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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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顺子回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半月之后,王后回宫,国主举行立储大典,百官皆有封赏,我越过了编撰的级别,直接成了侍读,从五品。
  第六章
雍使齐王
  〖先,显德十六年丁卯,德亲王赵珏奉密旨至横江,欲偷袭秣陵,事未成而泄密于雍,遂罢兵,未几,雍遣使至,许以长乐公主和亲,灵王惑之,乃息兵罢战。
  胜将终时,召太子至榻前,谕之曰:“孤平生遗恨,未能善守祖宗基业,称臣于雍,尔若有半分孝心,当竭尽所能,恢复帝业。”太子指天立誓,灵王乃薨。
  显德十九年庚午五月,大雍齐王来吊,齐王密商国主,许以重利,谋拟攻蜀,国主惑之,后雍使上下勾连,遂起攻蜀之议,南楚国本皆坏于此,然其时人不解其祸,亦不解重利为何,后有内侍闻国主泣告王后曰:“孤若能恢复帝业,不图尔为皇后,孤亦愿父事大雍,今齐王以帝业许我,望卿代孤婉转告尔父,南楚绝不负雍。”事乃泄。
  齐王者,雍高祖六子,长乐公主异母兄也,少顽劣,后见雍王弱冠封王,功勋冠盖天下,乃悟,曰:“我当取而代之。”后以武勋闻名于世。
  ——《南朝楚史·楚炀王传》〗
  显德十九年五月,大雍遣使来吊,我听说正使是雍帝李援六子,齐王李显,自幼深受宠爱,所以顽劣非常,每日里只知弄鹰射猎,不喜读书。自从七十年前东晋崩溃,中原分崩离析,李援之父李商趁势而起,自称雍王,几十年血战沙场,立国称雍,李商死后,李援即位,喜好声色犬马,不思进取,他的改变是因为他的二子李贽。
  雍王李贽,幼时就有贤名,二十多年前,李援九岁的次子李贽在新春朝宴上白衣素服,直言进谏,指责李援抱残守缺,有负祖父遗愿,慷慨陈辞,令李援惭愧而退,不久之后,李援称帝,改元武威,随后厉兵秣马,鼓励农耕,在武威三年宣告天下,临行前,沥血告祭天地,立誓不平中原誓不休兵。李贽当时十二岁,随父出征,李贽虽然是天家贵胄,难得的是和兵士同住同食,又跟将领学习领军作战,他年纪虽轻,胆气却十分豪勇,常常身先士卒,冲杀破阵,据说有一次敌军袭营,李贽带着亲兵护送着雍帝重出重围,有士兵在后面高喊:“殿下不要抛弃我们。”李贽挥泪如雨,居然单人独骑冲回军营,将士感激涕零,拼死作战,居然逼退敌军,等到雍帝回营之后,李贽身受重伤,仍然穿着甲胄迎接父皇,雍帝流泪道:“此吾家千里驹。”李贽作战勇敢,又富于智谋,在几年之间积军功升为将军,更在大雍武威九年大破当时中原境内最强悍的反对势力夏王杨老生,为大雍的巩固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雍帝封其为雍王,雍王李贽班师之时,雍都长安万人空巷,百官亲迎,当时李贽年方弱冠,如此荣宠,亘古未有,至于武威十年,南楚显德九年,南楚称臣,大雍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霸主,那是后话,当时李显在人群中看见李贽如此荣耀,心中怅然若失,对侍从说道:“我当取而代之。”当时李显十六岁,之后李显一改劣习,苦读文章,勤习武艺,并在两年后自请到北方边境从军。之后十年,李显在边关参与了和北汉的数次血战,李显虽然不如李贽那般英明神武,但是也是一员悍勇的猛将,这几年,大雍紧守边关,北方没有战事,齐王李显才回到长安,他和太子李安走得很近,在长安,李显是勋贵少年中的老大,经常无事生非,每日不是呼朋唤友,走马章台,就是弄鹰射猎,弄得长安鸡犬不宁,但他是雍帝爱子,又有军功在身,所以没人敢和他为难。
  我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情报,自从我“劝谏”王后成功之后,我就以侍读的身份开始伴驾,说是伴驾,其实就是提供建议供国主参详,这次齐王作为使者出使南楚,朝廷上下人仰马翻,我们人手一份关于齐王的情报,看来南楚在大雍的情报网也是很广的。这次齐王名义上是来吊唁,但是谁都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否则大雍没必要派这样重要的人来。其实要我来看,搞不好是因为齐王在长安玩得太厉害了,雍帝让他出来避避风头,我看情报上写着,就在一个月之前,齐王强抢民女为妾,被御史弹劾,虽然雍帝袒护爱子,也不免要略作惩罚,我看最后的处罚是罚俸一年,明显的袒护么,在这个当口,齐王出使避避风头也是可能的。不过那些大人可不这么认为,都认为雍帝派齐王出使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目前的情况好像挺倾向他们的看法,齐王在吊唁之后,就要求私下会见国主,现在他们正在御书房密谈。我今天当值在御书房伴驾,所以就在外面候旨。可不是我故意的,但是我的听力太好了,我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八九成。
  齐王李显一进门就单刀直入地道:“大雍希望和南楚联手,共谋蜀国,国主意下如何?”
  赵嘉愣了半天才道:“蜀国和南楚一向交好,怎能无故相犯。”
  李显笑道:“国家好恶,要看利益如何,蜀中虽然与南楚交好,双方通商频繁,如今南楚所需要的兵器战马大多需要从蜀中购买,我听说蜀国为此向贵国索取高价,几年前,贵国从北汉购买战马,想从蜀中运回,可是被蜀国截留,如果不是贵国灵王令人到蜀国贿赂,恐怕这批战马不能到手,而且还被迫答应以后不直接从北汉买马,可有此事。”
  里面没有声音,但我可以想像国主的脸色必然青紫,那件事情我也听说过,还奇怪为什么蜀国如此目光短浅,结怨南楚。
  又听见李显说道:“我大雍和南楚既是君臣,又是姻亲,皇妹长乐是我父皇爱女,如今已是南楚王后,我们两国休戚相关,如今蜀国仗着地利,既不对我大雍称臣,对南楚友邦又如此傲慢,不过是仗着易守难攻,已经和三国通商的便利。如今大雍和南楚开放通商,按照我国户部的统计,这两年我们两国的通商税收已经超过了和蜀国的通商税收,在本王看来,如今蜀中不过是日暮西山,苟延残喘罢了,如果我们两国联手攻下蜀国,父皇愿意和国主平分蜀国疆土,从此划江而止,永息干戈。”
  赵嘉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半天才说道:“兴兵作战不可不慎,何况蜀国易守难攻,如果久攻不下,不免劳民伤财。”
  李显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才道:“本王临行,父皇秘密对我说,如果攻下蜀国,大雍边疆稳固,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若是国主肯助我大雍攻蜀,事成之后,父皇愿意默许国主恢复帝号。”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哀嚎,近年来朝野多有恢复帝号的呼声,我还听小顺子说,先王临死的时候还再嘱咐国主一定要恢复帝业,这个诱惑真是太大了。
  果然,国主犹豫地道:“此事孤也一时难以决定,这样吧,孤还要征询一下臣子的意见。”
  李显不悦地道:“如此大事,国主小心是应当的,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国主小心守秘,至于我父皇所说之事,还请国主格外小心,如果不慎流传出去,我大雍可是不会认帐的。”
  赵嘉不顾李显话语的蛮横,连连道:“殿下放心,孤必然小心谨慎,此事事关重大,孤绝不敢掉以轻心。”
  李显满意地道:“那么多谢国主的接见,本王这就告辞了。”
  赵嘉连忙道:“王后与齐王殿下兄妹多年未见,急欲相会,不知齐王殿下何时有暇?”
  李显朗声笑道:“本王早想见见皇妹,只是职责在身,需得先公后私,这就去求见王后。”
  赵嘉喜道:“何言求见,就请齐王殿下和孤一起去见王后吧。”说着,传来脚步声,这郎舅二人向门口走来。我早已经听得心灰意冷,看来国主是一定会攻打蜀国了。
  我决定要好好看看这个飞扬跋扈的齐王,这个人将要把南楚绑上大雍的战车。跟在国主后面的李显走了出来,今年二十六岁的李显有着英挺俊美的容貌,因为长期生活在军中,他的身姿峻挺如松,身上更是透出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今天是正式朝见,所以他穿着大雍皇子的服侍,金黄色的锦衣,上面绣着蟠龙,更显得威风霸气。我打了一个冷战,这个齐王必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齐王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看了我一眼,眼中透出冰雪一般的寒光,我连忙微微低头,避过他的目光,虽然他那包含杀气的眼光我曾经见过,但是没必然让他注意到我不怕他是不是。不过他注意我干什么,难道梁婉已经跟他汇报过什么,不过大雍还真是厉害啊,一个齐王已经如此威风,不知道在他之上的雍王又是什么样的风采。
  李显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只是一个很特别的原因,他天生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刚才在书房和赵嘉密谈,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仿佛被人窃听一般,可是他又明明知道方圆二十丈内没有人影,超过二十丈,他们的声音若能被人听见,那人的武功就太厉害了,他相信那样的人南楚并不存在。走出房门,他状似无意的打量外边的官员和内侍,却发现虽然有几个武功不错的人,但是都应该是南楚大内的高手,而且他们的位置都不可能听见房内的声音,几个品级不等的伴驾官员虽然离得近一些,但他们明显都不会武功。当他的眼光落到江哲的身上,虽然知道这人不会是窃听的人,但是李显还是有些震惊,这个青年官员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气度雍容,神情淡然,李显是知道自己的虎威的,曾经在大雍,有一个官员得罪了自己,自己盛怒之下正欲发作,那个官员居然吓得晕了过去,其他的文武百官见了自己,总是有些神情不安,就是太子殿下在自己面前也常常陪着小心,除了那个人,李显想,自从自己加冠之后,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从容不迫地道。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威慑,那个青年官员微微低头侧目,避过他的眼光,这原本该是认输的表现,但不知怎么,李显觉得此人并不惧怕自己。
  想到这里,李显站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用余光察看李显的动静,听到他的问话,又看见他停在我面前的靴子,只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国主,用目光请示。国主笑道:“这是我南楚的第一才子,显德十六年的状元江哲,王后最喜欢他的诗词呢。”李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你就是江哲,你的诗确实写得不错。‘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嶂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这首《望海潮》就是你写的吧,令人对江南美景顿生向往,本王这次出使南楚,也是想看看南楚的风光啊。”
  我偷眼看了看满面与有荣焉的国主,谦虚地道:“拙作简陋,幸得殿下赏识。”李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招呼国主离去了,我却觉得背心发凉,因为那种目光,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痴狂,如同烈火一般的热情,我顿时怀疑,这位齐王除了喜欢拈花惹草之外,是不是也有断袖之癖啊,打了一个冷战,决定以后离他越远越好。
  谁知道天不从人愿,第二天,我接到了旨意,国主命我在齐王殿下在南楚期间,负责领齐王四处走走。天啊,苍天不仁啊,我仰天长啸之余,决定问问小顺子,这些日子他能不能多抽点时间保护我。可恨的是,小顺子凉凉地道:“我很忙,反正齐王长得也不错,你就陪他多走走吧,说不定齐王会带你回大雍享福呢。”我气得差点晕过去,当即下定决心,我要用尽一切手段保护自己,绝对不能让齐王的恶毒念头得逞。
  当我到驿馆向齐王报道的时候,看见齐王穿着淡青色的袍子,在还有些冰凉的春风里敞着怀坐在院子里大笑,在他旁边坐着一个白衣如雪的绝美少年,情意绵绵的望着他。我差点转身就跑,转念一想,这个白衣少年这样的相貌人品,就是许多绝色女子也不过如此,我一个相貌平凡的小翰林应该没有问题吧,于是,我恭恭敬敬的上前问好,然后表示奉了国主的命令前来伺候。
  齐王闪亮的眼睛看了我半天,才道:“好啊,我听说建业的美女多得很,秦淮河的名妓谁最出色。”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臣也不大清楚,请殿下容臣回去查一查,一定会将其中翘楚弄个清楚。”
  齐王眼中满是笑意,道:“算了,你这一查,还不得传遍建业,说本王寻花问柳,若给父皇知道,我恐怕又得挨一顿训斥,走,今晚你陪我去看看,一定要找个出色的烟花魁首。”我大喜,心想,你喜欢去找女人就最好了。温柔乡是英雄冢,我绝对不介意你玩得英年早逝。一定要去找出最好的青楼,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偷偷问问驿馆的官员,他一定知道。
  快到黄昏的时候,我早就找机会问明白了秦淮河的深浅,若非齐王坚持要微服出游不许别人跟随,我还想拜托驿馆的官员领我们去呢。不过那个白衣少年人是谁啊,齐王也没有介绍,只说他姓秦,我叫他秦公子就可以了,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白衣少年像一把藏在剑鞘里面的宝剑,匣剑帷灯,可怕的很,那像小顺子,如今好像是蔫萝卜一样无精打采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武功越来越退步了,但是应该不会啊,他现在好像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大前天我刚从宫里回来,就看见他在我家里等我,说他今天白天不当值,所以跑到离这里将近七八十里的无锡去玩,给我带了那里的特产鲜肉小笼馒头和鸭血粉丝汤给我当宵夜,我看着还温热的馒头和鸭血汤发楞,虽然有食盒保暖,但是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啊。想到这里,我又生起气来,这小子,明明知道我有危险怎么不答应来保护我呢,下次我再下厨做菜的时候,绝对不给他留一份。
  我已经知道了,建业青楼最出名的是风月楼、潇湘院、怡红阁,飘香画舫,风月楼出名的是床上功夫,潇湘院靠的是歌舞伎,怡红阁是有名的赌场酒楼青楼大杂烩,而飘香画舫据说是因为当家的是秦淮第一名妓柳飘香,齐王既然是风月场中的常客,那么当然要让他去见见柳飘香了,想必这种皇室贵胄,就是逛窑子也不会喜欢太庸俗的地方吧。结果,我一说去飘香画舫,齐王就兴冲冲地道:“好啊,本王正想见识一下建业第一名妓的风采呢?”我当时差点没气歪了鼻子,他绝对是戏弄我,要不然还让我去打听,虽然那个驿馆的官员已经知道是齐王要去,但是还是用暧昧的眼光看我,我可还是守身如玉的奇男子啊。
  第七章
飘香画舫
  我陪着齐王殿下走在大街上,齐王兴致勃勃的问我四周景物,我对这些虽然不是特别熟悉,还是基本可以说出来的,但是为了到秦淮河必须经过风月最盛的秦淮大街,两边灯火通明,所有的青楼酒肆都大门洞开,门前都站着把门的龟奴,很多门前还有艳妆的女子莺声燕语招揽客人,我们一行人个个相貌不错,尤其齐王身穿锦袍,气度不凡,正是青楼的恩客模样。所以不少龟奴妓女都想来纠缠,可是我发现十几个平常装束的汉子有意无意的围在我们周围,将那些人推开,隐隐的保护着我们三人,这十几个人相貌都还平常,可是个个体格魁梧,单薄的衣衫之下隐隐可见坟起的块状肌肉,走起路来尘土凝而不散。我心里知道这些人必定是齐王的侍卫,就是么,一个堂堂的亲王出游,怎么会没有侍卫保护呢,既然他已经有了护卫,我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这一放松,就连道路两旁令我尴尬的景象都不能让我紧张了。
  没走多久,就走到了秦淮河边,在这截特别宽阔的河面上,泊了十多艘大小画舫,其中一艘最是庞大,灯火辉煌,却没有像其他的画舫那样传出丝竹琴韵、猜拳斗酒的声音。我们走到河边,那里都是一些小快艇,我对着一个窈窕的船娘喊道:“船家,送我们到飘香画舫上去吧。”那个船娘抬头笑道:“几位爷来得晚了,只怕飘香画舫今日已经客满了,爷不见那画舫上已经开始挂起红灯,那是客满了,很快就要起锚了。”
  齐王愠怒的看向我,我却平静地道:“我们已经预定了位子,多谢船家提点。”齐王面色变得缓和。我们三人上了快艇,接着十几个暗中保护的侍卫也都各自上了快艇,快艇在河中左穿右插,一会就到了那画舫前。登上画舫之后,一个极具姿色,打扮的艳丽火辣的中年女子热情地迎了上来,未语先笑,打着招呼道:“哎呀,原来是状元郎啊,奴家听说状元郎订下了一个舱房,还以为是有人冒名呢,谁不知道江大人最不喜欢我们这些风月场所。”
  我把眼光从她胸前那抹雪白移开,笑道:“艳娘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翰林,平日哪有金银来飘香画舫啊,今日是我陪着贵客来这里见见飘香姑娘,艳娘可要好好伺候。”那艳娘早就看到李显,她阅人无数,一看到李显就知道来了难得的豪客,立刻眉开眼笑,曲意逢迎,到齐王面前飘飘下拜,道:“贵客远来,艳娘迎接来迟,还请贵客见谅,这位——”她的眼光飘向我,我识相地道:“这位是李公子,这位是秦公子。”艳娘娇声道:“两位贵客快请进,今日飘香姑娘心情不错,几位若是有幸,还可得到飘香青睐呢。”
  我们三人被艳娘引进了一间宽敞雅洁的舱房,至于其他的侍卫都被引到附近的舱房,自有侍女相陪。这间舱房精美雅致,里面灯火通明,临窗处放了一张大圆桌,其他大半空间都是空的,看来是歌舞悦宾的地方,在舱房右边有扇小门,门上挂着珠帘,里面隐隐约约是一间卧室,看来这真是上好的舱房。房门两侧站着八个相貌娇俏的侍女,上来替三人脱去披风外衣,三人在桌前坐下,都坐在靠窗子的方向,接着那些侍女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往来,不一刻就在桌子上摆上了茶点美酒,然后三位相貌最美丽的侍女坐在三人旁边,原本那艳娘安排三人两边都有两个空位,让众人都可以左拥右抱,那位相貌绝美的秦公子却拒绝了她的好意,径自坐在了齐王身边,艳娘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态,但我却心里一抖,这个不会是真的吧,那个秦公子是个娈童,以前不过是怀疑而已,这次我真的浑身恶寒。那个秦公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杀气。等到他回过头去,我才松了口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弄几个高手在身边,小顺子毕竟不是自由之身,可是到那里找忠心耿耿的护卫呢,真有这样的人也不会来听从我这个小翰林的命令吧。
  我们在侍女的陪伴下慢慢的喝酒,等着飘香姑娘的到来,那几个侍女似乎有些不安,也难怪他们,齐王确实是风流倜傥,时不时的手眼温存,那秦公子神色冰冷,丝毫不理身边的侍女,不时的用凶恶的目光盯着齐王身边的侍女。我又只是温文有礼地敬而远之,让她们手足无措,正在尴尬的时候,舱门被推开了,一个绝美女子款款走了进来,那女子秀丽如同山川的俏脸未施脂粉,晶莹白嫩的肌肤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刚刚出浴之后一般,她那如同流瀑似的黑发光可鉴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同黑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一样灿烂,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长袍,她的身材在南楚女子中也算是纤秀婀娜的,若论容貌气质,这女子虽然美丽,却还常见,但是最难得的那一种媚骨天生的姿态。
  这女子柔柔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三人的对面,美目流转,说道:“三位贵客初次来见飘香,飘香却来得这样晚,真是让三位久等了。”那声音听来令人销魂蚀骨,我和秦公子都不由面上一红,就是齐王李显的面上也露出异样的神色。那女子眼光在齐王身上停了一停,微笑道:“飘香听说齐王殿下是难得的英雄,更是怜香惜玉的豪杰,怎么今日这样腼腆。”我并不奇怪那柳飘香会猜出李显的身份,却想看看李显的反应。
  李显初时有些惊疑,但立刻开怀笑道:“噢,你这小女子到时聪明,难道见过本王么?”
  柳飘香见李显并不掩饰,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答道:“殿下虽然穿着南楚的服饰,却大概不喜欢丝履,足上穿的还是大雍贵人爱穿的锦靴,再说王爷的风度气魄,这段时间,奴家早就听说齐王殿下来到建业,殿下若是不来,倒要让飘香自怜呢。倒是这位江翰林,可是难得一见,若非陪着殿下,只怕飘香至今还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我有些赧然,我曾经接过柳飘香的帖子,邀请我到飘香画舫拜访,可是我囊空如洗,所以就婉辞了。秦公子原本有些恼怒的看着齐王,此时却微笑着看了看我,似乎对我拒绝柳飘香很开心。我连忙道:“柳姑娘说笑了,下官家无恒产,怎么有资格来这里。”
  柳飘香站了起来,款款站了起来,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手臂道:“真是的,难道状元公就当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没有一丝真情,飘香就不能喜欢状元的才华,以身相许么?”我差点笑了出来,柳飘香若不爱金钱,怎么会成为建业第一花魁呢,我可是知道,建业许多达官贵人都是柳飘香的入幕之宾,不过我倒听说这柳飘香确实是一个奇女子,没有千万家财自然是得不到她的,但是有了金钱权势却也未必能够得到柳飘香,国主的叔父,韩王赵德隆曾经来到飘香画舫,当夜就要留宿,谁知柳飘香却不喜欢他,不论韩德隆如何讨好也不肯留他,最后赵德隆以权势相迫,谁知柳飘香却是宁死不屈,赵德隆不便用强只得离去,后来屡次想为难柳飘香,都因为柳飘香恩客众多而作罢。后来有人问她,韩王虽然年过五旬,但是相貌精力都还过人,你怎么不肯屈从呢?柳飘香冷笑道:“奴家虽然是下贱女子,却还是懂得什么是忠孝仁义,那赵德隆当年领军作战,自己胆小怕事打了败仗,他的部下拼死作战,救了他的性命,他却恩将仇报,反而弹劾他的部将不听将令,贻误军机,判了斩刑,这件事南楚谁不知道,只是碍着他的身份权势不敢指责他罢了,这样的懦夫小人,就是奴家这种青楼女子也看他不起。”这番话传了出去,人人鄙视韩王,却对柳飘香另眼相看,没多久,韩王就郁闷而死,因为这件事柳飘香名动天下,这才成了建业第一名妓,其实未必没有人强过柳飘香,只是没有像她这般爽直侠义罢了。
  当初我听了此事虽然也觉得佩服,若非没有金银做缠头,所以才不敢来见她,如果早知道她肯不收我的银子,我说不定早就来看她了。大概是见我神态迷醉,那秦公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那冰冷的目光立刻让我清醒过来,想起我是陪齐王殿下来的。所以我轻轻抽出手臂,恭恭敬敬地道:“多谢飘香赏识。”
  柳飘香嗔怒的看了我一眼,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走到齐王殿下身边,那种轻颦浅怒的动人神色,令得我们三人都不由呆住了,接下来那柳飘香再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和齐王殿下谈笑,还不时的和秦公子说话,她手段高明的很,既显得热情亲切,也不会显得过于放荡,就连冷冰冰的秦公子也带上了一丝微笑。
  柳飘香当真是绝代尤物,喝了几杯酒,她站起来喊了一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绿衣侍女,手上抱着各色乐器,就在乐声中舞了起来,仪态万方,那仿佛燃烧生命的热情舞蹈令我完全沉醉,而当我看到柳飘香俏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将自己的生命也投入到舞蹈当中,这一刻,我真的对她动了心。当柳飘香停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她也看向我,四目相对,柳飘香突然露出十分欢欣的神色,然后就走到齐王身边,懒洋洋地坐在他身边,那慵懒的美姿令人想立刻将她抱向床榻。
  这时艳娘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夜深了,请江大人、秦公子到旁边的舱房休息吧,若有喜欢的侍女,不妨请她们相陪。”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连忙站起身来告辞,并请齐王殿下好好安歇,那秦公子愣了愣,突然站起走了出去。我连忙也跟着出去了。
  遣走了侍女,我在一间舒适却不大的舱房里面和衣躺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满是柳飘香的倩影,听着窗外潺潺的水声,我慢慢的陷入沉睡。正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伸手在解我的衣服,我心里一凛,不是齐王来偷袭我吧,连忙睁开眼睛,正要叫喊,却看见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却是柳飘香,我身子一软,立刻喊不出了,柳飘香见我醒了,嫣然一笑,纤手轻动,片刻就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秀美娇弱的玉体,我缓缓伸出手,抱住她,但是有些犹豫的,我呐呐道:“齐王。”柳飘香噗哧一笑道:“你不知道么,那个秦公子是个女子,我们还没宽衣,她就忍不住了,冲了进来,我将房间让给他们了。大状元,你还等什么。”
  我虽然学过房中术,可是从没真的碰过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柳飘香会意,反手抱着我,我只觉得脑子里面轰隆一声,不知不觉中,衣衫褪去,感觉到那柔软温暖的女子身躯将自己缠住,我终于完全迷失了,完全投入到男欢女爱中去。
  当我在疲惫中睡去之后,柳飘香闭眼休息了片刻,做了起来,拿起丢在地上的衣衫披在身上,不一会就招了两名侍女进来,那两名侍女轻手轻脚的替我洗澡换衣,我虽然曾经醒了一会儿,却是半个指头也懒得动,等我醒来,已经躺在干净的床铺上,穿着熏香的睡衣,我看看身边沉睡的柳飘香,脸一下子红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柳飘香睁开眼睛,轻笑道:“状元郎,怎么不高兴被我这青楼女子夺了童子身么?”我更是面红耳赤,半晌才道:“你嫁给我好不好?”柳飘香先是嘲讽的笑了,但看到我认真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不成的。”
  “怎么,需要很多银子么,需要多少,我会有办法的。”我焦急的问道。
  柳飘香抿嘴笑道:“不是的,我早就赚够了银子,赎回了自由。”
  我黯然道:“那么,你不肯嫁我,是不是我不够资格。”
  柳飘香惊奇地问道:“你是翰林学士,我就是嫁你为妾也不免影响你的仕途,你真的要娶我为妻么?”
  我淡淡道:“那么什么关系,大不了我辞官好了,反正我也不是很田当官,这几年我还是有点积蓄,买上几百亩天地还是可以的,只是,我怕你不喜欢这种清贫的生活。”
  柳飘香露出无意言表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而且没有一丝犹豫,我阅人无数,原本早有从良的意思,可是当我赚够了银子,突然想到,我能够嫁给谁呢,那些自命风流的色鬼,只是那副嘴脸我就恶心,若是老实的好人又嫌他呆板无趣,虽然有几个令我倾心的人,可是只要想到嫁给他之后,日后年老色衰,被他弃如破履的情景就不禁心寒。唉,今日见到你,你是真的欣赏我的舞姿,我看得出来,你知道我在舞艺上投了多少心血,所以我自荐枕席,幸喜君子真诚待我,可是不行啊,飘香性子轻浮,不能相夫教子,我就像江南的燕子,喜欢繁华,喜欢自由,再也不能被笼子关起来了,江郎,日后飘香或者阅尽天下男子,可是江郎要记得飘香心中最爱的始终是你,你可不能嫌弃飘香,偶尔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心里一痛,我听得出来,柳飘香说的是真心话,没有丝毫欺瞒,这样奇特的女子,真的没有男人可以留住她。握着她的纤手,道:“飘香名动京华,江哲虽然有个小小官职,若是常来相聚,不免惹出是非,今日一别,虽非永别,也是难得再见,飘香,飘香,你我相忘于江湖,胜过相濡以沫,若是日后相逢,你不要视我为路人才好。”
  柳飘香娇躯震动,她知道这青年的心意,他不会满足和她暗通款曲,若不能娶她为妻,日后就不会再来找她,但她已经满足了,在虚情假意的人生中,她终于得到了一份真情。
  当我走出舱房的时候,看见心满意足的齐王,和满面羞红不敢见人的秦公子,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我们早点回驿站休息吧。”齐王看看我,笑道:“怎么样,昨夜可春风得意么?”
  我心里嘀咕,他知道我和飘香在一起么?我只是淡淡一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齐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看来他昨夜忙于采摘鲜花,他的那些侍卫应该也在风流吧。在踏上河岸的时候,我不由回头看去,那飘香画舫沉静非常,那里埋葬了我的初恋。
  送齐王他们回去之后,我急匆匆的赶回住处,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昨夜风流快活,不知有人虎视在旁,齐王此人,其心莫测,监视之人,我已处置。”
  我的手一抖,小顺子真的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我何德何能,得他这般看待。
  就在这时,驿馆之内,齐王面沉如水,阶下站着一个面色惭愧的侍卫。齐王冷冷道:“你说你没有监视江哲,为什么?”那个侍卫满面惊惶地道:“殿下赎罪,臣原本奉命,在对面的舱房监视江哲,可是不知怎么突然睡了过去。”齐王神色更加严峻,却没有怪罪,只是让他下去。
  坐在他旁边的秦公子淡淡道:“我已经检查过了,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能够在这种狭小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他的穴道,这人的武功至少在我之上。”齐王疑惑地道:“可是我看江哲并不会武功,难道是他已经到了反璞归真的境界。”秦公子微微皱眉,想了半天道:“当今世上到了那种境界的只有家师、少林寺的慈真长老,以及魔门的宗主京无极三人,这江哲年纪如此之轻,我绝不相信他能达到这种境界。”齐王若有所思地道:“二哥和梁婉都要我注意这个江哲,本来我还不以为然,可是前日一见,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昨夜之事更令我难解啊。南楚俊杰果然不凡,幸好,幸好,此人韬光养晦,似乎还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
  秦公子低头道:“若是你觉得他麻烦,我可以帮你的。”
  李显摇头道:“这样的人物,怎可轻易杀了,再说,我们也未必成功。”说罢他的眼中闪过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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