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19/158

  不过宋俭毕竟是世事练达,他早已看出这少年不同寻常之处,虽然这少年颇为聪明能干,又能够吃苦耐劳,可是从他初时经常犯些小错误来看,明显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而且他手足上虽有老茧,可是却像是练武所致,而且他虽然年少,却是通晓文字,虽然一看就是初次出门的雏儿,可是一路上自己为他指点沿途风物,只需三言两语,他就了然,甚至还能追根究底地提出一些详细的问题,若不是这少年年纪轻轻,自己倒要怀疑这少年是南楚派去大雍的秘谍了。不过看着这个少年好奇地神情,宋俭笑了笑,南楚就是再无人,也不会派这样一个小孩子去探听军情吧,多半是哪个世家的子弟离家出走吧,而且见这少年文武两途都有些成就,他的家世一定不凡。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他们操心,只要这个少年不是谍探,就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望着的灞岸风光,云路心中十分欢喜,那是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的喜悦,可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几乎忍不住叹息出声。自幼生长在江南繁华之地,看惯了吴风楚月,草长莺飞的江南风光,一路北上,却见北地春光也是旖旎动人,且更有一种奋发向上的生机,两地春色或者是不相上下,可是比起江南春雨中一步三叹、伤春感怀的书生,他倒是更喜欢那些在北地春风中纵马驰骋的少年豪杰。一路上接过的城镇乡村无数,云路总觉得这些大雍人豪迈武勇,或许他们的生活不比江南人安逸,可是他们神情中却有着强烈的自信和傲然。怪不得父亲每每感叹不已,每次提及北方的强敌便嗟叹不已,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鬓生华发。自己以前总在奇怪,为什么在南楚有着数一数二的权势地位,凭一己之力不让雍人南下牧马的父亲,私下里却总是愁眉不展,江南虽然富足安逸,却是军民贪安,若是对上厉兵秣马的大雍,必然是一场苦战。想起建业城里刀枪都已经生锈的禁军,再想想一路上看到的大雍各地驻军和乡兵团练,这些应该只是大雍二三流的军事力量,若论武力已经在南楚大部分军队之上。比较起来,大概只有父亲和镇守荆襄的容将军、镇守葭萌关的余将军麾下的军队才可以和大雍对敌,也难怪父亲虽然和那个老狐狸不合,却在和大雍议和之事上面始终意见一致。
  云路真正的身份乃是南楚大将军陆灿长子陆云,当年陆灿虽然顽皮捣蛋,可是对于婚姻大事却是毫无自主之权,十八岁就奉命完婚,翌年就生下了陆云,十四年之内,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当然陆灿最为钟爱的就是长子陆云,陆云不论是相貌性情和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虽然生于繁华锦绣当中,却是最爱弓马刀枪,几乎是刚学会走路就跟着家将学习武艺,十岁出头就可以箭射猛兽,枪挑盗匪,是有名的将门虎子。
  像他这样的身份,本不应该偷偷潜来大雍,这次离家出走却是刺杀一人,说起来自从隆盛元年(同泰十一年)陆灿趁着大雍北汉缠战,庆王叛乱刚被平息,东川人心混乱之际,袭取葭萌关之后,陆灿在南楚已经成了名实相符的军方领袖,就是权倾朝野的尚维钧也要顾忌他三分。南楚朝中那些争权夺利的小人见正面不能撼动陆灿的地位,便百般从侧面攻击陆灿,而陆灿曾在江哲门下受教的事实就成了最好的把柄。
  曾经为南楚翰林,却投降大雍,又迎娶了曾为南楚王后的长乐公主,这样不忠不义的江哲早已成了南楚朝野攻讦的对象,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江南士子就是酒酣耳热之后,也不免骂几句贰臣贼子江随云,而身为江哲弟子,且从来不曾当中宣称和江哲割袍断义的陆灿也不免遭到池鱼之秧。虽然因着陆灿捍卫社稷的功劳,以及他手中的军权,还无人敢当年指斥,可是暗地里还是诽谤不断,甚至还曾有狂生上门投书,劝谏陆灿“大义灭亲”。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即使江哲如今已经是大雍朝廷的重臣,堂堂的郡侯,驸马都尉,深得雍帝李贽信重,也不能消灭南楚对他的责难风浪。而陆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宁可受人议论指斥,也不肯和那人割袍断义,甚至直到如今,仍然每年遣使前去问安,纵然那人在大雍权高位重,也不应如此委屈苟且啊。
  强烈的不满本已沉积在陆云心中,在今年新春华旦,陆云随着父亲入宫参加宴会,却在花园中被尚维钧的长孙尚文带着几个臭味相投的豪门子弟围住,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父亲私通大雍,陆云大怒之下将这几个纨绔子弟打得头破血流,这下可惹了大祸。当陆灿责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不语,被陆灿用家法责罚,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的伤,又被禁足闭门思过。可是陆云生性勇烈,想到若是自己去刺杀了江哲,那么就无人可以责备父亲了。所以趁着父亲去巡视长江防务离家出走。他年纪小,平日陆灿管束又严,所以认得他的人不多,竟然被他混过了重重关卡,一路北上到了长安。看着遥遥可望的长安城,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慌乱,如何能够在重重护卫下刺杀那个叛国的逆贼,为自己的父亲洗清污名呢,而且绝对不可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再无知,他也知道刺杀堂堂的大雍驸马,雍帝重臣,会掀起什么风浪,他不想连累父亲,或者效仿古时的聂政一般,行刺成功就毁容自尽,就让陆云这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吧。狠狠地握住双拳,陆云策马跟着商队向长安走去。
  刚刚过了灞桥,正当满心杀机的陆云也沉醉在明媚的春光中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陆云曾经在父亲训练骑兵的时候旁观,一听便知道这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在奔驰,而且从整齐有力的马蹄声可以听出,这是一支十分精锐的骑兵,就是父亲麾下最精锐的骑兵也不过如此,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支衣甲杂乱不齐的骑兵飞驰而来,陆云忍不住吸了口气,这次骑兵气势汹汹,如狼似虎,虽然衣甲各异,可是却都是上好的精铁战甲,只见他们的姿势就知道这是一支经过千锤百炼的骑兵。陆云定睛看去,只见这只骑兵最前面的一人执着风行旗,火焰一般的旗帜上面有一个鲜明的“林”字。
  陆云和商队众人退到路边,几乎是转瞬之间,这支骑兵就已经从身边疾驰而过,陆云看的清清楚楚,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身穿青色便装,大概是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相貌相貌俊朗,面上带些风霜之色,可是眉宇间带着儒雅的气息,而那女子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火红的劲装大氅,身佩长弓白羽箭,娇艳如花,气势如火,明丽妩媚中带着飒爽英气。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青年男子似乎无意中目光一转,落到了陆云身上,似乎微微一怔,陆云心中一震,那个男子的目光温文中有一种不可言表的威严,周身上下带着隐而不显的杀气,这是出色的将领才有的气质。似乎是感觉到那个男子的分神,那个女子也随之一瞥,陆云再次觉得震撼,那个女子的气势更加凌人,那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气度威严。
  转瞬之间,那支骑兵已经远去了,可是留给陆云却是深深的震惊,难道大雍的将领都是这样的风采么,难怪父亲会因此愁眉不展了。
  这时,耳边传来同伴的议论声。
  “原来红霞郡主也到了长安了,一定是来祝寿的,太上皇过世已经好几年了,这次是皇上四十五岁大寿,长安传来的消息都说要大举庆祝,难怪代州也派了使者过来祝寿。”
  陆云心里想着这位红霞郡主是什么人,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忍不住问宋俭道:“宋大叔,这位红霞郡主是什么人啊,怎么看上去如此威风凛凛?”
  宋俭笑道:“小路,你没有来过大雍,不知道,这大雍朝廷和咱们南楚不同,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方才过去的那一位是代州将军林彤,她原来是北汉的红霞郡主,代州归降大雍之后,雍帝对林家十分礼遇,仍然保留了她的郡主名位。这位郡主可不简单,当年带着代州军死守雁门,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死也不退,林老将军阵亡之后,她遵从父命投了大雍,现在虽然林家的家主是代郡侯林澄仪,但是代州军民都只遵从红霞郡主的命令。她旁边那人想必就是郡马王骥将军,王将军本来也是咱们南楚人,他是楚郡侯的门人,跟着江侯爷到了大雍,和这位红霞郡主在东海一见钟情,只可惜各为其主,只能鸳鸯折翼。后来大雍和北汉交战,蛮人却又趁机入侵雁门,这位王将军得知心上人在雁门死战,便抛弃一切去了代州和郡主同生共死,后来林老侯爷在决战之前给他们在阵前完婚,原本王将军是准备和红霞郡主一起战死的,幸好大雍皇上器量宽宏,及时派去援军,要不然他们恐怕就死在雁门关了。”
  陆云听得出神,道:“怪不得这样的气度,原来是抵御蛮人的名将,我听说这些年大雍每年都要派军到蛮人草原上面作战猎杀,想必就是红霞郡主和王骥将军主持,怪不得他们身上带着这样浓厚的霸气杀机。”
  宋俭点头道:“说起来,大雍的女将军可不少呢。不说别人,这位红霞郡主的长姐嘉平公主,那可是和宁国长乐长公主齐名的女中俊杰,一文一武,都是只手可以撼动朝野的人物。当初嘉平公主配合龙将军和大雍作战,将大雍多少能征善战的名将都打得落花流水,当初大雍四十万大军围困,还让这位公主殿下杀出了重围。大雍人都说,当初皇上定要招降林家,对北汉王室又是如此礼遇,多半也是看在这位公主殿下的面上。你知道么,听说当年龙大将军自尽之前,向齐王殿下托付后事,后来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齐王殿下也是对嘉平公主十分倾慕,可是这位公主殿下就是不肯答允。还是这位齐王爷苦苦追求了两三年,终于感动了公主殿下,点头允婚。三年前,嘉平公主和齐王殿下大婚之时,雍帝赐婚,太上皇和永定郡王,就是原来的北汉国主亲自主婚,那可是轰动了大江南北的盛况啊。大雍皇室、朝廷的所有重臣全部参加了不说,原来北汉的许多重臣、将领也都前来参加婚宴。北汉的民风就是这样强悍,当初北汉灭国之后,这些人不是解甲归田,就是弃官归隐,都不肯屈膝事敌,可是那场婚宴之后,这些人都纷纷重新投入军旅了。”
  陆云面色有些沉重,这件事情他却是知道的,当初父亲得知此事后,曾经长叹不已,当日他还不明白,如今听到宋俭这样说才想通了,齐王和嘉平公主的婚姻,代表着大雍和北汉上层的融合,大雍国事鼎盛,对南楚自然是雪上加霜,难怪父亲要担忧不已了。而且齐王殿下本已经是父亲的劲敌,再加上这位嘉平公主,父亲就更加吃力了,更何况还有那位和父亲隔江对峙多年的裴云裴将军呢。陆云一点也不怀疑嘉平公主的本事,不说那种种传闻,只见她的幼妹红霞郡主如此英姿飒爽,就知道嘉平公主必然更加出色。
  这时,宋俭又道:“云路,若是到了长安,你可能还会见到另一位传奇人物呢,就是澄侯苏青,这位苏将军本来也是北汉人,不过她为了报家仇投靠了大雍,在北汉做了多年的谍探,据说立下无数奇功,不过后来她身份泄露,竟然是凤仪门叛逆之后,据说她的师父曾经追杀了大雍皇帝几百里,差点得手。此事传开之后,很多人都说就是大雍皇上再大度,这个苏将军也得被削职为民,谁知道真是天子量大如海,雍帝不仅没有加罪,还赐她侯爵之位,现在这位苏将军是虎赍卫副统领,负责大内禁卫之责,甚得皇上皇后的信赖重用。你看看,这北汉女子当真不寻常,这三人哪一个人都可以翻天覆地,却都投了大雍,这样一看,大雍的文臣武将更加了不得,若非是我们南楚还有陆将军,只怕雍军早就渡江南下了。”
  陆云听到此处只能深深叹气,父亲肩上的担子何等沉重,他又有了更深的了解,可是还有人暗中诽谤指责他,自己定要杀了那害得父亲受尽屈辱的江哲,不论他是何等的位高权重。
  就在陆云暗自发誓的时候,耳后再次传来迅疾的马蹄声,还有清脆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随风飘来,陆云忍不住顺着笑声望去,只见另外一条岔路上七骑骏马飞驰而来,陆云看到上面的骑士,忍住揉眼睛的冲动,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
  这七匹骏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骥名驹,前面三骑的骑士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孩童,后面四骑则是护卫的武士,显然是长安豪门少年游春归来。
  中间骑着一匹白马的是一个相貌秀美非常的少年,柳眉杏眼,肌光如雪,穿着一袭淡黄的衣衫,神采飞扬,陆云听到的笑声正是这个黄衣少年发出的。而在这少年左侧一骑的骑士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虽然穿着骑装,却是儒雅斯文,纵然是骑马飞奔,也不带一丝跋扈之气。在那黄衣少年另一侧的黑衣少年则是大不相同,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年纪,可是却是面色冰寒,冷峻森严,眉宇间更带着丝丝杀气,令人一见便心惊胆战。
  陆云的目光凝滞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回来,这少年仿佛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一般那样耀眼,他的笑声是如此的欢快,觉察不出一丝的烦恼忧闷,只要看到他,便觉得天地间是那样的宽阔,人生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明快耀眼,让陆云忍不住生出淡淡的嫉妒,自己是怀恨而来,十有八九还会将性命葬送在这里,可是同样的天空之下,却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这样的快乐洒脱。
  第二章
青梅如豆
  〖公主自归雍后,随永定郡王西入长安,郡王初时每忧惧朝廷加罪,公主旦夕侍奉不稍离,王乃安。
  太宗待公主厚,每召宴,必邀公主至,无论皇室贵胄、文武重臣,有轻慢者皆论罪。然公主英姿端谨,见者无不肃然,莫敢轻也。
  时,齐王解兵权,归京参赞军事,倾慕公主忠烈,宛转致意永定郡王,欲求公主为偶,郡王畏其权柄,授意公主允婚,公主怒,仗剑入齐王府,王长跪谢之,近侍告以先龙将军遗言,公主怒稍解,乃弃之去。
  ——《雍史·嘉平公主列传》〗
  就在陆云痴痴凝望着那黄衣少年的笑黡之时,那三骑骏马已经擦身而过,就在这时,那黑衣少年突然“咦”了一声,猛地勒马收缰,那匹黑色的乌锥马仰首长嘶,居然当时便止住了步伐,可见马是良骥,这黑衣少年的骑术也是十分精绝。旁边两骑却是抢出了几丈之后才停住坐骑,可见骑术逊色许多。倒是后面紧紧跟随的四名护卫,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勒马停住,那几人都是手按刀柄,隐隐护住前面的三个少年。
  那黑衣少年高据马上,用马鞭指着陆云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长安做什么?”
  陆云心中一震,不知自己可是露了什么破绽,但是他毕竟是将门虎子,勇气非凡,当下不卑不亢地道:“小可姓云,名叫云路,是南楚人,这次是跟着商队到长安寻亲的。”
  这时候,那两骑少年也策马走了过来,陆云趁机仔细打量这三人,方才三人都是策马狂奔,距离颇远,倒是没有看仔细,如今相距不过丈余,陆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三人相貌体态。
  那黄衣少年身量尚未长成,面容秀美,雪肤花貌,仔细看来应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这还是陆云根据他的骑术判断的,毕竟一个若是未满十岁的孩童就有这样的骑术的话,也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因为这少年肌肤如同凝脂一般娇嫩,神态又是娇憨动人,就是说他只有九岁或者十岁也是有人会相信的。此刻这黄衣少年把玩着手中淡绿色的精美马鞭,一会儿看看陆云,一会儿看看那黑衣少年,一双乌溜溜的明眸透出强烈的好奇意味。
  而在自己面前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黑衣少年,虽然气势汹汹,口气老气横秋,一派可以当家作主的模样,但是陆云仔细看去,这少年相貌颇为稚嫩,应该和那个黄衣少年年纪仿佛,至少不会比自己更大,只是他眉宇间带着浓厚的煞气阴云,让他神情有些沧桑,再加上他身量颇高,所以显得年纪大些。
  而策马站在后面那个骑装少年却最令陆云警惕,那少年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相貌平常,气质倒是斯文儒雅,座下的骏马虽然名贵,但是身上的衣衫和手中的马鞭却都是平常之物,无论怎样看去这少年都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可是他却和这两个一见便是出身不凡的少年并骑而行,而且神态自若,毫无一丝怯懦不安的神态。陆云记得,父亲曾经警告自己,这样的人最是危险,定要留心。
  那黑衣少年对陆云的回答似乎并不在意,顿了一下,又用马鞭指着陆云背上的弓箭道:“你这是上好的铁胎弓,应该有三石之力,若能使用这样的强弓,就是一个八尺大汉也可以参加军旅了,你真能使用这弓箭么?”
  陆云心中一宽,却原来是自己的弓箭引起了这少年的注意,他沉声道:“小可自幼好武,力气还算过得去,勉强可以使用这张铁弓,原本也颇为自傲,只是小可一路走来,见大雍各地都有许多少年勇士在校场上练习弓箭,很多人也可使用这样的强弓,想来倒是小可少见多怪了。”
  那黑衣少年听出陆云略带些嘲讽的语气,是在暗示自己不必大惊小怪,他心道,这南楚少年既然敢携带三石强弓防身,可见对自己的力气箭术必然十分自信,大雍少年虽然好武成性,但是这般年纪的武士,在校场使用三石强弓还可以,真得用来作战防身,却是一般都只能使用二石的弓箭,南楚少年若论先天体质,本就不如北人强健,这少年却可轻而易举使用三石强弓,可见身份必定不同寻常。想到这里,他冷冷道:“我见你身份不明,很有可能是南楚奸细,你可随我回府接受盘询,若是你果然身份清白,我自会放了你,若是你身份有鬼,可别怪我处置了你。”
  陆云暗自惊心,但是他也是傲气之人,冷冷道:“这位公子未免强词夺理,小可虽然出身草莽,也知道什么是律法,公子年纪轻轻,想必不是官府中人,凭什么要拘禁小可,再说,小可来去明白,公子胡乱加以罪名,莫非大雍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之人的么?”
  那黑衣少年剑眉一轩,道:“你倒是能言善辩,可惜却是寻错了对象,我乃是嘉郡王李麟,如何不能查问于你,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让人将你擒回王府,若是你敢违命逃走,本王爷便传令让禁军追缉你,到时候就不是这般对你客气了。”
  陆云大怒,忍不住握紧双拳,无论自己身份若何,可是这黑衣少年毫无证据就要将自己带回府去,岂不是仗势欺人,转念一想,他想起这少年自报的身份,竟然是一位郡王,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却是宗室无疑,听他语气对自己虽有疑心,却并不肯定,若是自己得到他的信任,或者会有机会接近楚郡侯江哲吧。
  这时,见他怒气冲冲,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那黄衣少年心中一软,开口道:“麟弟,算了吧,他年纪也不比我们大多少,怎会是奸细呢,你不是看人家用的强弓力量大,见猎心喜,想迫他留在你身边做侍卫吧?你若胡作非为,我便去向齐王舅舅告状去,就是舅舅不管你,舅妈也不会放过你。”
  陆云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衣少年脸上闪过可疑的红云,别过脸去道:“父王和母妃才不会怪罪我呢,反正他身份确实可疑。”
  这时,那黄衣少年大怒,一手叉腰道:“李麟,你若是再这样不听话,我便去寻骏哥哥,让他重重责罚你,要不是我求骏哥哥让你出来,你现在应该陪着骏哥哥读书呢。”
  这少年声音清婉,虽然在叉腰怒骂,可是那种娇嗔的动人神态却让陆云觉得心神一荡,竟然是目眩神迷,再也不能移动目光。这时,原本听了那少年叱骂,有些气馁的李麟一眼看到陆云痴迷的神色,心中一团怒火腾的燃起,狠狠一鞭向陆云抽去,陆云心神大乱,全没有防备,那一鞭狠狠地抽在他肩上,刹时衣破血溅,陆云一声痛呼,伸手握住弓臂,怒视那黑衣少年。这时,那几个护卫同时策马上前,虎视耽耽地望着陆云,陆云心中一凛,强压怒火道:“不论你是什么亲王郡王,也未免太欺辱人了。”
  李麟见他神色激愤,也不免心中不安,也不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自己的同伴相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这南楚少年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自己又何必生气,可是方才自己也不知怎么就是心头火气,但是无论他如何歉疚,毕竟他的出身性情,不能让他轻易低头道歉。偏偏这时,那黄衣少年见到陆云身上的血迹,叫得惊天动地,说道:“李麟,你太过分了,我要让齐王舅舅禁你的足。”然后那少年跳下坐骑,走到陆云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对陆云说道:“你别在意啊,我麟弟就是这样的脾气,他没有什么恶意的。”说罢,从腰间锦囊里面取出一瓶伤药,替陆云裹起伤来。
  陆云原本心中徨然,不忍推拒,偏偏一个护卫走近来道:“郡主,还是让属下帮这个小兄弟裹伤吧。”陆云心中一颤,这少年竟是一个小女孩,怪不得相貌如此灵秀娇柔,再想起那个护卫称呼这小女孩作郡主,想必也是大雍皇室之人,心中一团混乱,不知是惊惶还是失望,陆云猛地将黄衣女孩推开,骂道:“不必你猫哭耗子。”那少女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自幼受惯娇宠,何曾如此委屈,若非是想替顽劣的“弟弟”道歉,怎会给这陌生的少年裹伤,想不到这少年如此无礼,一时间忍不住珠泪盈盈。李麟原本冷着脸站在一边,想着如何讨好挽回,一见陆云这般无礼,更是怒火难耐,马鞭一指,道:“这小贼竟敢冒犯昭华郡主,给我将他绑了,带回府去治罪。”
  陆云原本也正愧疚自己不该这般对待那好心的少女,一听李麟所言,只觉得如同晴空霹雳一般,昭华郡主,这个名字他可是知道的。为了刺杀江哲,他行前偷阅父亲书房的文书,知道楚郡侯江哲有一义女,名唤江柔蓝,甚得皇室爱宠,赐封为昭华郡主,眼前这少女竟然是江哲之女。也就是自己父亲的小师妹,纵然不论师门名份,这少女的父亲乃是南楚叛臣,是自己想要刺杀的仇敌,不知怎么,他心中一片空空落落,就连那两个护卫过来捆绑自己也忘了反抗。
  这时李麟又对柔蓝吼道:“看吧,就是你这样心软,这小贼分明是南楚奸细,还有跟他同行这些人,也都给我送到京兆尹去,好好盘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早已经心中叫苦的宋俭等人只得上前求告道:“郡王爷,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商人,这位小兄弟也实在不是什么奸细,还求郡王爷开恩宽恕。”
  李麟冷着脸不理会他们,几个护卫互相看看,无奈地摇摇头,其中一人拿出号角,准备发出警讯召唤附近巡视的禁军。
  这时原本被李麟责骂的泪水涟涟的柔蓝高声道:“李麟,你有完没有,若是你再这般胡闹,我就再也不理你,分明是你先挑衅别人,惹得他对我无礼,怎么如今你却变本加厉欺辱人。”
  李麟也是大怒,指着柔蓝道:“我是替你出气,你却不领情,他们是你什么人,要你这样费心,莫非就因为他们是南楚人,你便这样留情,可别忘了,姑夫是南楚人,你可不是,你是大雍人。”
  柔蓝闻言掩面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不讲理,喜欢摆郡王架子,我不愿你胡作非为,你却骂我,呜呜,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罢翻身上马,策马就要离开,李麟慌了神,策马拦住柔蓝去路,张口想要道歉,却是众目睽睽,说不出口,只急得汗如雨下。
  这时,那个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少年淡淡道:“别吵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这里闹小孩子脾气,没的让人笑话。蓝儿,嘉郡王也是想为你出气,不是有心气你,郡王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只要这位小兄弟身份没有问题,是不会随便为难他的,最多委屈他几日,你若不多事,郡王也不会这般恼怒。”柔蓝怔怔地听着,最后低头无语,面上怒色渐渐褪去。
  那少年又对李麟说道:“嘉郡王,蓝儿性子和善,不喜欢见你欺辱别人,这也是她当你是手足至亲,长安这么多权贵子弟,你何时见过柔蓝这般多事,去管别人的闲事。”
  李麟听后,神情渐渐和缓,低声道:“霍大哥,是我不对,不该见猎心喜,和这人为难。”说罢一挥手,让护卫将陆云放了。
  陆云轻揉手腕上的绳子痕迹,仿佛身在梦中一般,这时,那霍姓少年策马上前道:“这位小兄弟,虽然是嘉郡王有些过分,可是你也未免太傲了,虽然说人不能没有骨气,可是你孤身在外,怎可任性,再说我家蓝儿对你始终以礼相待,你也不该迁怒于她。这里是二十两银子,给你养伤压惊,你别拒绝,这是礼数,也是人情,你来长安既然是寻亲,必然有些难处,若是有什么不便,可以去宁国长乐长公主府上寻我,我叫霍琮,皇城你恐怕进不去,只要将口信告诉朱雀门的侍卫就行了。”
  陆云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是何等身份,他和昭华郡主如此亲密,却又对李麟以郡王相称,而李麟又称他大哥,他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但是既然他住在江哲府上,定和江家有着极深的关系,而且他三言两语就平息了李麟和江柔蓝的争执吵闹,对自己这一番话也是有礼有节,若是自己没有存了歹意,定会怒气全消,就像父亲所说,这样的人当真非常可怕。
  他躬身一揖道:“多谢兄台教诲,也是小可不明世事,对郡王爷、郡主多有冒犯,还请三位恕罪,云会在长安多日,若是郡王爷、郡主有所征询,尽管令人传唤小可就是,若有差遣,小可定当效命。”
  那霍姓少年目中闪过一缕光芒,笑道:“如此最好不过。”说罢,翻身上马,含笑一揖,这时,李麟已经不耐烦地策马而去,柔蓝紧紧跟随,临行前仍然对陆云一笑,她面上尚有泪痕,但是这一笑却如春花绽放,再也看不出方才的不快。那霍姓少年和几个护卫也是纵马追去。
  那些逃过一劫的商人或者抱怨,或者相劝,陆云却都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他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利用今日的偶遇。这几人必然都和江哲有着密切的关系,那嘉郡王李麟一见便是果决狠毒之辈,若是他察觉自己有些异状,恐怕不等到掌握真凭实据,就会将自己囚禁起来严刑逼供,而那个霍琮,恐怕也是心机深沉之人,且不说江哲身边的护卫,只是这两个少年已经让他十分警惕,倒是昭华郡主江柔蓝,她是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又是这般善良天真,必然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或许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让自己寻到接近江哲的良机呢。心中这般想着,陆云突然对自己厌憎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阴险的人,竟然要利用那一个少女去刺杀她的父亲。
  且不论陆云心中自我谴责,那三个少年少女快马回到皇城,李麟只将柔蓝送到家门口就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他可不愿见到柔蓝当着自己的面告状,只需想到姑夫那带着笑意的诡异目光,就让他从心底生出寒意。说起来,自己这位姑夫的性子也真奇怪,明明皇上伯父那般爱重,他却宁愿常年告病隐居在寒园,常常迫得皇伯父和父王去寻他问策,这也罢了,那毕竟是军国大事,他也懒得理会,反正将来也不需要他操心。唯一令李麟难受的是,这个姑夫最大的爱好就是欺负自己的一双子女,江柔蓝和江慎,而且这么多年乐此不疲。如今蓝儿仗着皇后和太子替她撑腰,已经没有那么烦恼,江慎么,小小年纪就知道躲在浮云寺不回家,若是一回家总是往自己家里跑,尤其是妹妹李凝出生之后,这小子更是不愿回家了。可恨的是,姑夫欺负不到自己的儿女,不知怎么又瞄上了自己,每次自己去他那里,都会被他寻个借口戏弄,这次自己气哭了柔蓝,他一定不会放过机会的。想到这里,李麟恨不得从未见过这个姑夫,奇怪,自己当初怎会觉得姑夫和蔼可亲的,定是年少无知的缘故。
  第三章
知是故人来
  〖隆盛四年,公主除孝服,王亲赴永定郡王府拜谒求婚,公主展颜许之,太宗闻之大喜,亲为赐婚。
  时,高祖尚称康健,自齐王鳏后,每常忧虑,闻婚事大喜,亲为主婚,于席上执郡王臂曰,两家世为姻亲,乃以端仪公主许永定郡王世子。
  端仪公主,高祖十四女,昭仪段氏所出,贤淑沉凝,美姿仪,年十五岁,永定郡王世子刘和,性纯良,淡泊知礼,年十九岁。秦晋既成,刘氏遂安。
  ——《雍史·嘉平公主列传》〗
  从侧门走进齐王府,李麟将坐骑交给侍卫,正想回自己的住处沐浴更衣,却被侍卫叫住道:“麟殿下,王爷吩咐你一回来便去见他?”
  李麟犹豫了一下,对于父亲他始终抱着仰慕和畏惧混杂的感情,而李显如今每日不是忙着朝政,就是围在自己那对孪生弟妹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时间管自己,如今召唤自己,莫非自己犯了什么错么。当下他不敢犹豫,匆匆走到内宅的花厅,还没有走近门边,就听到厅内传来爽朗的笑声,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李麟悄悄走到花厅一侧,透过半开半阖的窗子向内悄悄望去。一瞥之下,李麟的身躯突然僵住了,怎么会这样,坐在自己父亲对面,神态悠闲、星鬓朱颜的不正是姑夫江哲么,两人正在对弈,只见父亲如此开心,大概又在棋盘上杀得姑夫落花流水吧。什么时候这个连上朝都不愿意的楚郡侯会跑到自己家里窜门了,总不会他已经知道自己气哭了柔蓝吧?李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犹豫着是否偷偷溜走,只当自己没有回来,这时,和姑夫形影不离的邪影有意无意地对着窗棂一笑,李麟垂头丧气地发觉自己没有可能偷跑,只能缓缓向花厅的厅门走去。
  轻轻一笑,我装作不知窗外李麟正在那里探头探脑,说起来也真惭愧,我自己的儿女都聪明得很,知道如何避免我的欺负。柔蓝是仗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为她撑腰,不说皇后娘娘当初亲手抚养柔蓝长大,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就是太子殿下,又何尝不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太子殿下还罢了,虽然他是储君,但是毕竟我是他姑夫,他也不敢对我失礼,可是皇后娘娘哪里是我惹得起的,若非太上皇已经崩猝,只怕我连教训柔蓝都不敢。至于江慎么,这个惫赖小子不提也罢,一年倒有十个月在和尚庙里面称王称霸也就算了,居然为了躲我,没事就跑到他未来岳父家里骗吃骗喝,尤其是他的小未婚妻李凝出生之后,这小子基本上除了年节是看不到人影了。既然齐王拐跑了我的儿子,自然我要报复回来,李麟这小子比较倒霉,就成了我的开心果。至于李凝的孪生弟弟李卓,如今的齐王世子,我可不敢欺负,齐王妃,嘉平公主林碧的厉害我可是清楚的。当初齐王去永定郡王府求婚,是我撺掇的,林碧仗剑闯入齐王府的时候,我可是也在场的,若不是我给李显出了一个下跪请罪的主意,只怕林碧早就一剑杀了李显,然后自尽谢罪了。若是真得如此,只怕好不容易迫降的北汉就会重新竖起叛旗,想要在数年之内消化北汉的国土和民众,那就是痴人说梦了。幸好我早有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龙庭飞的遗愿,总算让林碧消去了怒气,还让齐王有了一个追求佳人的借口和良机。经过三年的苦心孤诣,总算让齐王得偿素愿。
  其实也不是我想冒险,这也是无奈之举,北汉王室归降之后,大雍内部不是没有斩草除根的呼声,可是却被李贽否决了,说起来李贽也真是明智大度,北汉王室虽然灭国请降,可是刘氏在北汉的影响已经是根深蒂固,若是刘氏不安,则北汉不安。斩草除根虽然是比较容易的做法,可是后患也是无穷的,不说林家会因此不满,生出叛意,就是那些在北汉请降之后解甲归田的北汉将领战士,还有已经退隐的魔宗,他们都不会因为北汉王室的覆灭而放弃抵抗,反而会让他们不屈不挠地和大雍为难。可是若是任由刘氏的影响力继续存在,对于大雍的皇权也是一个隐患。
  最后我另辟蹊径提出了融合北汉王室的计策,既然北汉王室声威显赫,素得民心,那么就将他们融入大雍皇室,凡是刘家的女儿,便娶入皇室做皇妃、王妃,凡是刘家的子孙,就让他们娶皇室的宗女,这样下去,最多三代,刘家就和皇室成了不可分割的血亲,到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还反什么,北汉的骄兵悍将难道还会和自己的旧主为难么。纵然两国军民仇恨绵绵,可是只要鼓励他们通婚,让他们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再深的仇恨在血脉相连之后消逝。
  而要实现这个计策,最重要的就是齐王和嘉平公主的联姻,齐王率兵灭了北汉,虽然最后收网的是陛下,可是对于北汉人来说,李显才是罪魁祸首,而嘉平公主,身兼代州林氏的精神领袖和北汉王室的支柱两个身份,她又是龙庭飞未过门的妻子,可以说是北汉军方唯一认可的领袖,只有让她嫁入皇室,才能彻底让大雍皇室放心,也让刘氏安心,又能够笼络林氏。可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不能让林碧有一丝勉强,被迫下嫁和两情相悦可是两种效果。为了这个目的,我在齐王身后出谋划策,终于让林碧点头下嫁,这可比当初我设计灭掉北汉还要艰难,李显枉称风流,在追求林碧的时候,什么拙态都被我看到了,幸好,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就在李显和林碧的大婚上,太上皇完成了最后一击,将刚刚及笈的端仪公主许配给了永定郡王世子,原本的北汉王储刘和。刘和性情纯良,对于权势并没有什么兴趣,若是北汉尚在,他作为王储实在是有些不大称职的,可是作为永定郡王世子,却最合大雍皇室的心意。这两桩婚事一成,效果立刻就显露出来了,很多原本不肯为大雍效力的将领官员,也都纷纷出仕或者加入军旅,有了北汉勇士的加入,征讨北汉时候受到重创的雍军元气也渐渐恢复。
  当然在这其中被我和李贽计算的还有齐王李显,为了追求林碧,李显颇为识相地放弃了军权,无论谁也不能让这样一对夫妻手握军权的。尤其是李显大婚之后,他几乎不再涉足军旅,这让皇上有机会在重整军队的时候将军权全部收回,大雍内部再也不存在可以和皇权对立的力量。虽然对李显有些过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了美人放弃江山权力也不是他一个。再说我虽然设计夺了他的兵权,可是他在军中的影响仍在,而且和林碧的婚姻,也给了他最切实的保障,除非是想颠覆社稷,否则不论是谁坐在大雍的皇位上,都不会轻易对他出手。再说,等到征讨南楚的时候,也少不了他一份,能够先后灭掉北汉、南楚,这样的战功无论是谁都应该满足了。
  这样平衡的局势被我费尽心机促成,可谓劳苦功高,可是李显也太不讲义气了,林碧尚未河东吼,当今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王爷就为了讨好佳人,将我彻底出卖,弄得我现在一见到林碧便有些心虚。唯一庆幸的就是北汉众人没有将龙庭飞等人之死都算在我头上,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败在一个文弱书生手上总是有些丢面子,所以这个黑锅自然由李贽、李显替我背了,反正无论如何,最后出手的人又不是我。
  不过在觉得有些吃亏的同时,我也寻到了出气的法子,就是欺负一下李麟,不过说句心里话,若非我对这小子疼爱怜惜,也不会去戏弄他,毕竟由于我的缘故,他失去母亲,自幼在军旅长大,且随着李凝、李卓的降生,齐王世子的地位也彻底与他无缘,和那些本来就不受重视的兄弟们不同,原本身为嫡子的李麟更加凄惨些。为了弥补这个孩子,我向皇上提议封他一个郡王的爵位。且现在他是太子李骏的伴读,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也会是李骏的左膀右臂,这样应该足以补偿他的损失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19/158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