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三部全集)(校对)第6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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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又怎么说?”
  “那个篾匠说话不利索,而且还有江浙一带的口音,应该是呆在坟墓时间长了,”王八站起来,伸了伸胳膊,“他不是我们当地人,而且在墓穴里呆了至少二十年。”
  “也是,他不知道赵先生,”我顺着王八的推测说,“但是他来湖北,却知道金璇子。”
  “在师父拿到螟蛉之前,金璇子是鄂西最出名的术士。”
  王八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篾匠是个白板脸,估计是专门对付座敷的,到了湖北的地界,当然要拜拜地头蛇什么的。
  王八接着说:“篾匠肯定是在这个墓穴里呆了二十多年,他来湖北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找那个合适座敷。”
  “那个座敷都超过二十年了!”我惊讶的问。
  “也没那么长时间,“王八说:“也就是十几年而已。反正在开始害人了。”
  “看来是我多事了。”我苦笑着说,“原来是篾匠在收小鬼,小鬼跑到董玲家里。却被我倒了乱。”
  “那个男人的媳妇和小孩死了很多年了,”王八叹口气说,“看样子是出了意外死的。这篾匠也算是够情义,千里迢迢的到宜昌,还找到这个被盗墓贼挖空的墓穴。”
  “他在墓穴上种那么多竹子,就是为了给媳妇和小孩续命?”
  “那还能有别的目的吗?他太在意亲人了,亏他撑了这么多年。”王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吗?”
  “他做的这些也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法术吧,还让把你给感动了?”我不屑的问。
  “其实以他的法术,给她的婆娘和小孩续命有更容易的办法。”王八看着我说,“这人还是有良心的。”
  王八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不问了。因为我也都明白了。
  篾匠要给死掉的媳妇和小孩续命,其实不是续命,他家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有办法让死掉的家人不腐朽,而且还能活动,算是个半死人,但是要维持半死人的状态很难。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找到八字合适的小孩,给溺死掉,做点法术,把溺死小孩的阳寿续到半死人的身上。但是很明显这个篾匠没这么做,而是用另外一种办法,找已经死掉的座敷来续命,这种办法很艰难。第一是座敷不好找,找到了也很难抓。而且座敷续命,效果只有前一个办法不到一成的效果。所以篾匠就周边长江沿岸,找那些溺死在长江里的座敷。他之所以对这个跑到董玲家的座敷这么在意,就是因为他做一次法事就差这么一个。很可能这个座敷就是从他手上跑掉的。
  座敷一凑齐,孔明灯放上天,他的媳妇和小孩就能维持不死不活的状态多几年。
  “不过篾匠不会在找座敷了。”王八说,“看样子他也累了。”
  我明白了篾匠说的那句话,他再也不出来了。
  “一家人死在一起的有什么不好的。”我轻松的说,“比世上很多人好几百倍了,反正是一个死。”我说完这句话,看见王八把我死死的看着。
  “疯子,你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你不是这样的人。”王八停顿一会,又说,“这是师父说的话。”
  我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守门人到底给你和师父说了些什么,”王八叹口气。
  轮渡到了镇江阁,王八知道我不会说,也没有问我,慢慢走上江岸,我跟在他身后,看着王八谨慎走路的样子,有了那么一点萧索。
  
  第9章
拉人(1)
  
  我叫徐云风,我是过阴人。
  可是我现在身上什么法术都没有了。我经过那么多事情,学会的看蜡听弦算沙,跟王八说的一样,屁用都没有。守门人更坑人的是,她压制了我身上的杀鬼命格,我连从前都不如了。
  但是更加坑人的是,过阴人要做的事情,我还非做不可。
  袁继东第二次去找三斗坪的陈瞎子了。陈瞎子这次听到是袁继东的声音,直接就说:“你走吧,没用,我只会算命,你家的事情我管不了。”
  袁继东愣了一会,知道陈瞎子是不会帮他了,只好往外走。
  “等等。”陈瞎子,叫住袁继东。
  袁继东以为有了转机,连忙走回来,却看到陈瞎子把十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他,心里顿时冷了,这是他上次找陈瞎子,给的喜钱。
  袁继东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离开。
  陈瞎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其他的感觉超出旁人。陈瞎子能感觉到袁继东身体四周阴嗖嗖的寒气。
  现在还是夏天,没有出伏。
  袁继东是远安人,磷
矿老板,在远安县郊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大房子。他来找陈瞎子是家里的出了点事情。远安附近的端公,他都找过了,都和陈瞎子一样,帮不了,甚至都和陈瞎子一样,连喜钱都不要。
  袁继东的爹,在两个多月前死了,举行葬礼的时候,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吊唁,流水席摆了两天,老人的棺材停放在客厅,本来打算第三天上山埋葬的。袁继东和弟弟妹妹披麻戴孝的给老人守灵。
  现在人死了也分个贫富,穷人死了就死了,在屋里停一天,第二天凌晨要么火葬,要么上山。可是袁继东不行,他一个大老板,生意上往来的人多,家里有了红白喜事,赶情的客人也就多,生意上的朋友就不说了,政府部门的人来了,总不能不接待。
  结果按照隆重的做法,老人在家里停放三天,袁继东和弟妹疲惫的很,前两天还是几兄妹轮换着守灵,但是临上山前的一晚,所有子女就都要在客厅里守着。打笳乐的人在客厅外乒里乓啷闹腾,屋里打丧鼓的人正在唱。
  袁继东正靠在棺材板上打瞌睡,忽然就听见妹妹喊了一声,袁继东打了激灵,抬头看见,妹妹正低头看着棺材里父亲的尸体,已经吓得不能动了,只是不停的喊,“眼睛睁开了!”
  原来是袁继东妹妹在守灵的时候,想到以后永远看不到父亲了,就站在棺材一头,看看父亲的遗容。宜昌地区死了人,棺材放在客厅的时候,棺材板是斜斜搁在棺材上的,让尸体露出头部,临上山的时候,才会把棺材板给阖上,然后榫头钉死。结果袁继东的妹妹看着父亲遗容的时候,突然就看见父亲的眼睛突然就睁开。
  袁继东妹妹这一声喊,在场的都毛骨悚然,打笳乐的都吓得不敢在奏乐,给袁继东帮忙的小伙子们本来在扎金花,现在也都愣住。只有打丧鼓的还在继续唱。袁继东心里发毛,还是走到棺材的那头,把妹妹推开,硬着头皮,看向棺材里。
  果然父亲的眼睛睁开了,袁继东在做矿老板前,是当过老师的,对这种事情半信半疑,他也知道人死了会有些正常的现象,比如胡须和指甲都会继续生长,甚至还有身体动两下的,那都是正常的神经反射。可是死了两天的人眼睛自己睁开了,这是第一次遇到,还是发生在自己老爹身上。
  袁继东的两个弟弟不敢走到棺材跟前,也不能跑,只是站在墙边,看着大哥袁继东,袁继东的妹妹这才缓过神,拼命的喊:“诈尸了,诈尸了。”
  袁继东打了妹妹一记耳光,“你怕什么,这是我们爸爸!”
  袁继东是老大,看见弟弟妹妹的样子,只好自己来做了,袁继东靠近棺材,身体够到父亲的脸上方,果然父亲的眼睛睁开了,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分不清瞳孔在哪里。袁继东在努力回忆,父亲死后的眼睛到底闭上没有,怎么想,都是闭上的。
  袁继东把手伸到父亲的脸部上方,嘴里喃喃的说,“爸,你有什么心事没有了,你就托梦给我说,我给你办,你就好好的去撒。”
  妹妹挨了一耳光,心神就定下来,现在就嘤嘤的哭,“爸爸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积在心里了。”
  袁继东骂妹妹,“人死了,身体都会有点肌肉反应,你是在医院上班的,你还不知道么,瞎说些什么!”
  妹妹就说:“人死了睁眼睛,那是心里有事,不想死……”
  袁继东不想跟妹妹啰嗦,于是伸出手,手掌慢慢抚到父亲的眼皮子上。要说袁继东不怕是假的,但是不这么做也不行,父亲的额头冰冷得很,应该是死了。
  袁继东父亲老袁两年前就得了病,肺癌,反正袁继东有钱,妹妹又是县医院的护士长,老袁住在医院里什么药好,就用什么药,最好的设备都伺候着。老袁在医院躺了两年,有一年半是没有意识的,处在昏迷状态,全靠每天千把块的钱给把命保着。
  袁继东为心无愧,想到这里,手上就用力去把父亲的眼睛皮子向下扒,嘴里就说:“爸爸,你莫这么搞撒,不晓得情况的人,还说我们做子女的没尽孝道……”
  袁继东的话还没说完,啊的一声就把手给收回来,退了一大步。
  现在客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老袁的手抓到棺材边缘,然后颤颤巍巍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打笳乐的人和帮忙的小伙子刚才就被吓到,现在都偷偷看着棺材,一看见老袁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都发了狂的跑,袁继东看见自己的两个弟弟也跟着跑了,妹妹也想跑,但是看样子是腿子软了,跑不动。
  袁继东不想跑是假的,但是他是长子,怎么能在这时候跑呢。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站在原地,身上筛糠一样的抖动。
  倒是旁边打丧鼓的老头子说:“你家老头还阳了。”
  袁继东吓得很了,说不出话,看见打丧鼓的老头收拾家业,慢慢走出去,边走边说,“早点找个好点的人来看看,这种事蛮恶。”
  袁继东想问问打丧鼓的老头,可是看见父亲坐在那里,嘴里啊啊几声沙哑的声音,长着嘴巴,“喝水……”
  袁继东心里发麻,父亲在一年半之前做了肺部手术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矿老板袁总的老头死了两天,在葬礼上又活过来了,这事在当地传了个遍。对于这事情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终的解释还是挺科学的,老袁在医院里断气,实际上是处于一种假死状态,躺在棺材里两天,被吊唁的人烧纸钱,烟熏刺激,又是打笳乐唱丧鼓的闹腾,所以就慢慢的醒转过来,都说老头子运气挺好,再晚醒过来几个小时,就被放在棺材里埋到土里面,死第二次。
  袁继东的社会上的朋友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说老爷子命大,有福气。袁继东开始两天还真觉得老爷子活过来,是一件很庆幸的事情,可是两天之后,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
  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父亲活过来,根本就是不是旁人说的是什么好事!
  老袁苏醒过来后,说是要喝水,袁继东就倒了一杯水给父亲喝了。然后把父亲扶到一楼的卧室。第二天早上就又请人来把葬礼上的东西都给收拾干净。棺材也放到院落里,用油布盖的严严实实。
  家里人都很默契,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老袁苏醒一次之后,身体反而比在医院还威武(宜昌方言:老人健康)了很多。每顿能吃点稀饭,还能说话。
  不过说的话,都是袁继东和家人都不愿意听见的,老袁经常就一个人在床上和人说话,有时候连续说个把小时,说的名字都是死了的人。等袁继东走进去看的时候,老袁就不吭声了。
  袁继东一走出门,老袁又开始说。老袁说话也不分个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起来了。白天倒还罢了,半夜三更的时候老人家说话的声音能传很远,一直传到袁继东的卧室。
  袁继东的女儿才九岁,死活不敢进爷爷的房间,走到门口就拼命的后退,跟袁继东说爷爷房间里到处是人,穿什么样的衣服的都有,那些人都在围着爷爷说话。
  袁继东就呵斥女儿不要胡说八道,让女儿委屈的很。袁继东嘴上这么说,晚上就把女儿的床搬到自己和妻子的房间,结果当他晚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女儿的床上没人,一下就吓的魂飞天外。连忙把妻子喊醒,他当时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跑到一楼,老袁的房间里。
  果然女儿就站在他爷爷的床边,拿着一个扫帚在老袁的床上挥来挥去。
  
  第10章
拉人(2)
  
  袁继东在三斗坪自己开车回远安,开到黄花收费站,路&政又跟他扯皮,要罚他的款,他下车了跟路&政的理论,自己证照齐全,凭什么要罚款。路&政就说他非&法运&营,是黑车。袁继东当时就火了,跟执&法人员吵起来,“老子开的是霸道,你见过开霸道的车非&法载客的吗!我明明是一个人驾车!”
  执&法人员就指着袁继东的车,让袁继东自己看。袁继东一看,神情就萎靡了,倒不是说怕罚款,而是自己的车上的确坐了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和后座上。
  袁继东就颤巍巍的拉着路&政的人走近自己的车,结果到跟前,袁继东自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路&政的坚持说车上有乘客,关键是超载,副驾驶坐了两个人,后座五个,连后备箱都开了,挤了两个人在里面,别说是非&法运营,交警看见了也是要罚款的。
  袁继东没了脾气,也不敢开车了,把车给停在收费站,自己重新拦了班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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