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2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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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秋收暴动、三湾整编、长沙暴动一系列血与火的考验的共产党终于有了自己的正规武装,并且在一个个行动中积累经验教训,步步发展壮大,武装革命的火炬已经在湘赣边境十余个县镇熊熊燃烧。
  相比之下,朱培德占据的鄱阳湖平原和安毅的老南昌却如飓风中的中心地带一般,安静而又祥和,周边与外界的所有冲突,似乎对他们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影响,工商业稳步发展,人口也不断增加。
  避开战火纷飞各自为政的赣粤、赣闽的长江商道,越走越宽,湖口、昌北和老南昌码头异常繁荣,工坊、商铺、酒肆、货栈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
  朱培德的老南昌县政府实在是忙不过来,不得不把整个老南昌的治安维持、人口管理和防卫任务交给赣中保安司令部全权负责,政府只管征税和案件判罚等民政事务,安毅麾下的赣中保安司令部因此而日益壮大,目前总兵力已达八千人。
  安毅部为期一个月的秘密行动在悄然无声中结束,劫掠所得的四千七百多万财富足以让安毅摆脱发展的困境,并积累起强大的后续发展资本。
  对时事异常敏感的《申报》、《时报》这几家深具影响力的报纸,半月来虽然也报道了湘赣边境匪患日盛、抢劫掠夺杀人放火等恶性事件层出不穷,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就被海量的全国战争新闻和政治新闻所淹没。
  江南集团总经理周崇安和财务经理张熹手握巨资欣喜之余,突然醒悟过来,连连追问安毅是从哪儿弄回两千五百万巨资注入集团的?
  安毅很难合理地回答这个问题,值此危难时期,就算强如孔祥熙、欧耀庭、张静江这样屈指可数的财富巨臂都无法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筹集到两千万,安毅却能轻松办到而且给的都是现钱,怎么解释都无法令人信服,共同合作的德国佬、美国佬更不可能如此宽宏大量提供贷款。
  但安毅自有他的应对办法,面对疑窦丛生的周崇安和张熹,安毅不屑一顾地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打听这些干什么?成龙升天成蛇钻洞,各有各的神通和造化,不要低估任何人的力量,何况我身后还有遍布于大江南北、繁衍千百年的道教等等助力,全都告诉你们了,今后我还怎么混?你们只需要好好地规划如何用好这笔钱,为集团创造更大的利润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两个智力超群的麾下大将会怎么想,安毅扬起下巴潇洒地离开了,如此这般经历那么两三次,周崇安和张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毕竟神秘的江西道教一直是安毅的巨大助力,道教神殿万寿宫和周围数十个道观一同合作的制药厂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因此,周崇安和张熹两人都没敢说出自己的另一个猜测,湘赣两省数十巨富和官员一个月内接连被洗劫一空的报道不时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可是在看不到任何异象也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谁敢轻易向安毅提起这等龌龊的事情?如果搞错了怎么办?有钱了总归是好事,何况集团公司还有数不清的事情等候他们去处理,实在没必要在这些枝节问题上过多纠缠。
  如此一来,却惹恼了湘赣边境蓬勃发展的武装势力,曾经不止一次这股赤色武装刚刚潜行到县城和镇子边沿,还没来得及发起进攻,就听到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猛烈的枪声,由于自身武器装备的简陋和官兵缺乏基本的训练,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选择飞速撤退,就是远远埋伏观察,不敢轻举妄动。行动部队曾经两次发现一股神秘的精悍武装捷足先登,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就扛着大包小包如飞般远遁,等醒悟过来追上去想看看是哪路神仙都没有办法,往往是翻过小山或者遇到条小河就再也找不到半个人影了。
  其中一次是已经升为营长的李霄龙遇到的,正当他率领四百余名弟兄顶着寒风踩着霜露累死累活跑了大半夜,终于按计划于黎明前赶到萍乡县华云镇北准备攻打镇中开钨矿的土豪,就在李霄龙准备下令发起突然袭击的时候,却看到一队多达百余人的人马飞快奔向镇西,李霄龙大惊之下命令部队原地埋伏,自己领着一个班的弟兄悄悄追上去看个究竟。刚追出半里路,前面的一个弟兄就被绳索套住,触到机关之后路边碗口粗的毛竹高高翘起,一下子就把那名大意的弟兄拉上半空高高地吊了起来。
  一阵混乱之后,两名弟兄把毛竹压弯救下被套住的弟兄,可是谁也不敢贸然追下去了,这一磨蹭天色快亮,镇中喧哗震天,并传出零星的枪声,李霄龙眼见任务失败只能含恨率部撤退,回到山上后立刻将此事向最高领导汇报。
  最高领导夹着根烟,在窄小的废弃寺庙大殿上来回走了十几分钟,让通信兵立刻通知袁文才、王佐等团营长们全部来开会。
  没过多久,方圆百里各山头的团营长们陆续赶到,大家聚拢后略一摆谈便七嘴八舌地埋怨起来,对自己不明不白背上的黑锅恼火不已,可是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哪个部分干的,结果这笔账毫无例外地全都被外界算到了自己头上,实在郁闷得紧。
  会议最后决定,不管这支队伍是哪座山上的绿林还是哪个地方的豪强,都要把他揪出来,问明究竟。
  可是各部连续搜索十天,询问了各地上千户乡亲,再也没见到这伙人的影子,只是得到一个确切消息:这伙人数多达两百左右、装备异常精良的豪强连续洗劫了西面的湘东三个县十几个镇子,最后一次打劫完平江县南的安定镇,便就此销声匿迹了。
  ……
  十二月二十三日,被委任为特别联络员的李霄龙在一名年轻部下的陪同下,踏着今年入冬后江西境内的第一场大雪,来到了老南昌西南面的赣中保安司令部大门口,看到原本用木头临时搭建的院门已经变成了高大结实的砖柱和绿色琉璃瓦门楼,简陋的木头栅栏变成了两米五高上面接上电网的长长围墙,围墙内不时传来声声严厉的训练口令和整齐的应答声,显然大院里正在展开严格的军事训练。
  李霄龙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随即摇头哑然失笑,心想这一切还不是钱闹的?要是自己有钱,弟兄们日子也不至于那么艰苦,更无需离开部队辛辛苦苦来当这个联络员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振作精神走向门前全副武装的岗哨,笑着打招呼:“老总,本人李霄龙,想找一下老朋友詹焕琪将军。”
  身材高大的哨兵面色严肃目露警惕之色,显然是对一身文人打扮头戴礼帽的李霄龙非常不感冒。原来,先前他就注意到李霄龙带着个手下鬼头鬼脑地四处探视,行为显得极为鬼祟,正想上前盘问就见其主动走了过来,此刻听他说到詹焕琪的名字,脸色不由一缓,立正敬了个礼,随即客气地解释:“对不起,参谋长已经前往基层视察去了,先生过几天再来吧。”
  “请问詹将军到哪儿视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霄龙失望之余礼貌地询问。
  “不知道……先生请站到边上去,车队就要进营了。”
  哨兵说完回到原位端枪肃立,一个肩章上挂着少尉标志的值星官走了出来,检查完汽车驾驶员的证件,抬起手命令升起横杆,等四辆载重卡车进入营门命令放下横杆,望了不认识的李霄龙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到门后的值班室。
  李霄龙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一个熟悉的老兄弟,无奈之下,只能回头走出宽阔的柏油路口,叫辆人力车说声士官基地,车夫大声答应便拉着李霄龙两人快速向北,经过围有仿古高墙不时有专人巡逻的荣军住宅区,拐向东面又跑了十几分钟,才进入湖西路,转而向北又再跑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士官基地门口。
  付完车钱李霄龙没忘致谢,送走累得半死的车夫,李霄龙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赶时间,他真不愿坐人力车。
  两人转身走向高大门楼前的岗哨,李霄龙向身穿新式黑色军服胸前挂着花机关枪的哨兵提出拜见安毅的请求,谁知道哨兵不为所动,连句简单的答复都没有。倒是一直站在门里的中尉听到李霄龙的问话,大步迎了上来,和气地询问起李霄龙的身份。
  李霄龙心里窝火,脸上仍然平静:“本人李霄龙,是高安县城赵记商行的管事,有急事想见安将军一面。”
  中尉细细打量李霄龙和他身边的年轻人,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安将军,先生找错地方了,请回吧!”
  李霄龙一愣,随即恼火地说道:“你听明白了,老子名叫李霄龙,也是从模范营出来的,老子打奉新的时候,你这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当个中尉就敢和老子玩虚的……”
  “等等!你是模范营的李霄龙,而不是什么高安县城赵记商行的管事?”
  中尉惊讶地看着李霄龙,看到对方露出不解的神色,当即恭敬地敬个礼,随即和气解释:“安老大名声在外,各地商行店铺想来私下联络勾兑的不少,碰到这些人,我们一律都挡驾了。小弟曾听说过李大哥的名字,不少老弟兄提起李大哥的时候都很尊重,小弟招呼不周,还请原谅!”
  李霄龙不客气地道:“那现在你可以替我通报了吧?”
  中尉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也许李大哥不清楚,十天前安老大已经退掉了士官基地的租约,不在这儿办公了,现在具体在哪里小弟也不知道,而且我们杨司令在一周前的整风运动中发过话,对全体弟兄说所有老大的行踪都不能透露,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所以还请李大哥见谅。要是李大哥真有急事,不妨到湖西的老四川酒馆里去,让韩大哥打个电话帮你找找,估计还快些。”
  李霄龙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道歉,完了恳切地问道:“要是有突然发生的事情,普通民众找来你们也不理?”
  “不会,街上随时都有巡逻的弟兄,老百姓有事随叫随到,要是真有大事小弟就会将来人带进接待室,交由特勤大队的弟兄负责,找人嘛,那就对不住了,一概不能帮忙。”年轻中尉歉意地笑道。
  李霄龙点点头礼貌告辞,沿着湖边小花园走向老韩头的酒馆,边走边感慨,他知道安毅所部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军纪和制度也越来越严密了。
第387章
特派员(下)
  李霄龙和随从将桌面上可口的饭菜一扫而空,边上的一瓶好酒却丝毫不动。
  老韩头忙完端上一壶好茶来到李霄龙边上坐下,给两位饿得不行的弟兄斟上茶,低声说尽管吃,不够再上,自己弟兄就别客气了,以后来老南昌就到这儿吃饭,省得到处乱转浪费力气浪费时间。
  李霄龙感激地放下碗擦擦嘴:“韩大哥,不瞒你说,小弟已经半个月没吃上肉了,真香啊!”
  老韩头听说过李霄龙的一些事,对这个能文能武的老弟兄离开集体走上另外一条路深感遗憾,但老韩头没有提这事,而是告诉李霄龙联系上安毅了:“老大在南昌城里,我也不知他忙些什么,吃饱了休息一下有车来接你,估计老大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谢谢韩大哥了,韩大哥,你这生意怎么样?”李霄龙笑了笑四处打量没有多少客人的大堂。
  老韩头摇头莞尔一笑:“别看了,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还能有多少客人?要是吃饭时间我可没功夫坐下陪你喝茶!我把左边的房子也一并买了下来,等城西的分店装修好这里就得推倒重起,老大的首席设计师郑经纶先生帮我设计了一栋仿宋朝的三层酒楼,到时候地方宽敞数倍,坐得也舒服一些,老大还开玩笑说,建成之后很可能成为咱们老南昌的一个独特景观呢,不错吧?”
  李霄龙感慨地说道:“师座对老兄弟们确实不错,听说在荣军住宅区西面大兴土木,开春后伤残弟兄都能分到一套房子,怪不得所有弟兄都死心塌地的追随。”
  “你不是没追随吗?”老韩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霄龙一愣,随即摇摇头:“韩大哥,这世界还有很多的事情可做,还有很多的道路可走,一群人的幸福无法代表所有人的幸福,咱们国家那么多的穷苦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之中,总得有人去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吧?”
  老韩头哑然失笑:“你小子还和刚进模范营时一样,忘了当时养马的小三是怎么问你的吗?他说自己吃不饱拿什么去帮别人?自己活得像丧家狗一样拿什么去保护别人?当时你回答不上,后勤连的弟兄都笑话你,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就说我吧,如今有钱了,腰缠万贯,我可以扶持福利院可以捐资办学了,每次捐出去都不下一千大洋,心里舒坦,这事儿放在以前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啊!还有其他退伍的老兄弟,不少人都办起了自己的工坊商铺,在‘老兵协会’的指导扶持下为江南集团加工零部件,销售江南集团的产品,没有一个人为生活发愁,日子也越过越富裕。还是师座说得好,只要每一个人都有追求有奋斗过上富裕日子,就是对国家和民族最大的贡献。”
  李霄龙讪讪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过话题,恰好一辆黑色轿车来到大门口停下,老韩头看到开车的陈勉打开车门走进来,连忙让李霄龙两人快点去。
  李霄龙悄悄掏出一个大洋放在桌面上,立即被眼尖的老韩头发现,老韩头勃然大怒,指着桌面上的大洋警告李霄龙:你要是敢把钱留下以后就别来了!
  李霄龙没办法只好收起那块大洋,低声向老韩头致歉,随后走出门外钻进轿车后座。老韩头目送轿车远去深深叹了口气,惋惜地嘀咕几句进入店里。
  李霄龙与陈勉见过几面,当初林耀东、陈勉这些卫队刚到镇江没几天李霄龙就离开安毅师了,彼此不熟悉所以也没什么交谈,好在老南昌距离南昌城只有十几公里,轿车奔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一会儿就到,李霄龙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轿车在气派的江南宾馆门前停下,站在西餐馆前面的一名熟悉侍卫客气地替李霄龙开门,打完招呼把李霄龙领上二楼咖啡馆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声吩咐李霄龙二人稍等。
  不一会儿,与江西总商会几个富绅谈完事的安毅来到李霄龙对面坐下,满面春风地问李霄龙喝茶还是喝咖啡?李霄龙笑着说尝尝咖啡吧,漂亮的白俄侍女很快端来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聪明的李霄龙留意观察安毅怎么喝的,是否会加上桌面上几个小碟小罐里的东西,谁知安毅什么也不加端起杯就喝,李霄龙两人也有样学样,结果喝下一小口差点儿立刻喷出来,李霄龙身边的警卫员嘀咕说比中药还难喝。
  安毅没有笑话他们,而是给他们的杯子里逐一加上方糖和炼乳,低声吩咐他们自己搅拌一下再试试,等两人喝下感觉不错,这才开起了玩笑:“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喝这玩意儿,特别是马克思,喝咖啡就像咱们喝茶一样,一天都不能少。有一次,一个叫燕妮的美丽女孩替深夜工作的马克思端上一杯咖啡,马克思喝下一口就告诉这个暗自爱他的女孩说,他已经有了个心上人,这个深爱着马克思的女孩顿时脸色发白,无比痛苦,马克思指指书桌边上的漂亮小木匣子说,里面就是我心上人的照片,你看看吧。美丽的燕妮哆哆嗦嗦捧起小木匣子,缓缓打开一看,顿时泪流满面,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李霄龙惊讶地问道。
  “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面小镜子,燕妮打开看到了自己,突然明白马克思也爱着她,又幸福又感动啊!”安毅端起咖啡美美地喝一口。
  李霄龙满脸感慨,神往不已,突然觉得不对,立刻问道:“老长官是从哪儿听来的?”
  安毅放下杯子微微一笑:“别问了,哪天你有机会见到陈独秀先生或者瞿秋白先生就问问他们,估计他们都知道。”
  李霄龙又是一惊,身边的警卫员也忐忑不安,都弄不清楚安毅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李霄龙看到安毅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想了想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老长官,感谢你送去的几千大洋药品和器材,我们都很感激,获救的弟兄们也非常感动,上上下下委托小弟前来致谢。”
  “就这事?一句简单的谢谢值得你跑两百多里路?”安毅问道。
  李霄龙熟知安毅的性格,微微一笑也不隐瞒:“我们老板对老长官的慷慨无私和开明宽阔的心胸非常赞赏,希望今后彼此能更为紧密地进行合作,小弟这次来不但致谢,还想听听老长官对此提议有何意见?老长官有何建议和要求不妨说说。”
  安毅望着李霄龙的眼睛:“这么说,你如今的身份是联络员了?”
  “可以这么认为。”李霄龙点点头。
  “好吧,我就说说一直存在心里的一些想法。”
  安毅收起笑脸,严肃地说道:“打仗打的就是钱,没有钱买不到武器弹药,买不到药品和油盐酱醋,买不到御寒的衣服鞋子,这仗就没法打,所以,我建议你们尽可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多做些生意。比如,你们赵记商行如今卖给我们的好木料,都是一颗颗大树砍伐下来扔进河里,顺水流到老南昌对面的河口,这样费时间费力气还卖不到好价钱,何不从我们农机厂购买一批优质大锯,按照规格裁成方料或板材,再通过我们的蒸汽货船从高安运回来?如此一来,价格高了,力气省了,产量也会成倍提高。还有,为何不花点钱从我们农机厂购进几台手动的机械设备提取各种香料?这些都是来钱的买卖,为何就没人注意?你们有了钱想买什么不行?就算你们要买七五山炮我都可以卖给你们,何况区区几支枪几箱子弹?”
  李霄龙无奈地摇摇头:“这些我们正在讨论,有专人负责,今天小弟来见老长官,主要不是谈这事。”
  “咦?不谈生意谈什么?”安毅惊讶地望着李霄龙两个。
  李霄龙没好气地望了安毅一眼,挺直腰板,语重心长:“老长官,从北伐开始到现在,你和其他军阀完全不一样,你有强烈的爱国心,有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你的军事才华和商业才华无不令人钦佩,可是,你有没有把目光放远点儿?不要局限于小小的老南昌,而是要越过老南昌仔细看一看我们灾难深重的国家民族。你看看如今的军阀,相互征伐、相互攻讦,把老百姓弄得苦不堪言,到处是战火,到处是饥荒,到处是横征暴敛压迫剥削,看在眼里你心里没有触动吗?为何仍然对这些自私自利的残暴军阀心存希望呢?你自己不就是被军阀暗害被排挤打压,连军籍党籍都被剥夺了吗?”
  安毅微微一笑,慢慢端起咖啡杯,细细品尝,示意坐在不远处林耀东过来,吩咐他要壶好茶来,这才转向急切等待的李霄龙,平静地说道:“这段时间我都在看报,上面有很多关于共产党的新闻和宣言,也听到不少颇为秘密的传闻,知道你们的高层不久前举行了一个重要会议,那帮从苏联回来的先生们把你追随的毛委员挤出了政治局,按照我本人的理解,你们如今所处的湘赣一线以及斗争方式,得不到你们最高组织的承认,他们更热衷于发动城市暴动,数十天来在苏州、上海北郊、宜兴、杭州、宁波等等江浙地区频频发生的武装暴动、高喊的口号等等,都是对你们目前的团体的一种否认,我没说错吧?”
  李霄龙极为震惊地看着安毅,安毅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就连你们内部都弄不清楚该怎么办,你凭什么说服我?大道理我懂得不比你少,国民党高层大把人说得更漂亮,可是,做得怎么样?我尊重任何人的理想和信念,只要是爱国的真心,为了国家民族的我都尊重,但是尊重理念不等于认同行为方式,因为我也有自己的理想信念,也有自己实现理想信念的方式和手段,而且我一直在做。别看不起目前的老南昌,有句老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就是要从身边的事情做起,你看看如今的老南昌怎么样?就连乞丐都不饿肚子,老百姓个个有盼头没人受压迫,比什么大道理都实在。”
  “老长官的话小弟不敢苟同!”
  李霄龙毫无畏惧地看着安毅的眼睛,激动得脸都红了:“虽然老南昌如今工商繁荣,百姓温饱,但一个个的工厂商铺,一座座酒楼客栈,无一不是依靠压榨工农的血汗才取得的飞速发展,你们利用自己强大的军队、利用你们与各军阀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老南昌建立起一个资本主义的经济区,而且勾结列强崇洋媚外,把劳苦大众所有的大量资源、靠压榨工农生产的大量苎麻布匹卖给帝国主义,用换来的巨额财富大量购回机器和各种武器扩大你们的实力,继续扩大你们对劳苦大众的压迫与剥削,而且一点点向南昌周边地区侵蚀,继续扩大你们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力,还通过你们掌握的报纸杂志欺骗和蒙蔽人民,让人民心甘情愿承受你们的压榨,让你们……”
  “够了!”
  安毅恼火地吼出一声,看到林耀东快步过来,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摆摆手站起来,向不远处的几桌客人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坐下,立即收起笑脸死死盯着李霄龙的眼睛:“有句话一直压在我心头沉甸甸的,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才合适一些,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么我干脆就死心塌地做个被你唾骂的军阀和资本家了!借此机会老子警告你,千万不要企图在老子的地盘上成立什么组织,更不要以任何的手段妄图煽动老子周边的父老乡亲,更不要诋毁诬陷老南昌来之不易的成绩,否则别怪老子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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