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校对)第7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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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本打算要严惩李简,不过看到王奔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他又改变了主意,说道:“把李简一并关押起来,候审!”
  堂外走进来四名羽林卫,将刘歙和李简一并拉起,拖着就往外走。刘秀又看向王奔,将桌上的地契向前一推,说道:“带上你的地契,回去吧!”
  “草民谢陛下隆恩!陛下之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王奔向前连连叩首。
  刘秀向外挥了挥手,一旁的虚英走过来,将地契还给王奔,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奔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出了宅邸的大门,他忍不住嘿嘿一笑,看来自己这次的冒险,真的是又冒对了,百亩良田,失而复得。
  要知道现在南阳的良田,都已经卖成天价了,自己这百亩良田,即便真有人出价五十万钱,他还不卖呢!
  厅堂内。刘终汗如雨下,急声说道:“陛下……”
  “好了,阿终,你起来吧!”刘秀说道:“这次泗水王做得的确是过分了。我知道,这绝非个案,现在之南阳,有一大批王侯在用各种手段兼并土地,若任其发展下去,南阳必定还会大乱!”
  所以要制止事态的失控,刘秀必须得做到杀鸡儆猴。这次算是刘歙倒霉,正好撞到刘秀的枪口上。
  刘终眼圈红了,哽咽着说道:“陛下,父王年事已高,可……可受不起牢狱之灾啊!”
  刘终是个大孝子,他的孝道,可不是为了博得个好名声的虚情假意,而是出自于真情实意,这一点连刘秀都十分佩服他。
  后来刘歙病故,都没超过二十天,刘终也过世了,是活活哭死的,当然了,这也和他体弱多病有关。
  知道他身体不好,也知道他是个孝子,刘秀起身,走到刘终近前,拍拍他肩膀,说道:“阿终放心吧,我又怎会去难为叔父,这次只是给叔父一个教训,也是为了敲山震虎。”
  刘终闻言,这才长松口气,急忙叩首道:“微臣多谢陛下!微臣多谢……”
  “快起来!”刘秀白了他一眼,把刘终搀扶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要是真急坏了身子,我可向叔父赔不起啊!”
  刘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秀还有心情和自己说笑,看来是真的没有生父亲的气。这让刘终轻松了不少,抬起衣袖,擦了擦脑门的虚汗。
  刘秀对李简并没有做出太严厉的处罚,只是扣了他半年的俸禄,而且还只是口头上的扣除,实际上,并没有罚他半年俸禄。
  之所以对李简惩处得如此之轻,主要是刘秀派虚英在叶城内走访了一番,李简的风评还不错,百姓们对李简这位县令也都算满意。
  其实,李简对于刘歙的纵容,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不是全天下的县令都像董宣那样,为了一个理字,敢和天子对着干。
  李简区区一个县令,确实不太敢管刘歙的事,而且他想管也管不了。
  县令的俸禄,只有六百石,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倘若真一下子罚奉半年,这一家人不得喝西北风去?为了过日子,李简即便不是个贪官也得变成个贪官。
  所以刘秀思前想后一番,干脆就不罚了,只是对李简做个口头警告。
  即便是这样,也把李简吓了个不轻。
  刘秀在叶县只停留一日,翌日,队伍起程,继续南下去往宛城。刘秀进入南阳,逮捕了霸占民田的刘歙,而且还‘严惩’了叶县令李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整个南阳都传开了。
  一时间,回到南阳置地的王公贵胄们都感觉后脊梁冒凉风。
  刘歙那是什么人?一家两个王!父亲为泗水王,儿子为淄川王,可谓是独得圣宠。但即便是这样,刘歙都因为霸占民田被抓,自己和刘歙相比,可是远不如他啊!
  在听闻这个消息后,那些回到南阳的王公贵胄们都消停了不少,以前吃了哑巴亏,又不敢告状的百姓们,现在都来了精神,纷纷向县府、郡府告状鸣冤。
  以前,南阳的郡府以及各县的县府,是真的不太敢管这些达官显贵,可现在是由不得他们不管了,毕竟陛下亲临南阳,已经抓了一个王,还惩治了一个县令,自己若再不理会百姓的鸣冤,那就是在成心找倒霉呢!
  原本混乱不堪的南阳,随着刘秀的到来,终于是安稳太平了一些。
  不日,刘秀抵达宛城。陪同他一起到宛城的,还有被抓起来的刘歙,以及刘终。
  南阳太守刘顺,出城十里,迎接刘秀。见到刘秀后,刘顺和郡府官员们纷纷施大礼叩拜。
  刘秀和刘顺两人自然不陌生,他俩是同宗兄弟,刘顺年长,是刘秀的族兄,打小就认识,只不过两人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刘顺的哥哥是刘敝,王莽时期,刘敝可是舂陵侯,刘顺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
  刘秀只有个做县令的父亲,还在他年幼的时候就过世了,与刘顺相比,他就是个普通的农夫,乡下小子。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那个蔫头巴脑,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地却种得很好的刘秀,有朝一日能成为天子,而当初高干出身的刘顺,现在是给刘秀做臣子。
  刘顺向刘秀拱手说道:“陛下从洛阳而来,一路南下,舟马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刘秀微微一笑,问道:“成武侯近来可好!”
  “托陛下的福,微臣一切安好。”刘秀和刘顺虽不亲近,但也没有亏待刘顺,册封刘顺为成武侯,当然,和封王的刘终相比,被封侯的刘顺自然要差了一截。
  不过刘终虽被封王,但在朝中没有官职,而刘顺虽被封侯,同时也是一郡之太守,更主要的是,他这个太守,可是南阳太守,现在全天下的郡,再没有哪个郡能比南阳更吃香了,他这个南阳太守,绝对称得上是手握大权,位高权重。
  向刘秀见完礼后,刘顺又和刘终相互见礼,大家都是族兄弟,以前经常见面,知根知底,相互之间也完全没有陌生感。
  在向宛城行进的路上,刘秀询问刘顺南阳的近况。刘顺将南阳现在的局势一五一十地向刘秀讲述一遍。
  南阳各县混乱不堪,作为郡城的宛城,更是混乱,人满为患,无论哪个王公贵胄,回到南阳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在宛城置块地。
  宛城就这么大,随着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无论是城内的土地还是城外的田地,都是不堪重负。
  刘顺这个太守,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从早忙到晚,只不过他自己倒是做得挺开心的。
  见刘顺面容有些憔悴,刘秀说道:“倘若成武侯感觉在南阳做太守太疲惫,我可以把成武侯换到其它的郡。”
  刘顺一惊,连连摆手,急声说道:“陛下,微臣在南阳做的很好,实在……实在是不想离开……”
  他当然不想走了,在南阳做太守,要实权有实权,要声望有声望,而且离家乡还近,普天之下,还能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差事?
  刘秀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真要把刘顺调走,他都找不到能接替刘顺的合适人选。
  南阳乃帝乡,这里可遍地的刘氏宗亲,换旁人来做南阳太守,随便一个宗亲站出来,都能压太守一头,南阳以后还怎么治理?
  刘顺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是刘氏宗亲,是天子的族兄,刘氏宗亲们能压得住旁人,但压不住他,另外,南阳至关重要,南阳太守,必须得是个刘秀能十分信得过的人,刘氏宗亲,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旁人或许能造他刘秀的反,但南阳的刘氏宗亲绝对不会造他的反。
  这些因素,都是刘秀选择刘顺做南阳太守的主要原因。
  见刘顺很满意目前的官职,一听自己要把他调走,活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刘秀微微一笑,说道:“成武侯做南阳太守做的很好,但是南阳的百姓,似乎过得并不好。”
  “陛下……”刘顺脸色顿变,正要解释,刘秀继续说道:“我路过叶县时,发现泗水王竟然侵占民田,对于此事,成武侯可会不知?”
  “族父他……他……”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邓奉的前车之鉴,成武侯不会这么快就都忘了吧?”刘秀意味深长地问道。
  刘顺吞了口唾沫,颔首说道:“陛下,微臣知错!”
第七百八十九章
骑虎难下
  刘秀在宛城有自己的家,一座不大的宅子。到了宛城之后,刘秀还特意去看了看。
  宅子已许多无人居住,但一切还都保持原状,前庭的院子里,连根杂草都找不到,显然是有人专门在此打理。
  见刘秀面露疑惑之色,刘顺连忙解释道:“陛下,自微臣担任南阳太守以来,每隔十天就会派人过来打扫一次,屋内屋外的摆设都没变。”
  听闻这话,刘秀暗暗点头,刘顺倒是真够细心的。
  这里有刘秀和阴丽华满满的回忆。他俩是在这里成的亲,而当时,大哥刚刚遇害,刘秀表面上装成没事人一样,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偷偷的哭泣。
  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刘秀心头感慨万千。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刘玄已死,王匡诸贼,亦死得七七八八,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吧!
  走在刘秀身边的阴丽华见他面露伤感之色,知道他定是想起当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握住刘秀的手,小声说道:“陛下!”
  刘秀对阴丽华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没事。”他和阴丽华走到卧房,在门口脱下鞋子,走了进去,扑在地上的板子又光又亮,一尘不染,塌子也是柔软干爽。
  他拉着阴丽华坐下来,对刘顺笑道:“成武侯把老宅子打理得很好啊!”
  刘顺说道:“微臣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微臣知道,陛下是念旧之人,定然不忍看到老宅荒废。”
  刘秀点点头,的确,宛城老宅有他不好的回忆,但这里也同样有他最甜蜜的回忆。
  他在这里迎娶了自己最为朝思暮想的人儿,阴丽华。在自己最痛苦、最压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是丽华对他不离不弃,守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走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时光。
  刘秀宠爱阴丽华,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路,就是阴丽华陪着他走过去的,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相濡以沫。
  单凭这一点,阴丽华在刘秀心目中的地位就无人可取代。
  他幽幽说道:“成武侯有心了。”
  在他说话时,阴丽华也向刘顺感激地欠了欠身。刘顺老脸一红,急忙躬身施礼,说道:“陛下、贵人折煞微臣了。”
  稍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念旧,乃天下人之幸,更是族人之幸!族父他年事已高,实在受不住牢狱之灾啊,还请陛下能法外开恩,饶过族父他老人家这一次吧!”
  同为刘氏宗亲,刘顺当然不希望看到刘歙出事,而且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倘若连刘歙这样的长辈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被陛下严惩,那么其他宗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刘秀看了刘顺一眼,又瞧瞧在场的刘终,他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此事,我心中自有决断。”
  即便他没打算严惩刘歙,但演戏也要演得像那么回事,总不能他前脚刚抓了人,后脚又马上把他给放了,天子的威严、威信何在,不是成心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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