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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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猜测,也许是二人尚未摸到那两张带机关的牌,又或者是二人商量好的策略——先输后赢,既显得公平,又可引诱对方投入更大的博资。比如现在关二能够连赢八局,将来金久和张泽连赢十八局的话,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明白这一点,赵然便来到押小局的台子边,将借来的二两银子兑换成二十吊钱,每吊一百文,试着下注。
  在道士们的疯狂呼喊声中,关二继续上演着连杀的好戏,赵然也赢了一些,不过他押的时候只敢小额下注,关二的赔率又低(大部分人都在跟压关二),故此也没挣多少。
  不久,金久和张泽台面上的金银锞子便输光了,关二桌前堆了一大堆,看上去足有五六百两。
  赵然开始紧盯着金久和张泽,他估计这二人的戏码差不多演足了。
  果然,金久和张泽各自大开一个小木箱,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五十两!”金久取出一张银票,推到台桌正中,张泽也同样跟了上去。关二哈哈大笑,毫不介意的点出十多个金锞子,往前面推了过去。
  整个斋堂之内顿时鸦雀无声,无他,这局牌的赌注已经上到了一个令人忍不住心跳的层次。
  赵然连忙将钱换成银两,共计三枚小锞子,赶到大台边上。关二此刻连庄十二局,金久和张泽一直在闲方拼杀。赵然想了想,没敢托大,扔了一枚银锞子放到闲家一边,下了一两注。
  这局牌一开,结果令赵然有些诧异,关二再次通杀两名对手,连庄十三局!赵然开始心里打鼓了,暗自咒骂金久和张泽,同时默念催促这二位:快些动手吧!
  虽说明知道今晚的牌局有问题,但赵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变化,他考虑片刻,再次押了一枚银锞子在闲家一方,他打定主意,若是这次还输,就不押了,等局面翻转的时候再说。
  却见金久和张成泽再次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引起了满堂惊呼:“一百两!”
第十四章
赵然的一夜暴富
  赵然仔细盯着金久和张泽,二人拿起牌来各自凑牌。他不懂牌九的规矩,也不知道二人怎样凑牌合适,但他知道关键之处在哪里,故此目光牢牢凝注在二人的手指上。
  忽然,赵然心头一动,眼珠子迅速盯住金久抓牌的右手,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忽然间穿过了众道士攒动的人头,迅速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拉到了极近之处,近得仿佛金久的拇指和食指就在自己眼珠子前,瞬间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就见金久的两根指头轻轻在木牌的边处往下一摁,同时他耳中似乎听到了木牌内传来的“咔嗒”之声。
  有了!赵然兴奋莫名,内心忐忑的等待着牌面的结果。
  一阵哀叹声响起,关二平了张泽,输给了金久。这是他第一次输牌!
  因为押注台上押在庄家关二一边的银两极多,故此赵然这一把着实赚大发了,荷官将押在庄家一方的银两拨出来,按照比例分配给赢家。赵然一次就赚了五两。
  这是今夜赌局上的转折点,从这一局开始,关二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因为无法预料金久和张泽会在哪一局赢、哪一局输,故此,赵然没敢一次性押下去,他稳稳的按照三局一轮次的方式押注,即以五两为本,第一次押五两,若是赢了,便连本带利全押上去,若是再赢,便再统统押上去,无论第三局输赢,下一局重新从五两开始押注。
  这种押注方式是焦坦告诉他的,焦坦说这样可以保证自己在赌桌上不被胜利冲昏头脑,若是运气好的话,也具备一定赢大钱的能力。
  赵然觉得这个办法很赞,便采纳了,只不过与焦坦不同的是,他知道今夜赌局的大趋势,以此押注的话,可以稳稳获胜。
  渐渐地,赵然面前的银锞子越来越多,虽然也有输的时候,但赢的次数更多。他的表现引起了几个有心人的注意,他们也开始跟着赵然下注。赵然觉察到以后,便故意输上两把,让别人愈发摸不着头脑。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然赢得的银子已经相当惹眼,他便干脆找荷官换成五两和十两的银票,下注的时候便低调了许多。
  到了子时初刻的时候,赵然怀里的银票已经多达六百余两,略一清点,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不已,同时激动得手脚发颤。
  就凭现在这副身家,哪怕不在无极院中厮混,出了山门立马就是富翁。按照现下的田价,回到石泉县去,买几十亩上好的水田,起个庄子,再买几个家奴,从此以后便可安享余生了!
  再回过头看局中的三人,金久和张泽正在冷笑,关二则额头上大汗淋漓。
  关二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金银锞子和银票全部输光了,具体有多少,赵然并不清楚,但他略一推算,便能知晓大概——这个数目足足在一千两以上!
  威远镖局是道门在龙安府的一处重要合作产业不假,因此而挣得盆满钵满也不假——据说龙安府解送户部的库银便常年由威远镖局押运,关二身为威远镖局总镖头的亲侄儿,同时又是下一代的总镖头同样不假。但一千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哪怕是关总镖头亲至,一夜间输掉一千两银子,也绝对会肝儿颤,更何况关二了!
  关二两手撑在赌桌上,满眼通红的盯着金久——今夜的赌局,数金久赢得最多。
  金久冷笑,问关二还有没有钱,若是没有,便请他赶紧离开,金久说自己还要和张泽继续玩牌,没工夫搭理关二。
  这句话绝对是彻头彻尾的羞辱,似关二这种练武之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来人,取纸笔!”关二吩咐着,他接过荷官递来的杏黄纸笺,刷刷刷提笔就写,写完以后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这是青川县东的田庄,房舍二十三间,茶山一座,水田四百亩!前年宣慰司镇守太监赵德欲购吾之田庄,出价五千两,关某未曾答允。如今便抵四千两!”关二低沉的嗓音在赌桌边响起,那股子狠劲令人听上去不寒而栗。
  张泽在一旁冷哼道:“据我所知,那座茶山不是你的吧?茶山乃是镖局的产业,你如何作抵?”
  关二咬牙道:“茶山由关某掌管,关某便有处置之权!”
  张泽不紧不慢的道:“笑话,你这里张嘴白话说得轻巧,到时候关总镖头矢口否认,我和金兄哪里有胆子找上门去说理?”
  关二眼珠通红,目光中如欲喷火:“龙安关氏岂是信口雌黄之人?”
  张泽和金久对视一眼,金久咳了一声:“这样吧,空口无凭,这茶山可以下注,不过却要拿物件抵押。”
  “你要何物?”
  金久哈哈一笑,表情愈发猥琐:“听闻关兄入无极院前,便已成亲。又听闻关氏娘子貌美之色冠于龙安……”
  关二脑门子上青筋暴起,呀呲欲裂,瞪着金久喝道:“鼠辈安敢!”
  金久“切”了一声,鄙夷道:“男子汉大丈夫,当视女子如无物,哪来这许多儿女情长?既然关兄不愿,那便算了,快些退下去吧,莫耽误了我和张兄耍牌!”
  关二本就已经欲罢不能,吃了这一激,略微犹豫之后,终于还是答允了。
  “好!关兄不愧是好汉子,你这签押便抵四千两银子!关兄是慢慢玩呢,还是咱们一局定胜负?”
  “一局就一局,怕了你不成!”关二已经不管不顾了。
  赵然一听关二答允,心里便忍不住为他悲哀。这一番对话在他看来,完完全全就是设计好的圈套。赵然之前便已经看得分明,金久和张泽早就将两张有问题的牌换到了袖子中,这局牌关二必输无疑。
  “这局关某坐庄!”关二咬着后槽牙,提出了要求。坐不坐庄对输赢没有关系,但关二抢庄,却是想要争一争气运。
  关二注定是争不到什么气运了,但却便宜了赵然,他这把可以毫无顾忌的在闲家一方押上重注。赵然也没客气,他将六百多两银子全部押了上去,剩下的,就看赢多赢少了。
  这局牌可谓绝对的豪赌,不仅对关二如此,对赵然是如此,对斋堂中的众道士们同样如此。有许多今夜输红了眼的,也在这一把押上了身上所有的银钱,希望能够一举翻盘。这其中便有焦坦和周怀二人,焦坦将身上最后的十两押了上去,周怀则重重在押注台上拍下了二十两,不过可惜的是,他二人押的仍然是关二。
  赌局会使人失去理智,有很多赌客都如焦坦和周怀一般,越是输得多,越是不信邪,越是连续输牌,越要连续押向同一方。他们觉得就算按照机会而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输了,可结果呢,开出来的牌依然和预期相反。
  更何况这局牌本身就是注定了结果的!
  结果毫不出奇,赵然的赌资翻了一倍多,总数达到了一千五百两,而关二,则脸若死灰,眼神中散露着不可置信和极度绝望。在知晓一切的赵然看来,也不由生出一份怜悯,替他惋惜和不值。
  关二步履蹒跚的离开了斋堂,随之而去的是同样输光了老本的人,比如焦坦,比如周怀。
  金久和张泽继续着接下来的赌局,但剩下的一切不过是场游戏而已。赵然毫不犹豫的连押金久赢牌,道理很简单,张泽赢的少,所以可以输得更快一些。只不过继续押注的人少了许多,所以赵然没敢再押重注。过了没多久,牌局便结束了。
  此刻,赵然面前已经有了二百余两散碎的银锞子,而怀里,则是整整一千六百两银票!
第十五章
观云台上练法宝
  回去的路上,赵然双腿发飘,他感到无比的愉悦,脚步无比的轻松。他甚至萌生了离开无极院的念头,觉得自己干脆撒丫子跑路算了,到山下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选择。身怀一千六百两巨资,为何还要继续在这里扫厕所呢?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便立刻被抛诸脑后。赵然在典造房画押,等于把自己卖给道门十年,他估计自己就此离山的话,道门并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但一没门路,二无权势,怀揣如此巨资,譬如无助的婴儿身上挂着璀璨的夜明珠,恐怕不仅保不住这份富贵,连性命都极为堪忧。
  再者,欲望是个无底洞,赵然绝对不想自己的穿越人生就此止步,现在忍得一时苦,将来才有希望大富贵。更何况,被称为“资质平庸”的赵然因为细索的缘故,已经“耳聪目明”,他认为自己的资质或许已经发生了改变,说不定也有机会尝试尝试修炼的滋味。
  当日楚阳成扛着赵然在川西的群山间穿行,深谷幽壑中胜似闲庭信步,脚踏树梢、萍渡浮水,潇洒的身姿早已深深印入他脑海。他赵然若是也能修炼如此,哪怕是万两金银又算得上什么呢?
  回到西屋,焦坦坐在床边唉声叹气,周怀则将头深深埋在被褥之内,整个身子一动不动。今夜不仅关二大败亏输,整个圊房和净房都遭受重大打击,赵然赢得的银两,其中至少三成来自这两个火工房中的一众居士们。
  焦坦和周怀都把这两年家里给的贴补全部折了进去,圊房和净房都是没有油水的行当,在可以预计的至少两年内,二人的生活都将势必拮据下去了。
  赵然肩上挎了个包袱,包袱里是一百多两散碎的银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遮掩不住的,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焦坦和周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怎会有这许多?”焦坦指着那一堆银子,有些不敢置信。对于焦坦和周怀这样的富贵人家子弟来说,一百多两银子本身并不足以令人吃惊,他们惊讶的是,赵然的本金只有区区二两,近乎以一搏百,哪怕是发生在赌局中,也绝对是件了不起的成就了。
  赵然心说你们哥儿俩还没看到我怀里的一千六百两银票呢,因此微笑道:“起初之时,我也押了关二,但先赢后输,差点赔光。后来我一看关二手风不对,就转押了那二位,结果就赢了。”
  听了这话,焦坦和周怀便更加哀叹,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根筋似的,不知道变化呢。可他们也没深想,赵然这话说得轻巧,但真正身在局中,谁又能轻易做到?反倒往往是那些三心二意、疑神疑鬼,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更换押注方向的人输得更惨。
  赵然捡出二十两银子,给焦坦和周怀各自抛过去十两,道:“多谢焦兄和周兄鼎力资助,若无二位,我也没本钱赢这许多。”
  若是往日,十两银子对焦坦和周怀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此刻却不同了。二人接过银两,都脸显感激之色,焦坦抓着几枚银锞子,坚定的挥了挥手:“多谢赵兄了,有了这些本钱,焦某便可再去搏杀一番!”
  转眼之间,赵然便从“赵老弟”升格为“赵兄”。
  当晚的扫圊,赵然心情愉快,干活愈发卖力。焦坦则始终喋喋不休,周怀却一直闷闷不乐。
  焦坦的唠叨主要集中在一点上,即关二的运道。他反复不休的念叨着关二入山门一年以来的运气,说他在牌桌上从未失过手,尤其是屡屡在关键的时候,抓起来的牌都好得不可思议。焦坦始终很难相信,像关二这种好命之人怎么可能会输。
  说到关二的运气,一向话少的周怀也多有羡慕和感叹,他忍不住补充:“关二这厮运道极顺,听说他一出生,命格先生便说他八字极佳,一辈子福星高照、贵人相助。入山门之前的且不提,咱们也不知晓,单说在无极院,入圊房后才不到一个月,院中便连进新人,他扫圊没几回,就转去净房了。听周圊头说,去年是无极院数十年来进人最多的一次。”
  焦坦点头,也道:“去岁都府大洪水,玄元观下令,各宫各院抽调人手前往赈灾,关二那队人不巧遇到山崩,十二个人里只他活了下来,听说周围都被岩土给埋了,唯独他所立之处没有半粒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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