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校对)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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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又再次赞叹起来,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两人多半是已经提前商议决定,现在在演双簧,不过事情又没与自己有利害关系,谁也不识趣开口戳破,反而暗暗的嫉妒楚质居然能和范仲淹这样默契的配合。
  不知道有人在妒嫉自己得到范仲淹的器重,在陪同众人巡视一圈西湖之后,楚质返回县衙,走进签押房内,只见刘仁之埋首书案,奋笔疾书,连楚质来到身边也浑然不觉,旁边的书吏见状,就想小声提醒,却让楚质挥手阻止了。
  过了片刻,刘仁之似有所觉,轻轻抬头,看见楚质的身影,连忙站了起来,请罪道:“未恭迎大人回衙,真是失礼,望请恕罪。”
  “主簿专心致志处理公务,何罪之有。”楚质歉意一笑,拱手说道:“这些日子来,本官忙于其他杂事,忽略了县衙事务,全赖主簿在旁协助,本官在此谢过。”
  “不敢,大人忙的是利国利民壮举,岂是什么杂事。”刘仁之连忙避开,一脸的诚惶诚恐,心里却尽是喜悦之情,虽然不图什么回报,做的也是自己职务范围内的事情,但是毕竟自己辛苦日久,怎能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上司。
  “这是应该的,若不是有主簿时常在旁提醒协助,分担一二,本官恐怕早已忙碌不可终日,分身乏术,手忙脚乱之下,怕什么事都难以办成,怎能像现在,着力于开湖。”楚质真诚说道:“如今开湖工程圆满成功,太守赞许本官有功于民,要予以嘉奖,其实在我看来,这功劳应该有主簿的一半。”
  这种话放在现代,旁人听听也就算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然而在古代,这简直就是交心之言,刘仁之年纪固然不小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得一塌糊涂,一眼睛泪光闪烁,激动之情难以言述,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至于旁边的那些书吏,一边感叹两位上官和谐共处,又不禁羡慕刘仁之的待遇,要知道这几个月来,楚质忙于他事,县衙基本是刘仁之在做主,累是累些,却过足了县官的威风,而今又得到楚质的表扬,真是双重享受啊。
  注意到书吏们的表情,楚质也不忘记鼓励几句,随之返回座位,仔细批阅起最近积压下来的文件……
  疏浚西湖工程结束,随着民夫工匠的散去,杭州反而比之前更加热闹起来,特别是那些富绅,眼看免税期限就准备到了,谁也不是笨蛋,纷纷趁着最后的几天时间,降价、买一送一之类的促销手法层出不穷,用尽各种手段笼络顾客,以求争取得到最大的利润。
  还有那些寻常百姓,也纷纷借这个机会大肆购置年货,城中几条繁华的街道上,商客行人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直到华灯初上之时,依然没有几家商铺愿意打烊,而是挂起了高烛灯笼继续做生意,毕竟人流没有散去,商铺的东家掌柜才不会和钱过不去。
  幸好杭州城中并没有宵禁的法令,百姓也没有早睡的习惯,堪称不夜之城,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富商士绅都喜欢享受这里的夜生活,在一片灯纸酒绿之中,或走马观花,或欣赏杂耍,或闻歌起舞,或一醉方休,或在一处僻静的路上,与爱慕之人双目相对,含情脉脉,说不尽的浓情蜜意。
  热闹,往往也意味着鱼龙混杂,容易滋生事端,所以白天时候,官衙不仅要处理上级文书奉令行事,日落时分也清闲不下来,还要派出衙役巡视全城,防止某些犯罪案件的发生。
  自然,像这种事情,本来是县尉的责任,可惜自从李明达出逃之后,两三个月过去,朝廷却迟迟没有任命新的官员接任钱塘县尉一职,所以这事也就落到了刘仁之身上。
  这样一来,可知刘仁之有多么忙碌了,之前,楚质没空理会县衙之事,刘仁之在做本职工作之时,不仅要行使知县的权力,还要代理县尉职能,可谓是身兼数职,如果不是还有一帮书吏分担一些工作,恐怕他早就累倒了。
  幸好现在开湖的事情完毕,楚质也能专注于县衙公务,刘仁之总算能稍微松了口气,然而,县尉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他对于刑侦审讯也不怎了解,为了不出差错,刘仁之自然不敢疏忽,往往忙碌到深夜时候才返回家中。
  今夜也是如此,子时将近,刘仁之才托着疲惫的身躯,慢步回到官舍,那是一间并不华贵却颇为雅致的小院。
  “大人回来了。”守门的院子是个须子花白的老头,年纪大了,视力听力都不怎么好,不过还算尽职,了解刘仁之回到家中的大概时间,早早就提着灯笼在外面守候,见到他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屋里已经备妥了热水……”
  “嗯,你也回房休息吧。”刘仁之轻轻点头,轻步向房中走去,准备淋浴之后就安寝睡觉,忙到深夜,晚膳肯定在县衙里解决,不然他怎么能承受得住,但是身体的疲惫却难受之极,自然想尽快躺下睡觉。
  想到柔软舒适的大床就在屋里,刘仁之的脚步不由快了几分,轻手推开房门,只见房内烛光跳灭,在红烛的照映下,房中呈一片朦胧血色,有几分幽暗之意,他也没有在意,随手合上房门反锁起来,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解去外袍,径直往屏风内的浴桶走去。
  才走两步,恍惚间察觉一丝不对,步伐下意识停凝,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突然圆睁,满面尽是愕然惊诧的表情,半响才回过神,嘴唇一动,似要高呼。
  忽地,只见银光一闪,一柄亮白长刀出现在刘仁之脖颈之间,刀光闪耀,寒气逼人,几缕断发飘悠落地,凭着本能,刘仁之硬生生的把要脱口而出的声音咽了回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悄然移近,露出俊逸阴沉的笑容:“刘主簿,别来无恙否?”
  浑身僵硬,汗毛惊竖,两腿不自然的抖动几下,紧张的咽动喉咙,刘仁之尽量放缓音量,低声说道:“李……县尉,怎么……你……来……”
  “多日不见刘主簿,心里想念得紧,都是老朋友了,自然要前来探望,想必你应该会欢迎吧。”李明达嘴角上挑,语气很是平和,眼睛却掠过一抹阴冷。
  恶客上门,准没好事,如果有机会,刘仁之恨不能关门放狗,马上扯开嗓门大吼,可是脖子间还搁着一把随时要人命的家伙,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小心翼翼的,害怕做出什么让李明达误会的举动。
  “那……是自然。”隐约察觉李明达似乎有什么目的,刘仁之扯动了下嘴唇,表情似笑似哭,轻声说道:“许久……不见,李……县尉,可……一切安好。”
  长刀突然晃动,吓得刘仁之头皮发麻,心胆俱裂,却发现是李明达收了起来,轻轻搁放在旁边的桌案上,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的笑了,带着难言的恨意,握刀的手迸起青筋,咬牙切齿说道:“好,当然好,而且是非常的好,有诸位同僚的照顾,想不好都难啊。”
  话刚出口,刘仁之就后悔了,问这个,岂不是在揭人家的伤疤,眼睛余光瞄了眼锁住的房门,顿时悔到肠子都青了,再计算下长刀到自己的距离,刘仁之决定自己还是识趣为好,闻言讪笑了下,沉默不语,谁都听得出来李明达这是气话,任谁被官衙通缉得东躲西藏的,怎么能好得起来。
  过了片刻,发现李明达阴沉的脸,目露凶光,刘仁之再也沉默不下去,惶惶不安的试探道:“不知李县尉今日……寻上门来,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下老朋友聊聊天吗。”李明达冷笑说道。
  “当然不是。”陪笑了下,刘仁之悄悄吸了口气,定了下心神,轻声道:“李县尉,想必您也知道,如今您的身份……有些尴尬,寻您的人……比较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您还是……”
  打哪来回哪去吧,这话刘仁之自然不敢说出口,不过言下之意却表达得很清楚,虽知知道这样说,或许会触怒李明达,但刘仁之还是决定这样做,毕竟总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他还是有点把握的,毕竟按照李明达以往的性格,如果真有杀心,早就动手了,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怎么,是想让我走?”李明达笑了笑,目光闪过一丝迷茫,瞬息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阴霾危险的表情。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设计
  为什么要回来,李明达当然有自己的计较,他心里恨意难消之余,又充满无边的悔怨,其实在听到风声,收拾细软出逃的时候,李明达就有几分悔意,污蔑楚质又怎么样,李木空口无凭,根本没有证据表明这事是自己做的,而且检举上官贪污受贿,这也是官员权利,也谈不上触犯律法,本是无罪之身,可是一逃,就坐实了各个罪名。
  当时的李明达收到消息,心中急虑不安,也没有多想,有着自己的顾虑,谁都知道杭州太守范仲淹十分器重楚质,心虚之下,怎敢留下。
  然而,在躲藏期间,听闻楚质并没有听信李木之言,李明达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只不过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把事情怪到自己头上,只会埋怨楚质,不仅抢走了自己的知县之位,还害得自己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过了近三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同时,心中对楚质的怨恨也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眼看搜捕自己的风潮渐小,李明达再也忍耐不住,不想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与一些人商讨之后,经过一番改头换面的乔装打扮,混进了杭州城,准备干一件大事。
  执掌钱塘县刑狱公务多年,以李明达的手段,要招揽几个亡命之徒,也不是件难事,而且他本身也是个谨慎之人,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早给自己留下几条后路,不然在全城各路通缉的情况下,怎能平安无事的隐藏到现在。
  “都是老朋友了,既然我出现在这里,有何目的,难道刘主簿猜测不出来吗。”李明达轻声说道,清秀的脸孔浮现出一丝狰狞,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选择这条路。
  刘仁之闻言,眼睛转动几圈,似有所思,试问道:“莫非,李县尉……准备出海?”
  “好,不愧是相交多年朋友,就知道瞒不过刘主簿。”李明达看似笑得很开心,其实心中恨意更甚。
  要知道在古代,航海技术欠缺,出海是件十分冒险的事情,除非迫于无奈,不然就算有商船要出海贸易,也很难招募到人手,而且,中国人骨子里还有个严重的乡土情结,要背井离乡,飘洋过海,简直就是数典忘祖,让人不耻。
  还有,在世人眼中,中原才是天朝上国,其余地方,都是蛮夷之地,海外的传说固然不少,仙山海怪、长生仙果无数,但只要是理智正常的人,都不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而使自己身临险境。
  况且,在杭州日久,与海商接触的机会很多,耳濡目染之下,李明达自然不信那些仙人妖怪传说,更加舍不得中原的花花世界,但是,如今他被官衙通缉,心里也知道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地。
  而且,在平时,见到海商往返的暴利,李明达也经常玩笑的对旁人说过,如果自己哪天舍官不做,也要出海为商,所以刘仁之才会猜测出李明达的打算来。
  杭州城边有个大港口,李明达要出海,按理来说,秘密出现在城中,伺机坐船而遁,那是正常的事情,然而,刘仁之却知道,这很不合常理,要知道李明达是通缉待罪之身,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固然有些道理,但这多半是糊弄人的,杭州城中认识他的人无数,他应该唯恐避之不及才是,怎么会自投罗网。
  而且,杭州城外的海岸有几十里长,刘仁之相信,既然李明达要出海,肯定做好万全的准备,在城外随便一个地方登船就好,何必混入城中,增加发生意外的机率,难道他就不怕被人识破身份,这不是聪明的选择。
  唇角动了动,掩饰心里的不安,刘仁之说道:“这很好啊,却不知李县尉准备何时动身,我定然前去相送。”
  “刘主簿,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知县大人对我如此不薄……”李明达冷笑说道:“在没有报答他之前,我岂能安心离去。”
  “李明达,你疯了。”就算心里有了些准备,但是刘仁之脸色还是忍不住突变起来,惊呼道:“……并非楚知县之过,纯属天意弄人,你怎么能将错过推到他的身上。”
  偏执的人,总是不会承认错误在于自己,况且,李明达已经认定,自己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就是楚质从中作梗,自然听不进任何意见的。
  “不要说了。”心中一阵厌烦,李明达挥动长刀,恨声道:“若不是他向范仲淹谗言,我何至于如此,此仇不报,我心难安。”
  刀光闪过,刘仁之心头一凉,识趣的闭嘴不语,一看就知道,李明达认了死理,在这个时候,再说些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之类废话,那岂不是自找没趣。
  长长喘了口气,带着几分淡然,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李明达说道:“刘主簿,你我结交多年,交情菲浅,想必这种小事,你应该会欣然帮我吧。”
  沉默良久,刘仁之在旁坐了下来,缓缓摇头,劝道:“子通,听我一言,一步不慎,步步皆错,但还有回头的余地,若是再执迷不悟,怕是再难以挽回。”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李明达面无表情说道。
  见到李明达似乎意动,刘仁之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按大宋律令,只要你肯投案自首……”
  “予以刺字充军,或流放为奴之刑,想我堂堂进士出身,这等卑下之事,岂能从之。”李明达怆然一笑之后,冷声说道:“这都是拜楚质所赐,让我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此仇不报,叫我如何能甘心。”
  “子通,想当年我们初到钱塘,你还说要公正廉明,保一方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做一个为万民所景仰的清官,而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仁之悲伤说道,目光里掠过深情的怀念。
  李明达不为所动,不屑笑道:“是人都会变的,你也不是如此,不知道是谁,当年口口声声说,为官要两袖清风,心有良知,为民做主,这才对得起百姓,不负皇恩,现在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贪污索贿,与天下的贪官污吏有什差别。”
  刘仁之脸面顿时涨得通红,结舌辩解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逼于无奈……”
  “是啊,很无奈,不拿,就得罪上峰,还有那些背景通天的豪绅。”李明达冷嘲热讽说道:“你不是经常把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训诫挂在嘴边吗,还要有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风骨,怎么没见你做到。”
  “哼,你自己也忘记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之言,居然还有脸说我变了。”李明达耻笑道:“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刘仁之羞愧难言,低下头来。
  “刘主簿,其实你也不必感到不安。”李明达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且不说天下,就单是杭州官场,难道就只有我们二人贪了而已?他们拿得比我们更加厉害。”
  “据我所知,范公,还有楚知县就没有。”刘仁之轻声说道。
  李明达顿时语塞,为了能够捉住楚质的把柄,他可时格外留意楚质的举动,自然清楚刘仁之并没有撒谎,对此哑口无言,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哼声道:“差点给你扯开话题,刘主簿,你给个实话,到底帮不帮这个忙吧。”
  望着在烛光下闪耀着寒光的长刀,刘仁之艰难的咽了下喉咙,既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就如同徐庶进了曹营,一言不发,而这样,正好表明了他的态度。
  “看来,刘主簿是不准备帮忙了。”李明达淡声说道,刘仁之心中惊骇,身体忍不住缩退起来。
  李明达掂了掂兵器,刀光闪动,笑着说道:“刘主簿何必担心,你我是什么交情,就算你真做了些对不住我的事情,我又岂能放在心上,况且只是区区的小事。”
  知道李明达是出了名的笑里藏刀,他的语气越温和,刘仁之反而更加担心不已,只是心里再害怕,他更清楚一件事情,如果选择帮助李明达,一但事发,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刘仁之宁愿自己遭遇不幸,也不希望他们因此而受到连累。
  “那我就告辞了。”李明达站了起来,将刀归鞘,挂在腰间,轻步走到房门前,跨过门槛,忽然缓缓回身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刘兄。”
  心中掠过不详之意,刘仁之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许久不见侄儿,我心里挂念得紧,也没与刘兄打过招呼,就令人将他接到我家亲近几日,还有嫂夫人,她似乎不愿与侄儿分开,我也索性一同请去了。”李明达笑容满面说道:“想必刘兄不会见怪吧。”
  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连忙掀帘跑进卧房,看着空荡荡的房屋,刘仁之只觉眼前一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瘫软在地上。
  怪不得总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以前回到家中,儿子固然睡了,但是妻子总会出来迎接自己,而今却不见身影,之所以忽略此事,主要是见到李明达,心里惊骇之下,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祸不及妻儿。”抚着隐约作痛的胸口,刘仁之眼里泛起血红,瞪着跟进来的李明达,咬牙切齿说道:“李明达,做人不得这么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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