行盘旋,盘旋之间还在隐隐震颤,显是重压太过之故。
  段朝用掌中则托着枚核桃大小的黑珠,却是他师门所传、炼制了数百年依旧没能竟功的“不死灵丹”。
  蓝道行刚进符中,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好似山一般的重担压在自己肩头上,便也如朱先见和段朝用一般趺坐抵抗。
  刚开始还以修为硬扛,后来连续打出多张三阶、四阶的防御法符,都只能扛上极短的片刻,不得已,只得将自己的本命法器九幽扶乩盘又取了出来,置于双膝之上,以乩笔在沙盘上不停书写咒语,为自己刷出些呼吸的空间。
  朱先见睁开眼睛,向蓝道行有气无力的道:“蓝师弟,快些坐下,我们三人同时全力施为,助我打开一道口子,我自有办法破之!”
  听了朱先见的话,他想要回答,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得勉力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晓了。同时心下暗自佩服,齐王不愧是上三宫第一修士,修为果然高于自己,如此重压之下居然还有余力说话!
  那边的段朝用同样无力发声,眨着眼睛表示同意。
  朱先见连数三声,三位大炼师以毕生修为同时发动,院子中闪过一阵波澜,从大槐树上摇下一片叶子。
  叶子飘落至朱先见身前,朱先见深吸了一口气,向其上猛然纵身一跃!
  江腾鹤站在仪凤门城楼的一角飞檐上,背负双手向下观战。只见赵丽娘左手以松雪至书碑镇压德王和龚可佩,右手以道渊印狠砸七星杀手,声势极其威猛。于是捻须微笑。
  再看徒弟骆致清,一柄硕大的飞剑从头上飞起,剑光正在猛拍朝天宫王致鹏和灵济宫澹台阿炳。
  也不知骆致清费了多少心思,居然找到了同一角度,将王致鹏和澹台阿炳两人圈于剑光之内,硕大的剑光拍击而下,每次都将两人同时往城砖下砸进去相同的尺寸。
  江腾鹤凝目片刻,身为老师的他也大为赞叹,暗道这徒儿剑术已经登峰造极矣。
  别看骆致清只是普通的往下砸,但其中包含着两个难点。
  其一是要以剑光笼罩住王致鹏和澹台阿炳,务必使两人同时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如此方能达到一拍砸两人的效果。
  其二则更加艰难,王致鹏一条腿是瘸的,向来单脚站立以维持平衡,澹台阿炳则是双脚正常姿势,很显然,王致鹏着地受力处是一个点,澹台阿炳是两个点,同时向下拍击的话,王致鹏入地的速度明显高于澹台阿炳。
  想要保持同样的速度让二人同时入地,对剑光的控制必须达到惊人的地步,以保证两人受到的剑光压力各自符合他们本身的入地难度,否则压力较轻的那个人,就会趁着空隙挣脱出来,甚至出手反制。
  骆致清做到了这一点,这就令江腾鹤很是满意了。
  王致鹏以大鹏展翅之势站立,双臂化作羽翅上下扇动,抵抗着骆致清的剑光;澹台阿炳被剑光拍击的过程中奋力奏琴,发出吱呀吱呀的琴声,但旋律明显被拍得有些走音,已经不成曲调了。
  城门楼上的青砖就这么被两位大法师踩碎,一层一层向周围堆积,形如两个自发出现的井口。王致鹏就这么伸展着双翅下了井底,澹台阿炳也同时没入,在琴弦即将折断之际,又将其收入气海之中。
  骆致清剑光收回,很认真的察看了一圈“井壁”,摇了摇头,对有些碎裂的青砖不太满意,似乎感觉不是很规整。
  江腾鹤刚看到这里,猛觉丹符之中一阵摇晃,心道不好,知道是自己有些托大了,连忙加紧封固,却已经晚了。
  朱先见自丹符之中逃出,蹿上九丈高处,双臂环抱一面古镜,正是三茅馆攻击力不弱于法宝的含元宝镜。
  含元宝镜为三茅馆前代祖师袁太初所炼,所发朝元一炁雷威力绝伦,只是因为蕴雷时间太久,三到五月方能收满朝炁蕴化三记雷光,这才未入法宝之列。
  前日,朱先见在元福宫追杀赵然和骆致清时,就是用的这雷光,打得赵然和骆致清狼狈逃窜,若不是赵然发动本命符箓玉景通天符,恐怕在第二记雷光下就要化作灰灰了。
  朱先见逃脱丹符所控,立刻就向着江腾鹤发出了含元宝镜中的最后一记雷光,雷光中交织着如蛛网般的闪电,眨眼就来到江腾鹤面前。
  江腾鹤顾不得操控丹符,袖中飞出一块长三尺、厚两寸的石壁,这石壁前后五层,看上去却又好似只有一道,虚实之中重叠交错,正是楼观至宝《无极图》。
  当此危急之刻,江腾鹤毫不犹豫甩了出来,用于抵挡朝元一炁雷。
  无极图在江腾鹤身前陡然幻化为一道月门,正是无极图的第一层用法:玄牝之门。
  玄牝之门深邃漆黑,内中如有无穷引力,朝元一炁雷被引力所吸,直接飞入门中,竟然没有勾动一丝一毫效用,就好似不存在了一般。
  俄顷,玄牝之门关闭,重新化为本形石壁,被江腾鹤收入袖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胜
  朝元一炁雷被江腾鹤的无极图吃了下去,连水花都没有溅起半分,看得朱先见当场就呆住了,下意识问:“这是什么宝贝?”
  江腾鹤答道:“无极图。”
  朱先见喃喃道:“原来这便是无极图?果然厉害……”
  江腾鹤道:“你们三个也算不错,居然能从贫道丹符之中脱身而出,还是有几分本事。”
  因着朱先见以含元宝镜拼命一击,江腾鹤从丹符上分了心,以致蓝道行和段朝用都逃了出来。这两人汗流浃背,喘息不定,各自以法器护住自身,与朱先见一道,成鼎足之势围住江腾鹤,却无一人敢于动手。
  朱先见最后的杀手锏已经打了出去,拼修为、斗法术、比法宝,无论哪一项都不是江腾鹤的对手,心中那股愤懑之情郁积在胸口,憋得他想要发狂。
  但发狂又能怎样,面对江腾鹤,他简直无能为力。再一次回头望向栖霞山,这一刻,他忽然恨起了那座封闭了山门的护山大阵,他真想冲进山门,去梅园中当面问一问自己的那个便宜老师,你既然封山,难道这不是对我重树天子威权的认可么?你将大半个南直隶封禁,难道不是在助我剿杀赵致然么?你既然助我,为何又要把江腾鹤放进来?
  他更想问的是,如果是你不小心把他夫妇二人放进来的,为何不助我铲除他们?
  举目四顾,仪凤门上的战事几近崩坏,已经开始有不少守军抛下兵刃投降,陈胤虽然还在拼命支撑战局,嘶吼着组织力量要把敌人赶下去,但其效甚微。
  朱先见还看见了定淮门方向杀过来的敌人,其中叛乱的三千营的领头者,是自己拿银子喂饱了的千户,而冲在最前头的,正是被称为显灵宫双剑的柳初九和林阿雨。
  朱先见闭了闭眼,再次看向栖霞山方向,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期盼中的变化只是奢望。
  对面的江腾鹤再一次出手,丹符在空中成形,段朝用和蓝道行都很紧张,他们没有亲身体会到无极图的恐怖威力,反而是被这丹符之术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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