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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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依依不舍的将婴孩还给长乐公主,嘲笑道:“你不要装样子了,我可是听皇嫂和太子殿下说过,当初最爱欺负柔蓝的可是你吧。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就知道欺负儿子女儿,不如把慎儿给我算了,免得受你这不良父亲的气。”
  我一听可差点气歪了鼻子,这个齐王,从前就喜欢看我的好戏,每次见面一定是不忘了闹点别扭,双手怀抱,我冷笑道:“这儿子自然是不能给你了,不过好歹你也是他的舅舅,这样吧,你若是以后娶了王妃,生了一位嫡出的郡主,我就让慎儿叫你一声岳父如何。”
  李显一听,脸色初时阴沉下来,他为了秦铮之事心有愧疚,不仅遣散了姬妾,而且还拒绝了,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可不会认为江哲不知道,心中自然有些恼恨。
  但是不知怎地,过了片刻,他却渐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若是这江慎做了自己的女婿,那么女婿也是半子,倒是会让自己心满意足,可是自己现在虽然有一两个女儿,都是庶出不说,年纪也比江慎大了许多,若是想要江慎作女婿,还真得再生个女儿出来。江哲让自己另娶王妃,生个嫡女,也不算是过分,毕竟江慎乃是长乐公主的长子,而且他的父亲又是这样的人物,这门亲事恐怕会有很多人惦记呢。
  想到这里,李显心道就是为了这个女婿,也得娶个王妃才是。再说他也想到如今家中无人主持中馈,那些庶出子女也是无人管教,不过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若是有个显德的王妃替自己照顾,省去自己的麻烦不说,也不会耽误了那些儿女的将来。而且可能是看到江哲一家其乐融融,不由令李显有些愧疚,心道,所谓齐家治国,自己就连家事也是一团混乱,也难怪败给了皇上,长久以来因为夺嫡落败而郁结的心结居然有些松动。
  心中执念消除,李显的脑子立刻灵活起来,立刻想到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连忙道:“那我们可说定了,若是我有了嫡女,将来慎儿可要做我的女婿。
  我看看爱子,心道,儿子,你别怪我随随便便就定了你的终身,做了我的儿子,这婚姻之事恐怕是不能任凭你作主了,就是我不管,也会有人关心呢,齐王虽然性子执拗,可是倒是一个率直的人,他的女儿应该也会很出色呢。不过为了你的幸福,我就再多给你几个选择吧。想到这里,我又道:“那好,指腹为婚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想委屈了慎儿,这样吧,将来你多生几个女儿,让慎儿自己选择如何?”
  李显也不在意自己将来的女儿被人挑选,道:“那你我就击掌明誓,约定此事,此事有这么多客人为证,长乐也在当面,这桩婚约你可不能抵赖。”
  我微微一笑,心道,若是将来慎儿正是有了别的意中人,大不了将他逐出家门,让他自由自在也就罢了,他若不爱名利富贵,我只有高兴,难道还会怪他么,再说了,所谓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将来慎儿和齐王的女儿有机会日日相见,若是那个女子还没本事让慎儿动心,那也怪不得我。这样想着,我举起手掌道:“当然不会抵赖,殿下若是有了嫡女,又和慎儿相配,这桩婚事就是殿下无心,哲还要登门求亲呢,除非慎儿不是我的儿子,否则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李显虽然军略非凡,可是对于这等言语的细枝末节,自然不会留心,便也举起手掌,和我击掌为誓,约定了这桩指腹为婚的姻缘。
  看着江哲和李显击掌明誓,阁中贵宾却是心思各异,林碧心中大叫不好,若是齐王因此和大雍上层和解,那么岂不是不利于我北汉,但她不露形色,只是微笑祝贺,李康心中觉得怒火熊熊,他可不想看着齐王又压到自己头上,就连对江哲也是生出了无穷的恨意,可是转念一想,这儿女之事岂是可以说有就有的,自己也未必没有机会搅散他们的好事,所以也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倒是苟廉真是心中欢喜,心道,齐王殿下虽然性子执拗,可是皇上对他倒是真的爱重,既然他答应娶妃,那么这可是一个弥补皇上和齐王之间感情的好机会,江哲果然是厉害,不过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难题,若是皇上知道,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不管众人什么心思,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只有还不知道自己被父亲给出卖了的江慎好奇地看着那阁子中间摆着的大木桌上面形形色色的物件。不时伸手想去触摸那些东西,却是距离太远,没有办法碰到。忍不住,江慎脸上有些扭曲,眼看就要转化成倾盆大雨了。阁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匆匆忙忙赶来的林彤高声问道:“开始抓周了么,抓到什么了?”小婴儿也被吓了一跳,眼泪还没有滴下就被吓回去了,忘记了哭闹的江慎,又是好奇的看向了林彤。
  长乐公主微微一笑,她方才心中有些不快,心道,怎么随云也不和自己商量一句,就给慎儿指腹为婚。可是她毕竟出身皇室,自然知道越是身份高贵,越是没有可能自己择婚,不用说慎儿是自己的儿子,就是凭着江哲在大雍和皇兄心中的地位,搞不好就连自己夫妻二人也没有给儿子选择妻室的权力呢,如今江哲这样给儿子定了婚,倒也是未雨绸缪,若是能够让六哥回心转意,不再和皇兄对着干,这倒也是一件喜事。但见室内气氛密云不雨,庆王李康和嘉平公主林碧都是有些神思不属,正有些烦恼如何转圜,一见林彤鲁莽的闯了进来,便笑道:“郡主不用着急,还得过片刻呢,方才侍女已经去请郡主了,想必是和郡主错过了。
  已经小睡了大半个时辰的林彤彻底清醒过来,尴尬地道了歉,退到林碧身后。长乐公主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笑道:“随云,我看应该开始了,要不然慎儿可要着急了。”我看看慎儿好奇的目光,道:“那就让他去抓吧,我也很想看看慎儿会抓到什么呢?”
  这抓周乃是流传已久的民俗,只要是稍微殷实的人家都会在子女周岁的时候遍邀亲友前来聚会,听涛阁中央的木桌上早就摆了许多东西,而江哲和长乐公主都不是寻常人,这抓周准备的物品也是十分精致贵重。
  一个银盘里面放着一方金印,两个黑檀木盘,一个里面放着三本精装的书册,分别是《论语》、《老子》、《金刚经》,另外一个里面放着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一个黄杨木盘里面放着算盘、元宝和帐册,一方红缎上面放着一具精心制作的白玉琴,长度只有半尺,一副墨玉水晶精制的围棋,价值连城,乌黑的铁盘里面放着一把短剑,一柄弯刀,都是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黄绒挽手,华贵非常。不过放在桌子最中间的却是一盒长乐公主亲自下厨制作的糕点,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这些物品华贵非常,就是手掌权势富贵的齐王等人,也不免觉得有些过于奢侈,齐王看罢,笑道:“既然是我的女婿,那我也不能委屈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兵符放到了桌子上面。
  长乐公主惊道:“六哥,这可是你统率大军的兵符,这怎么好拿出来让慎儿抓取呢?”
  李显笑道:“不过是应个景,就是慎儿抓住了,我也得收回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孩子有没有带兵的命。”
  我微微一笑,道:“殿下这么想恐怕要失望了,带兵之人,需得心狠,我看慎儿是个软心肠的人,恐怕是带不了兵的。”
  李显挥手道:“这可不一定,谁是一生下来就心狠的,本王军中,很多勇士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连杀人都不敢,如今不也是杀人如麻,心狠如狼么?”
  庆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笑道:“六弟这样热心,我这个三舅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他从腰间解下一个有些陈旧的明黄荷包,上面绣着四爪金龙,荷包鼓鼓囊囊,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物事。
  李显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当年庆王的生母惨死之时,李显虽然有些瞧不起这个平素有些懦弱的兄长,却还是去安慰他,却看到李康抱着母妃的妆盒垂泪。李显虽然性子率直,也知道不该去打扰,便在暗中看着,当时庆王李康就从他母妃的妆盒里面取了一只玉镯放入身边的明黄荷包。而第二天李康就从皇宫消失了。多年之后李康再次出现在大雍朝廷上面之后,身边总是带着这个荷包,别人不去理会,李显却是记在心里,他也颇为感动庆王的孝心。只是一来他和庆王性子不合,二来,李显当时又是太子一党,所以没有庆王亲近,到了今日,两人之间已经是兄弟之情十分淡薄,难以挽回了,李显自然不会再提及当年想要安慰三哥的事情,所以李康也绝不会想到李显知道这荷包里面的物事。
  我看着这个荷包,觉得有些奇怪,对于不明不白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因此说道:“不知道庆王殿下送了什么厚礼,若是太贵重,只怕小儿担当不起。”
  李康笑道:“这件东西并不贵重,只是先母的一件遗物,若是令郎喜爱,说不定我们两家也有姻缘之份。”
  我愣了一下,方才我刚刚说让慎儿做齐王的女婿,怎么庆王这就来提亲,这时,我看见庆王李康的目光落到了柔蓝身上,立刻明白过来,母亲的遗物自然是送给妻子或者儿媳的最好礼物,庆王竟然是想要柔蓝作他的儿媳妇。
  心中的怒意再也不可遏制,虽然出卖了慎儿,小小年纪就给他订了婚事,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将柔蓝的婚事这样草草订下,在我心里,儿子自然是可以随便一些的,反正最不济将来可以让他逃家,女儿可是应该偏宠的,别说是庆王那不知好歹的儿子,就是大雍皇室任何一个子弟,也别想娶我的女儿。我的柔蓝将来要嫁一个爱她如同珍宝的男子,那些三妻四妾的皇室子弟怎配做柔蓝的夫婿。
  脸上的神色变得漠然,我淡淡道:“殿下好意,哲心中感激,不过哲平生最疼惜这个女儿,她的婚事还要她自己愿意,如今蓝儿年纪还小,这婚姻之事还不便谈及。”
  这番话可是丝毫没有给庆王面子,连我都有些担心他会翻脸,不过出乎我的意料,李康神色丝毫不变,笑道:“看来犬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江先生的小姐,自然是金尊玉贵,理应有更好的良配了。”
  这句话似是羡慕又似嘲讽,但是李康说来却是十分平和,我见他没有发作,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由有些后悔将他请来,原本是为了他的身份,毕竟他是当朝的亲王,长乐的兄长,可是他这一来,不仅让我结了一个仇人,还使得大雍内部的矛盾落入外人的眼中,可惜我却不能碍着他的面子和表面上的和睦,就这样误了柔蓝的终身。看林碧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采,也知道恐怕这次邀请她过来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心中暗道,罢了,以后总有法子弥补今日的损失的。我面上勉强露出笑容,道:“好了,贞儿,快让慎儿动手吧,我看他要忍耐不住了。”
  长乐公主温柔的一笑,亲手将爱子放到木桌之上,任他自幼行动。江慎睁大了眼睛,露出欢喜好奇的神色,方才还急着想去拿那些有趣的物事,如今却是不肯伸手,只是仔细打量。
  过了片刻,小婴孩开始移动,他迅速向中间爬起,拿起了一块香气扑鼻的糕点。
  我不由呻吟了一声,听说若是抓周的时候最先去抓糕点,代表着将来这孩子可能会好吃懒做,虽然客人多半会客气的恭维,说这孩子将来必定衣食周全。我原本想把糕点拿掉的,因为长乐的糕点连我都爱不释手,恐怕慎儿也抵不住诱惑,可是贞儿却说这是规矩,如今果不其然,慎儿第一个就去拿糕点。
  这时,一直站在屋角沉默不语的小顺子突然笑了,我瞪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
  李顺笑道:“少爷果然是公子的儿子,公子不是跟奴才说过,当年公子抓周也是第一个就去抓糕点么?”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屋子里面静默了片刻,然后李显大笑了起来,其他人虽然碍着我的面子,却也是笑容满面。我不觉有些尴尬,不过心想,这样一来,别人可就不会笑话慎儿了,小顺子虽然丢我的面子,可是保住了慎儿的面子,也算有功。
  这时,慎儿已经放下了糕点,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伸手拿起了算盘,我心中一抖,然后笑道:“这也好,这也好,江某最是头痛管理帐目,如果不是有亲信属下帮忙管理产业,只怕江某早就一穷二白了。慎儿将来能够精明些,也免得败坏家业。”这些话倒不仅仅是安慰,我有本事创业,但是管理那些琐碎的帐目可是我最头疼的,幸好我一直扬长避短,不插手这些事情,若是慎儿精明一些,至少我不用担心他将来成了败家子。
  然后慎儿丢下了算盘,伸手拿起了那柄精美的佩刀,我有些遗憾地想到:“明明还有一柄剑的,怎么不去拿呢,谁不知道佩剑之人往往文武双全,拿刀的可是鲁莽武夫居多呢。”
  我有些心急地绕着桌子转了几圈,恨恨地道:“慎儿,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当年为父可是第二个就拿起了文房四宝,你怎么对书本和笔墨一点都不中意。”阁中众人无不失笑,那些熟悉我的人还罢了,庆王李康和林碧、林彤心中都觉得好笑,想不到这才智过人的江随云,竟然也会有如此稚气的一面。不过我可没有留心他们的神色,一心一意地望着慎儿,希望他给我些面子。
  这时,慎儿放下了佩刀,伸手向黑檀木盘伸去,我心中一喜,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他。慎儿的小手一扫,笔墨纸砚立刻乱成一团,他却伸手向另外一个盘子伸去,我心中暗喜,心道,若是拿了书本,也是极好的。果然慎儿伸手拿了一本书,然后小手好奇地撕扯起来。
  我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把上前,拎着慎儿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大声骂道:“臭小子,你是怎么回事,当初为父我虽然也抓了一本老子,可是第一个可是拿了论语,你倒好,居然抱着金刚经不放,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和尚,岂有此理,快把这本书扔了,你就是一个字也不认得也没有关系,这和尚可是绝对不能做的。”
  长乐公主哭笑不得,上前道:“随云,你不要冲动,拿了佛经也不过是和佛门有缘罢了,怎么就扯到做和尚呢,抓周不过是个仪式,哪有你这么当真的。快放手,别伤了慎儿。”
  我赧然道:“是啊,是啊,是我太冲动了,谁让这小子不给我留点面子。”说罢我看看慎儿,担心他会不会受惊,可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是哭笑不得,只见慎儿虽然双手紧紧抱着金刚经,两只小脚却是晃晃当当,在那里荡起了秋千。
  我悻悻地道:“家门不幸,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惫赖的小子。”
  李显忍不住笑道:“随云,你也不用担心,我看这孩子顽皮活泼,将来可是习武的好材料。”
  这时,小顺子突然目光一闪,向窗外望去,冷冷道:“何方高人莅临静海山庄,邪影李顺有礼了,还请现身。”
  我心中一惊,这静海山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这庄中机关暗哨无数,怎会有人闯到这里还没有被人发觉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柔声的佛号,然后有人道:“李施主武功精进如此,真是令老衲佩服,方才老衲见江檀越正在驯子,不便打扰,还请恕罪。”
  然后阁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灰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含笑而立,我却觉得头皮一紧,赧然道:“慈真大师,江某可不是说做和尚不好,还请大师见谅。”心中暗叫倒霉,怎么偏偏我的话给这位宗师身份的高人听见,若是他以为我对佛门有偏见可怎么办。
  慈真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明白檀越心思,檀越年将而立,膝下只此一子,难免冀望甚深,不过老衲见这个孩子资质绝佳,若是檀越许可,老衲想收他为徒,不知檀越意下如何。”
  我脱口就要拒绝,却看到小顺子轻轻摇头,我心中一动,这慈真大师断不会是想要我的儿子出家,慎儿乃是公主所出,又是我膝下独子,就是慈真大师再怎么爱才,也不会让慎儿去做和尚啊。
  这时候,慈真大师又道:“裴云虽是我少林护法弟子,如今却是手握重兵,很多江湖上的事情都不便插手了,老衲见令郎品性资质都十分出众,所以心中喜爱,若是檀越首肯,老衲情愿将令郎收为关门弟子,还请檀越和公主殿下放心,看令郎面相,将来必是福寿绵绵,多子多孙的命,绝不会出家为僧的。”
  我心中了然,或者慎儿资质非凡,不过我看这老和尚十有八九是为了握个人质在手,若是慎儿拜入少林,我和小顺子将来自然绝不可能和少林为难,这老和尚对我仍然是有所忌惮疑心呢。不过转念一想,慎儿总是没有一刻安静,看来是没有做文章的本事了,若是练武,除了慈真大师,天下可没有更好的师父了,少林的武功据说是天下最正宗的武学,练不好也不会练坏,拜了这样一位师父,将来还有谁敢为难慎儿呢?
  这千种思绪一闪而过,我含笑道:“慎儿能够拜到大师门下,自然是他的福气,可是我们夫妻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望他平安长大,承欢膝下,若是大师带他离去,岂不是太伤我们做父母的心肠么?”
  慈真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已经决定暂时在长安浮云寺挂单,如今令郎年纪还小,老衲也可暂时留在江先生家中施教。”
  我心中大喜,道:“成交。”一言既出,才发觉失言,连忙道:“既然如此,哲多谢大师美意,不过大师怎会远来至此呢?”
  第十四章
心腹之患
  林碧站在甲板上,目光冰冷的望着渐渐远去的静海山庄,一个中年近卫走到她身后,禀报道:“殿下,不知道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林碧轻蹙柳眉,道:“我初入静海山庄,仍然存了伺机动手的想法,可是静海山庄杀气隐伏,我便知道不可轻举妄动,原想既已知道静海山庄所在,或者会有良机,不料慈真大师竟会莅临东海,让本宫十分庆幸没有擅自发动,看来我们只有在途中刺杀了。”
  中年近卫皱眉道:“可是慈真大师不是奉了大雍皇帝的旨意,前来迎接长乐公主和江哲回长安的么,他们一路上都会有重兵保护,还有慈真大师和邪影李顺这样的人物保护,就是师尊亲至怕也是无能为力吧,若是平白损兵折将,未免太可惜了。”
  林碧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轻拂秀发道:“萧护卫,你久在庭飞身边,又是国师弟子,眼力自然是非同反响。你对齐王和江哲两人如何看法?”
  萧护卫虽然没有目睹听涛阁上面的情形,却也早已听过林彤绘声绘色的讲述,犹豫了一下,道:“齐王确是名将,但是比起大将军还差得远呢,行动举止未免过于嚣张,威势凌人,或者有可乘之机。至于江哲,属下觉得十分好笑,属下曾经听说此人才智过人,可是听了郡主所说,怎么觉得此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属下都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是那个神机妙算的雍王首席谋士了。”
  林碧淡淡一笑,道:“本宫初时也觉得好笑,未见江哲之前,我心中想着他是一个惊才绝艳,心思周密的奇才,海边初见,本宫觉得他飘然出尘,不类世间之人,可是听涛阁上却是让我开了眼界,这个江哲倒是赤子心肠,可是这正是他可怕之处。从前我只是对他戒备,如今却是对他恐惧。”
  萧护卫奇怪地问道:“虽然他的举止有些好笑,可是公主若是说他善于掩饰,属下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是为什么公主认为那是他的本色,却又认为他更加可怕,属下也曾学过兵法战策,都说为将者要冷静无情,才能战无不胜,我想这出谋划策也是一样,不是说智者无情么,若是江哲尚有感情上的弱点,怎么公主反而认为他更加可怕呢?”
  林碧眼神变得幽深,道:“我林家时代为将,虽然称不上兵法大家,可是却也有些独到的心得。有人说带兵打仗需要冷酷无情,这倒也不错,可是根据我们多年领兵的经验,若是敌军主将完全的无情,只按照兵法和形势用兵,倒是十九必败的。主将若是过分无情,就会将麾下将士不当人,也就更加不会把敌军将士当成人,这样虽然可以几乎不被情感所误,可是打仗靠的是士兵,主将可以无情冷静,他麾下将士却是有血有肉的人,会恐惧,会仇恨,这样用兵,终究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做谋士也是一样,谋士的等级可以粗略的分为三等,第三等的谋士虽然各有长才,但是也各有弱点,若是互斗起来,不过是各有胜负,这等人不需畏惧,第二等的谋士就是心性冷酷无情,他们心中只有利益的存在,这样的人物虽然可怕,却也有着可乘之机,毕竟人孰无情,这样的人虽然计策厉害,可是往往低估了被他们计算的对手的感情因素,自古以来,枭雄往往死于非命,精于谋算的人往往自作自受,就是因为他们忘记了对于某些人来说,利益权势抵不过忠义亲情,而且一个人若是心中只有利益,那么所作所为就是有迹可寻,这样一来,若是他们的对手富有智谋,就可以猜到他们的计策,只要力量充分,取胜就不难了。而最可怕的一等谋士,就是本身也有丰富的感情,可是出谋划策的时候却可以屏弃感情的影响,这样的谋士已经是凤毛麟角,难以对付了,可是这样的谋士也有弱点,他们的才华和心机往往让人心生忌惮,不愿和他们接近,所以他们往往会难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也难以让身边的人尽心尽力的执行他们的计策。这三等谋士虽然可怕,可是都还有可以着手的弱点。可是江哲却不一样,他已经超越了这个界限。
  你也见识过他的计策,洞彻人心,如同弱水,无孔不入,最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外力,对人心洞如观火,可是今日我一见他,便知道这人最可怕之处就是他的赤子之心,不论他用计如何歹毒,可是他对身边的人却是一片赤诚,这样一来,他身边就不会有人掣肘,就可以完全发挥他的才能。你也听说了,不仅大雍皇帝李贽对他推心置腹,就是和李贽一向不和的齐王李显对此人也是十分厚爱,竟然不会因为江哲触动他的逆鳞而震怒。如今,他的儿子成了齐王未来的女婿,又是少林慈真大师的关门弟子,就连少林也不再将他视作潜在的威胁,这样一个人,既有惊天动地的手段,又有春风化雨的魅力,有他在,大雍就不会再有内乱纷争,你说,这人是不是可怕得很。说一句心里话,此人乃是我北汉的心腹之患,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心安。”
  萧护卫眼中闪过杀机,道:“莫不如我们派出人去,想法子不惜一切代价暗杀了他如何?”
  林碧不置可否,又道:“你认为齐王比起庭飞来说,军略孰高孰低?”
  萧护卫惊道:“殿下怎会这样问,那齐王怎比得上大将军,不说他这些年来在大将军手上从来没有讨过好去,就是在南楚德亲王手上,他不也是惨败而归么?”
  林碧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用兵之道,说起来虽然复杂无比,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是领精兵、知进退罢了,这就已经是难得的名将了,若是再能够偶出奇兵,当世之间也只有一二人可以做到。齐王也是军略不俗的人,当时名将,若论临阵指挥,只怕是无人能出齐王之右,而大雍铁骑精锐不在我北汉军之下,可是齐王始终被庭飞压制,就是在南楚也是落败而归,就是因为他天性执拗,争强好胜。这样的性子虽然有些好处,在落败之时,常常百折不挠,履败履战,终有胜利的一日,可是也常会当退不退,以至被人所乘。齐王个性高傲,轻易不肯服人,若是劝谏之人不是他心里敬佩之人,往往就会无功而返,所以他在北疆数年,也不能胜过庭飞,只不过齐王确实有将帅之才,而且经历夺嫡之变之后,性子也隐忍了许多,这才维持了大雍北方疆界的稳定。这次见到齐王,我原本并不担忧,因为他虽然气势逼人,可是却是性子依旧执拗难改,而且他心中死志胜过求生的意念,本宫原本想回去之后告知庭飞,让他可以从这个方向着手。
  可是齐王见到江哲之后就不同了,那种执拗的心志变成了绕指柔,而且性子开朗了许多,甚至就连从前的死志也变成了生气勃勃,这样的齐王不是我想见到的,而我更担心江哲留在齐王身边,有这样一个齐王爱重的谋士替他出谋划策,庭飞的压力就太大了。”
  萧护卫道:“殿下,那江哲不是要回长安么,我们想法子不让他到齐王军中就是了。”
  林碧冷冷一笑,道:“我可不信江哲真的会回去长安,这种情形之下,恐怕他会直接跟着齐王去军中吧,齐王的性格很霸道,恐怕就是江哲想要陪着长乐公主回长安,他也不会放人的。”
  萧护卫惊道:“不可能吧,慈真大师可是来传旨的,江哲难道敢违背大雍皇帝的旨意么,而且他就不担心雍帝怀疑他和齐王勾结么?”
  林碧微笑道:“你可看到圣旨了么,不是就听到慈真大师的传话么,你怎么知道真正的旨意是什么,而且,江哲可是会凛遵圣旨的人么?”
  萧护卫道:“那么殿下如何打算呢?”
  林碧看看远处的天空,道:“我倒要看看江哲有没有这个本事进入大雍军营。齐王、江哲,你们都是我北汉的心腹之患,我是绝不会让你们轻而易举的到达战场的。陌路相逢成知己,他年沙场见此心。李显啊李显,你可还有生死无恨的胸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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