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校对)第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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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几大行看下来,聂清麟顿觉自己五行一定缺德,就算是一朝恢复了女儿身,也离这女德相去甚远。
日理万机的太傅也甚是仔细,居然在女戒上用批示奏折的朱砂重重地画了几道,以示重点。
定睛仔细去看太傅大人圈出的重点——“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这一段倒是好懂,便是强调“贞女不嫁二夫”,可是丈夫娶了多少的老婆都是天经地义,而天是无法逃离的,所以,就算如何醋海漾波,女子也万万不可逃离丈夫。否则当相公的就有责任狠狠地惩戒那不守妇道的,这书可真是好物,也不知是哪个倒贴男人不成的痴怨旷妇编纂出来的?以前身为皇子读了那么多的书卷,却独独漏了这行文细密,逻辑事理环环相扣的一本,可惜可惜……
没看了几行就眼神涣散,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等到身边突然传来了暖意,抬起头才发现太傅不知何时忙完了公事,也靠躺在了自己的身旁。
聂清麟还未睁眼,就感觉到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眼皮之上。龙珠子顿觉惶惶,连忙睁开眼儿,小声地说:“太傅,不可!你若是再亲下去,朕便要割掉眼皮以铭其妇德了。”
太傅如何听不出这小东西的装模作样,伸手捻着龙珠柔嫩的耳垂,哼着冷气说道:“皇上若是看了会子《女戒》,便生出了这么大志向,如此坚守妇道,倒可真是个举一反三的玲珑心肠,也让微臣以后省了许多的气力。”
小皇帝觉得今儿难得太傅心平气和,往日的不痛快便是要掀过去了,便把姿态微微放得再软些,靠在太傅大人坚实的臂膀里小声地说:“太傅可还生朕的气?”
太傅看奏折看得也是累了,此时闲暇下来,进了内室就能揽住这可人娇俏的身躯,心里倒是舒服得很,听得龙珠子在自己的耳旁低低的软语轻问,便含糊地“嗯”了一声。
聂清麟被他嗯德有些糊涂,又不死心地问:“是不是不气了?”
“嗯……”
“那太傅为何还要如此的惩戒朕,让那单嬷嬷整日的给朕揉……那个……”聂清麟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
太傅这时倒是微微睁开了眼儿:“怎么圣上不喜?”
龙珠子一脸委屈地咬着嘴唇说:“本就是不大的,用那搓的作甚?可单嬷嬷说若是不搓,日后必定影响哺乳……可见嬷嬷不是宫里教养过的,且不说以后……朕有没有……就算是有了,又有哪个是亲自喂养的?太傅,可否让巧儿回来服侍朕?”
其实聂清麟所言不假,宫里生育了的娘娘们都是配了乳娘的,就算是宫外的朝廷大员的家中,也没有几个亲自哺养孩儿的。这道手续在聂清麟看来真是活活的添罪,却是没有甚么用途。不过她最终的目的,是希望太傅已经息怒,要回巧儿。
卫冷侯闻言,细长的凤眼突然不怀好意,微微眯起说:“圣上不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有,是在质疑微臣的能力吗?待得圣上调养好身子后,臣自当竭精而尽力,日夜侍奉圣上的枕席,务求不使圣上龙体空虚,阴阳失调……至于那汁儿,孩儿不用吃,难道你的相公就不口渴吗……”
最后那下流的几句,被薄唇狠狠地堵住后,借着口舌传到了喉咙里。
聂清麟脸颊绯红,只觉得这佞臣的下流底线又在不断刷新。
好不容易在榻上厮混了阵子,太傅眼见着又搓出了火来,真是想拽着那小手,效仿一下在马场营帐里玉手捻缰绳的动作。
那时,太傅一心误会着这就是个男孩子,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小儿没有的,男子在榻上虚凰假凤地厮混倒是也不算什么稀奇。当时原先着也这么一番,让龙珠子也舒爽下,可那是龙珠子却偏偏趴伏不起,死活不让碰触。
加上他那时虽然迷着这龙珠子甚深,可是想到要碰触少年的那物还是有些心里抵触,便就此作罢。没成想倒是让这狡猾的小皇帝一路隐瞒了下来。
想到这,便又有些肝火上升,拉着那双玉手便不再放……
待到小皇帝好不容易被放出书房时,衣袖都微微地泛着潮气,紧贴着肚兜的胸口也隐隐作痛。好个不要脸的太傅,居然学那婴孩……想到这,又是脚下微软。
待到她下了銮驾,一路被搀扶进寝宫时,才发现有一人正在殿门口跪迎着自己。
聂清麟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分别了多日的安巧儿吗!
“皇上……”安巧儿声音哽咽,一语未尽,便已经泪流满面。
“奴婢该死!一个不谨慎,连累了皇上……”聂清麟连忙扶起她,看着她那缠着纱布的手,不用问也心知忠仆这些时日都遭到了什么。
眼角的余光扫到单嬷嬷正领着几个哑仆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便微微一笑拍着巧儿的手说:“原是不该你什么事,太傅既然放了你,便是不怪罪你了,快把眼泪擦擦,朕给你讲讲这几日的趣闻。”
待到进了内室,看到左右没人,安巧儿才含着眼泪说道:“皇上,快想法子救一救张太医吧!”
第37章
聂清麟低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巧儿流着泪说道:“我在刑部瞧见了他,已经快半死不活。昏迷不醒。若是再不救出来医治,便……便是个废人了。”
在婆娑的泪眼中,她看到小主子的表情变得严肃,沉吟了良久,微微叹道:“原是就不该去连累他……卫冷侯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啊……”
想到这儿,她准过头看着巧儿:“巧儿,你与那个侍卫吴奎还有联系吗?”
巧儿的脸儿白了下,小声地说:“能有什么联系呢?早断了……”
“真的断了?你若是心系于他,只管开口,我会求太傅放你出宫,也算是结下了良配。”
听小主子这么一说,巧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原是奴婢傻,一颗心在这宫里无处依托,以为他是良人,可是后来奴婢才知道,他家中的发妻过世未满半个月,他便又娶了十八岁的填房,回过头来又拿发妻过世的事情诓骗我与他幽会……主子,奴婢这把年岁是不会遇到什么良人了……”
聂清麟回想起白天刚刚学过的《女戒》,这世间如此大,却独独对弱质女流少了些许的宽容啊,微微地苦笑了下,然后拉起巧儿的手说:“巧儿,能救太医的,现在只有你了,如若是朕开口,哪怕只求一个字,那太傅都会让张侍玉死无全尸。”
巧儿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的脸微微一红,似乎有些犹豫,但转眼的功夫便用力点头:“无论是什么法子,奴婢愿意一试!”
聂清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原来这巧儿也是喜欢张大哥的……虽然巧儿比张大哥年长了六岁,但巧儿天生长得灵秀不显老,外貌上倒也是般配……她原来是怕巧儿不愿意,怕污了名节,可是现在一想那样温柔体贴的男子,又有哪个女子不爱呢?
而且也唯有此法,才能救下张大哥,为今之计,保命要紧,至于以后的男婚女嫁……且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想到这,心里刚刚萌出的那点子暧昧的情谊,便这样生生掐断了,这辈子她的良人终将是镜中花,水中月……
入夜时,当太傅大人来陪着皇上一起用膳后,巧儿立在一旁突然跪下,眼含热泪,小心翼翼地恳求太傅高抬贵手,放过自己的情郎张太医。
太傅大人正在饮茶,听到宫女怯怯地说完了,放下了茶杯,半垂着眼皮道:“原想着你是个忠心护主的,虽有些看不出个是非,但是皇上既然惦记着你,便把你又放了回来,没想到主子顾念着你,你倒是只想着跟情郎比翼双飞!”
这席话,敲敲打打顿时让巧儿的心里没了底儿,也说不好这太傅话里是什么意思。
聂清麟在一旁挥了挥手:“这么不懂事,太傅刚用完膳,你怎么就这么急,不是说好了朕会替你求情的吗!下去吧。”
等到巧儿退下后,太傅目光炯炯地盯着聂清麟:“圣上教给那奴婢的话,未免太糊弄本侯了吧?”
聂清麟正往嘴里送着消食的山楂丸子,听到太傅这么一说便含着着丸子,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太傅的心眼真小,又要拿这事儿说朕!巧儿倾心那张太医,朕也是才知的,不然怎么拖着那太医出逃,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可她既然求着朕,就算惹恼了太傅,朕也要试一试啊。若是他们在宫外安生,夫妻伉俪绵延下子嗣,也不枉二人伺候了朕一场。”
太傅冷哼一声,却是半句都不信,那日院落中的情景,他到现在还用记忆犹新,龙珠子眼里的柔情蜜意,哪里是对着个下人?那个张侍玉长得倒也算周正,年纪也轻,这龙珠子情窦初开,辨不清男人真正的好处,便随便许了芳心也是有可能的。
他心里恼火得很,却又舍不得狠狠惩戒这龙珠子,便一股子邪火全撒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太医身上了。
可是现在转念一想,若是弄死了那太医,这个狗东西倒是真成了小皇帝刻骨铭心的心头痣了!反而不如让他结婚生子,拖家带口,如此一来,再深的情儿也就淡了……
想到这,他伸手揽住了聂清麟:““既然是这样,就放了他们出宫成亲……”
说完便啃着那截细白的脖子,一只大掌朝着龙珠子的领口伸了了进去,含糊不清地说:“你的相公累了一天,休拿那些个恼人的事儿来厌烦本侯了,快来!让本侯摸摸,我的麟儿长大了没有?”
聂清麟被按在了榻上,尽量地放松身子,感受着身上那俊美男子带来的火热,可是那心却有些空荡荡的,好似那晚膳没有填饱了一般……
那太傅与小龙珠厮混了会儿,到底是碍着韦神医的话,不能尽了兴,如此一来倒是成了折磨,待到浑身都窜起了火儿,兵部那儿偏偏来了紧急要处理的文书,只能黑着脸饮了杯凉茶,又嘬了几口小皇帝娇嫩的脸蛋,便起身处理公事去了。
聂清麟在榻上躺了会子,便起身叫来了巧儿,跟她说了太傅的话。巧儿一听大喜过望,眼里都闪着亮光。
聂清麟微笑着让巧儿取了自己放着私房的匣子,从里面取了银两钱票:“这些银钱不多,幸亏太傅没放在眼中也收了去,但是足够你们在小地方开了药铺,买处宅院了。你带着张太医出去后,千万不可在京城落脚,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后,这计策原是为了保命,你们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不能成为夫妻……万事也不可强求……”
巧儿因那老张太医痴情的缘故,当初见了小张太医就有着十分的好感。可是一来自己是宫女,跟着小主子又是朝不保夕,不敢有那非分之想;二来,自己与那张侍玉毕竟年龄相差太大,也就只能把这份爱慕掩在心底了。
没成想,造化弄人,太傅居然准许了自己与张侍玉的婚事,此时便是满心的欢喜,可是又一想,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要离了主子,又是悲从心来。
“圣上,我们若是都走了,您……您可怎么办啊?”
聂清麟面容轻松地笑道:“左右这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太傅知晓了,如今他也是正新鲜着,愿意维护着朕,有了这大魏第一等的靠山,你有什么担心的?”
可是这样的安慰,却并不能让巧儿放心,那个太傅是有名的硬冷心肠,对政敌狠,对女人硬。府上的妾室那么多,可甭管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是担着个妾室没有半点名分。如今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小主子是女儿身又能怎么样?主子处在这么敏感的位置上,若是大臣们知晓了自己日夜朝拜的天子居然是个女子,只怕是要上万言书恳请太傅替天行道,斩了这个忤逆的女子以正天下了!
到了那时,太傅的新鲜劲儿也过了,谁能维护小主子啊?
想到这,方才的高兴劲儿立刻烟消云散,后悔自己一直想着救张侍玉的命,却将小主子的安危忘在了一旁。
想到这,懊悔得便想抽打自己,聂清麟怎么会看不出忠仆的心思,轻摸着她被夹棍弄得伤痕累累的手说:“你现在若是不肯跟张太医出宫,才是真真地害了朕,那太傅的醋意上来,是要见了人血才能消散的,你也不要多想,只管出去,朕自己自有打算……”
第二天,安巧儿便出了宫,从寝宫出来的时候,她回头望向了主子,那羸弱的身子只穿着件单薄的衣袍,头顶还没有熄灭的宫灯笼罩着一层微微的光,孤零零地倚在宫门前,朝着自己恬淡地微笑……
巧儿眼里的热泪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巧儿走了后的第二天,聂清麟便着了寒,生了一场大病。
卫冷侯一听,宣布休朝一天,便急急地入了宫。
待到进了内室,只见榻上的那张小脸烧得通红,大眼也恹恹地闭着,任他轻喊也不张开。待到他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想要摸摸温度时,小人儿的身子才微微轻颤:“嬷嬷,朕听话,你莫要压着朕……”
这句烧高的胡话,立刻让太傅变了脸色,沉吟了会,便叫来了单嬷嬷,问过了韦神医已经开过药,下了退烧的针灸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单将军,你是否对本侯的这一纸调令心怀不满?”
那个单嬷嬷就算被太傅阴沉着脸训话,还是面容未改:“属下对太傅的命令,从来不敢有半点质疑,只求一丝不苟完成太傅给的任务。”
“单将军,你也算是本朝的第一员女将,在沙场上攻城陷阵,从来没有输给任何的须眉男儿,若是你疑心本侯将你调入宫中做个伺候人的嬷嬷是在惩戒你,那么本侯便要先跟你道一声歉意了!”
单嬷嬷立刻双膝跪下:“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自己原是军营里管烧火包扎伤员的粗使杂役,后来虽然因为有敌人偷袭军营,恰好属下正拿着菜刀剁菜,便立了些小小的功绩,被太傅您一路提携升了将军。
别说您让属下进宫伺候的是位贵人,就算让属下回到乡下掏粪喂猪,属下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卫冷侯听了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单铁花倒真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也正是直肠子的人,他才放心地把她调入宫里来,贴身保护这小龙珠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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