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警官(校对)第2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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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金会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到底谁说了算!”
  老卢拍拍桌子,一脸严肃:“前几年镇里搞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基金会融资,除了工业园区的几笔大额贷款,基本上不存在行政干预,但说到底还是镇里管,镇里说了算。现在上级要求取缔,镇里也不需要再融资,个个怕担责任,不想再管。相比镇里几个老企业,基金会才是真正的股份制,股本全来自私人。可现在上级既不允许私人开银行,省市县三级三天两头派工作组,一个工作组一个说法,又没个统一意见,谁也不敢做主同意我们的清算方案。事情闹开之后群众的想法也多了,认为既然是股份制,既然股东是主人,镇里就不应该再管,最后变成我说了算,我这个名誉董事长变成实际董事长。”
  “卢书记,群众信任你。”韩博习惯性的送上一个马屁。
  “我知道是群众的信任,关键我卢惠生能干几年。前天去人民医院体检,医生说我得了什么什么病,这段时候确实不太舒服,总之精力大不如以前。”
  李晓蕾大吃一惊,蓦地起身问:“什么病,您有没有跟赵主任说?”
  “名字太长,记不清楚,没什么大碍,春节再跟他们说。晓蕾,你别急,先坐下,说正事。”
  染发居然能染出癌症!
  到底查出什么病,老卢实在羞于出口,下意识摸摸半个多月没染的头发,继续说道:“新任县委书记罗红新这个人干其它工作怎么样不知道,作为县委书记他比谢立华差远了,跟侯秀峰更没法比,自我感觉倒是良好,做事急功近利。上任半年,全县乡镇一二把手,局委办一把手,几乎调整了一遍。杜国强什么人,要学历没学历,要水平没水平,工作又不踏实,当年是被我从良庄赶走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当思岗镇党委书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我不管,但要是调整到焦汉东的分工,一些工作尤其基金会我不能不管。要是调来一个瞎搞乱搞的,动不动行政干预,把基金会搞一塌糊涂,既对不起股东也对不起广大储户,我卢惠生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他这么一个永不服输的人怎么会谈到死,韩博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李晓蕾同样越想越不对劲,打定主意一出去就给他儿媳妇打电话,让赵主任赶快回来问问县人民医院查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病。
  马主席似乎知道一些,端着杯子一声不吭。
  老袁和牛青山面面相窥,欲言又止。
  老卢意识到说漏嘴了,急忙道:“就是一个比方,言归正传,基金会虽然是股份制,股东大会、监事会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关键还是董事会,董事长说了算。这些天我一直头疼,选谁当这个董事长?开银行不是开饭店,从手上过的钱不是成千上万,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老良庄那么多股东谁见过这么多钱,谁能抵挡住这么大诱惑。说句不中听的话,好人坐到这个位置上都可能变成贪污腐败分子。”
  想到丝织总厂的老领导,韩博鬼使神差冒出句:“清算吧,一了百了。”
  “关键清算需要一个过程,就算按照工作组提出的方案,也需要三至四年才能贷款收回来,把储户的存款偿付完。”
  老卢话锋一转,紧盯着李晓蕾:“晓蕾,你今天来,我很高兴,我冒出一个想法。其他人不放心,我放心你,你见过大钱。韩总多大家业,百八十万对你来说不算巨款。而且你见过大世面,有文化有学历,又是基金会第一大股东。”
  “卢书记,您的意思是?”
  “你当董事长,基金会董事长,股东大会选举产生的,我保证你高票当选。晓蕾,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可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就当帮我忙,帮我卢惠生的忙,我从来没求过人!”
  从来没求过人,你太健忘了吧,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
  李晓蕾喜欢凑热闹,不等于愿意当这个国务院几年前就明令要求取缔的基金会董事长,何况良庄离市区太远,而且肚子里有一宝宝,苦笑着摇摇头:“卢书记,您别为难我,不是不帮忙,而是真不懂,外行哪管得了内行。”
  “业务有总经理,董事长只要掌舵,只要把好每笔大额贷款的关。韩博,晓蕾,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你们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刚才是“死不瞑目”,现在是“最后一次”,马主席难受到极点,立马别过头去。
  警察最善于察言观色,看到此情此景,韩博心里拔凉拔凉的。
  李晓蕾一样意识到老卢患上的不是什么好病,咬咬嘴唇,哽咽地说:“卢书记,我答应您,只要能当选,我就当这个董事长,直到事情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第351章
关联交易
  “锦衣还乡”,结果回到家乡竟迎来这么多事。
  韩博心情格外沉重,跟众人道别,同妻子一起匆匆往回赶。
  县城现在堪称“是非之地”,与来时一样走西路,李晓蕾把车开过柳下河大桥,韩博掏出手机拨通马主席电话。
  “扬声器打开,我也要听。”
  “打开了,通了。”
  韩博对着手机,紧张地问:“马主席,我韩博,卢书记到底检查出什么病?病来如山倒,有病赶紧去治疗,不能讳疾忌医,这么大事您不能听他的。”
  两人住一个小区,只要没什么事几乎天天“一起玩”。
  体检不是看病,没亲属陪同,医生只能找一起去的人谈,结果保密工作没做好,谈的时候被老卢听见了。
  检查出来的病太丢人,他死要面子,不许乱说。而且理由非常充分,既然治不好为什么非要跟前乡党委委员、公安特派员李顺承一样浪费那个钱,非要受那个罪?
  他是“老大”,习惯发号施令,退休一样要听他的。
  老马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一直在犹豫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现在看来不能再听他的,不然真会被他老伴和“芦笋芦荟”恨一辈子。
  “具体什么病现在没确诊,不过听医生口气不是什么好病。”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只要是病哪有好的!马主席,我和晓蕾快急死了,您别再卖关子行不行?”
  老马回头看看身后,确认没第二个人,凝重说:“我们一起去医院体检,医生发现他肚子上有几个瘤,平时不疼不痒,他马大哈没在意。老干部体检,医生比较负责,先去做CT,CT做完验血。结果发现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有点贫血,血里面有大量的什么异常细胞。医生问他平时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有点乏力、平时总出虚汗,有时候会头疼恶心。之后又问一些生活习惯,听说他染十几年头发,平均一个月染一次,怀疑这跟染头发、长期接触染发剂有一定关系。”
  “马主席,这些只是症状,医生到底怀疑什么病,卢书记肚子上那个瘤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说一大堆没说到点子上,李晓蕾急了。
  医生给出的不是“判断题”,而是一道“选择题”。
  不管选A还是选B,结果没什么两样。
  李顺承是食道癌,老良庄乡副乡长张健胃癌,去年十月份去世的,去世时才四十八岁。现在又轮到老卢,马主席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道:“医生怀疑是白血病,也可能是淋巴瘤,让他赶紧去大医院做骨髓穿刺和骨髓切片检查,那个最准,检查结果出来就能确诊。”
  白血病,太可怕了!
  李晓蕾大吃一惊,追问道:“马主席,淋巴瘤跟淋巴结肿大是不是一个病,如果确诊是淋巴瘤是不是好治一点?”
  “淋巴结和扁桃体谁没有,经常发炎经常肿大,我开始也以为淋巴结跟淋巴瘤差不多,只要确诊是淋巴瘤就没多大事。医生说不一样,淋巴瘤就是癌症,比白血病还难治。”
  白血病已经够可怕了,这个什么淋巴瘤居然比白血病更可怕!
  李晓蕾懵了,下意识踩刹车,缓缓停到路边。
  参加工作这些年,对韩博影响最大的不是侯厂,也不是远在北京的两位导师,而是老卢。在韩博心目中他既是老领导,也是长辈,也是朋友,甚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身边人患上不治之症,谁也不会去想什么自然规律。
  韩博心如刀绞,紧攥着手机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给赵主任打电话,给芦笋哥和芦荟姐打电话。”
  “你打我就不打了,这几天我不干别的,就盯着他。”
  “麻烦您了,这件事暂时别让徐大姐知道。”
  “就你俩知道,我没跟别人说。”
  ……
  挂断电话,立即联系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卢家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芦笋吓得魂不守舍,芦荟嚎啕大哭,主任医师和飞行员相对镇定,一个放下手头上工作和丈夫一起火急火燎往良庄赶,一个跟部队请假、订机票要搭乘最近的航班飞东海。
  “楚团长,机票订好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让我姐夫去机场接您和芦荟姐。”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陪妻子赶到岳父身边,楚团长点点头:“韩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机票订好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吹牛、爱喝酒、爱显摆的小老头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几天没接到电话,几个月见不到他人,会情不自禁想他在干什么。
  女人是感性动物,想到一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李晓蕾比丈夫更难受,泪水抑制不住潸潸而流。
  “老公,我不回南港了,你先回去,我要留在良庄帮他看好基金会。我不在这儿帮他盯着,他不会放心的,不会配合医生治疗。”
  换作平时,韩博不仅同意而且会支持。
  然而,现在不是平时,从老单位领导姜国平、老朋友钱朋及老卢今天的话中,能分析出思岗政局有多么微妙。
  虽然只见过新任县委书记一次,罗红新这个名字之前却不止一次听说过。
  调到思岗之前担任南港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招商引资有一套,开发区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功不可没。市委任命他出任思岗县委书记的用意很明显,希望他能把全市九个区县中经济最落后的思岗搞起来。
  算不上“临危受命”,但用“委以重任”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很强势的一个书记,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关键思岗不是交通发达、地理位置优越的开发区,也不是具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南州区,虽然有良庄镇这么一个小亮点,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农业县。
  发展经济要因地制宜,一个各方面条件不怎么样的农业县,不是想发展就能发展起来的。
  一下子调整那么多乡镇一二把手、局委办一把,出让县里龙头企业丝绸集团的股权,触动太多人利益。
  被调整的干部有怨言,丝绸集团的管理人员和职工有意见。
  不光有意见,还牵扯到全县成千上万蚕农和大小十几家缫丝厂。毕竟之前鲜茧虽然垄断收购,但垄断的一方是“官商”,以收购和烘干为名赚取的利润最终归政府,以后却要归私人老板,本地缫丝企业不会服气的,凭什么让外来和尚从自己身上剥一层皮。
  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涌动。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和妻子已无意中闯入漩涡中央,极可能成为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许多事不是想解释便能解释清楚的,也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旦爆发,一旦升级,谁也不知道会波及多少人,会造成多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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