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1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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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山虎振奋地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担心地问道:“玉帅,要是安毅提前率部逃了怎么办?我可是想教训这小子很久了,五河之耻至今记忆犹新啊!”
  “怕什么?现在宁汉决裂,北伐军内讧在即,有的是机会报仇雪恨,不必执着于朝夕!其实他如果选择主动逃跑更好,还省得我劳师动众损耗兵力攻城,只要他逃了,我们立马就把指挥部搬到邳县城里,根据战局需要,指挥四个师西进或者南下都非常方便。我军西进,可会同我右翼大军夹击宿县,直取蚌埠,南下则可与孙大帅所部合围宿迁,一举截断革命军整条战线,今后的主动权就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了。”褚玉璞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山虎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句老实话,为了整体利益着想,属下并不指望即刻就复仇,真想他从邳县跑了算了,省得我们和他拼命,但转念一想又不希望他跑,五河一战属下可是铭记在心的,此仇非报不可!内心很矛盾啊……”
  褚玉璞点点头“嗯”了一声:“不要说你,连我这个老家伙的半世英名也差点儿毁在这个小字辈手上,这次难得如此机会,绝不可轻易放过,只要明日清晨王栋的一个师依计而行,出其不意乘坐火车迅速从徐州赶来堵住他南逃之路,与我们的两个军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小的邳县城团团围住,安毅小子还能跑到哪儿去?等明天上午合围成功,你替我传令下去,别的不管,这个安毅要抓活的!”
  “是!”
第318章
逼出来的恶名(中)
  凌晨五点,万物还陷于沉寂之中,碾庄东面三公里的娄家村铁路道北的矮房子里,娄怀庆老人半睁着迷糊的双眼开门出来撒尿,他望着天边如勾般的残月和点点繁星,深深地吸了口气,系上宽大裤头上的细麻绳刚要回屋补个觉,突然听到数十米外的铁路上传来阵阵金属的撞击声。
  老人思量片刻,觉得这声音来得有些蹊跷,回身走到院子矮墙后面细细辨认,只见数百米长的铁路上魅影重重,全都在晃动却没有发出多大声音。
  老人吃惊地搓了搓满是眼屎的眼睛,看清十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抬着一条撬出的铁轨走下路基南边,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已经听到风声,这两天革命军要和北军打上一仗,但压根儿就没想到有人在自己家门口撬铁轨,惊吓之下连忙转身奔回屋里,想叫醒老伴儿和贪睡的儿子儿媳,一家人商量一下是否举家出去躲避。
  老人刚刚把虚掩的房门推开,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结结实实抱住,老人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僵硬,刚想要没命地大喊一通,嘴巴却被一只大手板给捂住了:“庆叔,您老别喊!我是碾庄的槐五啊!等会儿小侄松手了您老可千万别喊!”
  老人拼命点头,等身子获得自由嘴巴可以说话时,方才看清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是碾庄有名的二流子槐五,此时的槐五身上穿着革命军军装,背上挂着长枪,腰带上有两个大皮盒子,与身边一个腰插短枪的大汉一道,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老人慢慢反应过来,回头望了望,指指铁道线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颤声问道:“老五啊,那些人都是……都是你们革命军?”
  槐五点了点头,掏出八个大洋塞进了老人手里:“庆叔,你拿着钱带着家人快向北走,避一阵子吧!再过一会儿这里就要打仗了,张宗昌的大军很快就会从西面的碾庄坐火车过来,我们独立师要在这里设伏揍他狗娘养的。由于担心战斗打起来误伤到庆叔一家,营长和我一起来让庆叔一家快离开,西头半里地的上宽叔几家也拿着钱走了,这一段道旁就你们几家,不走不行啊!”
  老人一听吓得脸色发白,立刻踉踉跄跄跑进屋里,迅速叫醒一家老小,好一会儿才拖家带口惊慌失措地跑向北面的洼地林子,庆叔的儿子儿媳搀扶着老娘一面跑一面叹气,说估计咱们家的房子保不住了,老伴儿却着急地说家里的猪还没喂。走在前头的庆叔连忙停下呵斥说闭上你们的鸟嘴,人家革命军给了咱们八个大洋,够你重新搭起两个家了。
  ……
  凌晨五点四十分,轰隆隆的火车声从西面传来,驶出碾庄的十八节敞篷铁皮军列逐渐加速,满载着八千余名信心百倍的直鲁联军官兵,气势汹汹地向邳县杀来,他们的任务是开到城西的运河桥东岸下车,以最快速度沿着运河向南包抄城里的革命军退路,与褚玉璞的大军一道合围邳县,一举歼灭这个给孙传芳和直鲁联军带来无数耻辱记忆的安毅师。
  列车汽笛长鸣,一路呼啸而来,进入娄家所在的矮坡一线时突然失去了控制,沉重的火车头在失去右边道轨的枕木和石渣上猛然摩擦撞击,在刺耳的尖利摩擦声和激起的片片火花中,带着后面的车厢一头扎进了右边的低洼水潭,溅起高达十余米的水柱,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火车前行的巨大惯性,把后面的第二、第三节
车皮顷刻带下路基,剧烈的碰撞和阵阵惨叫声震动四方,后面的车厢在强大的阻力和扭力作用下相互剧烈撞击,接踵翻下右边低矮的路基,一直倾覆到第八节
车厢,长长的列车才堪堪停了下来。
  死伤惨重的敌人尚未从麻花状的列车上下清醒过来,从铁路左侧矮坡上飞出的一片片手榴弹的爆炸声转眼间盖过了所有的惊呼和吼叫,长达数百米的铁道线上,到处都是爆炸激起的火光和垂死的哀嚎。
  长达三分多钟的手榴弹爆炸过后,步枪、轻重机枪、手枪组成的密集枪声骤然响起,被打懵了的数千敌人惨叫连连,没命奔逃,一片片直鲁联军官兵在密集的弹雨中转眼间倒下一大片,冒出浓烟的车皮仍然被不停飞来的手榴弹炸得火光四起,不住摇晃,八千多惊魂未定的直鲁联军官兵在独立师近万将士的无情打击下折损过半,毫无还手之力,一堆堆魂飞魄散的官兵冒死趴到列车底部,抱着脑袋紧紧地伏在石渣和枕木上,只求能留下一命,可准确飞来的手榴弹却让车底密密麻麻的人群死伤惨重,股股鲜血浸透,顿时将数百米长的路基尽数染红,没等残存者逃出车底,埋伏在铁道左边的数千革命军将士已经发出震天的呐喊,发起了冲锋。
  剧烈的爆炸声、激烈的枪声和无助的哀嚎声传到城北,正在向邳县县城快速前进的直鲁联军第十五军两万余名官兵大吃一惊,军长袁振清带领麾下十余将校快速登上道旁高地戴家坡,向西眺望,心急如焚但又束手无策,虽然明知是悄悄赶来的王栋军主力师与安毅师接上了火,但他们只能望着西面四公里外火光冲天的交战地点干着急,疾行途中一没电话二没电台,无法与主帅褚玉璞汇报请示,一群惊慌失措的将校急商片刻,终于做出决定:全军主力继续执行合围县城的任务,第二师第一混成旅立刻分兵向东,以最快速度越过运河铁桥,驰援友军。
  然而,一阵慌乱的商议,耗去了十几分钟最为宝贵的时间,一个旅的援军脱离主力集结向西,又花去了十几分钟时间,等四千余名驰援官兵气喘吁吁地冲上铁路桥时,却迎来了阵阵密集的弹雨洗礼。
  晨曦中,桥面上拥挤的数百官兵成了西岸革命军教导队和狙击分队最好的活靶子,不时飞来的迫击炮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开来,打得支援旅死伤数百,扔下成片尸体和伤兵惊恐后撤,半小时内不敢再冲上铁桥半步,等军长袁振清紧急调来炮火援助,阻击了近一个小时的敌人早已向南撤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铁路桥及其东岸成片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数百名奄奄一息的残兵,流淌的血水如下雨一般,滴落在河面上。
  上午十点,行至邳县城北数公里官湖镇的直鲁联军第七军团司令褚玉璞接到急报,勃然大怒,麾下两个军又一个师占领空无一兵一卒镇守的邳县县城,却付出了王栋军主力师八千余将士全军覆没、袁振清十五军混成旅战死两百余人、受伤四百余人的惨重代价,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安毅师的主力退到了什么位置。
  王栋军主力师多达六千余名官兵横尸铁路两旁,随身携带的大量新式德制武器和弹药被劫掠一空,只有一千多名残兵冒死冲向西面,逃至碾庄才得以苟活,其中大部分人手上没了武器,这个在数日前消灭了革命军王天培第十军教导二师的直鲁联军主力王牌师,率先冲进徐州城因而得到主帅张宗昌通电嘉奖的英雄部队,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作为,就连番号也被怒火万丈的张宗昌给取消了。
  临时搭建在运河边上的行军帐篷里,秦山虎等老帅发完脾气,连忙上前劝解:“玉帅请息怒!如今邳县县城已经在我大军的控制之中,我两军五个师主力遍布县城内外,各师正在派出精锐,严加侦察,等玉帅进城安顿完毕,定能得知安毅师的去向,到时候再作计较也不迟。”
  一群将领也都随声附和,低声规劝,冷静下来的褚玉璞长叹一声,望向南面频频摇头:“唉,昨晚你们还信誓旦旦地向本帅报告,说安毅师在城里城外到处挖掘战壕,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判断他决意死守邳县,各部只需徐徐逼近,即可实现合围之意图!可是现在人家却全体撤离县城,扔给我们一座空城之余,全歼了紧急驰援的王栋军主力师,让我等颜面扫地。你们想想看,王栋军的主力师悄悄过来参战的情报是何等机密?安毅是怎么得到的?又凭什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提前挖断铁轨并设下埋伏?难道这些都没有引起你们的警惕吗?对手无论是情报、快速集结、火力配置、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方面都远在我们的估计之上,我们却对人家毫无所知,这样下去非常可怕!本帅敢断定,安毅师绝对不会轻易撤离邳县境内,而是要不停地攻击我们,利用他们熟悉地形、善于运动战的优势,采用突袭、偷袭、骚扰等办法把我们死死地钉在这儿,从他们今天凌晨的这一战来看,完全有这样的能力。你们当中不少人与安毅师在南面的五河地区交过手,应该对他诡异狡诈的战法有所了解才对。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开动脑子好好想想,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打好这一仗?下午三点在城中召开军事会议,要是到时候各部仍然拿不出应对之策,休怪本帅不讲情面,军法从事!”
  众将脸色巨变连连称是,秦山虎等几个将领曾与安毅打过交道,想起五河战役的惨败和今晨令人震惊的战事,再想到自己军中众多优秀部队和名帅被安毅打得溃不成军、名声扫地,满头是汗的众将顿觉脊梁发寒。
  ……
  正午时分,邳县城东南二十五公里的骆马湖口燕尾滩。
  安毅与麾下众弟兄满面春风地巡视湖滩上分门别类摆放的大批缴获武器,不时与兴奋的官兵们打招呼开玩笑,到处都是胜利的喜悦气氛。
  党代表刘首江与刚刚成立的黄墩镇民团三个头头站在百米外的土地庙前吸烟说笑,政工科百余弟兄将缴获的部分半新旧武器分发给本地乡民,无数的大人小孩远远围观湖滩上的革命军官兵和缴获武器,眼里满是羡慕崇拜之色,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军中汉子们在四周大姑娘和小媳妇儿赞赏的目光中精神百倍,走路姿势都和平时大不一样。
  战果清点完毕,安毅吩咐通信参谋给总指挥部发去捷电,召集麾下众将布置下一步作战任务,一场怪异而又阴狠的战事随即开始。
  ……
  下午三点十分,蚌埠,革命军前线总指挥部。
  三十余名师以上将领齐聚一堂,仔细倾听蒋总司令激情四溢的战前动员,坐在蒋总司令左下首的白崇禧一如既往地平静,表面上看他是在聚精会神聆听蒋总司令的革命教诲,心里却在想着整个大局,最后想到了自己布置在邳县用以对抗褚玉璞大军的安毅师,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总指挥部的上校情报官悄悄走到侧边的圆柱旁,缓缓举起手里的电报,向参谋长张定璠微微晃动,坐在白崇禧下首的张定璠点点头示意他送过来,看了两行大吃一惊,飞速看完抬起头长出口气,将电文缓缓放到了白崇禧面前。
  正在激情演讲的蒋总司令看到张定璠和白崇禧的表现,颇为不悦,白崇禧眼角的余光早已将蒋总司令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完电文缓缓站了起来,含笑说道:“总司令,请允许属下递交一份振奋我全军士气与军心的捷报,安毅独立师于今日凌晨尽数撤出邳县,集中兵力迎头痛击乘坐专列从徐州赶赴邳县参战的敌人第五军第十四师,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取得歼敌六千五百余人、击毙敌十四师副师长庄泽亮等十余名将校、缴获大批武器弹药的大捷,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啊!属下对安毅将军和他麾下将士们的杰出表现,由衷地感到钦佩。”
  全场将帅一片惊呼,蒋总司令再也顾不上演讲的内容,颤抖着手接过白崇禧递上的电文匆匆阅读,看完后面向众将,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毅不愧为我的学生,不愧为革命军中的楷模!我要嘉奖他,我要重奖他……”
第319章
逼出来的恶名(下)
  夜已深,万籁俱寂。
  位于蚌埠的革命军前线总指挥部里,蒋总司令仍在聚集一干将领商议反攻徐州的作战方案,由于不少将领对安毅师“歼敌六千余人”的战绩表示怀疑,严谨的白崇禧动用了包括前线的王天培、叶开鑫部的力量予以查证,再通过陈调元部深藏在徐州城内的密探发来的密电核实,终于在晚上十点过后得出了结果:安毅独立师歼敌数量完全属实,驻扎在徐州城东的敌第五军因为主力师的覆灭,哀声一片,副军长狄展元被撤职查办,敌军自己暗中风传的损失数量,甚至要比安毅上报的数量多出近千人。
  使得蒋总司令和总部将帅不禁莞尔的是:密报上显示,直鲁联军如今提起安毅的名字,无不为之变色,独立师被对其无比痛恨而又畏惧的直鲁联军官兵称之为“麻风部队”,白崇禧给安毅取的绰号“飞狐”不知何时传到了敌人那里,敌人如今都非常忌讳提起安毅的名字,每当谈起都以“飞狐”的“麻风部队”来代替安毅独立师的正式称谓,意思是碰不得,谁碰到了谁倒霉。
  虽然安毅独立师以寡击众,却出人意料地取得了大胜,但蒋总司令对安毅是否能够率领本部阻挡褚玉璞两个军南攻宿迁或开进徐州战场仍然心中没底,在反攻作战即将发起之前,他十分在意徐州之敌获得援军,如果此次他亲临一线指挥作战仍然无法夺回徐州城,他的声誉将会遭到更大影响,军事能力也会让人产生怀疑甚至诟病,这是目前危机四伏的蒋介石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蒋总司令担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邳县和徐州之间来回移动,白崇禧立即体会到了蒋总司令心中的忧虑,他含笑开解道:“总司令请尽管放心,属下认为褚玉璞的两个军又一个师绝到不了徐州,至少在三日之内无法西进,他们只有彻底消灭或者重创安毅独立师,才能放心大胆地开过来增援,否则一路上将会吃尽安毅的苦头,而有三日时间缓冲,已经足够我们展开全面反攻了,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褚玉璞和安毅是老对手了,想要凭借手里的牌打败独立师可没那么容易,从安毅主动放弃邳县县城展开运动战的情况分析,安毅心里很清楚敌我之间兵力的悬殊对比,因此非常聪明地利用邳县地区复杂的地形地貌,把握主动开展他们最为擅长的运动战,褚玉璞要想在短短数日之内解决安毅师谈何容易?”
  “不错,属下完全同意健生兄的分析。”
  总司令部参谋处长葛敬恩说道:“根据属下对众多战例的分析对比,发现至今为止,全军没有任何一个师在机动速度和打击能力上能与安毅的部队相提并论,总司令应该记得安毅独立发起的五河战役,一样是面对敌人的四个师,结果他赢了,而且在短短的一周之内便打赢了,其中计中有计,环环相扣,很能体现安毅的军事素养和指挥水平。那一仗褚玉璞差点儿成了他的俘虏,在心里埋下了阴影,如今尚未照面又给安毅毫不留情地痛歼了他指挥的一个师,并成功截断了陇海线碾庄段,褚玉璞恐怕在肃清安毅之前,不敢将大军向西开进了。只是,安毅由此彻底激怒了褚玉璞这个享誉军界多年的老将,此刻他一个师独自面对敌军的五个师,短时期内我们又无法抽调出兵力予以援助,他们连粮饷都难以保证,更不说武器弹药的补充了,属下心里真为他感到担心啊!”
  白崇禧笑道:“堪侯兄无需太过担忧了,安毅今晨的大胜仗缴获颇丰,至少短时间内在武器弹药方面不会吃紧。根据安毅所部的经历来看,他们非常善于处理军民关系,就地筹粮并非难事,况且此战只要他们拖住敌人中路大军三天即可南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区区三天时间对安毅来说困难不大,我相信他有的是应对办法。”
  参谋处副处长殷祖绳看了白崇禧一眼,总觉得对方的话语中有未尽之意,笑容也非常地阴森诡异,想了想回答:“话虽这样讲,可安毅师面对数倍于己之敌,只要其中有一个疏忽就会险象环生,甚至有被敌围歼的可能。”
  蒋总司令也很无奈,长长地叹息一声:“诸位,我们还是要相信安毅,相信模范营所在的独立师将士,只要我们打好徐州反攻这一仗,敌军中路就不敢贸然南下,安毅师即能减轻许多压力……所以,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到徐州来吧。”
  ……
  次日上午八点,蒋总司令亲任第三路总指挥,率领王天培第十军四个师、贺耀祖第四十军两个师从徐州西南方向猛攻徐州,白崇禧调兵遣将,指挥陈调元第三十七军和叶开鑫四十四军五个师从东南方向进攻徐州,激烈的徐州争夺战全面打响。
  同日,被安毅独立师利用夜色打冷枪放冷炮骚扰了一整夜的褚玉璞大军终于主动出击,第十五军两个师沿着邳洪河两岸攻向骆马湖口,朱泮藻第九军两个师西出碾庄,折而向南迅速插向房亭河北岸的土山镇,企图将安毅独立师主力合围在邳县南面这片方圆十五公里的区域里予以围歼。
  安毅针锋相对,留下尹继南率领独立团和师属各部,大造声势地退往湖口黄墩镇一线,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师部则搬迁到了距离湖口三公里、满是树木和芦苇的夕阳岛上,与此同时,第一、第二、第三团在胡家林的带领下先是南撤,随后快速向西疾行,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全体到达了敌人第九军西面的姚家集,休息片刻立即全速北上,于傍晚七点准时抵达土山镇西面的单集新河口。
  晚上八点五十分,设在房亭河北岸土山镇的第九军前线指挥部遭受安毅独立师三个团的猛烈袭击。
  此时的第九军先头部队二十六师已在南面十二公里的古邳镇安营扎寨,二十七师则分布在南面数公里的李庄、胡庄和油坊一线,北岸的军部只留了一个警卫团和炮团拱卫在指挥部周围。
  突然遭受神兵天降的安毅师三个团六千余名将士的迅猛打击,指挥部从上至下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军长朱泮藻和军部数十将校狼狈逃窜,在警卫团救主心切的官兵护送下,一路向南狂奔,最终乘船渡过南岸,转危为安。
  好在这个时候二十七师主力已经赶到河边接应,朱泮藻和一干将校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命令二十七师全速渡过北岸,支援警卫团和炮团抵抗,随即向邳县城里的褚玉璞告急。
  邳县,直鲁联军第七军团指挥部。
  褚玉璞惊闻第九军遭受独立师主力袭击、战死官兵七百余人受伤千余人、炮兵团所有火炮均被对手用集束手榴弹炸毁的消息,来不及生气立刻走到大型地图前,详细比对近十分钟才转过身来,对战战兢兢的情报参谋阎文举少将问道:“依照你提供的情报判断,敌人主力应该聚集于黄墩镇至湖口一线,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我们右翼主力的后方?”
  “属下认为,敌军主力很可能是提前埋伏于新河口以西地区,否则绝无可能在大半天时间里跳出两个军四个师的搜索范围,突然转到第九军身后发动偷袭,而且,属下以为……本地民众已被敌军收买,向我们提供的是假消息。”阎文举心怀忐忑小心翼翼地回答。
  褚玉璞没有追究阎文举的失职,而是沉下脸继续问道:“报告说敌军主力袭击得手之后,全部向西逃遁,你判断敌人真的会向西吗?”
  “这……”
  阎文举无言以对,急得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通信参谋突然进来大声报告:“禀报玉帅,上午刚进驻碾庄的我军属警卫旅三营突然失去联系,电话已经无法接通,属下担心碾庄遭受敌袭!”
  褚玉璞大吃一惊:“快!急令第九军二十六师赶赴碾庄,并随时做好与敌主力交战的准备!”
  “是!”
  “报告玉帅,接近黄墩镇的第十五军官兵遇到敌军不间断袭击,敌军隐藏在沿途周边密林和大片野草芦苇之中,向我先头部队开冷枪开冷炮,我军提前准备的追击骑兵无法在泥沼区域追赶来袭之敌。另报:每当敌军炮弹袭来,我军众多官兵习惯于离开大路躲入两旁草丛树林之中,不想却每每触动敌军预先埋设的炸弹和机关,往往是一次爆炸就引起数十米内暗藏的许多集束手榴弹的爆炸,第十五军新编第三师的弟兄损失异常惨重,其中负责开路的主力团伤亡竟然过半,全军主力不得不在空旷的平楼至黄庄一线停止前进,目前正在派出以连为单位的警戒巡逻队。”
  接到急报的秦山虎寒毛都立起来了,转头紧张地注视褚玉璞的脸色。
  “呯……”
  褚玉璞愤怒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满脸涨红,一连串的命令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第九军回到房亭河北岸一线拉开阵型,严防敌军主力向南逃窜,同时派出一个混成旅火速开赴碾庄,与二十七师汇合并坚守之;命令第十五军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黄墩镇,收集湖面、码头所有船只,一把火统统烧掉。”
  “是!”
  褚玉璞略微平静,又转向秦山虎:“山虎,传我的命令,城内外各部收缩阵型,严密戒备,命令城南炮团全体进入阵地,只要敌军敢于接近县城五公里之内,立刻给我用炮火狠狠打击!我不想再重演五河一幕!”
  “是!”
  深夜一点,碾庄以北九公里的宿羊山。
  胡家林接过彭剑青递上的电报,用蒙住红布的手电筒细细阅读,看了两遍他将电文收入兜里,向身边众将发布命令:“夏俭,情况紧急,你的一团不能休息了,立刻启程,从大王庙以北两公里的小隘口通过,必须于天亮之前到达官湖镇,烧毁敌军后勤仓库后立刻撤往东面的草桥,沿着沂河东岸赶赴苗圩,民团的船队在那儿等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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