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时代(精校)第939部分在线阅读

　　……
　　吃过早饭，褚青和范小爷来到公司开了个高层会。经过近两年的筹备和调整，上市计划终于见了曙光，拿到了证监会批文。
　　有了批文，理论上就可以上市，但是得排队。这就看上头心情了，有关系的速度就快，褚青到底找了人从中周旋。
　　我们俩在深交所的创业板，被安排在年中，跟几家高端科技公司一块挂牌。两口子也不大懂，就是听听汇报，反正范小爷是大股东和法人，褚青挂了个总监名。
　　一个会开到中午，两人又急匆匆地跑到一家会所。
　　今儿特邪门，好多事都赶在了一天。车子还没到，就看着一身环卫工风格的黄渤等在路边。
　　范小爷刚下车，就调戏了一句：“哟，这身行头不错啊，我拎个空瓶子都要给你了。”
　　“……”
　　若在往日，渤哥肯定会配合的抬杠，今天却没言语，只拍了拍褚青肩膀。随即，三人上楼到了包间，公司艺人全在里面。
　　黄渤的合同很快就到期了，工作室也一切就绪。我们俩懒得当恶人，索性提前放行，可以说今日之后，他便跟公司再无瓜葛。
　　待众人就坐，只见他独自起身，缓缓道：“我先说两句吧，特别感谢大家能来，真的，我特高兴。我本来想着，都要滚蛋了，还搞这个聚会干吗？立牌坊吗不是？但我还是请了，你们也都来了。在别的地方，可能抹不开情面，应付应付，但在这儿……小丽颖，专门从上海飞回来的。源哥，从片场请的假。宝强，也是百忙中抽空……这不是情面，是感情，所以我谢谢你们。”
　　渤哥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通透洒脱，充满了江湖智慧。而此刻，他难得展现脆弱细腻的一面，继续道：“说真的，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快二十年，交人不敢掏心窝子，我帮你，你帮我，都是正常交换。能有那么几个好友，我就很满足了。但这里真的，真的不一样……谢谢两位亲爱的老板，我……谢谢……”
　　再圆滑成熟的家伙，离别之际也不免真情流露。黄渤顿了顿，又倒了杯酒，道：“好了，我不多说了，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干了！”
　　“干！”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褚青和范小爷的心情很复杂，一个好演员选择离开，让他们难过；对方偏偏又摆明态度，让他们无话可说。
　　你们对我的恩情牢记在心，但人各有志，不得不走——这就是黄渤敞亮的地方，如果他讲一些惭愧啊、内疚啊，那反倒虚伪了。
　　随着大家吃吃喝喝，气氛也不再伤感，金晨大大咧咧地跟渤哥学划拳，杠铃般的笑声震得旁人肝儿颤。
　　而吃到半途，褚青忽地起身，看样子去洗手间。汤唯瞄了一眼，竟也跟着出门，在过道等了几分钟，连忙迎了上去。
　　“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嗯？”
　　他甩了甩手，诧异道：“什么事还神神秘秘的？”
　　“呃，你过来！”
　　汤汤拽着他到拐角处，支吾半晌，方道：“我，我也想开个工作室，就是宝强那种的，还挂在公司名下。”
　　“……”
　　褚青略蒙，问：“怎么忽然想这个？”
　　“不是忽然有的，去年我就自己琢磨，现在觉得，觉得……”
　　“觉得自个挺红了，就想飞了？”他笑道。
　　“啧！我可不是忘恩负义啊，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开我就开，不让开，我就跟你一辈子。”汤汤一瞪眼，气道：“这不看渤哥挺好的，有点动心了吗……”
　　“行了，说的我跟周扒皮似的！”
　　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你现在的市场都在电视剧那边，电视剧你清楚，混个脸熟，涨点广告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宝强三年前就要开工作室，《士兵突击》比你红N倍，但让我压了。现在我支持他开，因为有《人在囧途》。”
　　“电视剧会越来越火，但电影会更火，而且是主流市场。你拿什么样的杆子，就立什么样的旗。行内行外对我们的认定特简单，你现在出去，行，找你的全是电视剧。你靠个工作室就想往电影圈扎？那不现实。就像小初……”
　　他不太自然地吐出这个名字，道：“小初这两年也在拍电视剧，但她还是个电影咖，为什么？《孔雀》《芳香之旅》《门徒》的印象在哪儿摆着呢！甭看你的人气比她高，但我敢说，如果片方同时找你们俩，她是女一，你是女二，因为你是电视咖。”
　　“哥，你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汤汤苦着脸，却实打实的听进去了。
　　“电视剧出身的，再红再有人气，大片里打个酱油，中等成本里的二三号，烂片里的主角，这就是未来趋势。渤哥有座金马，他可以单干，那就是资本。你要么拿个影后，要么拍部卖座片，达到其中之一，我就支持你。”
　　“……”
　　汤汤沉默半晌，道：“那，那我听你的，再等等。哎哥，你觉得《失恋33天》能红吗？”
　　“我怎么知道，看你运气了！”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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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傍晚，两口子才离开黄渤的送别宴，又急慌慌地赶到机场。
　　苏樱带着造型团队快等疯了，呼啦啦的挤上飞机，直奔美国去参加奥斯卡的颁奖礼。
第八百零九章
外人（上）
　　27日，傍晚。
　　长长的红毯从杜比剧院门口，一直铺到好莱坞大道，安保团队如临大敌，ABC电视台的现场司仪准备就绪，影迷聚集在街道对面，媒体守候在拍照区……这一切，都意味着第83届奥斯卡红毯仪式即将开始。
　　随着第一辆礼宾车的到来，现场气氛被立刻点燃。首位亮相的是詹妮弗劳伦斯，年仅21岁的大表姐凭借《冬天的骨头》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各方并不看好这个小姑娘，但年龄是绝对噱头，什么史上最年轻的巴拉巴拉。
　　当然，谁也没想到，大表姐在明年就让这帮家伙蛋疼无比。
　　接着，《玩具总动员3》的动画班底，《社交网络》主创，甚至奥斯卡的厨师团队一一出场，那个可爱的主厨还表示，非常看好《国王的演讲》。
　　以杜比剧院为中心，周围两条街道都已戒严，一辆辆礼宾车以龟速爬行。褚青和范小爷大概堵在800米开外，先生在玩手机，妻子跪坐在椅子上，贴着窗户往外看。
　　“什么都看不着，除了保安还是保安。”她嘴里嘟囔着。
　　“看着内裤了。”他接道。
　　“啊？”
　　“内裤，内裤！”他又强调两次。
　　“操！”
　　范小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理了理裙子，一秒变鹌鹑状。她这身战袍，是marchesa高级定制礼服，酒红色，形状怪异。确切地说，是褚青觉得它形状怪异，就像只硕大的花骨朵包着一坨白肉。
　　两个小时之前，这衣服才从巴黎空运过来，他唯一喜欢的，就是里面藏了两个大口袋。补妆品、手机、零食什么的可劲往里塞——娶了个机器猫感觉特幸福。
　　至于珠宝、腕表之类的小物件，皆由萧邦赞助。反正从头到脚，除了内裤不能外穿，都特么是人肉广告牌。
　　“哎，我一会怎么打招呼啊？”范小爷有点紧张。
　　“正常说呗，你走的红毯比他们多，用不着害怕。”
　　褚青瞧媳妇儿的样子，确实很不自在，便提议道：“要不你吃块巧克力？”
　　“哦，我都给忘了。”
　　她弯着腰，往下掏啊掏啊，然后拽出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
　　“……”
　　他抽了抽眼角，也嚼了一块。
　　不知是甜食起了作用，还是心理平静，范小爷的状态好了很多。那车一顾涌一顾涌地往前蹭，终于停在离门口数十米的地方。褚青先下，又扶着媳妇儿下来，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验证身份。
　　奥斯卡的安保和入场超级严格，检查邀请函不说，外籍嘉宾还得出示护照。待程序搞定，两人才来到候场区，准备走红毯。
　　“嗨，褚！”
　　刚刚站稳，排在前面的凯特·布兰切特就摆了摆手。他连忙走了几步，范小爷跟在后面，一眼就瞧出对方穿的是纪梵希最新款。
　　“凯特，真高兴又见面了，这是我妻子，冰冰。”
　　“哦，你好！”
　　两个女人握了握手，未待寒暄，便有人员提醒。凯特抱歉转身，慢悠悠地走向拍照区。
　　褚青在美国混的时候，参加过很多酒会，跟对方见过两次，并未深聊。今儿却难得，主办方安排他们共同颁奖，最佳化妆和最佳服装设计，有了这档子缘分，朋友就能定下了。
　　又等了片刻，两人迈上红毯。
　　相对于褚青的脸熟，范小爷就太陌生了，不过她就是为镁光灯生的，车里的拘谨完全不见，淡定自若的拗造型。
　　红毯尽头是采访区，由于不是候选者，司仪很礼貌的问候数句，便轻巧放过。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