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校对)第4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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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风险太大、后果太严重,王狗儿记得当时自己的手在抖,差点连一件简单的事也没干好!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既没感到害怕,也没去担忧太多,只有莫名的紧张和茫然。
  等到王狗儿把泥双手递给朱棣后,他内心的恐慌、畏惧、忧心才渐渐地袭上心头。
  ……
  王狗儿招供完了之后,声音更加沙哑了,并闭上了嘴。夜幕已完全拉开,灯光之外的夜色幽暗。朱高煦也许久没有吭声,衙署房间里静得可怕。
  其实这件事,整个谋划乍看还像那么回事,不过仔细推敲谋划细节、已有一定失败的可能。等到王狗儿真正动手时,以王狗儿当时的状态、以及临时时机的准备不足,再考虑到一些意外,王狗儿谋刺的成功并非必然!
  以前朱高煦认为,战阵瞬息万变、很多因素都难以掌控;现在他忽然觉得,世事也是如此,不过是概率问题。人又怎能算尽一切?
  或因朱高煦对父皇的亲情不深,此时他没有太多愤怒与仇恨,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概。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为情所困
  夜色中的空气泛冷,旁边还有乐至侯张盛书写时、笔毫在白纸上的“沙沙沙……”声音;刚才王狗儿说了很多话,张盛听在耳里、现在还没记录完。
  气息莫名有些悲凉,然而朱高煦心头却已有些许快意。
  这种快意,仅仅是获胜的喜悦。
  虽然他对朱棣的亲情有限,未曾产生那种父亲死后的悲伤;但在名分上、在人们眼里,朱棣是他的父亲,朱高煦也从朱棣那里继承了很多东西。
  父皇被人谋杀,朱高煦认为“应该”找出真凶,否则会觉得自身无能;而现在他做到了。朱高煦在某些事上,确实是一个有点争强好胜的人。
  “把人叫进来,带王狗儿回牢房。将他与肖继恩一道,凌迟处死。”朱高煦挥手道。
  张盛抱拳道:“臣遵旨。”
  王狗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朱高煦,似乎欲言又止。
  朱高煦转头看着他,说道:“朕并没有食言。几天就能死,已经算痛快了。你谋害朕的父皇,朕不可能轻饶你,不然将惹后人耻笑!”
  王狗儿被人带走,朱高煦犹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他正想起身回宫,忽然想到了被关在诏狱的姚芳、以及太监王贵叙述的姚芳的事。朱高煦便继续在椅子上坐着,下令将姚芳带上来、谈几句话。
  没过多久,戴着镣铐的姚芳,便被张盛带进屋来了。
  相比王狗儿遭受的虐待,姚芳虽穿着囚服、待遇却好得多。显然狱卒认为姚芳有关系、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没敢太得罪姚芳。事实也如此,不然姚芳一个囚徒,不可能再见到皇帝。
  姚芳艰难地跪到地上,说道:“罪臣叩见圣上。”
  朱高煦一时没理他,转头对张盛道:“将姚芳的军籍划掉,锦衣卫的军职不再恢复。过一个月,把他放了。”
  张盛拜道:“臣领旨。”
  朱高煦转过头,看着姚芳冷冷道:“你要记住,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姚芳道:“臣叩谢皇恩!如若再犯,必不脏圣上之手。”
  朱高煦看了一眼张盛。张盛便鞠躬一拜,退出了房间。
  “起来罢。”朱高煦抬了一下手。姚芳拜谢,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枷锁弯腰站在地上。
  房间有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才开口道:“你的事,我都听王贵说了。”
  朱高煦心里、其实挺理解姚芳的感受。他前世遇到过的事,与姚芳不太一样,但确实也被女友伤得很深,那时的情绪难以调节。
  姚芳抬起头,用一种敬仰而亲近的眼神看着朱高煦,问道:“圣上教臣,那样的事该怎么做?”
  朱高煦不动声色道:“你姚芳也在锦衣卫多年历练了,还用教吗?”
  姚芳有点尴尬,说道:“是,臣一时心窍迷住,糊涂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太难忍受、实难释怀,臣已有死心,没有顾得上太多的事。后来想到辜负圣上信任,臣那时才懊悔莫及。”
  “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事。”朱高煦道。
  朱高煦观察了一会儿姚芳的神情,见他很难受困惑的样子。不知怎地,朱高煦在心里怪罪着姚芳,仍也对他有几分亲近感。
  朱高煦不禁多说了几句,语气也更平近:“而今是丈夫定的规矩,你还能把儿女私情弄成这样,我对你也挺服气。”
  他一边说,一边腹诽:这个时代对妇人的管制是从思想上三从四德洗脑,律法上妇人一旦不守妇道下场非常悲惨、简直是身败名裂;若是姚芳换个时代,那不是比朱高煦当初还惨?
  姚芳叹了一口气,望着朱高煦道:“请圣上教我。”
  朱高煦想了想道:“你不要太执着,大丈夫应以实力为上。只要你还有荣华富贵,大不了换个人,甚至你还可以同时占据一群妻妾。”
  姚芳道:“圣上之意,大丈夫要无情么?”
  朱高煦摇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非要自己无情无义,也是一种执着。”
  他沉吟片刻,又道:“大概……半分真半分假,半分明白半分糊涂。不要对妇人期许太高,也不用抓着个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掏心掏肺罢?提得起、放得下,方能不为情所困。”
  姚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又道:“你知道、王氏生前对你是甚么心思?”
  不等姚芳回答,朱高煦接着说道:“冷漠。她不会太关心你的死活,你就算为她要死要活、也没半点用;她知道你待她的真心,因此也不怨恨你,不会想看你倒霉。所以你才会上蹿下跳,却无可奈何!
  而你,直到现在还因她以前的事、怒不可遏,跑去肖家做那等暴戾之事!不管你是愤怒、还是怨恨,但你心里还有那个王氏。姚芳,你得放下了;王氏以前对你的心思,才是你应该回报的态度。”
  姚芳挪动了一下,铁链哗啦一声响,他鞠躬道:“臣多谢圣上点化。”
  朱高煦道:“回牢房去,再冷静一个月。这一回你不是初犯、我本不想宽恕你,但以后决不能再给朕惹是生非了!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姚芳忙道:“臣领旨谢恩!”
  朱高煦双手在大腿上一拍,人便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他在诏狱衙署里带着一众锦衣卫、坐车走承天门、端门到午门;接着锦衣卫将士留在午门,一众宦官簇拥着他继续往北走。
  朱高煦回到后宫区域时,宫殿之间的房檐下、路边已亮起无数宫灯。在绚丽暧昧的灯火下,富贵的皇宫显得更加华丽美妙。
  他的心情越来越好了。在彻底挖出父皇驾崩真相之前,他有点高估刺客的实力,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但现在,他觉得轻松了很多。那些刺客,不仅被抓出来除掉了,而且他们能成功也有一定的运气、并非那么可怕!
  朱高煦刚走到乾清宫外,便见太监曹福躬身走上来。因为曹福多次给朱高煦找女人,所以朱高煦一看见他晚上迎到乾清宫来,便猜出他的目的了。
  大明朝皇宫没有“敬事房”这个机构,皇帝既不翻牌子,也不怎么遵照周礼、嫔妃轮流侍寝的规矩(周礼每晚都要临幸嫔妃,且有时候一晚上的规矩是御女数十人,寻常人的身体受不了);所以通常是皇帝喜欢谁,就找谁侍寝。
  而负责通知嫔妃准备的太监,常是当值太监。各皇帝亲信的太监,不管怎么职务,只要得了圣旨,都可以负责去准备。
  曹福这个尚膳监太监,却似乎对此事很是尽心尽力。他这时走上来便躬身道:“皇爷,奴婢听到禀报,各宫里都亮着灯,等着皇爷哩。”
  朱高煦笑了一下,回顾乾清宫内外当值的宫女,抚掌道:“此时时辰不早了,今晚便不用叫她们了。朕瞧着这些宫女长得也挺不错,叫她们都进来宽衣罢。”
  曹福愣了一下,忙道:“奴婢遵旨。”
  乾清宫当值的宫女是最多的,值夜的也有大概几十人。有些侍立在门口的宫女,已经听到朱高煦的话了,她们有几个人的脸很快涨红。还有宫女悄悄偷看朱高煦。
  但朱高煦觉得她们几乎没人不愿意的。皇宫里的宫女们有些一辈子都不愿意出宫,能得到皇帝的临幸,本身是一件好事。
  朱高煦走进寝宫,坐在一把大椅子上。不一会儿,一众宫女便走上前来,纷纷行礼道:“奴婢等叩见圣上。”
  “平身。”朱高煦说完,便饶有兴致地一个个瞧着。
  寝宫里的灯架上点着很多蜡烛,光线明亮,周围的事物都能看得比较真切;但又比白天时又更朦胧一些。光亮正是恰到好处,既能看清东西,又能把太细微的一些瑕疵遮掩住,女子们仿佛更美了。
  一群宫女未经挑选,当然远不如朱高煦的妻妾貌美;但好在都比较年轻,而且燕肥环瘦,甚么身段模样儿的都有。女子的身子长得都大同小异,但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区别还很大,只有男子能懂。朱高煦觉得自己的呼吸更快了,一时间他的兴致越来越好。
  他忽然想起沈徐氏曾经说过话。沈徐氏说:王爷看起来尊贵有礼,但是干的一些事简直无所避讳!
  朱高煦觉得沈徐氏没说错,他真是那样的人。
  此时他还想起了姚芳的遭遇,他做起事来、更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沉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你不折时有人帮……”
  “扑哧!”忽然有个宫女笑出声来,或许她是个读过点书的人。她急忙憋住了笑容,屈膝道:“奴婢失仪,请圣上责罚。”
  朱高煦摇头笑道:“没事没事,这种时候不用太拘束,不然多没意思!谁接受不了的,现在也可以走,朕恕其无罪。”
  几十个人没人吭声,不过大多都埋着头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儿。
  宫室外的夜色如水冷清,宫闱之中气氛却十分火热温暖。
第六百二十九章
春将尽
  次日一早朱高煦醒来时,发现大床上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寝宫里当值的宫女宦官,已换了一批;昨夜那些人没有留宿,后来是朱高煦一个人倒头大睡。
  刚醒的时候,他的意识还有点模糊。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昨夜的欢愉、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今早体力欠佳,起得有点晚了,便不再去玄武门外、亲自带着将士们跑步。他甚至不想去上值办公,但寻思着最近朝廷里、还有不少事没办,犹豫了片刻便立刻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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