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校对)第1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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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徐氏微笑道:“去年,沈家在丽江那边发现了铜矿,却不敢采,便先把地买了,种了些茶树。新茶在本月运到了昆明,妾身便想请殿下品鉴品鉴。殿下稍候,等人沏好茶就端上来。”
  朱高煦道:“我品不出所以然。”
  沈徐氏却道:“不想殿下也如此谦逊呀。”
  于是朱高煦便把在梨园遇到一个少年郎的事,当作逸闻趣事说了出来,然后不忘说道:“我当时赶紧闻了一下,真没觉得哪里不对!随便见到一个后生,都比我这嘴挑,唉。”
  沈徐氏听罢拿起丝帕轻轻遮掩嘴儿,笑得花枝招展。
  她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发鬓,忽然娇声道:“哎呀!”顿时颦眉,脸上露出了些许苦楚之色,“这耳环是新的,没想到会挂到衣领上。”她微微偏着头,伸手捂着玉白的耳朵。
  朱高煦问道:“要紧么?”
  沈徐氏柔声道:“立领高了一点,不小心被耳环挂住了……殿下帮一下妾身可好。”
  朱高煦愣了一下,但见她抿着朱唇一脸苦楚的样子,朱高煦又一向以风度和比格自我要求,他便站了起来,走到沈徐氏跟前。
  这时沈徐氏也站了起来,饶是如此,朱高煦还是要弯着腰才顺手,他看了一眼,果然见那耳环勾住了立领丝绸上的细线,把那洁白的耳垂也拉扯住了。他便伸手去解耳环勾住的细线,这么小的东西勾得很牢,朱高煦沉下心,弄了好一会儿,动作很轻地把丝线拉开。
  忽然,他感觉沈徐氏把纤手轻轻放到了他的后腰上!朱高煦还听到了她轻轻喘着气儿的紧张声音。
  主要是在此之前没有甚么暧昧的气氛,有点突然,朱高煦感觉到了尴尬。他已经把耳环上的丝线取掉了,此时却不知该从她的纤手里离开,还是该继续弯腰不动。鼻子里闻着沈徐氏身上的淡淡清香,看着她脖颈上光滑雪白的肌肤,连她脖颈上很细的浅浅汗绒也看得清清楚楚;朱高煦把手从她的耳朵上下移,想感受一下那光洁皮肤的触觉……
  不料沈徐氏轻轻一躲,朱高煦什么都没摸到。沈徐氏的手也挪开了,她仰起头道:“有劳殿下。让殿下做这等琐事,妾身给您赔罪。”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禀殿下、沈夫人,茶沏好了。”
  朱高煦只得收手,不动声色地坐回了上位。心道,虽然这妇人的气息确实诱人,但我一个有比格的亲王,还要主动纠缠一个名声很差的寡妇?
  “举手之劳耳。”朱高煦淡然道。
  端茶上来的中年妇人开始往小盏中倒茶。沈徐氏道:“殿下,请。”
  朱高煦一时间觉得有点蹊跷,刚刚她叫他靠近,一副娇柔的模样,忽然之间又恢复了若即若离的从容优雅……或是因为旁边那中年妇人打搅了罢。
  沈徐氏那么有钱,怎么弄了个不知趣的近侍?
  朱高煦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感觉挺香的,但不置可否。因为他确实对茶水的微妙区别,没什么研究。而且茶道讲究心境,他刚才动了点淫心,又什么便宜都没占着,现在心境确实有微小的不稳。
  沈徐氏开口道:“依大明朝廷矿政,洪武及建文年间铜、铅矿乃官府开采,不得民间经营。但今上登基后,去年底重定了矿政,除金、银依旧官营以外,铜铅已准予民间纳钱开采……”
  刚才她那浓浓的柔情,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她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公事,把那缥缈在空中的暧昧驱除得一干二净。
  朱高煦道:“有这法令?我是藩王,在京师也不上朝议事,倒不知道法令有此改动。”
  沈徐氏微笑道:“妾身哪敢在殿下面前妄言呀?自然是查清楚了,才敢说的。”
  朱高煦点点头。
  沈徐氏又道:“朝中已有法令,可云南布政使司依旧没有改,不准民间采铜铅矿。妾身亦不敢叫人贸然开矿,不然钱撒下去,却被官府封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朱高煦沉吟片刻,很快就回应道:“云南布政使上个月到王府上来过,彼此说过话。我写几个字,叫人送去布政使司衙门,沈夫人就可以开矿了。”
  沈徐氏的眼睛笑成半月形,长睫毛、如月的笑眼当真是相当美好。她站起身,款款屈膝道,“妾身谢过殿下。”
  “不必多礼。”朱高煦道,“如沈夫人所言,朝廷已有成法,我叫地方上守法,一点错也无。举手之劳罢了。”
  沈徐氏轻声道:“可也只有殿下才能叫他们守法,妾身自当谢您。”
  朱高煦一时间觉得相当受用,这沈夫人也算个妙人儿,让他还了情、却不用为难,这样的来往当然非常舒坦……毕竟什么都不付出,什么风险都没有。
  俩人说了一阵话,朱高煦感觉沈夫人已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事儿也谈完了。他便起身告辞。
  沈徐氏挽留用午膳,这回朱高煦婉言谢绝了。上次吃过饭,给了沈夫人面子,若是总在沈府一逗留就是一天,会显得和她的关系太亲密……关键是朱高煦连一根汗毛都没摸到。
第二百零九章
确有所图
  从沈家回到王府,朱高煦无事可做,便回了内厅。他在自己的寝宫中见到郭薇、正在叠衣服,他便随口道:“王府里有那么多人,薇儿怎亲自做这些琐事?”
  郭薇放下衣裳,来行礼道:“王爷,照料夫君起居,本就是做妻子的本分。王爷的衣裳,我不想让别人来收拾。”
  “好罢。”朱高煦也不多管,走到一张案前坐了下来。宫女端茶上来了。
  看着郭薇那婀娜的身影在寝宫里穿梭,朱高煦的心里顿时有种微妙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便随口说起话来:“咱们离京之前,我听说父皇不住在乾清宫了,母后在坤宁宫住了两个月,说不习惯。我也觉得这种宫殿只是排场大,确实不太适合起居生活,好像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郭薇转头“嗯”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上前屈膝道:“王爷,曹公公在寝宫外求见。”
  “叫他进来说话。”朱高煦随口道。
  曹福躬身入内,看了一眼侍立在门口的宫女,向朱高煦作拜,又向郭薇拜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朱高煦见曹福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招了招手。曹福附耳过来,耳语道:“奴婢在前殿外见到了侯典仗。侯典仗叫奴婢传报王爷,上午王爷进沈府后,西平侯也来了。”
  “我怎么没见着他?”朱高煦愣道。
  这时郭薇轻轻侧目。
  朱高煦看了一眼门口的一排宫女,挥手道:“你们下去罢。”
  “是,王爷。”众人屈膝道。
  郭薇轻声道:“要不妾身也过会儿再来?”
  朱高煦道:“不用,薇儿想做甚就做甚。”
  曹福弯着腰又沉声道:“西平侯比王爷后到沈府,又比王爷先走。探得此事的守御所兄弟,住在沈府不远的民宅,他听到了沈府迎客称那人是侯爷。云南府除了西平侯没有别的侯爷了哩……
  既然王爷您没见到西平侯,怕是那沈徐氏没有引见,分别接待了王爷和西平侯哩。”
  朱高煦道:“沈徐氏敢叫西平侯等着?为何不径直将沐晟迎到那圆亭里,一起见面?”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曹福的腰弯得更低了。
  朱高煦在砖地上慢慢踱起步来,想到给沈徐氏取耳环那事儿。彼时他们俩人非常亲近,沈徐氏还把手放到了他的后腰上!
  敢情被沐晟看到了?朱高煦更是忍不住猜测:如果真被沐晟看到了,那肯定是沈徐氏故意安排的!不然在沈府上,就算是沐晟也不好自己到处乱走罢!
  “他娘的,这淫妇!”朱高煦顿时骂了一声。他脱口骂完,见郭薇脸上红红的没吭声。
  朱高煦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刚进沈府时,沈徐氏叫朱高煦把随从车马都叫进门,这是为了方便沐晟随后到来罢?
  沈徐氏竟然玩这种伎俩,胆子倒是挺大……但若朱高煦前些天没有叫“守御所”撒网出去,还真是发现不了!沐晟就算看见了朱高煦,他也不好说出来的。
  朱高煦暂且忍住了被玩弄般的恼怒,不动声色道:“你去府库取钱,那个发现沐晟到了沈府的军士,赏一年俸禄;发现沐晟去过梨园的军士,赏半年俸禄。”
  曹福拜道:“是,王爷。”
  朱高煦又踱了两步,心里十分不爽!如果沐晟真看到了,会觉得是一个亲王在调戏寡妇,朱高煦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然后沈徐氏利用了他,也让他很恼羞。
  但眼下没能摸清沈徐氏和沐晟的关系,也不知沈徐氏想干甚,而且看在那株千年人参的人情上,朱高煦又不太想马上报复沈徐氏。
  何况这事儿终究还算一种猜测。
  就在这时,郭薇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王爷,那个沈徐氏很漂亮么?”
  朱高煦愣了一下,心道:这要不是在明朝、他又是藩王,妻子不得闹着把房子烧了?
  他便道:“我与她来往,不是那个意思。此人是沈万三孙媳、徐富九孙女,虽然身份是庶民,但那可是元、明两朝富可敌国之家。况沈家在云南府已三代,必有根基,我与沈徐氏结交另有考虑。”
  朱高煦说的是实话,但自己听了,怎么也总觉得如此不可信呢?
  郭薇竟然没有出言讥讽,却柔声道:“王爷深谋远虑,妾身不该问的……只是妾身听了不少沈徐氏的传言,有点好奇。”
  朱高煦沉默片刻,开口道:“不能只用漂亮来说,这妇人是个心机女。”
  郭薇道:“就算她有钱,也只是庶民,就不怕王爷像现在这样生气么?”
  “她以为我不会知道。”朱高煦顿了顿又道,“应该有甚么重大的目的,让她认为值得冒险。”
  郭薇欲言又止,用极低的声音道:“传言沐晟与她有通奸之事,王爷也……”
  “我连手也没摸一下!”朱高煦辩解道。
  郭薇不说话了,默默地继续叠衣服,她把洗净的衣裳摆在一张塌上,一只手垫在衣裳上,另一只手灵巧地一折,那衣裳就叠得非常整齐平直。
  明朝藩王三妻四妾是常事,何况朱高煦在成婚之前,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了。郭薇也知道的,但她看起来还是有点伤心。
  见此情形,许多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虽然都不那么要紧,只是淡淡的情绪、却纠缠不清,朱高煦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寝宫。
  迎着空中吹来的微风,他沉住气,把那些没用的纠缠都抛诸脑外,又想了一遍今天上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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