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校对)第1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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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裴宴无所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一口,这才道:“你不用担心。我没准备让哪一家中标。要是他们都说好了,那就五千两银子把舆图卖给他们。加上每家各两千两银子的保证金,郁家怎么也能落个二万两银子。有了这二万两银子,不算多,也够他们家几代人花销的了。再说了,钱多有什么用?子孙不成气,多少都一样给败光。”
  裴满愕然道:“不是价高者得吗?”
  裴宴噗哧笑出声来,像望傻瓜似的望着他,道:“价高者得,你想可能吗?多少才算价高?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能行,只是不想让他们那样轻易就得到,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裴家包藏祸心,以为舆图是假的。”
  的确有很多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裴满道:“那我们也真的不留张舆图吗?”
  郁家曾说过要送一幅给裴宴,他们要留一张不算违约吧?
  裴宴摇头,道:“我二师兄这个人我了解,他为了仕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首辅沈大人年事已高,最多两年就会致仕,他和黎训争内阁首辅,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拿市舶司开刀,顺便让江南的豪门大户重新洗牌,不支持他的人全都会被踩到泥淖里。我与他原本就不和,要不是老师还活着,又得费师兄提点,他恐怕早就不认我这个师弟了。我们还是不要参与这件事的好。“
  裴满神色大变,连连点头。
  裴宴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我要睡个午觉。下午还要给彭家的人接风洗尘,你跟阿茗说一声,记得到时辰了叫我起床。”
  裴满应喏,指使了小丫鬟给裴宴铺床。
  回到家中的郁棠却神情有些恍惚,总想着前世的一些细节。到了初十拍卖那天,郁远早早地就到了郁棠家,和郁文一起紧张地等消息。
  郁棠虽然人坐在书房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前世那些关于裴宴的传闻。
  大家对他的情况知道的很少,甚至不知道他娶的是谁家的姑娘。也没听说他有孩子,不知道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还是成亲之后没有?
  她前世太蠢了。怎么就没有想想裴家为什么会出比别人家高的价买他们家山林呢?不过,就算知道了,以她从前的性格和胆量,估计也不敢去向裴家道谢。还有李家,前世得到了舆图,和彭家勾结在了一起,在临安成了仅次于裴家的大户人家,也不知道对裴家有多大的影响?还有,裴宴说朝廷想撤了宁波和泉州的市舶司,可在她的记忆中,直到她死的时候,宁波和泉州的市舶司好像都还在……
  想到这里,郁棠差点跳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前世她所知道的消息回报裴家呢?
  前世,宁波和泉州的市舶司撤不撤都与她关系不大,但裴家不一样。他们家是做大生意的,就算他不想做海上的生意,肯定也有认识的人,或者是亲戚做海上生意的,她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裴宴,然后裴宴可以用这个消息和其他人做交易,或者是让他的亲朋好友减少损失啊!
  郁棠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在屋里打着转,想见裴宴的心就像那燎原的火苗,越烧越旺。
  郁文看着悄声对郁远说:“你看阿棠,说是长大了,有了主意,可这年纪到底摆在这里,遇到事的时候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那舆图给甩出去了,郁远也从心底里高兴。
  他不由笑道:“这不全是家里人吗?要是有外人在,她肯定忍着了,您看了还不得赞她一声大气沉稳有担当。叔父您就别吹毛求疵了!”
  郁文无声地笑了笑,对郁棠道:“你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裴家是有名望的人家,会原封不动把拍卖得的银子送到我们家的。你这样转来转去的,转得我的心都跟着慌张起来。”
  郁棠嘿嘿的笑,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转来转去,而是稳了稳心神,坐下来喝了两杯茶,然后回屋做了两朵绢花,才等到裴家来报信的人。
  “保证金和拍卖所得,一共是二万七千两银子。”来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相貌十分平常,穿了件很普通的蓝色粗布直裰,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地,自称叫陈其,是裴家的帐房先生,“按照之前说的,全都存到了裴家的银楼。这是银票,请郁老爷清点一遍,我也好回去交帐。”他说完,拿出一个匣子,“里面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这也是裴家银楼面额最大的银票了。”
  二万七千两?!
  郁家的人全都呆滞了片刻。
  郁远更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看了郁棠一眼,悄悄地握了握拳。
  郁文也很高兴。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接过匣子看也没看一眼就递给了郁远,起身对陈其行了个礼,道:“陈先生辛苦了,家里备了酒水,还请陈管事不要嫌弃,在家里喝杯水酒再回去。”
  谁知道陈其一板一眼地道:“郁老爷,银票是三老爷亲手给的,帐房好几个人看着装的匣子,又是我一个人带过来的,还是请您清点一遍,若是没有误差,我们再说其他的。”
  郁文不以为意地笑道:“陈先生既然是裴家的帐房先生,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肯定不会有错的……”
  “还是请郁老爷清点一遍。”陈氏根本不和郁文讲人情,非要钱财当面点清。
  郁文有些不高兴,觉得陈其信不过他的为人。
  郁棠在心中暗暗叹气,只好劝父亲道:“阿爹,您相信裴家,那是您对裴家的信任,可陈先生是帐房,自有账房的一套行事要求,这么大一笔银子,您不当面点清了,他怎么回去交帐。您还是听陈先生的,当面把银票点清了吧!”
  郁文这才和郁远一起,和陈其一起清点银票。
  裴家送过来的,还是裴宴亲自交到陈其手中的,自然不会有错。
  郁文想,这下陈其应该可以放心在他这里喝杯水酒了吧?
  陈其还是拒绝:“我是坐三老爷的马车过来的,还要赶回去交差,您若是要谢,就谢我们家三老爷吧!我不过是个当差的。”
  一点面子也没给郁文,把郁文气得够呛,都没有亲自送陈其出门,而是让郁远代他送客。
  陈其也没有觉得受到怠慢,朝着郁文揖了揖,就随着郁远出了书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事
  郁文再次被气到了,他指着陈其远去的背影对郁棠道:“你看看,也不知道裴家为何派了他来报信?一不说是谁家把舆图拍到了的,二不……”话说到这里,他表情微滞。
  他也是,怎么就没有问问拍卖的事呢?
  郁棠低头偷笑了一会,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住了表情,这才抬头喊了一声“阿爹”,道:“此时拍卖应该刚刚才结束,那些豪门世家估计都还没有走。拍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家拍走了舆图?为何能得了这么多银子?我见到陈先生的时候就想问了,可想想裴三老爷只怕此时最要紧的是怎样把这些来参加拍卖的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送出临安城。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和我们说这些?我就想我们不如安心等几天,等裴三老爷忙完了,再备一份厚礼登门,好好地去谢谢裴三老爷!”
  他们连拍卖都没去参加,就是怕有心人把舆图和郁家联系到一起,况且裴宴也是这个意思,他们怎么能辜负裴宴的一片好心。这几天不仅应该安心等待裴家的安排,而且最好像之前一样,少出门,少说话,少打听,等到那些来参加拍卖的人家都走了,他们再寻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向裴宴道谢。
  郁文一听也就没有心思和陈其计较了。
  他问郁远:“你成亲,给裴家下帖子了没有?”
  这样的大事,肯定是要给裴家下贴子的。
  郁远道:“下了。不过是让阿苕去交给了门房。”
  裴家每年接到这样的帖子不知道有多少,一般都是交给门房,门房会交给专门管这些事的管事,管事再根据下帖子的人家和裴家的亲疏远近来酌情处理。大多数人家是为了敬重裴家,特意告诉裴家一声,裴家会准备点礼盒做贺礼。有些是和裴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就会包个二两银子的封红做贺礼。和裴家关系更好的,就会由管事报到裴宴那里,由裴宴决定是他亲自去道贺还是派管事送一份相应的贺礼了。
  郁家没有惊动裴宴的意思,所以按着一般乡邻的惯例只是送了一份请帖过去,至于裴家怎么安排,那就是裴家的事了。
  不过,郁文觉得裴宴可能不会来。
  拍卖和郁远的亲事隔得太近,他亲自道贺,怕是会被有心人看出点什么来。
  裴宴可能真的很忙,之后一直没有和他们家联系。
  他们家也就安心地开始准备郁远的婚礼。
  可让郁家没有想到的是,郁远成亲的前一天,裴宴自己虽然没有到场,却派了大管事裴满过来。
  裴满满脸歉意,道:“三老爷还在孝期,不好亲自前来,还请郁老爷多多包涵!”
  裴宴的确在孝期,但在临安城众人的眼中,郁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请了裴宴来喝喜酒。所以裴满这话说得就非常委婉,非常给郁家面子。来帮忙的吴老爷等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主,立刻接话道:“裴大总管哪里话,裴三老爷能记得郁少爷的好日子就已经十分难得,怎么能让裴三老爷现在进出喜庆之地。裴大总管既然代表裴家过来了,还请喝杯喜酒再回去交差好了。”
  裴满委婉地拒绝了:“东家们都在家里守制,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敢做违例。我在这里先祝郁少爷夫妻和美,子孙满堂。等过些日子,再专程来给郁少爷道喜。”
  吴老爷是今天的知宾,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不好强留,笑着送了裴满出门。
  送嫁妆过来铺床的相家人看了,不由频频点头,私下里议论:“难怪别人都说姑太太厉害,不说别的,能把大小姐接过去教养,又给大小姐找了这么一个体面的人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们口中的姑太太是指的卫太太。
  “这也是大小姐的福气!”
  “据说临安城里的读书人都会来参加,这婚礼可真体面。”
  “以后大小姐生了小少爷,至少读书不用愁了。当初老爷无论如何都要娶了太太进门,不就是看着沈家是读书人家,以后少爷们能跟着舅老爷读书吗?”
  相家的人继续议论着。
  郁棠却和母亲一起忙着准备明天的婚礼。
  茶叶和酒够不够?相家来送亲的回礼有没有漏?去接新娘子的人今天是不是能顺利出发?
  虽是琐事,但是少了一桩婚礼都会出岔子。
  忙忙碌碌地,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因为和富阳隔着一天的路程,郁家迎亲的轿子头一天就得出发才能保证能把新娘子按照吉时迎进门。郁棠和母亲一起送走了迎亲的轿子,又去厨房、新房看了看,见诸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这才回到家里睡了个囫囵觉。
  可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她就被陈婆子叫醒了:“小姐,大老爷那边的王婆子过来问,拜堂时用的喜幛你给放哪里了,那边要布置喜堂了。”
  当初知宾开了单子,婚礼上需要用到的东西是一口气买回来的,大伯母当时在厨房给喜筵上需要用的鱼肉过秤,她就帮大伯母收了起来。
  郁棠拥被坐了一会,这才打着哈欠道:“太早了吧?小心来吃喜酒的孩子把喜帐幛给弄脏了。我准备收拾了中午的喜筵后再布置喜堂的。”
  陈婆子一面吩咐同样睡眼惺忪的双桃服侍郁棠梳洗,一面快手快脚地把郁棠前几天就准备好了挂在木施(注)上的衣服拿了过来。
  郁棠涮了口洗了脸,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对陈婆子道:“你去跟王婆子说一声,喜幛收在了大伯母库房的那个描着梅花的黑漆箱子里了。我梳洗好了就过去帮忙。”
  陈婆子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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