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校对)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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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煦行走其间,仿佛来到了一个“文化遗产”的旅游景区所在,房子一间比一间破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文化一样。
  他沿着磨得光滑的石板路走来,在一座夯土墙壁的民宅前站定,看了一眼门方上挂的牌子。据王贵描述,这块牌子挂出来就表示里面有客人,不方便;收起的时候就可以进去。
  朱高煦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心里琢磨,按照张信最近来的频率,今天应该快光顾此地了……但是现在里面的嫖客肯定不是张信,因为王贵说,张信每次来带了个随从的,那个随从先进去一趟,然后出来守在附近。
  而现在,朱高煦没发现附近有人。
  他从一条岔路绕进去,慢悠悠地绕了一圈回来,见牌子已经不见了,便立刻走上门前,伸手轻轻一推,果然门是虚掩着的。
  门里有个天井,两边是土墙,里面有几间破屋。这时一个坐在门槛里的女子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梳子,她抛来一个媚眼,轻笑道:“牌子挂出去,把门闩上,快进来。”
  朱高煦沉住气,依言办了,便穿过天井过去。
  那娘们打量着朱高煦,脸都快笑烂了!朱高煦的长相、丝绸袍子,诠释着两个特点:年少,多金。
  朱高煦也打量着面前的娘们,他很好奇,张信是什么口味?这地方如此偏僻,他也能找过来,也算是本事。
  按照古人的标准,这娘们已经不算年轻了,估摸着至少二十好几奔三的年纪。脸也长得一般,薄薄的嘴唇和单眼皮显得单薄。因为古代没有文胸,她也显然不算丰满,上身衣服里无甚期待。好在身材苗条,皮肤也比较白。
  朱高煦以为深巷藏美女,被张信发掘了,亲眼见到也不过如此。他更好奇了,张信也算富贵,这他娘的是什么品味?
  妇人主动靠近过来,伸手摸到朱高煦的胸膛,向下一滑,滑过他坚实的腹部,眼睛顿时一亮,又偏了一下头,打量朱高煦的臀部。
  她竟然说话也有点喘意了,“今儿奴家不接客了,咱们进屋去罢。”
  朱高煦顿时想象到一个细节,才没一会儿之前,这院子是挂着牌子有客的,她接完上一个,不可能有时间清洗……朱高煦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种不明意义的液状物体。
  他看了一眼妇人的裙子前面,忙道:“不急不急,咱们先说说话如何?”
  “屋里说呀。”妇人挽住朱高煦的胳膊,半拉半劝将朱高煦弄进了门槛,马上反手关上木门。
  “你听我说,听我说……”朱高煦道。
  “奴家听着哩。”妇人将朱高煦拉进里面的卧房,按到床铺上坐下。
  哪怕在白天,“工作室”里也黑漆漆的,窗户巴掌大,开得还高,采光极度不好。或许这种地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姑娘一般接个客收多少钱呀?”朱高煦问道。
  妇人软绵绵地用手里的手绢拂过朱高煦的脸,娇声道,“哟,郎君像没钱的主么,您瞧着奴家服侍得好不好,愿意给多少就多少,奴家都收着。”
  朱高煦顿时在她的手帕上闻到浓烈的脂粉花香、汗臭以及一些不明状况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十分奇怪。
第二十六章
守株待兔
  偏僻的巷子深处,破旧而冷清的独栋院子,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朱高煦竟有一种安心感和隐私感。不管这妇人如何,朱高煦感觉这里破了点、环境还挺好的。
  朱高煦抓住妇人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拿开,说道:“姐姐遇到过嗜好不太寻常的客人么?”
  “哟?”妇人的目光停留在朱高煦的脸上,“郎君有甚么不寻常的嗜好?话可先说好了,奴家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不寻常的折腾,什么鞭打用强的消受不起,若是郎君执意如此,价钱得算好,奴家得养多久才养得好身子……”
  “倒不至于如此粗暴。”朱高煦道。
  妇人微微坐正了身子,“您说。”
  朱高煦手指放在下巴搓了两下,又挠了一下后脑勺,“有人不喜自己上阵,只想看,特别是窥视,就能得到莫大的慰藉。”
  “哈!”妇人笑了出来,忽然伸手探了过来,“你骗奴家吧,这不是有起色了?”
  朱高煦再次把妇人的手拿开,苦思片刻,道,“姐姐听说过迟懈吗?”
  “甚么?”妇人愕然。
  朱高煦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道:“便是在云雨时无法完成事情,只能一边看那好风景,一边自个动手。”
  妇人皱起了眉头:“你进来究竟想干甚?”
  朱高煦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宝钞,放在了床铺上,“我躲到耳房里,窥视姐姐云雨之事,一回算五贯宝钞,看到我满意为止。若是这些钱不够,临走时我再补足。何如?”
  “五贯?只看?”妇人诧异道。
  这个价钱显然非常贵了,京师富乐院精挑细选的姑娘,用铜钱也就一贯左右,已算是最昂贵奢侈的地方。在这破巷子里,贱至二三十文的价钱也不是不可能。
  朱高煦点点头,姿态放得很低,“我也很苦恼,舒服一回并不容易,姐姐同意罢?”
  妇人抓起床铺上的宝钞,犹自拿在手里数了数,又对着那小窗户细看,回头笑道:“可以,奴家做这皮肉生意不就是让爷们舒坦么?不过郎君千万别出声,万一客人察觉了,怕闹事儿。”
  “姐姐只管放心。”朱高煦道。
  朱高煦便起身走进旁边的耳房,里面更黑,他好不容易才让眼睛适应。观察了一番,小小的屋子里有张床、一条方凳,别无它物。他转身把门关上,又闩好,从门缝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床头。
  等了许久,那妇人带了一个中年胖汉进来,并不是张信。
  很快朱高煦便猜出张信喜欢到这里来的原因了。妇人那股子劲头简直到了骨头里,无论是手抓枕席的动作还是声音都十分夸张。朱高煦听得慌,有时候甚至担心她要挂掉了,仿佛那长声叹气比进气还少,又放得很开,声音大得估计院子外面都听得见。
  估摸着,张信好的就是这一口,并不喜欢什么矜持的女人。不然就这地方、这姿色,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一个贵人反复光顾的。
  朱高煦守株待兔比较无聊,心下揣测,当年张信和齐泰争的那个窑姐,估计也是这么一个货色,最多再年轻一点。张信的爱好,一直没变吧。
  守了整整半天,依然没见张信来。朱高煦沉下心,打算吃住在这里,不信等不到他!
  这点难处,对现在的朱高煦根本不在话下。前世他那种出生和身份的人,要办成一件什么事不困难?
  光线更暗了,妇人端了一盏油灯到卧房来,豆粒大的灯焰,屋子里依然朦朦胧胧,看不大清晰。
  就在朱高煦百无聊赖时,忽然听见外面一个声音道:“洗过么?多加五十文,赶紧去洗!”
  他急忙从门缝里看出去,见一个头戴幞头、身穿灰袍的大汉,不是张信是谁?朱高煦一动不动,仔细观察了许久,直到完全确认那人。
  他镇定地等待着,并没有急着打搅张信。过了好一阵,等外面夸张的响动消停了,朱高煦才门口的破凳子上站起来。
  朱高煦左手抓住木门,右手轻轻放在门闩上。突然,他动作迅猛地一手扯开门闩,一手猛地拉开房门,身体随即跳了出去,整个过程仿佛发生在同一瞬间。
  “他娘的!”张信大吃一惊,脱口骂出来,他刚刚穿好一条犊鼻短裤,上身赤条条的,接着瞪圆眼睛又道,“你他娘的是谁?”顺手一抓,抓起了一只枕头握在手里,仿佛手握了一块板砖的姿势,随时要砸过来。
  “啊!”妇人也惊呼了一声,但很快一脸哭丧的样子,又有些恼怒地看向朱高煦。
  “自己人!”朱高煦马上掏出一块镶金腰牌,伸到张信面前。
  张信看了一眼腰牌,又瞧了两眼朱高煦,“你……”
  朱高煦转头对妇人道:“之前给你的钱,不用找回了。我与这位客人是相识,能让咱们聊一会儿?”
  妇人转头向张信,张信挥了一下手,“出去罢。”
  “哦,哦……”妇人急忙抱起衣服,逃出了卧房。
  朱高煦跟了出去,又把厅堂的门一起关了,返身走回卧房。张信正忙活着穿衣服。
  朱高煦在一把藤椅上坐下,“张将军,这地方没人知道,不可能再有别人见过咱们,说话也方便,不然那妇人刚才不会喊叫得那么大声。”
  “哼!”张信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只顾穿衣,似乎慌着想走。
  朱高煦观察他穿衣的进度,提高了一点语速,“张将军知道我为何找你么?”
  “为何?”张信随口回应了一句。
  朱高煦道:“上月我和两个兄弟去了京师一趟,听到风声,兵部尚书齐泰要把你往死里整,张将军最近什么事得罪他了?”
  张信顿时抬起头来,“听谁说的?”
  朱高煦道:“不止一个人,都督府的人、几个皇亲国戚都在说,你不知道?”
  张信手上的动作稍停,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又道:“敌人的敌人,自然可以成为朋友。因此父王才选中了张将军。”
  “哼!”张信又出了一声,意义不明,不知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不多解释,张信这种位置的人肯定很懂。削藩派主力就是齐泰和黄子澄,燕王和齐泰当然不对路,算得上敌人。
  “齐泰把张将军放到北平,估计就是那个意思了。”朱高煦又道。
  张信道:“啥是那个意思?”
  “张将军还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若是北平出了什么事儿,最后谁赢不好说,但光是在北平城这一阵,好些人就躲不过去!”朱高煦说话放慢了,让张信有足够的时间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些人,就是朝廷最近调到北平的人,你以为,他们在北平能玩过我父王?”
  朱高煦顿了顿,道,“张将军曾跟随过父王,你应该明白在父王的地盘上,究竟谁强谁弱。眼前的近忧你们就躲不过去,还有资格谈远虑?
  况且,你就算躲过去了,齐泰能就此罢手么?当今圣上听武将的,还是听文官的,张将军能斗过齐泰?”
  “哼!”张信又出了一声,他已经穿好衣服了,什么都没回答,只道,“告辞了。”
  朱高煦在背后说道:“这条胡同径直往穷汉市走,在胡同口有家‘斌’字招牌的酒肆。张将军若是想通了,到那里来,说找洪公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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