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三部全集)(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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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看不出来两者到底有什么联系啊?”
  当年我们在学校读书,晚上吹牛的时候,也喜欢讲各自家乡的奇闻异事。来自广西的老蒙,就曾经讲过他老家一个风俗:浸猪笼。
  老蒙的老家也是多山的地方。家乡的名字很古怪,叫那蒙,是个乡建制。靠近云南,人口汉苗混杂,属于不发达的地区,很贫穷。落后是当然的事情,到了九十年代,老蒙都考取大学了。那蒙的实际管理竟然还是家族式,国家的行政建制都是摆设。老蒙老家的那个几个村,埋没在大山深处,大部分人都姓蒙,听说都是当年秦朝南拓疆土,蒙氏的后代。村里也有少数的杂姓,还有不少苗族。只要生活在那蒙,但都得听从蒙氏祠堂的家族管理。
  其实我从老蒙的高耸的颧骨和黑黝的皮肤,还有一张阔嘴,我当年就想过,就算是自称蒙氏后人的蒙氏家族,估计早就流淌着当地苗裔的血液。
  老蒙跟我们讲的就是他老家的浸猪笼的往事。
  他说他亲眼看见过一次的。一个木讷的丈夫无法忍受妻子的风流——他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把野男人叫回家里,两个人竟然一起欺负,这个家庭的主人。那个丈夫无法再忍受了,就把这事情告到族长那里。
  族长是个年轻人,他这么年轻当上族长是因为他的长房的大儿子。
  族长很同情这个窝囊的丈夫。当即带着众人把两个姘头给抓住。
  年轻的族长很谦恭的征求长辈的意见,同族的老年人都一致赞成,用老办法,浸猪笼。
  当时已经是八十年代。这种私刑,在别处绝对是不允许的。可是在那蒙,就可以。村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法律一说。他认为的法,就是蒙家祠堂的家法。执行人就是祠堂的族长。
  老蒙跟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平淡,无所谓,浸猪笼么,在中国古时候的农村实在太普遍平凡了,无数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都不厌其烦地描述过多次。
  可是老蒙说的他老家的浸猪笼不一样。
  老蒙家族的那个猪笼不是竹子编的,而是用一种在家乡很常见的藤木编织出来。那种山藤有个特性,浸水之后,会慢慢收缩。收缩的程度超乎人的想象,到最后这个大笼子会缩小成灯笼大小。
  族长征求了族人的意见后,就把两个男女放进猪笼里。然后泡进水中,然后专门一个人,站一个在旁边给他们递饭。他们家族的浸猪笼,并不是要把人淹死,也不是把人浸在水中惩罚之后再打死——这两种方式,在解放前的中国是很常见的。
  老蒙老家的浸猪笼,竟然还要给里面的人送饭。可见行刑的过程有多么漫长。笼子浸在水中,会以非常缓慢,人无法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收紧。
  两个人在水里泡着,泡了几天后,皮肤会开始溃烂。这时候,笼子就缩小到贴近他们身体的程度。这个种山藤本身也许会分泌某种神经素,类似于肾上腺素的东西,让笼子内的人,无法死掉。这就太残忍了,比电刑枪毙砍头的死刑要残酷很多。
  笼子一天比一天紧,可里面的人,还有意识,他们苦苦哀求,让旁人给他们一个了断。
  但是这个请求,是无法得到回应的。笼子被家族的神棍,注入了诡异的灵力,能让里面的人,无法死去。即使身上爬满蛆虫,肉体腐烂。仍然无法死掉。
  到最后笼子缩小到无法想象的空间,里面的骨骼紧紧纠缠在一起。那些骨骼仍旧能微微的颤动。
  人死了,但魂魄出不来。
  直到笼子缩小到骨灰盒的大小,里面的魂魄也混为一团,肉身和骨骼都被慢慢化掉,只剩下一团白色的渣滓。
  然后就被蒙家的人,拿到祠堂,挂在牌位的上面。一串又一串的笼子,掉在神位的上方,如同灯笼一样。被这种法术镇住,永远守护着蒙家的神灵。
  王八在听的时候,马上就打断老蒙,说他家乡的那个私刑,绝对不是浸猪笼,而是一种法术,就是叠魂。
  寝室里就有人骂王八,包括我,大家说好了今天晚上不讲鬼的,说说老家的典故就行。王八却非不识时务的质疑老蒙的故事是跟鬼有关,明明是浸猪笼,却指鹿为马的说是什么叠魂。
  王八当时没有跟大家解释。他平时傲气的很,懒得跟任何人解释。
  当时把全寝室的人听得毛骨悚然。但随后大家都忘了。现在看来王八没有忘,他一直记得,他认为老蒙不是瞎编的。
  现在王八跟我说起了这个事情。我也很快的想起了老蒙当年说过的典故。
  王八这两天到处查古书,还翻阅相关的风俗神话小故事,知道了老蒙说的广西老家的法术叠魂,跟这个石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把王八看着,对王八说道:“你不会要我现在帮你在石础上摸索,应证你的推测吧。”
  王八说:“你比我有能耐,你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试一试吧,只是看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想做。
  王八说:“你把玄武的眼睛盯着看,应该能看出讲究。我仔细看了很多次了,整个石础都是青石材料,唯一不同的就是玄武的眼睛——两颗微小的玛瑙。”
  我也想看看,到底这石础有什么古怪。想着赵一二放心的把石础交给王八——赵一二既然自己不拿,肯定是给王八或者是我留下的。
  赵一二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把石础拿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看到了玄武的玛瑙眼睛。眼前一片斑斓,自己仿佛钻了进去。
  “停电啦!”我喊道,“怎么啦,怎么啦,全市停电啦。”
  “你看到什么啦,你怎么啦?”王八制止我的慌乱。
  “我好像我好像我好像……”我惶急中,终于意识到这点,“我看不见……”
  我把手上的石础狠狠的甩向一边,“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眼前一片黑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对着王八大喊:“我看不见啦,怎么办?怎么办?你快帮帮我!你快想办法帮我……”
  我开始焦躁的站起来,胡乱的走动,脚碰在茶几上,摔了一跤。
  王八连忙来扶我,我一把抓住王八的头发,拼命的拽,嘴里哭喊着:“快帮帮我,我不想做瞎子!”
  王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安慰我,“疯子,别这样,别乱,我们马上去医院。”
  王八把我扶到沙发上坐着。我思维一片混乱,手足无措,我把王八的肩膀死死抓住,哭着说:“王鲲鹏,救救我,救救我,你千万别走,你快想办法救我。王鲲鹏,我求求你了……”
  王八对我说:“你坐着别动,我去拿钱包,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王八的身体在我手中消失。我一个人处在无垠的黑暗中。内心惶惑不安,比死了还难受。胸口里空荡荡的,无尽的空虚把我吞噬。
  我等了好久,王八都没回来,也许并没有多久,只是这段时间对我的感觉来说,实在是太漫长。
  我把头仰着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徒劳的睁着,拼命使劲,好像这样会恢复我的视觉一样。
  还别说,我眼睛又模模糊糊的能感觉到灯光了,光线越来越强,“哈哈”我大笑起来,“王八!我又能看见了,我看得见啦。”
  我的视力在瞬间又回复了正常,刚才完全是虚惊一场。
  我看见王八正在我面前不远处,打着电话,“你快叫个的士到我楼下来,疯子出事了,你快来,别问这么多……咦,他又好了……你还是过来,我们到医院去。”
  我用我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四周,不敢再闭上眼睛,生怕闭上后,再睁开,又是一片黑暗。
  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对王八笑着说:“我又能看见了。”
  王八后悔的说道:“早知道,我们的确不该碰这个石础。”
  他这么一说,提醒了我,我立马跳到王八跟前,卡住王八的脖子,“就是你,就是你,差点让老子变瞎子……”
  我心里又后怕,且开心,无比激动。
  不把王八好好折磨一番,无法倾泻我的郁闷。
  王八挣扎着,嘴里的话断断续续:“你刚才看见什么了……你变瞎之前……看见什么了……”
  我哪里听得进王八的话,更不会回答他,只是把他用力的推搡着。
  闹腾不知道多久,董玲进门了,才止住。
  董玲进门了,看见我王八正在拉扯,冷冷地说道:“他不是好得很么,活蹦乱跳的,还知道打人,刚才急什么,天塌了似的。”
  董玲叫的的士还在楼下等着。
  我们一起下楼,上了的士。
  坐在的士上,董玲问王八,“非要这么晚了去医院吗,我看疯子好端端的,没必要了。”
  “去中医院,找刘院长。”
  “为什么?”董玲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去中医院,而不是去中心医院去检查,中医院的眼科设备明明比不上中心医院。
  我和王八却明白,我的眼睛暂时失明,和石础有莫大的关系,现在找不到赵一二,只有去找刘院长。
  坐在车上,我看着车外璀璨的街道霓虹,心里舒适。原来眼睛是这么重要,只有经历过一次失明了,才能体会到这点。
  王八问我:“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不敢说,怕说出来,眼睛又会变瞎。
  王八追问:“你说出来,刘院长才有可能帮到你,万一,你还会再瞎呢?”
  “你这个乌鸦嘴,想找打是不是。”我骂了王八一句,但想着王八说的也有道理。
  “那些白影子,我又看见了。你说的没错,他们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是叠魂。”
  “我就知道我没猜错!”王八说道。
  “他们是被人赶到一个很小的石头房子里面,很小的房间。那个石础也在里面。开始只有几个人进去,然后不停的有人再进来。房子里越来越挤,比上下班高峰的2路车还要挤。可是仍然有人进来,不是走进来了,是塞进来。”
  我心情慢慢平复,回想着看到玄武玛瑙眼睛之后,我在那一瞬看到的事情。
  “那些人,很慌乱,很害怕,在石头屋子里紧紧贴着。他们都在哭。可是还有人在往里面挤。”
  王八说道:“是有人在外面逼着他们进去的。”
  我想到了北王韦昌辉的一些历史记载,王八说的没错。这种事情,韦昌辉绝对做得出,他肯定是用刀枪逼着这些打仗的俘虏,也许不是俘虏,而是太平天国的友军,也有可能就是抓来的平民——赶进那个石头屋子。
  “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后进来的人,就只能爬到人顶上,可是不多久,人的身体就顶到屋顶了,石头屋子,没有任何空间了,可是还在进人,外面的人还在疯狂的往里面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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