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校对)第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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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鸩酒也不是人人都能喝上的,依着太医死的日子,正是那太子遇害,子嗣被纷纷赐死的关卡。
  而且他前不久探访的恩师也曾说过,太子的两个嫡子也许未死。若是两个中毒的年幼孩子能活下来,必定是有绥王的助力在其中。
  再推算下年龄,其中那个长子的年岁……倒是跟那个子瑜公子相当。想到这时,崔行舟突然茅塞顿开,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子瑜,就觉得眼熟的事情。
  现在细细想来,那个子瑜清俊的模样,与他小时在宴会上见到的太子妃是何等相似!
  如此想来,据闻当年太子死去,府内不见了一大笔的钱财,应该也是被消失的幼子带去了。
  再联想到那日仰山上有人指控柳娘子卷了巨额的钱财……崔行舟一下子就打通了许多以前阻塞的关节。
  那个与他对阵甚久的仰山贼首,居然就是当年消失的皇孙刘淯!
  当崔行舟心事重重,再进北街小宅院时,眠棠正跟着李妈妈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小丫头拆被子呢。
  过几天,天就要凉了,被子需要絮些新棉花才缓和。
  所以眠棠从店铺回来的时候,买了两袋子的棉花,准备给家里主仆们的被子都絮一絮。
  所以院子洒扫干净后,再铺上几张大油纸,李妈妈让小丫鬟被子铺展开来。
  见相公回来了,眠棠让李妈妈和两个小丫鬟忙活着,她走过来迎接夫君。
  崔行舟问她今日的日常时,她也径自说了店铺里遇到个花头陀的事情。
  “那位义士说得不错,现在灵泉镇总有外乡人入,鱼龙混杂,柜上再请个能干的掌柜主就行,你不必总去抛头露面。”
  虽然今日部下跟眠棠说的,都是崔行舟吩咐的,不过当着眠棠的面,他还是郑重又说了一遍。
  毕竟他不会每日都路过店铺,给眠棠阻挡灾祸,安守在北街,倒也省了意外发生。
  眠棠也觉得夫君所言在理,很信服地点了点头。
  “他今日捏你何处了?”崔九一边喝茶,一边温和问道。
  眠棠老实地举起了左手。然后她就看到,夫君慢慢放下茶杯,牵起她的手来到屏风后的水盆子前,用帕子沾湿水,给她洗手腕子。
  柳眠棠觉得那水盆子里的水有些发酸,便噗嗤笑道:“我若被人不小心碰了全身,相公可要将我按到水桶里,泡上几日?”
  说完后,柳眠棠自己都后悔了,她就是总记不住女夫人当初教给她的谨言慎行的要义。什么碰全身?女儿家的名节怎么能随便跟夫君开玩笑?
  不过崔行舟并没有申斥她的失言,而是低头,薄唇勾起道:“不要紧……到时候,自然有法子将你‘洗’干净……”
  不知道为何,眠棠总觉得他笑得不真,眼睛里还噙着说不出的寒气。她不喜欢他这么看她,便伸手向夫君的俊脸上掸水珠子。
  崔行舟缓了眼底的寒意,抓住了她调皮的纤手,将她拉拽进怀里,要拿鼻尖上的水珠子蹭她的脸。逗得眠棠面颊绯红,咯咯直笑。
  李妈妈正端着两盅炖煮好的枸杞红枣甜水汤进来,正看见王爷跟柳娘子嬉闹的一幕。
  老妈妈的手腕一抖,差点将甜水扣在鞋面子上。
  崔行舟见李妈妈进来,倒是缓了笑意,拉着眠棠坐在桌子旁喝甜水。
  只是在李妈妈端着托盘要出去的时候,淡淡吩咐了一句:“以后我回来时,没有吩咐就不要进来……”
  在李妈妈的心里,这北宅并非王府内院。
  规矩,她都懂!
  可是只有进入王府内院,男主子跟妻妾私下相处时,她们这些奴婢才会刻意回避,不去打扰。
  而这北街的宅院,不过是个变相的牢房而已,没想到居然也得行了王府内院寝房里的规矩……
  李妈妈退出去后,老脸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利用完柳娘子,还要真收了她不成?
  想到王府里那位廉小姐的娘,李妈妈摇了摇头。王府里上一辈妾室的勾心斗角看得太多,她都心累。
  就算是廉小姐能容得下柳娘子,只怕那位尖酸刻薄的廉夫人也不能容,一定是要撺掇着未来的王妃整治柳娘子的。
  到时候,名节受过污损,又无可靠夫家帮衬的柳娘子可怎么过活啊!
  要知道王府里男子的爱宠,也非一生一世的啊!
  李妈妈此时,真真切切地担忧着柳娘子的将来,却看不到一丝见亮的地方。
  那屋子里依旧传来无忧欢快的嬉笑声,不一会就没了动静,也不知俩人在闹着什么……
  不出崔行舟所料,绥王去见的正是他的侄孙刘淯。
  在仰山下的行舟中,刘淯登上了一艘湖中的游船。
  刘霈一早热好了醇酒,等候太子遗孤的到来。
  虽然他是爷爷辈分的,可是论起年龄来说更像刘淯的小叔才对。
  刘淯舍弃皇姓多年,骤然见到皇室中的长辈,一时却不知叫什么才好。
  幸而刘霈很平易近人,似乎看出了子瑜的为难,只笑了笑道:“既然你现在还没认祖归宗,也不必拘泥于世俗称呼,叫本王封号即可。”
  子瑜拱手道:“那么子瑜便孟浪无礼,只称您为绥王了。”
  说完,刘霈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让刘淯坐下,替他倒了一杯温酒,无限怅惘道:“最后一次见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的功夫,竟然有这么大了,太子泉下有知,当时欣慰,也不枉我当年救你一场……”
  提到这里,子瑜的眼圈也微微见红,不过他这么年经历的大悲太多,倒是不愿在人前落泪了。只再谢过绥王当年的相救之恩。
  当年他毒发,虽然被亲信拿了街上乞讨,相貌肖似的孩儿来顶替了他和弟弟,将他们救出了东宫,但那鸩酒的毒性太霸道。若无良医也要一命呜呼。
  幸好孙将军与那绥王有些私交,当时还是少年的绥王也是胆大,竟然寻了位御医配出良方救下了他。
  这样的恩情,子瑜是感念在心的,所以当初眠棠说些绥王居心不良的话时,他还不轻不重的申斥了眠棠一番……
  可绥王来此并不是攀附亲情的,所以长话短说只单刀直入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子瑜自然提起了与石总兵联姻的事情。刘霈觉得这是一段良缘,感慨说子瑜也该结婚生子了。无论将来大事是否能成,太子一脉香火绝对不能断。
  待得他与石小姐成婚之日,他绥王府也会出礼相贺。
  接下来,绥王分析了如今朝中形式,如今贵为太妃的熹妃的娘家吴家飞扬跋扈,外戚把持朝政,很不得人心。如今朝里的老臣还在,尚且记得前太子的贤德。
  他朝中的心腹已经替刘淯铺好了路,只待招安之后,他入京领取官职,到时候再图谋时机,举兵宫变,铲除奸妃一党。
  刘淯平静地听着皇爷爷画下的大饼,淡淡道:“图谋大业尚且还远,在下若能手刃仇敌,为父王幼弟报仇雪恨,便心愿已足,至于治国才略,某自知鄙薄,实在不堪大用,还需的绥王拨乱反正,挽救大燕山河……”
  当刘淯辞别绥王,下船而去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寒气袭人,咳嗽不断,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当他上了马车后,秦先生小声道:“绥王虽然为公子血亲,可是公子不能不防啊!”
  刘淯点了点头,山上的贪污案起后,他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他有些太看重旧情,总是感念当初东宫相救之恩,而不愿将这些旧部想得太坏。
  可事实上,人心会变的,他的这些旧部,其实人人都有一副自己的算盘。
  眠棠的出走,让刘淯看清了不少世事。
  这个绥王是个什么东西,眠棠一早就给他分析过了,更是极力反对孙将军与绥王联手的意见。
  只是依着眠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保守,血海深仇何日能报?
  其实他也知道,眠棠虽然聪慧却并无太大的野心,若不是为了他,她当初也许都不会在仰山留下来。
  如今眠棠离开了,刘淯也没了说服她的必要,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冒险一试。
  他太急于成功了。他的前半生背负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苦难,现在也唯有破釜沉舟,才能赢回属于他的一切——包括眠棠。
  想到这,他的拳头收紧,前方路途荆棘,身后火海茫茫,他别无退路,唯有一直前行……
  而绥王看着病弱的侄孙离开后,倒是玩味的一笑。
  身子骨这么弱,恐怕也承受不住太多的福运。
  绥王的母后乃是大燕世家的宫家,他的母亲尊为太皇太后,何等尊荣,妖妃也不过是她的儿媳妇罢了。岂容妖妃外戚吴家作得无法无天?
  是以宫家若想扳倒吴家,便将厚望积蓄在了他刘霈的身上。
  不过就像母后所言,如今时机不到,且容得吴家再嚣张一段时日,待得天怒人怨时,便是他刘霈重返京城时。
  而现在,他还须得养精蓄锐,再蛰伏一段时间。而刘淯也好,还有那个淮阳王也罢,都是牵引吴家的筹码,他不急……
  可是这闲暇下来的时间,总是要有些消磨的营生的,不知怎么的,一副桃花粉颊的面容浮现在了刘霈的眼前。
  失忆了,又武功全失了的女匪头子……偏偏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庞。
  这样的鲜嫩摆在眼前,倒真是勾起了刘霈的胃口。
  所以在回去时,刘霈特意又路过了灵泉镇,想要会一会这小娘子。
  可是瓷铺的柜台上端坐的那位,居然是个胡子邋遢的老头子,一问才知,那娘子旧疾犯了,东家心疼娘子,再不让她来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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