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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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取先予,外有强敌,内无忧患。”
  雍王果真是聪明绝顶,后来我听说在雍帝召宴的时候,雍王李贽的酒中被人下毒,李贽饮后吐血不止,若非医圣桑臣恰好身在长安,只怕李贽已经死了,因为此时雍帝大怒,牵连甚广,李安这才收敛,过了不久,又听说北汉寇边,李贽立刻上书要求去抵御北汉,果然得到批准,雍帝也想暂时分开他们兄弟,让他们冷静一下。我知道这个消息,淡淡一笑,这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雍王和北汉必然有数年交锋,太子李安在内掌握军需,必然百般为难李贽,这样就可以牵制大雍,令其无暇南顾,将来我若报仇,有雍王作靠山,只要我手段高明,没有人会特意来为难我。
  我在病中的时候,小顺子亲自探察,最后告诉我说,如果要杀梁婉,他可以趁隙刺杀,可是我拒绝了,梁婉虽然罪无可赦,但是害死飘香的还有一个人,让梁婉为之拉皮条,除后患,这个人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是梁婉绝对不肯透露的,我知道这个女子艳如桃李,却毒如蛇蝎,我就是抓住了她,也不能让她乖乖说出凶手是谁,我必须让她处在一个就是死也不能瞑目的处境,才能迫使她说出实话,所以,现在不能杀她。
  梁婉的确是狠毒,飘香死后,我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声扬,只是让艳娘悄悄的替她安葬,然后又示意陈稹,将飘香的积蓄给了她一部分,其余的都分给了飘香的侍女,安排她们离开建业,到别处生活,这些我都是透过陈稹暗中和艳娘联系的,艳娘知道飘香有了良人,却不知道是我,但见我这样慷慨,自然高兴,等她处理完一切之后,梁婉的杀手果然到了,梁婉派人监视艳娘,看她处理的井井有条,就没有着急下手,等到事情完了,她便派人杀了艳娘,我看她没有派人对付陈稹,确定飘香没有透露自己即将嫁人的事情。小顺子暗中跟着梁婉的杀手,亲眼看到了他向梁婉禀报说,一切线索都已经切断,那些飘香的侍女都已经远走高飞,对于梁婉来说是更好的处理方式,若是一并灭口,不免引人疑窦。
  我听到小顺子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梁婉,你真的是该死至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背景,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过了一些日子,我的病情渐渐好转,一天夜里,我在后园里设香案祭祀飘香。想起两番恩爱,不由魂断神伤,默默祝祷道:“卿与我一见钟情,相知相爱,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卿受难陨身,玉碎珠沉,倩影不留,残香难觅,卿若有灵,助我查出真凶,并帮凶梁氏,一并处死,以慰卿泉下冤魂。”
  祝祷完,我拿起香案上的一个锦盒,里面是我本来想送给飘香的金钗和镯子,睹物思人,更加惆怅,锦盒里面还放着一枚玉指环,那是飘香被害那日特意找出来的,说是要送给我,飘香其他的首饰,我都作主给了她的侍女,只有这个指环我留了下来,这个指环原本是飘香自己买的,当时喜欢它碧绿的色泽和剔透的质感,只是大了一些,无法戴上,所以一直留在梳妆盒里面。我将指环戴在中指上,这是我心爱之人的遗物。锦盒里面还有两纸诗词,我拿出来,读到“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时候,终于潸然泪下。
  第十五章
筹建秘营
  站在远处的陈稹见我伤心,走上前来道:“大人,节哀顺便,若是李爷知道大人这样难过,一定会怪罪属下没有伺候好大人的。”
  我看了一眼陈稹,见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淡淡道:“你还记恨小顺子和本官么?”
  陈稹坦然道:“小人从来没有怨过大人,当初小人身陷缧绁,命在旦夕,如果不是大人相救,小人早就被处死了,小人既是蜀人,大人是南楚官员,担心小人的忠诚也没有什么奇怪,虽然小人开始是有点不安,毕竟生死操之人手,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小人从来都能够按期得到解药,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和碍难,只要小人尽忠职守,必然不会受害,所以小人再没有怨言。”
  我看了他一眼,他倒是精明,继续问道:“我献计连破巴郡、雒城,又逼死蜀王,你也不恨我么?”
  陈稹跪倒在地道:“小人在蜀国只是一个谍探,出生入死不过是为了权势富贵,可是直到蜀国灭亡,小人依旧是一个生死由人的谍探,蜀国在时,小人没有背叛,蜀国灭亡,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是要活命的,大人是南楚臣子,献计破蜀理所当然,小人虽是蜀民,却没有为蜀国复仇的责任,虽然是小人天生无情,但是国家既然没有能力庇佑百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微微一笑,道:“你的性子和我倒是很像,其实南楚也不过是晚灭亡一段时间,到时你会怎么作?”
  陈稹道:“我虽然不知道大人和大雍有什么关系,但是相信大人到时可以保全性命,陈稹不才,已经受过亡国之痛,到时只要能够安然度日,陈稹自信不会卖主求荣。”
  我摇摇头,这小子倒是聪明,一句委婉的话都不说,应该是看穿了我的个性,如果在蜀国他也这样说话,估计早就没命了。随手取出一颗药丸道:“这是解药,你吃了之后可以解去全部毒性,以后就不用每月服药了。”
  陈稹丝毫不犹豫的服下解药道:“属下愿意效忠大人。”
  我见他这样爽快,而且胸有成竹,便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这毒药是我下的吧?”
  陈稹笑道:“小人早就知道是大人下的毒,一般用毒的人都会很有自信,若是李爷精于下毒,就不会在我身上另外加上禁制了。”
  我心想,这人这么精明,看来我还是坦诚一些好,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明言,如果只要一个护卫,只要你必须尽力保住我的性命也就够了,也不需你忠心,毕竟你不过是小顺子的替身罢了,若是想要用你办事,却非得忠诚可信才行。从今以后,本官身处群狼环伺之中,危机重重,动辄丧命,如果不是忠信之人,留也无用,你若不愿,明天我让小顺子解了你的禁制,你就离开吧,如果你真心相从,我必然待你如心腹,待我功成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安排,不至于亏待了你,但也未必会让你飞黄腾达。你意下如何。”
  陈稹再拜道:“小人飘零无依,若是离开大人,不过能作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迟早必然受缚,我见大人凡事举重若轻,必然不会与草木同腐,若是大人不嫌弃,小人情愿为大人效力。”
  我将他扶起,暂且相信他吧,我问道:“既然如此,我想问你,目前我们该如何行事。”
  陈稹神色有些激动,道:“大人若想为夫人报仇,不管如何行事,都需要手中有一支绝对可以控制的力量,现在除了小人,李爷又不是自由身,力量太过薄弱,如果依赖他人,若是利益冲突,大人难免举止收到限制。”
  我轻轻点头,蜀国谍探出身果然名不虚传,现在我至为紧要的就是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铲除敌人,可是要想建立武力,必须要足够的财力,这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躲在书房里想着该如何筹建这支力量,又如何维持它的生存,一边信手翻着书,一边胡思乱想,不能让这支力量过于庞大,既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也耗费钱粮,又不能太小,起不到作用。最主要的是要有自己的财源。
  过了几日,小顺子来了,知道我的想法之后,他建议先从小处开始,我和他将在蜀国得到的金银倾囊而出,秘密买下了离我住处不远的一个庄子,然后找了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来训练,按照我的要求和他的想法,这些小孩子基本上都是无父无母,倔强顽强的小孩子,先由陈稹训练他们的基础武技,然后小顺子把我以前给他的一些武技整理之后,做了一个训练武技的计划,照他的说法,如果训练两年左右,就可以让这些小孩子有二流的身手,再加上特意训练他们暗杀刺探的绝技(这是陈稹的专长),那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也想到了赚钱的办法,想当初我设计的首饰,不仅图案精美,而且可以由一流的匠人制作出来,所以才得到青睐,我虽然不是特别擅长这些手艺,但是我博览群书,看过很多奇淫技巧方面的书籍,所以我分批设计了很多各种图纸,有的是机关消息,有的是首饰服饰,还有一些精巧的玩物,最受欢迎的就是我改进了日冕利用摆线原理而制成的钟表,这是我读到大食来的书籍,上面提到摆线原理,我费尽心机制作而成的,为了便于匠人制作,我特意重新统一了度量衡等工具,按照图纸和我给的工具,就可以制作钟表,这些图纸,我都是以天机阁的名义找人合作生产,并索取他们利润的一成作为回报。至于出面的人叫寒无计,他是陈稹的同僚,在蜀国灭亡之后侥幸逃出了成都,因为大雍治理地方严密,他为了谋生到了南楚,只擅长杀人暗算,钩心斗角的他几乎没有谋生的能力,几乎贫病而死,当初陈稹奉命四处找寻合适的小孩子接受训练,恰好救了他一命,我见这人还算有骨气,没有作杀手强盗来求生,所以就让他担任实际上不存在的天机阁的总管。让他暗中使用我的设计和人合作,开始还需要他亲自找人合作,后来一有新作出现,他就暗中召开小型聚会,邀请有资格的商人来竞价,胜利者得到图纸等资料,只要保密严谨,可以独家生产。天机阁的名声就在南楚暗中传扬,没有人高声宣扬,毕竟那样就失去了竞价的机会,也就是失去了赚钱的可能。天机阁的请帖不仅成了实力的象征,也成了诚信的象征,因为如果没有良好的信誉,就是实力再强也得不到天机阁的请帖。
  开始只是为了赚钱,后来我觉得很有意思,通过天机阁,我可以得到很多机密的情报,为了得到我的图纸设计,很多人愿意用各种机密来交换。当然我让寒无计更加谨慎小心,绝对不能失手,也不能被人跟上,寒无计做的很好,后来我手里的力量渐渐强大,我还特意派了一组十二个人受寒无计调遣,天机阁就这样成了南楚最有名的秘密组织之一。
  过了一年多,我看看收益已经足够,就开始减少设计,只是每个月象征性的发出一张,而且只召集已经合作的商行竞价,后来他们那些商人索性组成了天机行会,意味和天机阁合作的行会,想要参加这个行会,必须得到三个推荐人,然后由天机阁同意。天机行会很快就成了南楚势力极强的行会。通过干股我能控制这个行会所有商家的一成利润,第一年我就得到了六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这些商行都是信誉良好,资金充足,影响力极强的商行,虽然我不能控制他们的经营,可是失去我会让他们损失的惨不忍睹这一点足可以让他们为我作造反以外的任何事情。
  除此之外,我开始加入训练“秘营”的工作,秘营是我给这支将亲自掌握的力量所起的代号,我开始就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即使不能写诗作词,也要熟读我精心挑选的诗文典籍,因为我不可能让一群杀手类型的人物留在身边,所以他们必须学会这些礼仪进退、学会扮演可以在我身边出现的各种角色。
  经过我和小顺子、陈稹三个人仔细研究讨论,我将秘营分为四组,第一组叫做虎组,这一组善于攻坚破锐,是杀伐的主力,他们既擅长江湖武技,可以搏杀武功高过自己的武士,又可以组成军阵,围杀敌人或者坚守待援,他们可以胜任保镖家将的角色;第二组叫做龙组,这一组人数较少,都是擅长特殊技能的少年,我将胸中所学列出传授,这些人都对某一两门十分感兴趣,而且下苦心专研,我也对他们特别传授,有人擅于占算布阵,有人擅于水底功夫,有人擅于建筑,这些人将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适于单独行动的干才,他们基本上都会被我派出处理不同类型的外务,大多都在寒无计手下充任天机阁的成员;第三组称为暗组,擅于潜踪匿形,行刺暗杀,这一组我基本上不会让他们在我身边出现,只是执行我交代的任务,因为这一组比较没有前途,所以我跟他们约定为我效力十年,十年之内不能有牵挂羁绊,十年之后,他们将得到一笔丰厚的财产,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当然那时候他们可以仍然替我效力,只是作一些不大危险的工作,每完成一次任务得到相应的酬金;第四组称为隐组,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暗探卧底,基本上都可以伪装成各种人物探听消息,他们的特长不是武功,而是擅于伪装,擅于探听,完成训练之后,我在秘营里面精心挑选选择了八个人,他们都是各组的佼佼者,又都可以伪装我的仆人,这些人由我直接指挥,既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随时执行我的命令,为了便于任用,我让他们都姓江,名字依次叫做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名字也就是他们的排名,如果有了损失或者汰换,那么顶替他们的人也叫这个名字。
  这些孩子虽然年纪还轻,但是武功在小顺子的调教下都有了很大的成就,小顺子虽然不能教他们自己的武技,但是把我整理出来的武技教给他们之后,再和他们过招,这些孩子他们本身都是追求上进而又个性倔强,为了多接小顺子几招都刻苦用功,所以才能达到标准,其中有一些不符合条件的,或者动摇了的孩子,最后都被小顺子废了武功,然后用我提供的药物毁去了记忆。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因为当初小顺子就跟他们说得很清楚,如果达不到目标的处置方法,然后小顺子暗中安排这些孩子做了伙计等各种稳定的工作。在我和小顺子有计划的培养下,这些孩子只知道忠于我,他们没有对南楚和大雍的归属感,我终于打造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力量建立之后,就是使用,我看南楚现在局势还是比较稳定,所以由我计划,由陈稹指挥,这些孩子轮流参加了不同的任务。让他们从稚嫩变得成熟,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冷静无情,其中最大的两次任务,一次是我的一个合作商行,利欲熏心,想要吞掉我的干股,为了以儆效尤,我让秘营出动,隐组负责收集情报,暗组负责清除商行所雇用的高手和商行的各级管事,而虎组最后雷霆一击,让这个商行上下三百多人死于非命,而龙组奉命用合法的契约,收回了我们应得的一切。这是一次我亲自策划的行动,冷酷无情、计划周密,而效果也很明显,没有人敢在欺骗天机阁,虽然很多无辜的人也死在里面,可是对我来说,他们的死更有威慑力,这样人们在选择得罪我或者背叛我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后果了。
  这次行动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天机阁顺理成章的转入地下,人们不会因为它的神秘而忐忑不安,敢于作下这样的血案,那么天机阁本身就代表着血腥和残忍。期待着从我这里得到利益,惧怕我的报复,那么天机阁这块牌子才会站住脚。
  第二次行动是公私两便,大雍的间谍网在南楚朝廷之前注意到了天机阁的价值,梁婉策划了一次行动,派人威胁利诱天机行会的一个商人,利用他进入天机阁的竞价会,想利用合作的机会控制天机阁,不过她太贪心了,这个商人虽然顺利得到了合作的机会,可是他们的试探和跟踪很快就被龙组的成员发觉,然后暗组和隐组布网查出了根源,我得到汇报之后,安排了一次约会,宣称天机阁主会出现,而得到消息的梁婉果然派了得力手下来参加,被我合围诛杀,这次小顺子蒙面出手,将梁婉手下的两个绝顶高手全部击杀,那个商人被我们取消了参加行会的资格,并且逼他交出一年应该分配给我的利润,这样一来,他虽然没有破产,但是失去信用和大量金钱的他很快就一蹶不振了。
  我既保护了天机阁的声誉,再次表示出天机阁的超然地位和不受侵犯的决心,又狠狠的打击了梁婉的气焰,真是心满意足。
  当我看到梁婉的损失情况,并且小顺子亲自去探听,得知梁婉收到大雍方面的斥责和处罚后,只是冷冷道:“这个女人,她忘记了了自己的职责,她是负责探听南楚军情民心的密谍,不应该擅自发展自己的力量,若非南楚朝廷太愚蠢而又软弱,她早就被捕获杀死了。如果不是我还要留着她的活命,只要一封信给德亲王,赵珏就会安排军方势力将她彻底铲除。”
  小顺子问道:“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她呢?”
  我淡淡看向远方,道:“等,时机很快就会来到,大雍已经坐不住了,小顺子,这次行动我们也损失了一些人员,你要加强他们的武功,我也会继续提高他们的才智,我们现在损失不起,我没有另外的一个两年可以浪费了。”
  看看手里的情报,那是我派去大雍的隐组成员传回来的情报,“雍王在北汉边关作战顺利,很快就会凯旋”,“齐王勤于练兵”,“大雍兵部正在征兵”,“雍帝重新起用前任水军都督任海妄”,这一切消息虽然琐碎,但是我能够看到很多东西,看看远处天边的阴云,我知道,风暴很快就会来了,虽然这风暴如此猛烈,甚至我也会在其中覆顶,可是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替她报仇,看看右手中指上面那枚指环,我淡淡笑了。
  第十六章
大乱将起
  〖显德二十二年癸酉二月,雍王李贽再败北汉,然北汉主下诏,令威远将军龙庭飞夺情起复,龙惊才绝艳,力挽狂澜,力阻李贽于雁门关,李贽败退,然兵力未大损,同年三月,大雍北汉议和。
  四月初,齐王李显南下,陈兵襄阳,时,德亲王珏镇襄阳,大败之。继而朝中有人间曰,德亲王兵权在握,时时练兵意在征北,大雍因而兴兵袭楚,国主信之,诏德亲王回朝,五月初四,齐王再次兴兵犯襄阳,国主大悔,命德亲王星夜兼程,奔赴襄阳。
  ——《南朝楚史·德亲王珏传》〗
  我负手站在窗前,看看冷冷的月色,小顺子站在我后面,陈稹站在门口。小顺子道:“大人,雍王殿下的书信您准备如何回复,使者还在等着呢。”
  我淡淡道:“你替我写回信,就说齐王必然不能取胜,有德亲王在,就是雍王亲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德亲王镇守的荆襄的。我是南楚臣子,岂有避难大雍的道理。不过看来大雍即将兴兵,陈稹,你要派人好好监视梁婉,我想他们应该会有所动作。”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点头示意,陈稹上前开门,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走了进来,单膝点地道:“公子,传来急讯,大雍齐王李显进攻襄阳。”
  我淡淡一笑,李显还是知道兵法的,荆襄若是落到大雍手里,那么蜀中和江南的联系就会截断,那么大雍就可以对南楚鲸吞蚕食了。不过我相信德亲王的本事,荆襄的防务是很严密的。
  接下来的几天,朝中议论纷纷,大雍攻打南楚,让那些大臣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有人愤怒的要求向大雍问罪,更多的人却在那里讨论怎么得罪了大雍,甚至有人说,应该立刻上表大雍,表示请罪,请大雍收兵。还是尚维钧这个丞相立场比较坚定,要求派使臣去质问大雍为什么无故相犯,这个提议虽然得到一致同意,满朝文武的心里却更是不安,所以连续几天有人暗暗拜访明月楼,想得到一些保证。这些我都没有阻止,连朝中大臣对南楚都已经失去了信心,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让小顺子拿出襄阳的兵力布防图,仔细研究,襄阳实际是由襄城和樊城组成,两城隔汉江相望,中间有浮桥相连,两城都是深沟高垒的大城,若是敌人分兵攻击必然减弱力量不能攻破,若是敌人攻击一城,两城士兵可以通过浮桥往来支援,再加上水军保护,所以襄阳易守难攻。当初德亲王到了襄阳之后,派人送了布防图给我,让我参谋一下,我没有明确答复,只是将一种浮桥的设计图给了德亲王,原来的木桥若是损坏很难修复,我授意在河中立起两列木桩,每根木桩都是用数丈大木锤入河底,上面穿以铁链,铺上木板,就是一道可以随时修复的浮桥,另外我又将一种带着铃铛的渔网捎了样品给德亲王,让他在作战时将渔网布在水下,避免水鬼偷袭破坏浮桥。我只是给了德亲王一张图和一张渔网,至于怎么布防是德亲王自己的主意,和我可没有什么相关。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如果德亲王镇守襄阳,是不会轻易失守的,可是齐王难道不知道襄阳的易守难攻么。
  四月十四日,齐王李显下令攻城,攻势如火如荼,大雍兵士不惧伤亡,拼死攻城,德亲王下令水军借助汉水用弓箭攻击齐王步兵,迫使他们退兵,齐王二次卷土重来,令人使用投石机逼退水军,大军趁势攻城,日以继夜攻击襄阳北门,德亲王见情势危急,亲率三千骑兵从南门出,袭击雍军侧面,雍军没有料到南楚军敢出城,阵脚大乱,齐王李显下令派出五千精骑迎敌,背赵珏引至东门下以滚木檑石击溃。李显大怒,派两万大军压阵,守住两翼,自己督促八万大军轮流攻击北门,北门岌岌可危,赵珏目不交睫在城上督战,终于在雍军疲惫之际,樊城守军从后偷袭,两方夹攻,李显见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兵,赵珏追击三十里,雍军死伤累累,赵珏方才退兵,双方交战三日,雍军十五万大军死伤六万多人,南楚守军七万,死伤两万,这是一场惨胜。雍军退后,赵珏立刻遣人到朝中报捷,并请求援兵。
  此时的朝堂上,赵嘉看着赵珏报捷的表章既是欢喜,又是忧虑,他开口道:“各位卿家,王叔虽然取胜,可是大雍军力胜我十倍,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尚维钧禀道:“启禀国主,此次虽然大雍负盟,但我国兵力远逊大雍,不如趁此机会派人向大雍求和吧。”
  众人听了纷纷道应该如此,就在这时,有人禀报,说派去大雍的使臣回来了,赵嘉连忙诏他上殿。这个使臣伏玉伦,是显德十六年的探花,现在在礼部任职,他跪禀道:“臣奉旨出使大雍,还未入大雍地界,就被齐王李显阻拦,他声称这次兴兵犯楚,是为了清君之侧,这是齐王给国主的信。”
  赵嘉连忙让内侍接了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大雍齐王拜上南楚国主,此次兴兵,非为别事,德亲王赵珏,狼子野心,坐镇襄阳,厉兵秣马,时时窥视我大雍边境,更有甚者,意图谋夺神器,此人不除,大雍南楚永无宁日,本王与国主郎舅至亲,焉肯加害,如不相信,请诏其还朝,必然推三阻四,不肯应承,昔日承诺,本王牢记在心,惟其权臣势大,一旦国主恢复帝业,那人兴兵作乱,我大雍亦不便插手,若是国主收其兵权,我两国和睦如初,若是国主信其谗言,本王将与国主会猎江南矣。”
  赵嘉看了,遍体生寒,若要相信,怀疑其离间君臣,若是不信,自从赵珏攻打蜀国回来之后,屡屡索要军费钱粮,自镇襄阳,不肯回朝,莫非真的是有反意,再想起赵珏声威远胜自己,不由妒忌心起。淡淡道:“王叔取胜,也应该回朝受赏,传孤旨意,诏德亲王回朝。”
  远在荆襄的赵珏收到谕旨之后,不肯回朝,上表称军情紧急,暂时不能回朝,原本赵嘉对赵珏的怀疑之心只有一分,见赵珏不肯回来,不由多了几分疑心,连下几道诏书,初时赵珏还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而不遵旨,可是赵嘉的诏书言辞越来越锋利,最后,就连朝臣们也起了疑心,无奈之下,赵珏将荆襄防务交给容渊,自己带着一些亲卫返回建业。离建业还有几十里,一个相貌平平的汉子前来拦路,送给赵珏一封书信,赵珏打开一看,却是一行清秀飘逸的字迹。
  “君初时不归已是大错,今日来归更是错上加错,唯今之际,不妨回转荆襄,拥兵自重。”
  赵珏看了看,叹了口气,将信在火折上烧了,道:“替我谢谢你的主人,告诉他赵珏不是谋反之人。”
  那人默然退去。
  到了建业,赵珏到宫门求见,却被赵嘉一道诏书下狱了,赵珏虽然上表解释自己不肯回来的原因,但是无济于事,在赵嘉心中,若非担心齐王李显不肯依约退兵,早就将赵珏治罪了。就在赵珏下狱期间,突然有朝臣纷纷上表要求诛戮赵珏,但是赵嘉总算还没有糊涂到那份上,反而将赵珏从狱里放出,暂时软禁起来。
  上表要求杀赵珏是我的主意,在我从陈稹那里得到赵珏不肯谋反的口信之后,我就想了这个办法,赵珏是个忠臣,也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如果当初立刻回来,赵嘉必然会知道错怪了他,那么赵珏很快就可以回到襄阳去,既然开始没有回来,如今再回来,就显得做贼心虚了,赵嘉就是比较英明的人也不免生疑,更何况我认为赵嘉并不比白痴聪明到哪里去。赵珏被软禁之后,我实在是很为难,按照我的想法,其实如果赵珏就此出不来才好,这样我需要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可是想到赵珏苦苦支撑南楚,却有苦难言的情景,我真的不忍心,就算南楚要灭亡,也应该是让热爱它的人尽力之后。所以我当时就写信给容渊,告诉他让他策动官员上表要求处死赵珏。我派出的使者速度很快,在赵珏刚到建业不久,容渊派来的人就到了,他派人四处挑动那些惧怕大雍的人上表,果然,赵嘉还没有糊涂到家,他对赵珏本来就还有一般信心,见到那么多人要求杀赵珏,反而惊疑起来,赵珏的命是保住了,现在就要看什么时候能够让他回襄阳,这就要靠大雍帮忙了。
  果然,没有多久,齐王再次兵犯荆襄,这个齐王真是耐心太差,若是雍王的话,恐怕会多等等再说,容渊总算还能干,稳住了荆襄局势,襄阳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到来,让国主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派赵珏返回襄阳。赵珏顾不得任何事情,立刻带了亲卫上路。到了城外不久,赵珏就看见一个清秀儒雅的青年坐在十里亭中,亭里的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盏,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在亭子四角,每处都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厮。赵珏微笑着甩蹬离鞍,在那青年面前深施一礼道:“承蒙随云搭救,赵珏感激不尽,今日又蒙君相送,真是惭愧。”
  我站了起来,施礼道:“王爷福德深厚,那些鬼蜮伎俩自然是伤害不到王爷的,王爷此去荆襄,前途遥远,所以随云特来送行。”
  一个小厮上前,替我们倒上两杯酒,然后悄然后退,赵珏见这小厮手脚伶俐,相貌俊俏,不由心生好感,道:“随云这几年养尊处优了,这几个仆人一见就知道是大家风范,还多了几分书香气。”
  我淡然一笑,举杯道:“劝君更进一杯酒,此去荆襄愿路平。”
  赵珏举杯一饮而尽,道:“可惜随云不肯和我去荆襄,若是有随云坐镇,荆襄才万无一失。”
  我轻笑道:“王爷这不是低看了容先生么?”
  赵珏起身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荆襄军务紧急,我急于赶路,这就告辞了,等到击退雍军,你我再相聚畅饮,若是不幸,就请随云到我坟上祭奠一番吧。”
  听到这里,我手里的酒杯几乎滑落,今日我为他起了一课,这两年我渐渐对卜算有了心得,可是今天早晨我沐浴焚香之后,为他起课占算,却得到一个凶卦,有中道夭折的意味,现在听到赵珏的话里有了凶信,更是心寒。赵珏上马正待离去,我突然道:“王爷,我有两个侍从,虽然年幼,但是颇通一些武术,就请他们代随云陪王爷到襄阳吧,也聊表下官不能随行的遗憾。盗骊、白义你们来见过王爷。”赵珏看看上前施礼的两个孩子,苦笑道:“随云,征途劳顿,还是不要为难孩子吧?”
  我淡淡道:“他们弓马娴熟,不会误了王爷的行程。”
  赵珏本要再劝,见我意思坚决,有时间紧迫,只得挥鞭告辞,纵马而去。
  赵珏一路急赶,除了中途换马,就连吃饭和睡觉都在马鞍上,他原本担心江哲派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支撑不住,但是每次看去,都见这两个孩子精神十足的模样,所以赵珏后来就不再担心他们了。眼看还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再换一次马应该就可以到襄阳了。赵珏在马上伸伸懒腰道:“好了,前面有座茶棚,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顿午饭,然后一鼓作气赶到襄阳,怎么样?”大家都十分高兴,这几天的狂奔,真把他们累坏了,虽然接下来还要赶路,但是能够休息片刻也是好的。
  盗骊和白义听到赵珏的吩咐,盗骊抢先下马,几步到了茶棚,吩咐收拾几张桌子都摆上热茶,这个茶棚虽然小,但是还有一些盐水花生之类的小菜,盗骊也让摆上,将那老板支使的团团转,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座头,白义却是自动去讨了开水铜盆,洗刷干净,从包裹里拿出方巾,等赵珏一坐下,就来服侍他洗脸拂尘,赵珏虽然是王族,但是多年来征战沙场,这些世家的享受早就可望而不可及了。见这一对小厮如此能干,不由心喜,等他坐了下来,喝了一杯热茶,就着盐水花生吃着干粮狼吞虎咽之后,却见盗骊、白义两人已经早早吃完了,正在那里督促老板给马匹上草料。赵珏不由道:“好一对能干的孩子,江状元果然厉害,将一对仆人训练到这样地步。”
  他的一个亲卫笑道:“大人若是喜欢,回头跟江大人说一声,要了他们服侍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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