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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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湘缓缓举起手,满堂立即肃静,乔毅夫在刘湘的示意下,站起来说出自己的意见:“属下还是坚持初衷,在中央政府尚未明确宣布甫公(刘湘字甫澄)为川省善后督办之前,不应急于行事,十余年来川中屡次征战,无不显示‘奉扬道义、师出有名’之至理,虽然我军已具备征伐对手之力,但仍需注意游离于左右之各方势力,决不能让对手施展连横合纵之计得道多助,否则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啊!”
  “云松(乔毅夫字)兄此言大错特错!”
  潘文华站起来反驳:“为将者讲究的是抓住时机,当机立断,最忌迟疑犹豫坐失良机。此时刘自乾正处于进退两难、麾下将佐人心浮动离心离德之窘境,虽然他为弥补错招上下钻营,撒出大把金钱,但仍得不到蒋总司令的原谅,也没有获得中央政府的明确表态,但难保他不能在我们的听之任之中弥补过失,走出困境,万一中央政府考虑到川中制衡,也来个坐山观虎斗的损招,迫使我等相互消耗,顺水推舟地原谅刘自乾的过失,我军何时方能取得主动,不再受人掣肘?俗语道,一山不能容二虎,甫公此刻振臂一呼正当其时,不但能顺应民意,也暗合中央的既定方针,切不可错失良机,让对手再次坐大,否则将来的付出恐怕要超出如今无数倍。”
  两人意见一出,再次引发激烈争论,刘湘神色从容地听了十几分钟,终于转向左下首一直不动声色的首席军师刘从云。
  刘从云原本是个江湖测字先生,曾创立“孔孟道”自称道主,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收罗道徒万余众,川中不少权贵和军阀均为其道徒,刘湘经同窗介绍入了道,刘从云恩赐道名“玉宪”,从此刘湘部营级以上长官百分之九十都成了道徒,数次预言刘湘均取得胜利之后,刘湘对其敬重有加,言听计从,执弟子之礼拜其为军师,特意挑选全军最好的官兵组成一个“模范师”,任命首席军师刘从云为中将师长。
  在这面临重大选择的历史关头,拿不定主意的刘湘哪儿还不让自己的得道之师指点迷津?可刘湘哪里知道,刘文辉为了恢复自己的政治生命,赢得一段宝贵的决战准备时间,早已暗中买通了刘从云,让他为自己拖延一段时间,不要让刘湘这么快向他发起攻击。
  刘从云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咳嗽一声,满堂吵闹之声随之停止,刘从云转向刘湘微微拱手,用他极富磁性的布道声音从容说道:“蒋介石不是个非常之人,孙文辗转华夏南北鼓动革命之时,蒋介石尚为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短短六年时间就让此人登上庙堂之首,其中纵横捭阖之才能、分化收买之手段、驱狼吞虎之妙计、兔死狗烹之狠辣,无一不为举世罕见,值此关键时期,如无蒋某人和中央政府之明确表态和任命,时机尚不成熟啊!”
  智囊们立刻大声附和,武将们想想也真担心被蒋介石来个渔翁得利,同时也忌惮刘从云的地位和法力,一时倒也不再争辩,唐世遵几个求战心切的虎将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便于当面与刘从云产生争执,一个个相互对视,均打算背地里再向刘湘进言。
  刘湘看到事情有了个初步结论,就想暂且散会,情报参谋悄然到来,在刘湘耳边一阵低语:“甫公,咱们安置在刘自乾那里的眼线传来消息,刘自乾的三船军火,在宜昌江段被警备司令部查扣,据说三艘船都是德国和捷克国的大吨位货船,上面运载数十门新式火炮、一千多挺捷克轻机枪、三百多挺重机枪和三万余枝德国步枪,还有五百万发子弹和大批炮弹,刘自乾又惊又怒,已经紧急派出人手赶赴宜昌和南京了。”
  刘湘缓缓站起,低声询问:“消息确实?”
  “确实!为此,刘自乾大发脾气,痛骂洋人没骨头,痛骂麾下几名心腹说不应该要德国船和捷克船运送,还要向德国礼和洋行讨个说法。他麾下将佐个个愁眉苦脸,非常憋气,都没想到安毅不但总和日本人作对,连关系很好的德国人和捷克人都没放过。今日一早,刘自乾推辞成都各界头面人物出席的政务会,已从成都赶赴叙府,听说要去请湘西王张弘栾,委托他去找第五军团司令安毅说情,承诺一次性付给三万两黄金和一千担烟土。”情报参谋肯定地回答。
  刘湘微微一惊:“安毅娃子真他娘的有胆子,名不虚传啊……你立刻去通知八叔,派快艇将他老人家送到宜昌求见贺主任,并暗中与曾秘书长取得联系,决不能让安毅放行这批军火,否则对我们非常不利,说不动的话,不妨给曾秘书长送去二十万大洋,他是安毅最尊敬的师兄,有他出面帮忙,安毅肯定会给面子,只需顺水推舟扣下这批货,或者延期一两个月放行,我们就能争取到更大的主动。”
  “属下明白!”
第581章
西南大混战(二)
  宜昌城江岸的镇江阁巍然耸立,与南岸历史悠久的点军台遥遥相望。点军台南面有条清澈小河,自南蜿蜒向西,流至点军台后侧再折而向北汇入浩浩荡荡的长江,三面环水的点军台在大小江河之间,犹如一个宽阔平坦的半岛,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其处于扼守长江的重要位置。
  点军台竹木繁茂,水源优良,掘地数米就能打出个丰沛的水井,原有的旧军营经第五军团三个月的扩建改造,现已成为驻扎一个师的完善军营,半月前刚刚晋升宜昌警备司令部司令的丁志诚便将司令部设置于此,一年前扩建的军用码头如今成了水警大队的专用码头,所有的缉获物资都被存放在码头上方军营西侧的六座大库房里。
  古朴斑驳的九层石塔,距离营门不到百米,石塔前面一座新建的四合院,便是警备司令部所在。院前古树参天,枝叶婆娑,一张雕镂莲花的大石桌端正地安放在树荫之下,暖阳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点点光斑,熠熠附在石桌和周围将校的身上。
  茶香水甜,微风习习,坐在结实竹椅上的安毅手拿缉获军火的清单,啧啧称叹:“四十八门克虏伯七五炮,六门克虏伯一二零榴弹炮,仅此两项就高达百万大洋,还有五万发高爆弹、燃烧弹和破甲弹,加上那些轻重机枪、步枪和五套新式机床,总金额不下八百万大洋之巨啊!怪不得‘多宝道人’刘文辉愿意一次拿出三万两黄金和一千担烟土想赎回去,连我看了都觉得动心,如果这批货顺利送到,刘湘就该头痛了。川中军阀混战多年,据说老百姓连几十年后的税都上缴了,想必这批军火是刘文辉搜刮四川地皮多年下来的积累,这次倒好,白白便宜我们了。”
  “司令,你看属下的警备师是不是该成立个炮团了?”丁志诚一本正经地询问,惹来周围弟兄一阵大笑。
  谁知安毅点了点头,非常认真地回答:“既然有现成的,那你就快点儿组建自己的炮团吧,我给你六个炮连十八门七五炮,山炮野炮各一半,每炮配弹两百发,怎么样?”
  丁志诚大喜过望,连忙站起来大声致谢,众弟兄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安毅敢于在总司令部再三命令将所有缉获火炮运往南京的时候,毫无顾忌地瓜分掉这批缴获,一愣之后全都乐得手舞足蹈的,都知道这批军火只要不上缴,自己的部队多少也能分到点儿新武器。
  行营秘书长曾扩情中将吓得手一抖,慌忙放下茶杯,连连劝慰:“师弟,这么做不妥啊!上面指名道姓要你将军火押解到南京,再由总司令部裁决,难道你就不怕校长责罚?”
  “怕什么?总司令部下发的三份电令,没有一份是校长签署的,师兄应该能从中看出些名堂来……肯定是总部那帮人和各师将领获得消息眼红了,才忙不迭地纠集在一起给小弟下的命令,难道这样就想让小弟就范?他们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这批军火经过吴淞口、镇江、石灰窑三道江防检查站时,他们不敢扣留外轮?偏偏等小弟扣下了,却一个个跳出来想分一杯羹,好像不上缴中央就罪大恶极似的,简直荒谬透顶,我就不吃这一套!德国礼和洋行这个时候还在上蹿下跳,试图通过外交途径向小弟施压,想逼迫我把军火还给他们,为什么军中各位老大不出面顶着,却把难题交给我?要不是小弟从汉斯先生那里得知此批军火货款早已付清,定要礼和洋行也掉层皮!奶奶的,礼和洋行那帮狗日的,两年来竟然一直拒绝为我们江南集团购买光学玻璃生产技术提供帮助,他们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游说蔡司公司不要卖给我们,说这样是杀鸡取卵得不偿失,以后德国生产的望远镜和瞄准器等产品在中国就没了市场,现在我们不也从蔡司公司的竞争对手濒临倒闭的施奈德公司买到了吗?人家还慷慨大方地低价转让了两种最新设计的炮兵望远镜和一种照相机生产设计图纸给我们,美国佬和法国佬得知情况后也急巴巴地寻找我们合作了。”
  安毅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
  曾扩情一脸愁苦,还是显得很担忧:“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就算校长不责怪,你也会因此而得罪很多人,尤其是总部那帮没占到便宜的大佬。现在中原战事告一段落,眼见几年内很难再有大战,优秀将领的作用不再那么明显,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对校长进谗言鸟尽弓藏就不好了,我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好。”
  安毅摇摇头显得很无奈:“师兄,小弟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得罪不少人,但现在这个世道不可能随时都做到面面俱到,我相信校长会有自己决断的。不过这批军火中的六门一二零榴弹炮肯定留不住,总部炮兵司令部急需这六门大口径火炮装点门面,小弟会让他们派人来拉走,其他的谁也休想从我这儿沾光……朱大哥!”
  “到!”
  已经来了三天感觉没有自己份儿的朱世贵一愣之下,触电般站起,眼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安毅笑了笑,抬起手腕摆了摆示意他坐下:“十七师炮营也该升级为炮团了,等会儿我就让运输处拉上十八门新炮和炮弹送到襄阳去,你把换下来的九门旧炮让卡车拉回来,我要把九门旧炮送到湘西的士官训练基地去,让基地炮兵科做教学用。此外,我还要给你部下拨十二挺重机枪,几次战斗下来你都埋怨封锁火力不够强大,趁此机会好好弥补一下。”
  “太感谢了!你让愚兄怎么感谢才是……太好了……”
  朱世贵兴奋得原地转圈,开始快速发福的肚子一颤一颤的,滑稽的模样引来众弟兄一片笑声。
  安毅看到曾扩情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他有求于己,心思一转当即站起来吩咐赵瑞根据各师情况,按照原定方案给各师更新武器装备,把换下来的旧枪旧炮全都集中到这几个仓库里,然后拉上曾扩情,走到后院的石塔下方,信步慢行:“师兄,小弟知道你有话要说,现在没有其他人,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啊?”
  曾扩情想了想,如实道来:“愚兄也不瞒你,昨天晚上刘甫澄派人找上门来了,悄悄塞给愚兄二十万元支票,请求愚兄游说于你,让你不要把这批查扣军火返还刘文辉。愚兄哪里敢替你做主啊,当即极力婉拒,谁知道来人极为无耻扔下支票转身就跑了,至今仍找不到他人。愚兄实在没办法,又不敢声张,所以今天开完会特意过来找你商议。”
  安毅惊讶地停下脚步,随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在下午的讨论会上心事重重的。师兄,这是好事啊,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既然是顺水推舟的事儿,你尽可大胆收下那笔钱,没人会追究的。小弟早就决定不归还刘文辉军火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我正在着手进行分配,相信要不了多久,这批军火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还也还不了啦,你也可以对刘甫澄有个圆满的交代。再一个,你想想啊,那刘文辉是谁?不但是中央和校长立志要消灭的地方割据军阀,而且也是刘湘的死对头,刘湘怕就怕中央重新启用刘文辉,再次让四川出现一山二虎的局面,如今他又是找何主任劝小弟没收这批军火,又暗中让师兄促成此事,可见刘湘对这批军火非常在意,要是真送回刘文辉手里,刘湘在下一步的称霸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别的不说,刘文辉只需拿出其中一部分收买兵多枪少的邓锡侯等部,就能重新把‘保定系’的各势力聚集在一起,刘湘怕的就是这个局面,这年头,实实在在的枪支弹药,要比什么承诺都来得管用。”
  “可是……这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弄不好上峰得知彻查下来,愚兄这颗脑袋能否留下都够呛。”
  一直以洁身自好两袖清风标榜自己的曾扩情非常担忧。
  “原来是担心这个……这样吧,师兄,你把那张二十万的支票给小弟,小弟给你开具一张汇丰银行的二十万支票,就算到时候查下来,你就说此事早已转交给小弟全权处理了,小弟一力承当就是,让他们来查小弟,看谁有这个本事。不就是二十万吗?瞧你这畏首畏尾的样子,没出息!”
  曾扩情感激地敲了安毅胸口一拳:“你让愚兄怎么谢你才是啊?”
  安毅摆摆手,拉着曾扩情继续散步:“见外了不是?咱们俩同是川人,又同出一门,从进入黄埔军校到现在,小弟时时得到师兄的指点和照顾,还有谁比咱们的感情更深的?再一个,这次校长对四川志在必得,最低目的也要使得我中央军入川站稳脚跟,逐步把军政民政大权收回中央,从而结束四川连年内战的局面,进而完成整个大西南的统一,为将来可能的战争危机提前做好准备,师兄与小弟身上肩负的担子可不轻啊!还有句心里话小弟一直想说却没时间说,看得出数月来师兄心里有些不痛快,估计是小弟没有把权利移交给行营所致,其实这里面有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小弟不能放权啊,否则以行营那帮官僚的水平,定会弄出许多拖后腿的事情来,到时候你我兄弟也有可能会因此而闹得更僵,得不偿失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师兄和何主任一样,同样肩负秘密使命而来,可行营党部和中央政府筹备小组那帮只会做官的老爷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没这个压力,也不懂校长和中央的深远策略,他们只会装腔作势依样画葫芦,净喜欢干些摘桃子的事情,他们看不到校长仍然保留第五军团和鄂西战区的一片苦心,什么是战区?师兄想必比那些糊涂蛋都清楚。”
  曾扩情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是啊,虽然愚兄不知道整个计划的详细情况,但是愚兄从中央党部下达的任务和校长的重视中,还是能看到一些端倪,知道师弟的压力比我们行营大得多,随着工作的步步深入,愚兄和贺主任都理解了,不再对师弟有任何误会,有误会的只是那帮特派员,他们个个都想快点儿结束军管,便于自己走马上任。中央特派的税政局官员倒没什么,自从得知明年一月起获得征税权之后,他们的抱怨声一下全都没了,只是仍然对水上缉私这一块耿耿于怀。”
  “他们休想!水警大队和缉私队伍是老子一手建立起来的,所有缉私快艇、护卫炮艇和运输船都是老子自己掏腰包买下的,就连脚下这个大营也是老子花钱建起来的,不收个三五年税老子绝不放手,谁要是想获得这个禁烟缉私局,就先给老子还回一千万各项投入,否则想都别想,惹恼了老子就把他吃饭的家伙拧下来!再一个,从明年一月一日起,警备司令部就不再补贴宜昌行营一分钱,想用钱自己找去。”安毅恼火地说道。
  曾扩情微微一笑,知道这个月入一百多万元的禁烟缉私局对安毅的重要性,也知道一年半来安毅通过税收和走私护私,从中获得了至少两千万的巨额利润,宜昌行营和湖北省政府根本无法撼动安毅分毫,就连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这样的枭雄,都对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安毅无可奈何,位高权重如何应钦这样的上将都被安毅弄得灰头土脸的,谁还敢来摸这老虎屁股?
  安心收下二十万支票的曾扩情心情异常愉快,不再提这些烦人的事情,而是把自己即将入川鼓动刘湘、并把中央即将公布刘湘为四川善后总办的决定告诉安毅,说此举将换取刘湘尽快作出决定,征伐刘文辉。
  安毅随即表示立刻将报告上呈蒋校长,尽快促成刘湘下定决心,便于军事行动的顺利展开。
第582章
西南大混战(三)
  刘文辉得到八百余万军火再也无法讨回的回讯,大为震怒,但是他没有就此停止在成都和川南各地搜捕共产党、杀害进步青年学生的血腥行动,而是变本加厉地高高举起了屠刀。大地主出身的刘文辉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成都地区的共产运动日益高涨,分田分地分家产的口号极大地触怒了拥有数万亩土地、银庄、矿山、作坊的刘文辉家族和他麾下出身地主豪强的将校;二是通过对共产运动的血腥镇压,换取极力剿共的南京政府和蒋介石的青睐。
  就在这个时候,被任命为十六路军总指挥的徐源泉率领两个师逆江而上,总指挥徐源泉等将领与第五军团司令安毅和宜昌行营主任贺国光见面之后,所部没有做任何停留,继续开赴恩施,开始对活跃于川鄂湘交界地区的贺龙军团展开围剿。
  徐源泉自己非常不愿意开来鄂西地区剿共,总部不少将领也都把鄂西剿共的事务推到第五军团头上,无奈军团司令安毅反复强调二十四军三个师全都是新兵师,目前仍在训练之中,没有形成战斗力,十六、十七、四十四师正在补充兵员,更新装备,无法担负剿共重任。蒋介石也没有告诉总部将领第五军团肩负的重要使命,只是含含糊糊地表示安毅的意见值得重视,而且二十四军属于地方军,没有中央的拨款,军队建设速度慢一些也情有可原,于是徐源泉只能在总司令部的命令下,率领刚刚喘过气来的两个师开赴恩施,开始与人数剧增、战斗力成倍提高的红二军团拼命。
  第五军团表面上看似优哉游哉波澜不惊,暗地里却在紧锣密鼓地展开战前准备:换装完毕的朱世贵十七师,已经开始分批南下,经公安、澧县、常德,秘密开至湘西乾城集结;顾长风四十四师经宜都、石门,开往湘西花垣待命。
  两个均拥有炮兵团的主力师昼伏夜行,一路缓慢南下,驻扎于宜昌的尹继南十六师、镇守秭归、宜都、当阳三县的二十四军三个师则保持原样,继续埋头苦练,当地民众每天都看到气喘吁吁的官兵出没于乡间道路,荒山野岭,各县郊外被临时征辟为射击场的山谷不时传来炮弹的爆炸声和密集的射击声。
  十二月二十八日,依附于刘文辉羽翼之下的邓锡侯、田颂尧在没吃没喝的窘迫情况下,不得不率领麾下数千将士,北出兵力空虚的陕甘,另创地盘,寻找活路,刘湘苦心等待的机会终于逐渐出现。
  民国二十年即一九三一年元旦这一天,国府再向张学良、何应钦、朱培德、刘峙、安毅、顾祝同、蒋鼎文等八十余名将领授勋,随后通报任命刘湘为四川省善后总办,奉令对四川全境所有军事武装进行编遣,刘湘盼望已久的“大义”终于到来。
  谨慎的刘湘亲拟了一份“安川计划”呈送蒋介石,表明自己坚定拥护中央的决心,着重指出四川之所以内战不断,四分五裂,完全是没有做到军队的统一和财政的统一,而迟迟不能实现此目的,完全是刘文辉从中作梗、拥兵割据使然。
  蒋介石非常赞同刘湘的意见,赞赏他坚定的拥护中央和反共立场,亲自修书予以安抚鼓励,暗示统一之后的四川省主席和绥靖督办的职务非刘湘莫属。
  刘湘获得蒋介石的亲笔回书,心中大定,一时间信心百倍,再次派出心腹军师乔毅夫前往宜昌,密会一直支持他统一四川的贺国光,并将前往成都“考察党务”的中央特派员曾扩情请到重庆,开始从政治联合上入手,暗中调动兵力,联合各方势力,开始发起对刘文辉的全面战争。
  元月十二日,驻扎营山的罗泽洲二十三师在刘湘授意下,突然向驻扎顺庆府(南充)的刘文辉部刘云根旅发动猛烈袭击,“二刘”战争自此拉开序幕。
  战事一起,刘云根与罗泽洲等两派将领纷纷致电中央,谴责对方挑起事端,制造战火,要求中央派员调停,予以制止。刘湘随即粉墨登场,佯作公允地致电蒋介石:“冲突原因各执一词……尽力设法消弭勿往扩大。”
  蒋介石立即高调发表声明,奉劝冲突双方要保持理智,静候中央派员加以调解。次日,刘湘麾下以及联盟所属将领唐世遵、孙震、李家钰、罗泽洲等九十四人联名发表通电,提出“治川纲要十六条”,请刘湘、邓锡侯、田颂尧、杨森、刘存厚等军阀莅临遂宁,共商大计。
  刘文辉再次被刘湘这一高明的政治手腕所蒙蔽,以为如此一来,各势力为求生存,定不会让刘湘一家独大,因此也就放慢了战争准备,清出兄长刘升廷前往重庆面见刘湘,寻求妥协与解决之正途。
  谁知到了十九日,在刘湘操纵下的各路豪强会议结束,刘湘顺顺利利地被公推为川康绥靖总司令兼第四路军总指挥。
  获得中央、地方双重承认的刘湘终于露出峥嵘,图穷匕见,迅即通电全国,指责刘文辉“反复无常好乱用兵、为祸巴蜀贻害桑梓”,表示将“倾身卫道简励师徒、与友军左右提携全力制止”,至此,“二刘大战”全面展开。
  刘湘与联军有备而来,突然发动,仅用了一周时间就连克遂宁、江津、潼南、永川等八县,刘文辉只得苦苦抵抗,步步后退,由于战线拉得太长,东起永川、江津,北至顺庆、成都,因此在刘湘部和联军的分头猛击之下,防线瞬间千疮百孔,不得不放弃近半地域,收缩防线,急退至沱江沿线的重要战略地区,主力集结于资中、内江、富顺、自流井(今自贡)一线奋勇抵抗,方才止住颓势,站稳脚跟。
  刘湘毫不手软,继续挥师猛攻,派出飞机狂轰滥炸,频频助战,苦战近十日,付出战损上万官兵的代价,终于越过沱江,先后占领内江、富顺和自流井三县,迅速进逼荣县、威远一线,与再次构筑防线的刘文辉部五个师展开决定命运的大决战。
  刘文辉急征兵员全力抵抗的同时,非常后悔自己两个月前慷慨支持滇军胡若愚部两个师,趁着龙云率领主力部队在广西被回身猛击的白崇禧桂军打得落花流水之时,挥师激进,一路攻城拔寨进逼昆明,如今兵力损失日甚一日,想要将一直栖身于自己地盘内的两个师滇军赶来助战都来不及。
  在武器弹药消耗剧烈无以补充的情况下,刘文辉只能忍痛拿出五万两黄金,派一个亲卫团疾驰湘西乾城,购买武器弹药,并极力哀求一直保持良好合作关系的四十四军军长张弘栾派兵助战。
  张弘栾热情地接待了刘文辉的特使,以最快速度将三百万发子弹、一万支步枪、三百挺轻机枪迅速送到了刘文辉的地盘,同时慷慨地赠送给刘文辉一百支花机关枪和五千发炮弹,委婉地告诉来使,由于刘文辉部得不到中央政府的承认,四十四军将士就算是想帮忙也师出无名毫无办法,只能在武器弹药和作战物资方面予以全力支持。
  大量金钱撒出,快速地换来大量武器弹药,苦苦鏖战的刘文辉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本来他就对张弘栾派兵助战不报什么奢望,但是没想到一直在生意上友好往来的张弘栾如此够意思,不但不乘机提价落井下石,反而委婉说明情况,慷慨支援诸多武器弹药,使得刘文辉摇摇欲坠等米下锅的整条防线顿时充满活力,数次击溃两倍于己的刘湘等部联军的进攻,逐渐扭转颓势,把战争拖入拉锯战状态。
  刘湘没有想到刘文辉的抵抗竟然如此顽强,也没想到刘文辉的胞兄“叙南王”刘文彩这个小小的警备司令,竟然能够在短短七天时间内征招到两万余兵员补充到前线来与己方对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联军各部也在旬月的激战中损失惨重,每个人表面上信誓旦旦,表示将奋勇向前绝不后退,暗地里却开始了出工不出力,以保存自己手上那点儿可怜的兵力。
  刘湘见此情形,只能暂缓攻势,再次派出密使,携带大量金银,悄悄前往泸州,对据守泸州的刘文辉麾下将领杨尚周、田冠五进行收买。在此之前,刘湘的首席军师道爷刘从云率领一个师“神兵”围攻泸州,打了二十余天无法撼动分毫,看到刘湘派来密使携带大量金银前来攻城,面子大损的刘从云尽管不情不愿,也毫无办法。
  刘湘派遣密使前去泸州收买守将的消息,很快被安毅的秘密情报系统获悉,并迅速由张弘栾传报刘文辉知晓。
  大惊失色的刘文辉立即派出堂侄,率领一个新编旅火速奔赴泸州,并给弹尽粮绝即将开城门投降的守将杨尚周、田冠五送去一份情意深重的亲笔信和十万现大洋奖励,当天晚上,脱下军装化装成山民的张弘栾部一个旅五千将士,背负沉重的干粮、罐头、弹药和十门半新旧的八一迫击炮赶到泸州城南的五里亭,将物资尽数交给守军,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获得大量补给的守军一时间士气大振,次日天色微亮,刘文彩的堂侄刘振先亲率特务连,悄悄架起十门迫击炮,瞄准城北学士山下的刘从云指挥部,来了个十五轮齐射,把正在仗剑做法的刘从云和四十九名服装怪异的弟子炸得魂飞魄散,发足狂奔,转眼间逃得不见踪影。
  悍勇的旅长杨尚周随即亲率八百人敢死队杀出城门,怒吼着冲入敌阵,用轻机枪、花机关枪和大刀一阵猛杀,群龙无首的“神兵”成片逃跑,溃不成军,一连溃退三十里才稳住阵脚,看到敢死队没有追来,数千人精疲力竭,全都躺在地上累成了烂泥。
  湘西乾城的四十四军司令部里,张弘栾和邓斌接到前方侦察分队发回的战报,终于放下心来,张弘栾以手抚额,连称好彩。
  宜昌城北夷陵大营里的安毅接到张弘栾的密报,查看完地图,也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刘文辉将泸州城固守下来,对安毅率部入川的作用实在太大了,如果泸州被刘湘攻占的话,安毅不但没有入川的借口,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占领梦寐以求的川南和川西南地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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