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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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都看小弟?这样不好吧?”安毅莫名其妙地问道。
  众人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轻松许多,区寿年和戴戟几个与安毅越来越熟,整天称兄道弟,看到安毅扮傻立刻笑骂起来。
  安毅这才嘿嘿一笑,建议道:“打!把握主动立即宣布随时开打!院子外的大树下不是聚集着越来越多引颈盼望的各路记者吗?估计也是接到谈判破裂的消息赶来探风声的,满足他们,让全世界都看看我军的强硬反应和坚定决心。我们也高调回应,威胁一下狂妄的日本人,就说我军上下对日本人的猖狂忍无可忍,无不义愤填膺,各部纷纷请战严阵以待,随时对野蛮卑鄙的日军发起进攻,也让日本人头疼一下。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二十几天打下来日军损失惨重,一而再再而三利用谈判的借口喘息休养,肯定不敢轻视我军的言行和态度,我们也让他们愤怒紧张起来,否则不划算。”
  张治中、蒋光鼎和蔡廷锴一听立即便知道了安毅话中的意思,其他将领的反应就没这么快了。蒋光鼎会心一笑站起来,吩咐副官立即把记者领进院子安排座位茶水伺候,安毅和张治中也在蒋光鼎的邀请下,走向偏厅略作商议,便于统一口径。
  区寿年不解地走到蔡廷锴身后,低声询问:“怎么回事?空喊几句口号就算完了?能行得通吗?”
  蔡廷锴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转向区寿年,低声骂道:“你怎么不长脑子啊?我们大声喊杀,中央和军委那些大佬能不急吗?他们肯定会发来急电,制止我们在这个狗屁的停战谈判期间主动出击,消极避战的责任就不在我们身上了,全国军民该骂谁?懂了吗?”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消极等待吗?”区寿年还是不愿意。
  蔡廷锴瞪了他一眼:“笨蛋!你说小毅能忍得下这口窝囊气吗?别看他装傻装得挺像,刚才说到日军威胁他要送回所有战俘和他安家军各部辛辛苦苦缴获的战舰商船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怒火瞒不过我,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已经有了一套报复计划,而且很可能由至今仍在和日本人在崇明岛上打生打死的独立师特务团来干!你想想看,原来的二十四军和现在的第五军,包括战场边沿夏俭的三十九师,都顶着十九路军的名号作战,任何一部向日军发起进攻,都能表明以十九路军为代表的全体参战将士的鲜明态度,而在崇明岛和江北把火烧大,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日军连日来不是都在增兵围剿岛上友军吗?他们为何不主动停战?崇明岛虽然不是万众瞩目的淞沪战场,却也是我们神圣的国土,理亏在日本人,哪怕岛上日军尽数被歼,日本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我们却能大肆宣扬,振奋国人斗志。”
  区寿年恍然大悟:“小毅这契弟果然阴险啊!原来是扮猪吃老虎,还不让人抓住把柄,把责任都推到那些主和派胆小鬼身上,怪不得素有小诸葛之称的健生将军给了他‘飞狐将军’的外号,果然狡猾啊……”
  “明白了吧?相比之下你们和他的差距不小!此人不单只在军事上才华横溢,在政治上的进步也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此后定能更进一步,前途不可限量。好在小毅是友非敌,而且素来与我粤军相处融洽感情不浅,这次又与我军各部建立起了深厚友谊,福气啊!好好把握吧……”蔡廷锴感叹一声走向偏厅。
  十五分钟后,台阶上的蒋光鼎、蔡廷锴、张治中三人先后对日军的无理强横态度进行针锋相对的抨击,有礼有节地陈述日军开战以来的所有暴行和言而无信的丑恶行径,表明十九路军坚决抗战到底的决心。
  当蔡廷锴宣布十九路军将士的愤怒和所要采取的强硬立场之后,全场记者兴奋莫名,欢呼阵阵。
  敏感的美女记者卡普兰随即大声询问张治中将军的身份和担任的职务,张治中彬彬有礼地回答自己是刚刚派来督查军事参谋作战的,临时的职务是前敌总指挥。
  与安毅已成为老朋友的英国记者鲍尔斯随即起立大声问道:“安将军,你如今又是什么职务?是否已有变动?”
  安毅微微一笑:“本人仍然是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鲍尔斯先生熟悉中国军队的情况,应该知道在我们十九路军的淞沪战区司令部之下设有前敌总指挥部和各师自己的指挥部,前敌总指挥部设有前敌总指挥和总参谋长等职务,在战区总司令部的管辖下行使作战指挥权。张将军是应淞沪战场的需要而来,以增强我十九路军作战各部的指挥与协作,更好地消灭日本侵略者。”
  鲍尔斯挠了挠头坐下,似乎明白了可又理不清头绪,中国军队繁杂陌生的指挥系统名称确实让很多记者弄不清怎么回事,安毅也乐得看到这样的情景,反正自己清楚就行,外人越糊涂越好。
  德国记者弗兰克抓住机会,向安毅提出个较为尖锐的问题:“请问安将军,上海的日本军方最高司令长官植田将军在中午发出警告,要求中国军队撤出淞沪战场二十公里,拆毁所有军事设施,并责成中国军队立即释放开战以来在长江沿线收缴的日本军舰、商船、人员和大笔财产,并要求双倍赔偿因此而给日本军队和侨民带来的伤害与损失,否则将会使战争升级,将会再次增兵,对中国展开全方位的报复性进攻。安将军,对此你有何评价?”
  安毅恼火不已,与蒋光鼎、张治中用目光交流一下,缓缓站起:“弗兰克先生,你问得好!植田的一番话再次引起所有中国军人的强烈愤慨,在此,我想通过诸位记者朋友感谢一下植田司令官,他的一番狂妄无知的话,令我十九路军各部将领受益匪浅,我们这些指挥官只需将他的这番话向自己的将士们转达,就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战前动员,全军将士都会在战火再起的时候,把满腔的愤怒尽数倾泻到野蛮而猖狂的侵略者头上。”
  众记者一阵低笑,安毅继续说道:“植田的要求很荒谬很无礼,他的一番狂言,让全世界人民和中国军民看到了一个活脱脱的流氓无赖嘴脸!试想一下,强盗捣毁你家里的院墙冲进你家的院子大肆放火破坏还出言威胁,受害者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和可怜的财产奋起反抗,顶住了强盗的暴行,使得强盗进攻受阻,无法继续杀人放火疯狂抢劫,这个时候强盗却挥舞大刀毫无廉耻地大声吼叫:把你挡在我面前的障碍物拆毁,停止抵抗乖乖退到后院去,把我在杀你们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你们捡到的所有凶器和一同犯罪的同伙礼送出来,加倍赔偿我因为闯进你家院子而产生的一切损失!我想请在座的记者朋友心自问,世界上哪一个国家和民族会愚蠢到面对强盗的叫嚣威胁乖乖就范?哪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忍受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和侵略?何况,中华民族数千年屹立不倒,怎么可能面对强盗的疯狂叫嚣而退缩?在我眼里,植田就像一只疯狗,一只染上狂犬病丧失理智龇牙咧嘴的疯狗,对于疯狗,中国人民通常是用打狗棒招呼。”
  众记者对于安毅如此毫不留情的态度阵阵惊叹,中国记者高声欢呼,看到了声名显赫的安毅将军的冲冠一怒,只感到痛快淋漓,心中无比舒服。
第680章
冲冠一怒(二)
  入夜,太仓城东北崇恩寺旁的成家祠堂灯光明亮,前来检查浏河口防御阵地的安毅、叶成等将领与三十九师中将师长夏俭等将校匆匆用完晚餐,就聚集在一起对各部阵地进行调整完善。
  新获正规师编号的将士们异常兴奋和满足,原本隐藏在心中的那点儿失落感一扫而空。坦率地说,尽管川南警备部队各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也不缺中央每月调拨的那点儿可怜军费,但是对于自己并不属于中央军正式序列中的主力师,将士们多少有些耿耿于怀,这支部队的前身本就是正规部队,是从如今的全军王牌师独立师衍生出来的一系,数年来除了卫戍地方外,也参加过中央军统一的东征西讨,立下一个个汗马功劳,却备受压抑,迟迟不能获得承认,兄弟部队十六师、四十四师顶着正规部队的番号早已威名远扬,自己仍然只能龟缩一旁羡慕而恼火地等待。此次获得三十九师的正式番号,将士们怎么能不兴奋莫名,倍感安慰?
  在傍晚的视察中,安毅就已从弟兄们的脸上看到了这种情绪,感慨之余,也深感士气可用,一个三十九师番号所产生的激励,恐怕要比发给每人一百大洋要有效得多,很多时候,金钱无法取代荣誉,更无法取代精神力量,如今的三十九师上上下下就是最好的实证。
  安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并没有点破,而是借此旺盛的士气以及激励之下强烈的战斗欲望,立即对该师的作战任务、方向、手段等具体问题,与团长以上弟兄展开紧张的商议,并予以明确。
  安置在指挥部正堂左侧的电话铃声阵阵响起,情报科长郑东山立刻小跑过去抓起听筒,随后握住话筒,低声通报:“司令,你的电话,前敌指挥部刘卿长官打来的。”
  安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扔下铅笔,在众将校的好奇注视下,离开硕大桌面的地图,上前去接过电话,没说上两句,立刻脸色大变,无法言语,高挑的身躯微微摇晃,似乎受到极大刺激。
  众将校大惊失色,随即拥了上去,安毅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把放下的话筒移到耳边:“嗯……就这样,你把通信车开过来,我要赶回南京!”
  “啪……”
  安毅扣下话筒,脸色铁青地望着一个个焦虑关切的弟兄:“诸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结束吧,具体安排和作战指挥由你们师部自行决定,叶副军长将会留在三十九师和弟兄们并肩作战,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夏俭大声问道。
  副师长张浩也上前询问:“老大,你倒是说啊!可把弟兄们急死了!”
  “说吧,司令,不说恐怕弟兄们会分心的。”叶成低声请求。
  安毅低声说道:“一个小时前,有人在施工的厚载巷口冒充军警拦下我大姐的车,司机和侍卫小万被当场刺死,我大姐被绑架,劫匪将车子开出中央门时,值班的宪兵团曾师兄认出车子,觉得情况有异立刻拦下,结果曾师兄被车内的人连开两枪打倒在地,车子撞断横杆向东逃跑,宪兵弟兄追击已经来不及,用电话通知东面关卡却打不通,发动运兵车追到栖霞关,却得知车子没有经过……我得马上赶回去,诸位不要为此分心,陈枢铭将军的京城卫戍部队、谷正伦将军的宪兵部队都已经出动,沿途各部驻军也都接到急报,设卡检查,弟兄们请放心,大战在即,三十九师的防区极其重要,容不得半点儿差池,诸位全心全意……”
  “什么?竟敢在咱们的边上动手?我操他奶奶……”夏俭怒火腾腾而起,几乎暴走。
  众弟兄无比震惊和愤怒,全都吼叫起来要率部解救,叶成连忙大声呵斥:“都闭嘴!大敌当前,你们怎么如此不冷静,成何体统?司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都没听到吗?”
  众将安静下来,叶成上前拍拍夏俭的手臂:“我也怒火万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本师肩负重任,容不得有丝毫分心。诸位,我相信这个时候,身在各处的弟兄们都已经行动起来了,南京水域江面上有咱们水警师第一旅日夜警戒,陆地上都是各部友军的密集防区,劫匪逃不掉,我们一定能把龚茜大姐找到的。”
  安毅扫视一圈,大声下令:“此事到此为止,绝不能让麾下将士得知半点儿消息,全都回去全力备战吧。”
  众弟兄没有一个愿意走,安毅与叶成、夏俭二人低语几句,大步离去,登上卫队已经发动的汽车赶赴城南路口,停在守备森严的京沪公路桥头,焦急地等待刘卿率领通信车到来。
  “小毅,别着急,急则乱。”
  沈凤道站在来回走动的安毅面前,低声相劝。
  “能不急吗?万一我姐有个好歹,我……”
  “放心,大姐的性命绝对无碍,我敢保证至少在劫匪穷途末路之前不敢下手。你想想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南京城里动手?而且还是在咱们老巢的边上下的手?再一个,寻常劫匪哪儿来的军警衣服,又哪里来的胆子穿上,而且毫无顾忌地守在厚载巷口动手,就不怕被识破?干完后迅速离开,直奔东面的中央门出城,要不是宪兵团那个曾浩然和咱们熟悉,以大姐那辆车和那块参谋本部的牌照,各道关卡谁敢拦下?从这些情况看,对头对大姐的情况肯定很熟悉,至少我怀疑他们有内应,否则难以办到。”沈凤道耐心地分析。
  安毅连忙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想起来了,对头肯定不知道我姐很爱惜那辆新式雪铁龙轿车,她总是说城外道路不好,所以从不坐那辆车出城,仅用作上下班和城里跑跑,要是出城都提前换办事处的某一辆高底盘的美国车。我们圈子里的师兄弟基本都知道这个事,也很熟悉大姐的车,对手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才导致功亏一篑,估计是看到我姐每天上班下班直来直去没办法下手,才铤而走险扮成军警在厚载路口发难,如此看来,他们跑不远!”
  沈凤道看到安毅冷静下来,微微舒了口气:“我同意你的分析,建议你立即给鲁咏庵、顾墨三两位省主席去份急电,让他们把江浙两省各县的保安部队紧急调动起来,在所有县城和主要道路上设置路卡,对所有来往车辆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再让程光命令协防南京江段的水警师一旅全体出动,封锁江面,从江巡九团驻扎的扬中山北港到南京上游江巡六团驻扎的马鞍山马河渡口尽数封锁,检查一切可疑船只包括军用运输船,将劫匪的逃路先行封死再说。”
  “好!通信车到来我立马上去发电报,还要让穆追忆的陆战旅尽数封锁江北沿岸。”
  安毅着急地望向东面道路尽头,边上守卫关卡的地方保安部队官兵知道是安毅,一个个吓得不敢喘气,匆匆跑来的团长也只能与侍卫长林耀东站在远远的地方低声交谈。
  不一会儿,东面车灯大炽,特务团长方鹏翔率领的两个分队乘坐五辆运兵卡车护送刘卿的通信车快速开来,车队停下没一分钟,立刻编队向西疾驰,中间通信车里的安毅已经对着地图发出一道道命令,口述一份份求援电文。
  十八分钟后,正在苏州召集民政会议的江苏省主席顾祝同接到安毅的电报,立刻宣布散会,命令全省保安部队和沿江税政巡逻队全体出动,设卡严查;半小时后,仍在杭州得月楼上宴请法国佬的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接到电报,立刻走出豪华包厢,对副官下达全省保安部队紧急出动沿途设卡检查的命令;与此同时,率部在仪征休整的五十五师师长阮肇昌拿着安毅的求援电报,大声下令:“给安将军复电:安老弟放心,仪征至镇江段北岸,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晚上十点十分,南京丁家桥中央党部。
  徐恩曾发完一系列号令,便对麾下四名科长大声呵斥:“一群废物!竟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把堂堂中央党部局长掠走,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快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在天亮以前找到龚局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别说你们倒霉,我也会跟着倒霉!”
  “处长请留步……”
  陈科长快步追上拂袖而去的徐恩曾。
  徐恩曾转过身,恼怒地大骂:“有什么等会儿再说,委座已经两次电话问责,陈部长摔烂了几个杯子,老子要去替你们挨骂,你知道吗?还不给老子滚!”
  徐恩曾在部下战战兢兢的鞠躬中,大步走下楼梯,二楼尽头的档案室门口,一个年轻的身影望着徐恩曾消失的背影,若无其事转进对门的办公室,关上门从里角陈旧的文件柜下拖出个皮箱,小心端出发报机,戴上耳机,简单摆弄片刻,发出一份告急情报:“沿江陆路已被各地驻军悉数封锁,仅靖江下游北岸嘶马圩江段仍存空隙,速速!”
  上海虹口,日军秘密情报站。
  驻华武官田中接到急报,火速下令:“特遣组立刻弃车北进,不惜一切代价,经镇江下游渡过江北。令:靖小组立即自扬州南下北岸嘶马圩,全力以赴予以接应!”
  “嗨依……”
第681章
冲冠一怒(三)
  镇江位于南京东南方向,是京杭大运河和长江十字交叉口,扼南北之要冲,得山水之胜,钟灵毓秀。
  这天深夜十一点三十分,镇江城西十六公里。
  寒风凛冽,白霜凝结,临近元宵的圆月在乌蒙蒙的云端时隐时现,慈云禅寺山门外古柏摇曳,林涛起伏,大雄宝殿日夜不熄的八十一盏长明灯光晕将宝殿高高翘起的飞檐染成金黄色,悬挂在檐头龙爪下方的铜铃,在寒风中发出无序的略显空远的悠长声音。
  禅寺西面六百米处的炭渚桥上游,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在三名强壮男子的推动下,几乎是以倾斜的方式下滑数米,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河面,溅起一片水花,接着缓缓下沉,转眼间完全淹没,只冒出一串串咕咕作响的气泡。
  桥头阴暗处,一个身穿宪兵校官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望着十余米外映照出阵阵银色泛起层层涟漪的河面,举起右手挥动数下,推车下河的三名男子迅速离开河堤,敏捷地摸上公路,望了一眼东面越来越亮的汽车灯光,立刻越过路面,其中一人背起沉重的方形行囊,跟随同伙向北疾行,与隐藏在桥头的那名男子一起,瞬间消失在绵延起伏的山包峰峦那杂乱的草木之中。
  满载着宪兵的搜索车队这个时候才急速奔来,带起的大风将路边草面上的凝霜刮倒大半,最后一辆运兵车在桥头缓缓停下,十一名荷枪实弹的宪兵在长官的口令声中跳下车来,迅速在桥头建立起警戒哨卡,卸下兵员的卡车再次启动,驶过桥面,加速追赶前面远去的车队。
  北面百余米的河畔,身穿宪兵校官服的中年男子警惕地四处扫了一眼,悄然无声滑下山岗,飞快地移动到北面坡脚小树下,伸手推了一下横摆在地上的黑色布袋,感觉到布袋中人体的剧烈扭动,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随即放心地喘出口粗气,压低声音,吩咐身边半跪着的三个伙伴:“连这个不起眼的小桥都设立了警戒哨卡,看来所有道路都被封锁,陆路确实走不通了,情况不妙啊……老三,你先关闭电台,暂时保持沉默。所有人都把身上的这身狗皮脱了,景程负责藏到看不到的地方,景涛突前探路,尽可能接近北面四里的河口码头,想办法弄艘小船悄悄漂到下游去。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军警各部很快就会封锁江面,严加盘查,咱们扛着个大活人实在太过危险。”
  “二哥,没想到这婆娘长得这么水灵,身上还香喷喷的,堪称绝色啊!要是二哥累了,就让小弟我来扛吧,嘿嘿……我也摸摸过把瘾……哎哟……”
  中年汉子一拳击在叫做景涛的汉子肚子上,打得其滚出三尺,抱着肚子脸色苍白呼吸困难,中年汉子嘴角抽搐一下,目中射出阴冷的寒光,恶狠狠地告诫:“嘛拉个巴子!景老六,老子可警告你,要是再说一句这等屁话,再动一下这等龌龊的念头,老子现在就做了你!你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辰,也不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老子告诉你,做成了这一票大家升官发财,从此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做砸了横尸这旮沓没什么,咱们弟兄全家都得跟着你这蠢货遭殃,明白了吗?”
  “二哥息怒,小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叫景涛的汉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捂着肚子,畏缩地看着浑身散发出杀气的中年汉子,脸上全是求饶之色。
  “哼,这还差不多!大家记着,咱们都是提着脑袋办事,在这个险恶的地方,出不得一点儿差池!”说到这里,中年汉子解开宪兵校官服的纽扣,催促道:“快脱下这身碍眼的衣服,拿上家伙,赶快走!此处非久留之地,走得越快,咱们命越长!”
  “是!”
  午夜零点十五分,河口码头。
  泥泞不堪的小码头木桩上,系着几叶大小不一的乌棚小渔船,随着江波起起伏伏,摇摇晃晃,一艘十余米长的铁甲快艇自主航道上由远而近,快速向小码头开来,船上的探照灯白亮亮的光柱,将数十米长的小码头照得通亮。
  码头上竹席搭建而成的小棚子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响动,很快竹门从里面打开,一位上了年纪头发斑驳的渔夫披着床看不清颜色的破被子钻出小棚,寒风袭来紧了紧被子,使劲揉揉眼睛,发现是艘平日难得一见的铁甲艇,连忙小跑着奔下几级石阶想看个究竟。
  巡逻快艇降低速度,很快横在距离岸边十米左右的水面上,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光柱传来:“大爷,我们是水警师的,想问大爷是否看到有陌生人过往?两个时辰内码头上的船是否开动过?”
  “没有啊!这天寒地冻的,又还没到元宵佳节,谁会在这时候下河打鱼啊?都没动过,我老家伙天没黑就喝了几杯回来,八条船仍然一动不动地摆在这儿呢。”老爷子大声回答,用手搭在眉上遮挡炫目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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