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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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毅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清扛木头的三十出头汉子的脸随即惊喜地回应:“齐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你的黄包车呢……先把肩上的木头放下,慢慢说,小弟正好有事问你呢。”
  老齐放下肩上沉重的原木,用肮脏的袖子擦了把脸:“真不敢认啊……你这身军服可不得了,当官了吧?”
  “还没呢,齐大哥,你还住在芩家大院吗?嫂子呢?定是在家带孩子了吧?”
  安毅关切地问,叶秘书看看没自己的事,独自走向前方,找到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大声呵斥接着询问。
  老齐眼里泪水都快掉下来了:“别提了,我命薄啊!前年婆娘生第一个闺女没活过一百天,闺女就夭折了,这次生个儿子连命也搭上,为了治我婆娘老哥我倾家荡产,要不是劳先生资助了我五十个大洋,我连棺材都买不起……不提这事了,小毅,前些日子听劳先生说你快毕业了?”
  “对,就这段时间。”
  安毅难过地摇摇头,看到叶秘书呵斥的人立刻怒火中烧,竟然是上次在码头狠揍自己的那两个黑道打手中的一个。
  安毅走出几步,突然意识到李济深在一旁看着,只得强压怒火,回到惊讶的老齐身边:“齐大哥,这两三百人都是你的湖南老乡吧?你现在的日子怎么过的?”
  老齐叹了口气:“怎么过?还不是过一天是一天,活着就行。这些苦弟兄有一半是我们湖南的,一小半是四川的,还有江西的,都是走投无路的穷光蛋,否则谁会来干这些不是人干的活?我们几百号人在下游那个码头干了四个半月,工钱低不说,码头修完到今天只拿到一半工钱,剩下的不知猴年马月才结给我们,可我们又不敢跑,工头发话了,警告我们只要逃跑就打死扔江里,还说整个广州城都是他们的天下,除非不在广州待了。前几天我的俩老乡实在受不了跑了,结果全被挑断脚筋扔大街上,连喘气声都听不到身上满是苍蝇,至今不知是死是活,唉……这世道哪里都一样啊!”
  安毅脑中灵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道:“齐大哥,我看了看整个工地,包括半截身子泡在水里的那几十个,都是二十出头不到三十的汉子啊,现在不是满大街招兵吗?既然不想干这累死累活不给钱的苦力活,为什么不去当兵吃粮?当兵打仗是可能送命,可也比你们这么活着强多了!”
  “小毅你不知道,我也想到这招了,可不敢去啊!你看,粤军招兵的几张桌子就在半里不到的马路边上,可人家一看是四海帮雇佣的人,立马就赶你走,走慢点招兵的抬手就给你两耳光。这四海帮势力大得很,弟兄们私下聊天时说,我们修的两个码头有交通局局长大人一份,我想也是,否则那个局长怎么会三天两头来这里转悠?不久前修好的下游那个渔码头现在是四海帮占着,欺行霸市恣意压低鱼价,他们人多势众身上有家伙,那些渔民都惹不起他们,他们强买下来转身提价卖给二道贩子,我们这帮人如今就住在那码头边上的窝棚里,至今没见有哪个公家的人在那里收税,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齐大哥唉声叹气地说出一大堆。
  安毅看到叶秘书走回来,便轻轻点了点头:“齐大哥,小弟今天有事,改天再来看你,你干活悠着点,别伤了身子,等我来看你了咱们再说吧。”
  “嗯嗯……你忙你忙……”
  一行军人走出码头先后钻进汽车里,安毅走向后面那辆敞篷运兵卡车被李济深叫住了,只能和他一起坐在轿车后座上。
  李济深已经听了叶秘书的汇报,他把安毅叫进来显然是看到了两个人询问的对象不同,也想听一听安毅掌握的情况是否一致。
  安毅很聪明,看到坐在前排的叶秘书紧张的样子,就说自己问了半天,那个曾经在同一个大院租房住的熟人也不知道码头的主人是谁,只是不停地抱怨工钱太低,还扣住一半没给。
  李济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让安毅觉得有点不正常,以李济深为人方正治军严厉的性格来看,不应该能够容忍这种影响军队专用码头上落点的事情,如今他不动声色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这里面涉及到某个或一些广州政府官员,他不愿得罪这些非军事系统里的人;另一个是码头扩建的各种批准手续已经完备,只是忘了把施工通报呈送给他批复。
  想来想去安毅认为是后者居多,因为李济深本身就是中央委员,对地方政府负有监察弹劾之责,关键时刻他完全可以果断处理,先斩后奏。如今汪精卫已经负气辞职远走法国,蒋校长在党政军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军人比任何时候都能对地方行政指手画脚,加上李济深虽然顾念乡情,但以他的脾气决不允许这种肆无忌惮的腐化。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安毅也打定主意等会儿在宴会上找机会问问叶秘书。
  一路上李济深闭目养神,叶秘书松了口气,精神大好,含着微笑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行人,只有安毅在紧张地思考这一系列问题。
  当安毅一眼看到那个在码头上殴打过自己的黑道人物时,就差点儿忍不住上去收拾他。如今的安毅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举目无亲的弱者,他已经是个经历战火对死亡有着深刻认识的坚强军人,黄埔这个革命大熔炉锻造了他的军事技能塑造了他的军人气质,也让他昔日弯曲的脊椎如铮铮铁骨般挺立,忍受欺压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其次,他绝不能容忍伤害过自己的人继续毫无顾忌地作恶下去,不忍心看着昔日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苦哥们继续遭受压榨和掠夺,这与他为之奋斗的目标极不相符甚至截然相反。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安毅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或者漠然视之,何况,这两三百个苦哥们只要有一半跟随自己从军,不但对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大有帮助,也能让这些苦哥们过上相对有尊严的属于人过的日子,哪怕他们不愿意从军,也能通过自己的帮助拿到他们应该得到的血汗钱,再去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下定了决心就越要去做是安毅的性格,但如何去做他不得不考虑清楚,他非常顾忌黑道和政府实权人物之间纠结而成的破坏力,在另一个世界里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很多被欺压被伤害的普通人在重重黑幕之下哀告无门走投无路,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含冤九泉也无人理睬,这些伤痛记忆留给安毅太多的无奈、伤感直到麻木,因此,他不能不慎重权衡自己的处境、能力和可能得到的帮助,以及失败之后可能带来的影响甚至伤害。
  不知不觉车队开进欧耀庭府上的美丽花园,安毅收起思绪,望向车外台阶上的欧耀庭夫妇和他们的女儿,看到欧楚儿在一身美丽的西式礼服衬托下犹如凌波仙子般清丽脱俗,安毅的心脏就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欧耀庭夫妇快步走下汉白玉台阶,热情地迎上钻出车门的老朋友李济深,李济深对欧耀庭夫人笑了笑,用粤语轻声说点什么,宾主哈哈一笑显得极为亲切随意。
  李济深转向欧楚儿,刚想开句玩笑,发现提着长裙下摆的欧楚儿正呆呆地望着自己身后,像着了魔似的。
  李济深好奇地回头一望,笔直站在自己身后两步的安毅脸色微红很不自然,李济深哈哈一笑,与同样会意的欧耀庭夫妇一起走上台阶进入高朋满座的一楼大厅。
  回过魂来的安毅对秀眼中满是幽怨的欧楚儿微微一笑,与叶秘书一起跟随在李济深身后登上台阶。
  李济深在欧耀庭夫妇陪同下走进大厅,五六十名政府要员商界名流纷纷起立,殷勤问候,一身笔挺上将服的李济深非常礼貌地回应,遇到老朋友就停下来相互问候轻声聊聊。
  跟随在李济深身后的安毅毫无选择地处于全场注视的中心,只见安毅目不斜视神色从容,对所有投来的目光毫无怯意也绝不迎奉,高挑的身材英俊的相貌以及浓郁的军人气质,很快引来人们的瞩目和称叹。
  安毅却在这时凝望侧前方伫立于圆柱和钢琴之间的成熟女人,向她微微一笑,漂亮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挂着笑意没有说话。
  安毅的神态让几位体察入微的贵妇和千金小姐们颇为惊讶,顺着安毅的目光望去,那个端庄成熟风姿卓著的美丽女人立刻成为谈论的焦点……她,就是龚茜。
第055章
那么多误会
  欧耀庭的晚宴是很时尚的中欧合璧的自助晚餐,主人简短的致辞完毕就可以随意开动刀叉了,让大家都觉得轻松写意没有什么拘束。不过只要是上流社会举办的晚宴,从不缺少一些喜欢自我表现的人物,无论男男女女都不是那么容易克服自己的优越感和虚荣心的,那些不断交错的水晶高脚杯、钢琴周围红男绿女夸张的评议和笑声、陶醉在曲声中的演奏者等等就是最好的展示。
  大厅相对幽静的一角,获得允许的安毅和龚茜悠闲地待在一起。
  “小毅,你这家伙太恶作剧了,五四青年节那天晚上,你让姐姐笑得牙都痛了,第二天起床肚子还难受,如今整个广州都在谈论那首诗,等贺衷寒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龚茜说到这儿又笑了,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安毅放下空碟子嘿嘿一笑:“他能把我怎么样?要不是他回校满世界宣扬我扮演的‘匪兵乙’,我怎么会报复他?再说了,那首诗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啊,细细一想充满了哲理,对吧,姐?”
  龚茜强忍住笑,狠狠地瞪了安毅一眼:“对你个头!还充满哲理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毅毫不在意,叫住走过身边的侍者,拿起一杯柠檬水,致谢后一口喝掉一半:“姐,你和欧先生很熟?”
  龚茜点点头:“很早就认识,他人不错。一周前欧先生依约带来不少新型军用物品,有军鞋、一体式帆布武装带、弹药袋、急救包等军需装备物品,军政部、参谋部、勤务部以及政府各部官长都参加了评议,反应非常好,特别是其中三种式样的胶底帆布军鞋,质优价廉,只比现有军鞋贵两成,舒适性、耐磨性和防水等方面都比现在的胶底黑布鞋强好多倍,蒋校长试穿之后当场拍板采购十万双,其他两种军需品也在前两天敲定采购合同,听说交易量不小而且是长期订货合同,所以欧先生今晚开个庆功晚宴答谢。”
  “一体式帆布武装带签约了吗?”安毅着急地问道。
  龚茜摇摇头:“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怎么?你也知道这事?”
  “上次听欧先生说过,我挺感兴趣的。”安毅从容回答。
  龚茜说道:“欧先生非常有眼光,我听说他们生产出来的系列民用帆布胶鞋已经上市了,在南洋各地深受欢迎,颜色和式样挺丰富,轻便耐磨价格也不贵,月初投入广州市场三千双,结果不到一周时间就全卖光了,订货的挤满了他下属的两个商行,商行不得不挂出通告预告货期。”
  安毅点了点头:“欧先生一直做得很好。”
  “小毅,姐问你件事,是不是你得罪欧小姐了?”
  龚茜含笑望着安毅,轻轻努努嘴,示意欧楚儿的方位。
  安毅回头看过去,正好迎上欧楚儿期盼的目光,同时也看到叶秘书站在西面小客厅门口向自己招手,安毅连忙放下杯子:“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姐,我得过去一下,估计副校长找我有事。”
  “去吧!”
  安毅拐过一盆盛开的山茶花,走向西面小客厅,正好要经过欧楚儿与她的几个伙伴所在的地方。欧楚儿看到安毅大步向自己走来,欣喜不已,脸上挂满了笑容。可安毅到她身边只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停步,一直走到小厅门口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欧楚儿只感到自己鼻子发酸非常的委屈。
  “报告!”
  安毅走进客厅立正行礼,叶秘书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门。
  李济深指指对面的沙发:“坐吧,私下不需要这么正式……坐下,我有话问你。”
  “是!”
  安毅两步走过去端正坐下。
  李济深对一旁的欧耀庭笑着说道:“他就是这样,该正经的时候一丝不苟,不正经的时候让你哭笑不得,总的来说,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欧耀庭哈哈一笑,显然是知道了安毅那些搞笑的事情:“小毅,这次我们的那些新产品投放市场后,反应非常好,远远地超出了我们当初的预计,仅鞋类一项,在四十天里我们已经销出军民两个系列十一种新品共计八万双,还不算国民革命军定购的那十万双,其他如帆布弹袋、急救包等新品的订购量也超过我们预计的两倍以上,按照原计划我已经在吕宋买下了一家美国人的制药厂,生产急救三角巾、止血粉、消炎药膏、纱布、奎宁药片以及注射剂,年底就能大批量向国内供货。唯一的遗憾是,你设计的一体式披挂装备由于原材料价格问题无法量产,经过多次试验难以达到你提出的要求,而且似乎将军们都不喜欢那种一体式的设计,觉得很别扭,这次我带来的一百套样品是选用最好的帆布面料做成的,但是成本比预计的高出了三倍不止,所以我就没有上量试产。不过总体上说这次投资非常成功,取得的成果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安毅听完后深感遗憾,这么多新品中他最重视的是那个接近战术背心的一体化披挂装备,可偏偏就是这个无法如愿,他知道自己没有考虑到如今帆布的生产水平,因此尽管深感遗憾也没太大反应,倒是欧耀庭当着李济深的面把两人之间的秘密挑开,让安毅深感惊讶和不安。
  ……
  李济深颇为责怪地看着安毅:“你有这么多本事竟然一直瞒着我,嘿嘿!我还以为你一直很信任我呢。”
  “不不!长官,千万别误会,我是担心因此而被分配到军需后勤部门才瞒着所有人的,请长官原谅!其实……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长辈,我尊重您敬服您,时时铭记您的教诲,这次要不是刘歭长官的信让晚辈深受感动,晚辈非常愿意听从您的调遣,只是刘歭长官挺难的,接下一个二师全是官,没有几个老兵,晚辈看完他的信,听完胡树森长官和蒋鼎文长官推心置腹的话,才最后决定去二师的。说来惭愧,晚辈一个小小的学员能得到这么多师长的器重提携,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晚辈哪里还敢挑肥拣瘦骄傲自满?每次想起师长们的关爱和期待,晚辈心里就诚惶诚恐的,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怠慢!”
  安毅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济深欣慰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我以前和你说过,我与欧先生相交多年,情同手足,这次的事你不要责怪他,这些秘密我问了他就不能不告诉我,你放心吧,我也会保守秘密的,唉……后生可畏啊!我真不知道你这脑瓜里还有多少东西没倒出来。”
  “差不多空了。”
  安毅老实回答,竟引来李济深和欧耀庭的一阵大笑。
  欧耀庭想了想说道:“小毅,其实我很不希望你上前线,你的价值远远没有得到充分体现,你的创造力和灵性是我平生仅见,要是能有个安定的环境,你一定能大有作为,你留在后方要比你去打仗贡献更大。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的副校长也不止一次告诉我不要阻碍你的发展,他说你这样的人才无论到哪儿都能成就一番事业,我深表赞同!有件事我得向你道歉,楚儿写给你的信全让我那小舅子截留了,他是怕你比他强,怕你以后成了我欧耀庭的女婿,他就没什么利益了,我已经给他应得的一笔钱让他离开我的公司,成蛇成龙看他自己的造化。现在楚儿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觉得自己误解了你,感到很对不起你,几次想要向你道歉都没机会,等会儿你去看看她吧,她还不知道你要参加北伐的事,最好……你也别告诉她,她没有兄弟姐妹,敏感而脆弱……”
  安毅点点头站起来:“遵命!长官,没事属下出去了。”
  李济深听到安毅又在一口一个属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欧耀庭眼里的神色却极为复杂,说不清楚是欣赏、担忧、期待还是内疚。
  安毅走出门外,顺手带上房门,轻轻拉着叶秘书到一旁低声聊了一会儿,随即感激地向他一笑,便走向不时望过来的欧楚儿身边,看到和欧楚儿待在一起的几个女孩似乎是女师大的学生,安毅礼貌地向大家问好,在一片娇笑声中轻轻对欧楚儿说道:“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欧楚儿闻言心花怒放,高兴地搂着安毅的手臂与羡慕的女伴们再见,安毅极不自在地低声哀求:“我的姑奶奶,请别这么亲热好吗?你一个淑女就不怕别人误会?”
  “我喜欢!我就喜欢!谁不愿看别看,哼!”
  欧楚儿自豪地扬起粉色下巴,天鹅般的脖子高高挺起,开领的麦色西式长裙将她挺拔的胸脯凸显出美妙的曲线,宛若凝脂般的皮肤以及那淡淡的处子幽香,让安毅心跳加速,情怀荡漾,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向一侧,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走入后花园。走下两级台阶,欧楚儿因为要顾及长裙松开手,安毅这才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不知不觉又再偷偷地伸手挖耳朵了。
  “小毅哥,我误会你了,都是我那可恶的舅舅捣的鬼,他把我写给你的信全都压在文件柜里,我恨死他了!那天我爸把他叫来臭骂了一通,我妈也气得哭了,当即把他赶出家门不许他再进我们家一步。我还听到我爸跟我妈说,舅舅在短短的七个月时间里,居然贪污了八大商行七万多块钱,要不是看在我妈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的份儿上,我爸真会把他扭送到警察局去。”
  欧楚儿愤愤不平地说道。
  安毅无所谓地笑了笑:“欧小姐,这事过去就算了……”
  “不许你再叫我欧小姐!”欧楚儿生气地拉住安毅。
  安毅侧过头,有些奇怪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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