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校对)第21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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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至于法家的那些政绩狂热追求者,这么多年了,谁闹过什么残民害民的事情?
  没有!
  反倒是,司马寄主听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譬如,南阳郡郡守张汤,被他治下的一个三老,举着几杖,从郡守府衙门打到宛邑的城门口。
  这位天子的心腹,帝国的两千石,传说有着“便宜行事”特权,可以先斩后奏的郡守,居然只能狼狈逃窜,连还手也不敢。
  被打的第二天,据说张汤还舔着脸去请这位三老过府议事。
  连张汤都是如此,其他法家大臣,到了地方,在民众和三老们面前,也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低着头做事。
  蛮干的人有,但是,没有人再敢跟秦代一样牛气哄哄了。
  窦广国当然也清楚这些事情。
  但他却很难理解这些事情。
  他总觉得,法家要是上台了,问题肯定会层出不穷。
  因为,他的经历和见识告诉他——法家就是麻烦制造者。
  而黄老派,天然讨厌麻烦。
  “君候啊……”司马季主拿着钓竿,对窦广国说道:“老朽知道君候内心的担忧……但是呢……这个事情,是天子和长平侯的共同决定,您就算反对,恐怕也说不上话……”
  这倒是事实!
  长平侯周亚夫是大汉朝堂上出了名的犟驴,想要他回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假如周亚夫不撤销自己推荐晁错的决定,那么,只要天子支持,其实,他窦广国在这里或者在其他地方埋怨再多,也大约是无用功。
  刘氏的皇帝脾气犟起来,别说是他这个姓窦的外戚了。
  就是自己的母亲、祖母甚至是父亲,也拉不回来的。
  “君候与其担忧晁颍川上台后的问题,倒不如去好好考虑一下,黄老学晚辈的培养吧……”司马季主感叹道:“君候如再不注意这个问题,老朽担心,三五十年后,恐怕世间在无黄老之学,清静无为而无所不为之政恐将沦为绝唱矣!”
  窦广国闻言,也是点头。
  如今的黄老派的现状,特别是年轻一代的资质和培养问题,已然触目惊心。
  前不久,窦广国曾经做过一个调查。
  通过这个调查,他发现,在关中这一百多个县,三百多万人口之中,三十岁以下的黄老门徒,居然只有不过五百人了。
  这五百人里,还有大半是老庄学派那帮宅男和一些神神道道的修仙分子。
  胸怀宇宙,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这样做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但是你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就整天想着炼丹修仙羽化飞升?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啊!
  年轻一辈的黄老学者们,现在都已经没有了当年老一辈先贤的壮志了。
  对他们来说,黄老学,已经从治世之道,变成了一个用来逃避现实的工具。
  这很可怕。
  “我已经准备将我得侯国租税全部拿出来,建立一所专门用来教授寒门弟子的学苑了……”窦广国轻声说道:“但愿,可以挽救黄老学颓势于一二之中……”
第1514章
游说(二)
  晁错要上台?
  最担心的自然莫过于儒家。
  这两年,儒法之间的对立情绪已经越发高涨了。
  法家的巨头们揪着儒家的“直躬案”和“三北案”,穷追不舍,意图在道统上否定儒家的“道”。
  儒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挖出秦代的法家的黑材料,狂黑不止。
  几乎将法家打扮成为了秦亡的罪魁祸首。
  两者之间在思想层面的交锋是如此激烈,以至于,儒法两派的士子,现在已经可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儒生,必戴儒冠,穿儒服。
  而法家士子,自诩拂士,头戴的是獬豸帽,身穿的是绛衣,这种绛衣是深黑色的常服,以白线镶边,是从过去的典狱官和刑名官吏的常服基础上改进而来,所以法家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制服党。
  而儒法对立至斯,两者的合作基础,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竞争和对抗。
  “独错不可以为相!”坐在自己家的院子之中,品茗着来自齐国历山出产的顶级茶叶,董仲舒脸上带着些许的怒意。
  他修养素来很好,但,晁错将成为丞相的消息,还是让他无法安奈内心的愤怒和恐惧以及嫉妒。
  明眼人都知道,晁错一旦入主丞相府,对儒家来说,就是一个灾难!
  抛开晁错的法家背景不谈,单纯以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来说,他要上台了,第一个要怼的,恐怕就是齐鲁吴楚地区的儒家学苑。
  他甚至都不需要表态,只需要卡一下儒家各个学苑每年的补贴款,随便找个借口理由拖上几个月,或者干脆扣着不发。
  那儒家各大学苑立刻就要陷入财政危机。
  特别是他董仲舒的广川学苑,一旦没有了每年朝廷和天子的补贴款。
  那现在盛极一时的广川学苑,立刻就要陷入危机之中。
  更何况,丞相能打的牌还有很多很多。
  尤其是,丞相手里掌握的考绩评价大权,简直就是杀手锏。
  董仲舒觉得,若自己做到了丞相之位上,也肯定会拿着丞相的权力,为难和刁娜法家出身的官员。
  至于借口?不要太多了。
  譬如,某人上计考核,按照制度,本该升迁。
  这个时候,自己只要说一句“XX是个好官,XX县百姓离不开他呀……”
  这个对象不就要被按在该地了?
  汉家县令一般四年一动,换句话说,四年按一次就可以了。
  而一个人能有几个四年?
  特别是,儒家的士子,普遍存在动手能力不足和眼高手低的毛病。
  出人才和能吏的几率,本来就远远小于其他学派。
  换句话说,晁错做了丞相,压根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压住那几个特定的对象就可以了。
  只要按住了这些儒家的顶级精英和人才的升迁之路,那,儒家永远也不要想在政坛上取得什么地位。
  永远只能当一个在野派,只能做一个名义上的第一大学派。
  “董子言重了啊,言重了啊……”坐在董仲舒对面的,却是一个头戴着獬豸帽,穿着一席两千石官服的老翁,这老翁正是当今法家学派在理论界和思想界的扛把子,晁错的授业恩师,两千石《法经》博士张恢。
  这两年,儒法虽然辩论不休,下面的年轻人,更是势同水火。
  但,高层的学者们的关系,却并未破裂。
  张恢经常会来董仲舒这里蹭饭,而董仲舒而时常会去张恢家里坐一坐。
  这倒不是两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实在是儒法两派,虽然都觉得对方是个混账,但回过头来仔细想一想,却都还存着将对方收入自己后、宫,做个小妾的希望。
  毕竟,大家都不傻。
  儒法联手的威力有多强,不需要去考虑。
  不管是用外法内儒,还是儒皮法骨之策,两派携手,足以让黄老派、墨家和杂家,统统都跪下来唱征服。
  甚至足以垄断法律、道德和思想的最终解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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