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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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诚心中一凛,这才想起师父、师伯们的叮嘱,就在他准备收力的时候,就见赵然腰中升起一道白光,在空中一晃,化为一柱燃香。
  这柱燃香烧得很快,转眼就从香头烧到香尾,烧出来的浓烈熏香疯狂顺着广诚口鼻往里钻。广诚正在愤怒之极,呼吸急促,哪里来得及闭住,猛然被熏香钻入脑中,只觉这股熏香中和宁静,如三月阳光照在身上,又如幼时母亲的喃喃低语,说不出的轻松惬意、道不明的祥和欢喜,便想要从此就这般沉溺其中,最好永远不要从这意境中出来。
  广诚的眼皮子渐渐往下耷拉,随即缓缓闭上。
  赵然嘿然笑道:“秃驴你也有今日!”伸手向四处踅摸,想要找块砖头狠狠拍死眼前的和尚。可惜庙中无有他物,于是心神沉入扳指中,在乱七八糟的各种物件中一划拉,正好看到一枚金镯子。
  这枚金镯子是黑衣四师兄在无名山谷中从万法寺普真禅师的徒弟——圆明和尚手中抢来的,据说是由磁母金胎所制,当日朱七姑直接送给了赵然以为防身之用。只是赵然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被宝瓶禅师擒获后搜了去。直到赵然逃离宝瓶寺,又从宝瓶禅师藏物的暗格中连同其他宝贝一股脑划拉走。后来放到扳指之中,差点都要忘却了。
  他将金镯子取出来,搬动拨簧,镯子陡然变大,化为一面金钹。
  赵然将金钹套在手臂上,对着广诚和尚的秃顶就狠狠拍了下去,一记、两记、三记……一边拍一边恨恨道:“敢扇你家道爷的耳光?今日非砸得你个秃驴朵朵桃花开!”
  金钹砸在广诚和尚脑壳上,发出一声声“当朗朗”的响动,声音传出庙外,高日昌寺诸僧均感疑惑不已。
  智深心里感到不安,所谓父子连心,其实关系极亲的师徒也同样如此,他丝毫都不迟疑,一步跨入庙中,正好撞见赵然持钹猛击广诚脑门,再看广诚,却是脸露微笑,似已迷醉,一枝燃香悬于半空之中,袅袅香烟正往广诚口鼻中直钻。
  智深大惊,不知形势为和急转直下,只知定是这燃香在作怪。就见赵然对自己看也不看,还兀自手持金钹往广诚头上猛砸,不由大怒!转眼间来到广诚身边,拉住广诚袖袍将他直接抛出庙门,道了声:“住持师兄,广诚中了毒烟,还请师兄出手搭救。”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闭住呼吸,伸手抓向赵然。见了徒儿被砸得鲜血淋漓的场面,智深心中自是暴怒不已,他含恨出手,也不管宝瓶寺索要的凶徒是死是活,双拳发力,猛击赵然太阳穴,希图一击毙命,以泄心头愤恨,以报徒儿重伤之仇。
  赵然哈哈一笑,道声“来得好!”不避不闪,更不持钹躲闪。
  眼见就要毙命于智深双拳之下,又是一道白光自赵然腰间升起。智深双拳击在白光之上,如中棉絮,未起丝毫作用。
  智深心头惊疑不定,他平日里看似莽撞冲动,实则不然,斗法时最为谨慎不过。眼见情形有异,当下想起住持师兄所云“凶徒可能留有后手”之语,故此不敢造次,向后退了两步,全身法力冲激,鼓荡僧袍。他这件僧宝乃是昆仑天蚕丝炼制而成,防御力不俗,被法力贯通后可抗道门大炼师一阶的高手全力一击,是他最为倚仗的防御法器。
  全力做好抵御的准备,又祭起腕上的念珠,留了后手以待反击,这才去看赵然身前浮起的白光,只见那白光已化为一面佛像,正死死盯着自己。
  佛像脸庞上现生老病死诸恐怖相,口中念念有词,梵唱声在智深耳畔鼓荡,音色时高时低,仿佛远在天边,却又如同尽在耳前。
  “行法为真,坏灭为真,生死循环,因果怖畏……”
  智深禅师祭起的僧袍抵御法术和暴力攻击没有丝毫问题,却对这种意识面上的伤害不起任何作用,眼见着佛像面容千变万化,仿佛越来越像自己,梵唱真言也越来越响,似乎直接在心底深处炸起,他的眼皮也慢慢便沉,只想立刻倒在地上好生睡个安稳觉,将过去的一切都忘记。
第四十五章
功亏一篑
  怖畏佛像不停变化面容,梵唱声在智深禅师意识深处轰鸣,眼看智深就要步了自家徒儿后尘,沉沦于欢喜世界之中。只可惜怖畏佛像出自宝光本命法相,而宝光的修为与智深在伯仲之间,并没有一击毙命的优势,智深意识之中最后一道灵光闪现,终于还是将他从欢喜世界中拉了出来。
  虽说免了性命之忧,但怖畏佛像毕竟是佛门一大杀器,只要入了沉沦,修为越高,意识上所受到的伤害便越大。智深虽然苏醒,却已是脸色苍白,只感脑海中疼痛无比,下意识中对着前方甩出捻珠,以遮护自己退路。
  只是智深意识迷离,眼前模糊,甩出去的捻珠没有对准方向,直接砸在了佛龛之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佛龛顿时被炸成泥石碎土,坍塌于地,上面的泥塑佛像也四分五裂不成形状。好在赵然以金钵为盾,防住了自己和裴中泽,否则他二人非得再次重创不可。
  借此机会,智深急速退至庙外。两名执事僧抢上前去,将智深搀扶回来,就见他满脑门子都是豆大的汗珠,脸色狰狞恐怖。
  智源、智信、智法等僧上前探视,同时询问究竟,智深喘着粗气,竭力抵抗着意识受损带来的痛苦,向诸僧道:“凶徒留有后手……哎呀呀,疼死我也!”
  智信追问究竟是什么后手,智深疼得已经有些意识迷离了,颠三倒四说了一堆,其中夹杂着呼痛声和咒骂声。
  住持智源不是寺中修为最高的和尚,但却见识最广,稍一琢磨,便骇然道:“是怖畏佛像和迷离香!庙里那道士怎会身具此等本命法相?也不对,本命法相唯一,他怎会身兼二相?这却从未听说过……迷离香还罢了,怖畏佛像威能极大,我曾见过宝瓶寺前辈高僧对敌时使出,绝不是易与的。不,里面那个不是道士,是佛门弟子!”
  后堂智法略一思忖,不由起疑,道:“若是庙中那个是我佛门子弟,怎会与道门中人勾结?”
  首座智信忽道:“莫非是宝瓶寺门内有何变故?”
  众僧顿时不语,各自默默思索。后堂智法向来不关心俗务,只将智深搀到一旁,以自身法力助其疗伤,修复智深意识上的损害。
  智源问计于智信:“如之奈何?”
  智信道:“智深师弟修为高强,里面的和尚能将他伤成如此模样,当是入了鼻识界的比丘僧,说不定已将入舌识界,难怪宝光和明慧都死于他之手。以我之见,断不可再单打独斗,师兄、我,还有智法师弟应当一齐出手,如此方才稳妥。”
  智源犹豫道:“只是庙中狭小,施展不开……”
  智信断然道:“拆了这庙!”
  智源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智信劝道:“事已至此,不得不拆,从权而已。想必佛祖必不见怪的!事毕后,我高日昌寺连做四十九日斋戒,并募化善款,于此地重建庙宇,再塑佛像金身便是,也算得一桩善举。”
  智源迟疑不决,捻着佛珠不停叹气。
  再说破庙之内,待烟尘散尽,迷离香和怖畏佛像都已消失不见。赵然扑了扑身上的泥土和碎石,又将裴中泽搀起,俱见各自脸上都是泥灰一片,二人相视一笑。
  裴中泽叹道:“竟然还活着,实在不敢置信,多亏了赵师弟的大威能法器。”
  赵然摇头道:“一次性的,用了便没了,再下来你我便只能等死。”摸出乌参丸、元光散、金匮丸等,分给裴中泽。
  “这些药丸还剩不少,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和尚。来,多吃些。”
  裴中泽苦笑:“又不是糖豆,怎么好多吃些?”话虽这么说,还是各拣了一粒送入口中。
  二人看了看庙外,见高日昌寺的和尚们救人的救人,商议的商议,似乎没有再次杀过来的打算。赵然哈哈道:“秃驴们被吓坏了?嘿嘿,你我二人合斗一寺秃驴,日后传扬出去岂不威风得紧?”
  裴中泽不跟他瞎扯,说了句:“你先看着,我恢复些法力再说,一会儿接着打过。”自顾自打坐静养、化解药力。对于他这种不放弃一切机会的乐观积极性,赵然表示钦佩,但他本人尚未入道修行,学也学不来,只能在一旁监视庙外高日昌寺诸僧的一举一动。
  监视了一会儿,赵然忽又觉得这么做纯属白费力气,人家只要随便再来一个和尚,自己和裴中泽就绝对应付不了,是以盯得也不那么紧了,开始四处张望起来——马上就要死于非命了,也不知死后能不能再穿越一把,姑且多看看自己的葬身之地吧。
  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心道如果不能再穿越一次的话,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看看打坐恢复的裴中泽,暗想自己这回莫名其妙被掳到巴颜喀拉山来,最终还是未能逃出去,却没想到是和眼前的这个庆云馆道士一同赴死,世事当真难以预料……
  瞄了瞄眼前的这座破庙,四周墙壁光秃秃的,佛龛也坍塌了,自己的葬身之所原来是这个样子,真是不甘心啊……
  赵然看着那佛龛,忽觉似乎有些不对劲,急步上前拨开碎石和泥块,就见佛龛底座出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铁板!
  铁板已经锈蚀,嵌在周围石砖之中,赵然怎么也拉之不动。赵然连忙唤醒裴中泽,将他拉到佛龛处,道:“裴师兄,快把这铁板打开!”
  裴中泽惊讶之下毫不耽搁,爆出竹仗剑芒向下切割,随后将整块铁板掀了起来。铁板下露出数级石阶,竟是一条地道!
  ……
  庙外,住持智源还没拿定主意,首座智信不停劝解。智源只道:“容我再想想。”
  西堂智深运起法力修补自家受损的意识,疼痛渐渐消去,却已浑身酸软乏力。他向后堂智法道了声谢,转过头来听见智源犹豫不决,不满道:“住持师兄,还请速下决断,一座为人舍弃的破庙而已,哪里还需瞻前顾后?大不了如智信师兄所言,事后重建庙宇就是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虎啸从山后传来,众僧俱皆变色。
  智信急道:“是寿佛寺永善来了!住持师兄,不可再犹豫了,动手吧,否则咱们辛苦一日,就全都白费了!”
  这声虎啸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住持智源终于下了决心。
  智信法力灌注识海,运起佛门绝学狮子吼,法力狂涌而出,向着破庙冲击而去。
  这庙本就残破,在智信的狮子吼下很快就开始晃动起来,晃动幅度越来越大,终于轰然坍塌。
  智源、智信、智法三僧从三个方向围了上去,待尘灰散尽后一看,只见砖石土块碎了一地,却哪里有两个凶徒的身影。
  高日昌寺执事僧和沙弥等连忙上前清理砖石,寻来寻去也没见到两个凶徒的尸身,还是智信眼尖,看到一块铁板正覆盖于地,形状迥异有别。
  将铁板拉开,立刻露出了一条向下的地道。
  忌惮于赵然的怖畏佛像,众僧没敢造次,由执事僧冲地道中喊话,大意无非让赵然和裴中泽上来,自家保证不会害了他二人性命云云。
  地道中却始终无人应答。
  正踌躇间,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骑着白额金睛虎狂奔而至,人未到,虎已啸,虎啸声中,和尚吼道:“寿佛寺永善在此,凶徒何在?”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电射而至,到场后合十问:“诸位是高日昌寺的高僧么?贫僧三柱寺首座延伽,见过诸位师兄。”
  智信微微叹了口气,暗道一声糟糕。
第四十六章
地道
  永善骑虎,速度极快,延伽脚力高妙,不弱于人,两个和尚接到消息后都心急火燎,拼了老命往这边赶来,虽然没有同行,却赶了个前后脚,几乎同时到达,远远将宝瓶寺招来的其他后援甩到了身后。
  永善哼了一声,也不理延伽,一眼就看见了地道入口,因问:“凶徒藏在地道里么?”
  永善境界高深、修为精湛,斗法之时极为蛮横,是巴颜喀拉山诸寺中首屈一指的“蛮僧”,高日昌寺诸僧中无人可以抵御,智深更是在他手上吃过苦头,是以没人有勇气和他作对,当然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永善不以为意,一边打量地道入口,一边又再次询问了一遍,只有住持智源是个实诚人,无奈应了句:“正是。”
  永善大喜,正要往地道中钻,却听延伽问了一句:“诸位师兄为何不将凶徒擒拿上来?”
  永善一听顿时缩回脚步,对啊,凶徒就在里面,你们几个为什么瞻前顾后不进去呢,莫非其中有诈?
  就听智源老老实实回答道:“凶徒手段了得,地道狭窄,进去后恐有不妥。”
  此言一出,延伽和永善差点没笑喷了,暗道你们高日昌寺的和尚真是一群废物,拿不下凶徒也就算了,还想诳言哄骗旁人。这两个道士哪有什么手段,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两人当即抢了过来,就往地道口钻。
  永善离得稍尽,当先把住地道入口,冲抢过来的延伽怒目相视,延伽吃过永善大亏,情知非他敌手,被永善一瞪,当即心肝就是一颤,脚步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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