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276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76/1395

  安毅空空如也的肚子再次装下这么多酒,更觉难受,连分辨的心情都没有了,连忙抓起筷子,捧起碗一顿猛吃,把愁眉苦脸的戴笠和志得意满的胡宗南等人羡慕得半死,摇头晃脑地说安毅这家伙不会是猪变的吧,不然怎么这么能吃?
  晚上八点,十几辆轿车把六十余名神智还算清醒勉强能行走的黄埔将校送到名闻遐迩的上海大世界,这座在东方屈指可数的大型娱乐场属于卖丹药起家的江浙大富豪黄楚九所有,黄金荣的得意门生唐嘉鹏领着百多个喽啰帮忙看场子收保护费,听手下汇报门口突然开来十几辆高级轿车,从车上下来涌进大舞厅的六十多人全都是喝多了的嚣张汉子,领班小风兰刚迎上去就不知道被谁在幽暗的过道口猛捏了几把,委屈的叫声像杀猪似的。
  唐嘉鹏心想谁敢来自己的地盘捣乱,下楼一看认出了胡宗南、戴笠和原先只在画报上见过的安毅,心头一震,连忙上楼给师傅黄金荣打电话,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打到位于华格卓路二一六号的杜公馆。
  黄金荣正在与蒋介石、孔祥熙、陈立夫和杜月笙等人商谈事情,接到徒弟唐嘉鹏的电话很不耐烦,听说是黄埔的六十多个将校全都涌进大世界玩乐,也微微吃惊,立刻吩咐唐嘉鹏好好招待,并让唐嘉鹏转告老板黄楚九说是他黄金荣请的客人,让黄楚九看着办。
  唐嘉鹏放下电话就知道这些军阀得罪不起,今晚这笔巨大开销恐怕一分钱都收不到也不敢收了,连忙去打电话给黄楚九让他快点儿回来亲自招待。
  黄金荣放下电话,摸了摸老脸上的麻皮,笑容满面地回到蒋介石身边坐下:“你的学生们兴致挺高嘛,晚上在大华饭店没喝够,接着又去大世界了,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羡慕啊!”
  蒋介石微微皱了皱眉,转向陈立夫低声吩咐:“派个人去告诫他们一声,别玩出格了,革命军人应该有点儿风范。”
  “是。”
  陈立夫站起来去打电话,边走边想这个时候能说得动那群喝多了的将校吗?尽人事派个人通知一声得了。
第486章
鱼龙混杂大上海(六)
  冬夜的小雪下个不停,洗完澡换上洁白的羊毛衫披上真丝面羊绒里长袍的龚茜看了看高大的落地钟,微微摇了摇头,端起杯热咖啡走到客厅高大的欧式沙发前,在暖气充足的豪华室内凝视窗外纷飞的雪花,表情温婉专注,明亮的眼睛里隐约闪现丝丝焦虑。
  眼看午夜将至,安毅一行仍然没有回来,喝完喜酒分别前说好回到毅园居住的叶青也全然不见人影,龚茜着急之下,给叶青的深闺密友兼老同学家里打去电话,得知叶青在十点半就已离开便低声致谢挂上电话,心里在琢磨叶青能去哪里?不会是去大世界和一帮喝多了的黄埔将校和安毅一起听歌跳舞吧?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午夜十二点的最后一声钟声袅袅而逝,三辆轿车的灯光出现在街口,由远而近,照亮了街心花园的银装素裹,缓缓转了个方向,开进下方院子的铸花铁门,缓缓停在了洋楼下。
  龚茜看不清楼下的情景,放下咖啡杯整理一下发带和长袍腰带,匆匆走出三楼客厅,顺着宽大的楠木楼梯往下走,对站在二楼客厅门口的毅园女管家秦妈低声吩咐了两句,脚步丝毫不停,来到一楼看到安毅和林耀东歪倒在宽大的沙发上,显然是醉得不行了。
  龚茜秀眉微蹙,走到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叶青身边正要询问,就闻到叶青身上传出的浓烈威士忌酒味,吸了吸挺直白嫩的鼻子,责怪地望着叶青。
  叶青脱下翻毛短大衣,拉着龚茜一屁股坐下,指指醉得人事不省的安毅,恼火地诉苦:“这家伙,被我从大世界的舞台上揪下来时似乎还清醒的,一坐进车子晃悠两下就倒下了,醉得像死猪一样,要不是老沈和小尹几个帮忙,还真没办法把他扛进来,真气死我了……姐,你别瞪我啊,我怕他喝多了回不来,半路上拐到大世界拉他回来,谁知被黄埔那帮人连灌三杯才能见到他,向他求救他竟然和外人一样非要我再喝一杯不可,死皮赖脸的东西,当时我就想给他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气死人了……小九,你笑什么笑,再笑我揍死你!”
  为安毅当了一晚上酒保也被灌得稀里糊涂的林耀东此刻醉得不轻,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半睁着眼睛,嬉皮笑脸地端详发怒的叶青:“青姐,你……你没……说实话,哈哈……你不也……也说我大……大哥风琴拉得好,唱得……也好吗?你鼓掌了,而且还很使劲,我看到了……还看到你大喊大叫,满脸通红喜不自胜的……我大哥唱完跟你下台……你还敬了他……一杯,不,是……一大杯……”
  “小九,你这烂醉鬼大嘴巴,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
  叶青急得站起来,跺跺脚再次坐下,转向龚茜着急地解释:“都是你那该死弟弟,在台上唱了一首又一首不知从哪儿剽窃来的新歌,让一群妖里妖精的交际花和穿得很露骨的舞女围着他大献殷勤,台下几十个黄埔大流氓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地老喊再来一个,死安毅竟然答应了,连续自弹自唱五六首情歌,把满堂客人弄得神魂颠倒和他一样疯癫,最后还让几个外国乐师跟他合作,肆无忌惮吼出一曲震惊全场的《霸王别姬》,那么高的唱腔亏他有本事连吼四遍,当时就让整个大舞厅几百人疯狂了,他那几十个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师兄弟更是捣蛋,一个个晃晃悠悠轮流上台,又是献花又是敬酒,丑态百出,一帮发疯的欢场女人上台给死安毅献花,这家伙居然和人家拥抱,什么东西他都照单全收,引来满堂哄笑,小妹担心他出丑,顾不得抛头露面的耻辱,上台去把他揪下来,哀求他跟小妹立刻回家,谁知他狂得不行了,非让小妹喝完一大杯威士忌才肯走,他那些师兄弟在一旁瞎起哄,小妹没法子只好喝了,还算好,死安毅醉是醉还知道讲信用,答应我立即回家,可他歪歪倒倒站起来之后,与旁边上百个认识不认识的人嘻嘻哈哈告别个半天才肯走出来,十几个歌女舞女和那群死不要脸的交际花还追出来拼命挽留,向他索要演唱的歌词歌谱,把小妹累得个半死,气得七窍生烟,真恨死他了!”
  龚茜愣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含笑沉默不语的沈凤道,谁知沈凤道打了个哈哈就上二楼,边走边说自己也醉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再也没听到半点儿声音。
  侍卫小尹几个用征询的目光望着龚茜,龚茜摇摇头叹了口气,吩咐先把眼皮已经睁不开的林耀东送回他的房间休息,再下来把安毅抬上二楼东边的主卧室,待一切处理妥当才让小尹几个退下,又低声劝叶青别赌气快上三楼洗个热水澡,否则一身酒气熏死人了。
  秦妈和乖巧的绍兴籍侍女小鲵将一盆热水端进安毅的大卧室,然后站在一旁侍候,龚茜摆摆手,和气地吩咐吴妈请来的这两位同乡女佣先回去歇息,自己拧干毛巾,体贴地给安毅擦脸,接着为安毅脱鞋脱袜,再费了很大力气为安毅脱去酒气熏天的外衣外裤。
  龚茜长吁一口气,直起身子擦了擦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无奈地摇了摇头,为安毅盖上被子再擦了一遍脸,安毅却在龚茜收起毛巾手儿离开他脸部的时候咧嘴一笑,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姐”就没了下文。
  龚茜吓了一跳,把毛巾放进盆里迅速转向安毅,美丽俏脸瞬间泛起红潮,她犹犹豫豫伸出微微发抖的手轻抚安毅的额头,咬咬丹唇,轻柔地低语起来:“小混蛋……你口渴吗?姐姐给你拿杯咖啡吧?”
  安毅有些干涸的嘴唇嚅动了几下,随即发出悠长粗重的呼吸声,龚茜叹了口气殷殷起身,到客厅给安毅冲咖啡,一双宁静的眼睛里满是动人的温柔,安毅的那一声“姐”她听得真真切切,一颗芳心悠悠颤动充满了喜悦,也泛起淡淡的惆怅,安毅在没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叫出的一声姐,让她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印在安毅的心里了,那一声无意的近似梦呓般的呼唤,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温馨珍贵。
  “死东西没吐吧?”沐浴后的叶青身穿细腻的麦色羊绒内衣,身披柔软的白色睡袍,一边挽着发髻,一边向龚茜走了过来。
  “还好,没吐,否则我也吐了。”龚茜上前替累得手脚发软的叶青整理好长发,束好发带,端上咖啡杯轻盈地走进安毅的卧室,坐在床沿上用精美的小银勺给安毅喂下去。
  叶青看着龚茜轻柔的动作细腻的关切之情,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让茜姐一次又一次服侍他,从前年受伤到去年遇刺住院,一次次让茜姐为他操劳,为他伤心,唉……”
  “别光说我,你对小毅不也一样好吗?从北京回到浦口的列车上,几天几夜都是你服侍他,为他喂水为他擦身甚至为他倒尿,这些他都知道,在他心里啊,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姐了。”
  龚茜低声笑道,叶青白皙的俏脸微微发烧,想起在闷热列车上护理安毅的日子,一抹红晕从她嫩滑的面颊一直染红到翘起的漂亮下巴上,最后连粉嫩的脖子都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幸好龚茜一直专注地给安毅喂咖啡没抬起头,否则非让叶青掩面而逃不可。
  叶青暗暗地深吸一口气,紧紧衣领,低声岔开话题:“行了,喂下大半杯,估计这家伙不渴了,看看,这家伙好可爱,嘴居然像婴儿一样吮动,平时他精似鬼哪儿能看到这一幕啊?估计只有这个时候这家伙心里面才不会设防。”
  龚茜嫣然一笑,把咖啡杯放到床头柜上,抬头望了一眼叶青,转向安毅,细细端详他略显稚气的英俊面孔,低声笑道:“吴妈总是说小毅还是个孩子,我总是笑话吴妈太关心他了,现在看来,我们也许都被他的杰出智力和超凡能力迷惑了,被他狡猾的言辞和貌似老成的笑脸骗过了,才忽视了他的真实年纪。细细一想,吴妈说得真好啊,男人在很多时候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是需要人宠溺的!想起小毅的身世我很感慨,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无论是枪林弹雨,还是任何的艰难险阻,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靠他自己去面对,去承受!他能有今天的成绩和名望,已经非常难得了,证明他的内在很坚强,他的心智和承受力远比我们认为的还要高,否则也不会有今天。”
  叶青感动地点了点头,在安毅床前缓缓蹲下,呆呆地注视着安毅的鼻子和眼睫毛,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道:“要是这家伙知道我们俩这么看着他,说出这么些话,不知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哧……”
  龚茜忍不笑了起来,声音刚出口反应过来连忙捂着小嘴,生害怕惊醒沉睡的安毅,细细观察片刻,看到安毅没有反应,站起来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小声建议道:“小青,没事了,我们上楼休息吧,你今天忙上忙下走了一天,也累坏了,早点儿休息吧,小心明天眼睛浮肿。”
  “啊……好!不过我担心这家伙喝酒太多,半夜会渴醒的,咱们再给他准备杯水放着吧。”叶青站了起来,目光仍停留恋地停留在安毅的脸上。
  龚茜满脸都是温柔,浅笑着摇了摇头:“睡一会儿我再下来看看他,这么冷的天,喝冷水对肚子不好……走吧,转眼都凌晨一点多了,距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我们先去躺一会儿。”
  叶青点点头,美眸再次瞥了安毅一眼,转身和龚茜一起上楼休息。两人进入各自的房间没一会儿,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叶青索性起床,钻进了龚茜房间里,两人说着悄悄话,直到两点多才缓缓睡去。
  凌晨四点,龚茜悄悄起身,穿鞋披衣下楼,看完安毅又用手测量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没发烧,才放心地去端来杯暖开水,刚要拿起勺子,便听到安毅迷迷糊糊地呻吟了几下。
  安毅抬起沉重的脑袋,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下静静坐在自己床沿上柔情似水的龚茜,下意识地接过龚茜手里的杯子,一口气喝干,把杯子塞进龚茜手里倒头又睡,转身前嘴里还发出一声迷糊的谢谢。
  龚茜叹了口气,在床边又坐了几分钟才放下杯子,轻轻给安毅盖好被子,悄悄走出卧室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躺下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好一会儿才慢慢睡去。
  凌晨六点,龚茜翻身起床惊醒了一旁的叶青,叶青抬起手,拉住龚茜含含糊糊地说道:“茜姐,你上次醒来小妹就知道了,只是睁不开眼皮,你睡吧,小妹睡够了,让小妹去看看楼下那小混蛋,顺便也喝杯水,昨晚喝下那几杯洋酒我也渴了,你多睡会儿。”
  龚茜实在太累也就答应下来,继续躺下闭眼小睡,叶青穿上拖鞋披上长袍系上腰带,打着哈欠下到二楼,提起暖壶倒下一杯白开水咕噜噜喝下,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在喝干的空杯子里又添上大半杯,这才发觉自己应该换个杯子给安毅倒水,可她突然玩心大起,笑吟吟地端起自己喝过的杯子,进入安毅虚掩的卧室。
  叶青来到安毅身边坐在床沿上,推推安毅的肩膀,佯装生气地说道:“起床了,小混蛋,口渴吗?”
  安毅眼也不睁,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叶青叹了口气,从床头柜上的杯子里提起小勺子舀上大半勺温开水,小心翼翼地移到安毅的嘴巴上,学着龚茜的样子,用勺子底部搓搓安毅的嘴唇。
  安毅的双唇没有像原来那样微微张开而是嘟起来,顿时将大半勺水顶翻流满安毅的脖子上,叶青一声娇呼,连忙收起勺子放下杯子,从床头柜上抓起手绢给安毅轻轻擦拭:“你这混蛋,茜姐喂水的时候你那么乖,偏偏我喂你你就淘气,存心气我是不是?你这……你醒过来了吗?”
  “嗯……”
  安毅翻转身体面向叶青,迷迷糊糊嘀咕一句“口渴”,继续沉沉睡去。
  叶青停了一会儿,偷偷擦去安毅嘴边的水渍,看到安毅双眼紧闭嘴里却犹如梦呓般不时嘀咕一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想起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心中不由一动,俯下曼妙的身子,凑近安毅的脸低声问道:“你知道你姓什么吗?”
  “嗯……安……我姓……安……”安毅眼睛仍然紧闭着,嘀咕完嘴巴还吧嗒吧嗒动了两下。
  叶青心中窃喜,小手撑着身体俯身更低,几乎在安毅的耳边神秘地低声问道:“龚茜是你什么人?”
  “我姐……”安毅糊里糊涂地回答。
  叶青大喜,继续问道:“叶青呢?叶青是你什么人?”
  “情人……”
  叶青突然手软,猛然前扑,丰满的胸脯趴在安毅身上,只觉得一阵眩晕,浑身无力,一颗心怦怦狂跳,俏脸绯红,媚眼如丝,瘫在安毅身上情不自禁娇喘起来,安毅的手不知道何时悄悄贴在她温润柔弱的腰肢上,缓缓地摩挲起来,叶青顿感呼吸急促,双眼无助地闭上,感受到一只温暖而厚实的大手一寸寸移到背心上,触电般的莫名愉悦感顿时流遍全身,使得春心荡漾的叶青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殷红的小嘴里发出无序的低微呻吟。
  安毅的大手缓缓移动,终于滑到叶青的腋窝与丰乳之间,叶青只觉一股动人心脾的舒适热流涌上头顶,整个人呼吸困难,如飘在云端之上一般软绵绵晕乎乎却又无比的向往……
  楼下几声狗叫声突然传来,接着是酒醒的侍卫长林耀东臭骂新买来看门的德国小狼狗的吆喝声,叶青只觉得心脏突然发紧,脑海里弥散的清明再次聚集,不懂哪儿来的力量,她猛然直起小蛮腰,如喝醉般定定望着安毅,安毅的手无力地从她身上滑下,眼睛一如睡熟般闭着。
  “你都干了些什么?”叶青悄悄地问,声音有些颤抖。
  “我什么也没干啊……酒呢……”安毅继续梦呓,装得惟妙惟肖,真假难辨,漂亮的嘴唇微微蠕动,继续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叶青突然抬起双手,紧捂发烫的脸蛋,站起来扭身就跑出卧室,冲上三楼,慌慌张张钻进被子,像做贼似的偷偷望向沉睡的龚茜,两手放在剧烈起伏的酥胸上,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二楼主卧室里,安毅用被子紧捂脑袋,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全身发抖久久也没止住。
  二楼隔壁,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沈凤道继续盘腿而坐,听到隐隐传来的安毅的闷笑声,沈凤道咧开嘴一面笑一面摇头。这家伙听力超凡六识过人,早已将叶青和安毅之间的对话和动静包括喘息声,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心里为安毅的大胆胡闹和叶青的幼稚可爱而深感有趣……
第487章
鱼龙混杂大上海(七)
  位于法租界贝勒路与太平湖之间的冯府是一座占地宽广、环境优美的花园式西洋建筑,高大的围墙正南面是冯府那扇宽阔的铸铁压花大门,冯家老小居住的三层哥特式别墅掩映在高大的树木中,皑皑白雪在已经落叶的树冠上结成千姿百态的雪绒,将整个院子点缀得更为幽雅而宁静。
  两辆黑色雪铁龙轿车缓缓停靠在别墅门前高大的雕花石柱下,安毅打开车门,快步走向站在台阶上的冯景尧父子和冯家的几位子侄,恭敬地向冯老爷子、老太太和冯逊臣等人鞠躬问候,沈凤道跟随在安毅身后,一如既往地微微点头,两名侍卫捧着礼物紧随其后。
  冯老爷子红光满面捻须大笑,走下台阶亲自迎接,欣赏地对沈凤道点了点头,便拉着安毅的手进入壁炉烧得正旺温暖如春的大厅。
  宽阔大厅里的装饰和陈设古香古色,从紫檀镶贝屏风到墙上典雅的字画再到名贵的八仙桌太师椅,满眼都是中国传统的韵味,中西风格被很好地揉和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倍感温馨舒适。
  彼此谦让落座,侍者送上迎客香茗,冯景尧看到安毅四下打量,似乎对厅中陈设很感兴趣,莞尔一笑和蔼地说道:“老朽自打到上海滩闯荡,换了好些地方住,最后到这儿舍不得挪窝了。说起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当年孙总理来上海就曾在我这儿住了半个多月,期间为国事奔波忙碌至今记忆犹新,可比不上贤侄刚落成的‘毅园’豪华气派啊!”
  “前辈客气了,正因为年代久远才弥足珍贵!别的不说,只说这里面住的前辈一家及来往的名士,还有那些曾暂住过的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们的珍贵足迹,就是一笔无尽的人文财富,是生动的历史博物馆。晚辈的那座新房子徒有其表,看起来似乎不错,但里面除了住的人几乎都是万国造,家私器具摆放得杂乱无章,没有一丝的雅致和文化底蕴。不过我来上海只是暂住,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倒没想其他的。”安毅谦虚地回答。
  冯景尧眉眼间满是自得之色,嘴里连声说“不敢”,冯逊臣也很高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开眼笑地说道:“安将军实在过谦了,整个上海商界对安将军投资法租界房地产的大手笔赞不绝口啊!安将军善于把握商机,又巧妙造势,没多久便获得了令人羡慕的高额回报,非常了不起!我听崇安说,将军的‘毅园’和他的‘安园’几乎全都是从投资获益中得来的,高明啊!如今安和新村那一片已经成为整个上海地价最贵的黄金地段,中心街道两边的产业恐怕有三分之一归入安将军名下了吧?”
  冯家众人齐声赞叹,安毅知道即将成为冯家女婿的周崇安不会对冯家人隐瞒江南集团在上海的投资情况,况且今后的地产投资也需要冯家的鼎力支持,因此也乐呵呵地点头算是默认:“其实这些都是我们江南集团周总等人操办的,晚辈只管享受成果就行了,算不得什么本事!”
  “不是吧?老朽怎么听崇安说,投资上海地产业的整个设想全都出自贤侄之口呢?江浙沪商界早有传闻,南京地产界新贵陈瑜就是贤侄的忠诚部下,现在仍担任军职呢,对吧?陈瑜贤侄一年之内就将京城地产业弄得风生水起,传说现今他已踏入千万富豪之列,可是个了不起的后起之秀啊!还有,那个声名显赫实力迅速壮大的东方新闻社,贤侄也在其中有不少股份吧?”
  冯景尧意味深长地笑看安毅,表示自己不是什么都不了解。
  安毅谦逊一笑:“获得前辈夸奖不胜荣幸,东方社是晚辈的老朋友何京和老庄几个一手创办的,成立之初晚辈曾提供过一些借款,也和上上下下打过声招呼,希望能关照老朋友一下,权当是帮帮忙,因为朋友关系也没收利息,算不上是投资。东方新闻社成立后,何京先生对我们江南集团的宣传和发展等方面都很关照,彼此关系很好。不瞒前辈,晚辈真正的投资实际上在江西,其他地方都只是小打小闹。这两年得益于时局的改善和当地居住便利,更得益于江西省主席朱益之前辈的关怀与扶持,小侄挣扎拼搏一番如今小有收获,不过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就怕行差踏错血本无归,至今仍诚惶诚恐啊!”
  安毅耸耸肩做出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众人看得有趣全都笑了起来,冯景尧的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冯景尧微微点了点头,他问起东方新闻社其实也就是试探性地询问一番,听了安毅这话明知有敷衍成分但也不好意思深究,于是就将话题转到了当下双方正在展开的各项合作上面,这一谈就是一个半小时。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76/139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