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校对)第10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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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骏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打水战,对于敌方的水军,他避而不战,率领南征军,退守至荆门和虎牙两处要地。
  当田戎和任满率领步兵下了船,打算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荆门、虎牙这两处要地的时候,遭到南征军的迎头痛击。
  在水路上,一路高奏凯歌的蜀军,上到陆地之后,推进之势戛然而止,驻守在荆门和虎牙二地的南征军,如同两把大门锁,将蜀军拒之于门外。
  另一边,以岑彭为首的南征军进入南阳后,直奔山都城而去。吕鲔没想到,自己进攻山都城,竟然能把南征军给吸引过来,而且还是由岑彭亲自统帅的。
  吕鲔暗笑岑彭不知轻重,他为了救援区区一座山都城,竟然连南郡都不要了,这不是不分轻重吗?
  以前,吕鲔和岑彭没打过仗,这次两军对垒,吕鲔也想试试岑彭的分量。
  在岑彭率部抵达山都城后,吕鲔没有撤兵,而是拉开阵势,与岑彭部于山都城外展开一场正面交锋。
  岑彭部是远道而来,吕鲔部是以逸待劳,岑彭部兵马稍多,有三万之众,吕鲔部的兵马则在两万人左右。
  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展开一场正面决战,结果一仗打下来,吕鲔部大败,全军溃散。
  岑彭得理不饶人,率部追击,与此同时,山都城内的刘秀,也率部出城,与岑彭部一并追击溃败的蜀军。
  吕鲔部一路向西溃败,从南阳郡的山都县,一直溃败回益州的汉中。
  也直到吕鲔败退回汉中,他才知道,原来刘秀就在山都城内。听闻此事后,吕鲔的脑袋嗡了一声,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蜀军攻打山都城的强度并不是很大,只有最开始的两天交锋打得比较激烈,后来蜀军的攻势就放缓了。
  在吕鲔看来,山都之战,己方是必胜之局,若强攻山都,己方折损的将士会很多,不如将敌军困死在山都城内。
  如果他早知道刘秀就在山都城里,根本不会在乎麾下将士的伤亡,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他也得攻破山都城,生擒刘秀。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败退回汉中的吕鲔,无论怎么扼腕叹息,无论怎么悔恨,都已于事无补。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又损名将
  岑彭率部打退了入侵南阳的蜀军,解了山都县之危,虽有救驾之功,但也犯下擅离职守之罪。
  刘秀并没有向南征军求援,岑彭的率部来援,完全是他的自作主张。
  也恰恰因为岑彭离开了南郡,导致以田戎、任满为首的蜀军,连夺大江沿岸的巫县、夷陵、陵道三处要地,对于南郡来说,这个损失可不小。
  接到南郡传来的消息,岑彭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向刘秀上疏请罪。
  刘秀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并未责罚岑彭,只是责令岑彭,要尽快夺回巫县、夷陵、陵道失地,将蜀军驱逐出南郡。
  不管怎么样,蜀军袭击南阳的计划失败,南阳的屯粮没有受损,还顺利运送到受灾的弘农郡,弘农郡的灾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在刘秀长松口气的时候,汉阳突然传来了噩耗。
  以冯异为首的西征军,将公孙述增援陇西的蜀军逼入冀城附近的落门聚,而后西征军对落门聚展开了连番猛攻。
  落门聚里既有蜀军,也有陇军,兵力不少,且城防也坚固,征西军断断续续的攻打了好几个月,都未能把落门聚攻破。
  这让西征军将士们越来越急躁,而冯异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七月,冯异再次组织西征军,对落门聚展开强攻。
  这次,西征军的攻势极为凶猛,城内的蜀军、陇军已经开始支撑不住,眼瞅着西征军即将攻破落门聚时,冯异突然于两军阵前昏厥。
  冯异的突然昏倒,可把西征军的将士们吓得不轻,人们第一时间把冯异抬回军营,让军医医治。
  可西征军内军医,对于冯异的病情皆束手无策,才仅仅三天的时间,冯异便病故在西征军的大营里。
  刘秀发起的西征,折损了两员大将,一位是祭遵,另一位便是冯异。巧合的是,祭遵和冯异都是病死在军营里。
  自从追随刘秀以来,冯异就一直在征战当中,他打的仗,甚至比祭遵还要多。
  以冯异为首的西征军,打过赤眉,打过卢芳,打过匈奴,打过羌人,打完了隗嚣又接着打隗纯。
  可谓是东征西讨,从来没停歇过,为汉室江山,真当是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将军之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父子。’这是刘秀对冯异说得原话,可见冯异对汉室的功劳之大。
  前文提过,刘秀麾下,有两员大将组建了方面军,功劳甚大。
  一位是岑彭,他接手的是吴汉的南征军,于南郡,以一郡之力,抵挡住了公孙述的东扩。
  另一位就是冯异,他接手的是邓禹的西征军,于三辅地区,南御公孙述,西御隗嚣,北御卢芳,为三辅的安定,也为洛阳基业,立下不世之功。
  纵观冯异这一生,没投靠刘秀之前,默默无闻,投靠刘秀之后,丰功伟业,最难能可贵的是,冯异从不以自己的功绩自傲,为人谦逊自律,待人平和,处世低调。
  当年冯异等汉将跟随刘秀打天下的时候,每每打了胜仗,将军们都会聚在一起,侃侃而谈,夸耀自己的功绩有多么多么的大。
  可每到这个时候,冯异都会走出营帐,坐在大树底下乘凉,从与参与这方面的讨论,也不愿意提及和炫耀自己的功劳。这也为冯异赢得了‘大树将军’的美誉。
  论功劳,冯异在开国元勋当中是首屈一指,论忠诚,冯异也是当仁不让。刘秀并非一直风光,他也有陷入低谷的时候,刘秀巡抚河北期间,王郎称帝,追杀刘秀,刘秀身边的很多人都离他而去,而冯异是一直不离不弃,在刘秀落魄到快要饿死的时候,还是冯异为他煮了一碗豆粥,这件事也让刘秀铭记一辈子。
  所以刘秀与冯异的关系,名为君臣,实为手足。当冯异病故的噩耗传到洛阳,传到刘秀这里的时候,刘秀坐在大殿当中,泣不成声。
  当年那些随他一同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世,或战死,或病故,每一个人的离世,都让刘秀心疼不已。
  而祭遵和冯异的离世,这真就像有人在拿刀子挖他的心一样。
  看着汉阳传回的书信,看着书信当中所写的噩耗,刘秀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
  回想起冯异随他冲锋陷阵时的勇猛,回想起冯异指挥三军的镇定自若,回想起冯异坐在大树下的淡泊洒脱,更回想起当年在蓟城附近的那一碗救命的豆粥。
  想到这些,刘秀的整个心都在抽搐,禁不住伏案大哭。
  在场的张昆、洛幽、龙渊、虚英等人,也都是眼圈通红,潸然泪下。
  一代名将陨落,这对汉室,对朝廷,无疑是莫大的损失。
  再者,冯异的为人,也的确是没话讲,任劳任怨,又从不贪图名利。
  他用尽一生所学,辅佐刘秀称帝,而他自己甚至都没在洛阳住上几天,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大多时间,他都在外征战,在和各方各面的敌人打仗。
  但凡是心向汉室的人,对于冯异的过世,就没有不黯然伤神的。
  人们看着伏案大哭的刘秀,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无一人能说出口,龙渊、龙准、龙孛、虚英、虚庭、虚飞几人,也都哭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秀止住哭声,慢慢挺起身形,嗓音沙哑地说道:“取帛诏来!”
  张昆连忙答应一声,取来一卷帛诏,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案上。
  刘秀提起笔,哽咽着在诏书上写下:
  ‘将军乃我起兵时之主簿,不离不弃,为我披荆棘,定关中,守三辅,征陇西。将军之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父子。’
  写到这里,刘秀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披荆斩棘这个成语,正是来自于此,是刘秀对冯异的评价。
  刘秀一边哭着,一边继续写道:‘今,将军病故,我心欲绝……’话没写完,刘秀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将笔摔在帛诏上,哽咽着说道:“听旨!”
  张昆急忙一躬到地,说道:“奴婢在!”
  刘秀眼中蒙着水雾,一字一顿地说道:“赐征西大将军,谥号节侯。赐征西大将军长子彰,阳夏侯。赐征西大将军二子欣,析乡侯。”
  张昆颤声应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大将军府宣旨!”
  刘秀点了点头,又向外挥了挥手,说道:“都出去吧!”
  张昆、洛幽、龙渊等人齐齐躬身施礼,而后,人们边擦着眼泪,边走出大殿。等大殿的殿门关闭,刘秀拿起帛诏,看着自己未写完的诏书,又再次哭出声来。
  很难相信,冯异竟然就这么走了,那个不争名不争利,一心一意为自己为汉室征战沙场的大树将军,就这么走了。
  刘秀的眼前浮现出冯异的音容相貌,把抓揉肠,痛不欲生。
  现在刘秀都忍不住怀疑,这一场西征,他打的到底对不对。若是对,为何要夺走他的两员心腹大将,两名过命的兄弟。
  当天,一直到晚上,刘秀都没有出清凉殿,张昆和洛幽送去的饭菜,刘秀也是一口也没动。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昆急匆匆去到西宫,向阴丽华禀报消息。
  阴丽华也对冯异的病故震惊不已,当时的大将军,就相当于现在的元帅,一名元帅的病故,这本身就不是件小事。
  何况冯异这个大将军,还不是一般的大将军,他是西征军的主帅,更是西征军的灵魂人物,冯异在与不在,直接影响到西征军的十万将士。
  阴丽华去到清凉殿,求见刘秀,而刘秀没有开门见阴丽华,估计这也是刘秀这辈子第一次将阴丽华拒之于门外。
  当晚,刘秀没出清凉殿,翌日,刘秀也没有上早朝。上午,邓禹入宫,求见刘秀。
  或许经过一天一宿的时间,刘秀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他在清凉殿接见了邓禹。
  仅仅一天的时间,刘秀看起来便憔悴了许多,对于刘秀的心情,邓禹完全能理解。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都躲不过这一着!公孙征战一生,为陛下之江山、为汉室之基业、为天下之黎民,立下汗马功劳,最终没有死于病榻,而是死于两军阵前,于将军,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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