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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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爆笑中的泪水
  “奶奶的小毅,几天不见竟然升上尉了,四期第一人啊,行啊你!”
  等候在西大营门口的曾扩情一把拉住安毅:“别进去,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坐我的车一起走。今晚这个晚会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校长和各部官长都会莅临著名的南关剧场,中央党部各军、各部门已经为此准备多时,我们的血花剧社将在这个北伐之前的最后一个大型晚会上表演两个节目,新剧目需要你的手风琴伴奏,还有一个就是陈果夫部长在各高校和社会团体的要求下,亲自点名要你献上一曲手风琴弹唱,也算是你小子离开血花剧社前的绝唱吧!”
  安毅猛然想起今天就是楚儿初次登台的七月一日,心中一痛,连声拒绝,想回去算清下午与四师之间成功达成的工兵铲和枪械买卖,搞清楚自己赚了两万一还是两万二?无奈曾扩情又是威胁又是利诱,最后狰狞地吼出割袍断义,安毅知道再也无法拒绝,只能让胡子先回去,自己跟曾扩情走顺便回家取手风琴,一路上乘机提出这样那样的条件,露出一副贪得无厌的奸商嘴脸,让曾扩情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车外。
  晚八点,盛大隆重的预祝北伐马到成功的大型晚会在全场嘹亮的歌声中拉开序幕。
  革命军总司令、北伐总指挥蒋介石将军上台致词,雷鸣般的掌声过后,党部机关的两百多名老中青上台高唱党歌军歌,接下来是各高校剧社、各社会团体包括妇女界的小话剧、舞蹈、民乐、齐唱、诗朗诵等相继出台,台下中央领导和各方大员兴致盎然,两千六百多名各界代表欢声阵阵赞誉不绝,特别是血花剧社推出的新剧《北伐军魂》获得巨大成功,短短八分钟内把革命军前赴后继、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和凌云壮志体现得淋漓尽致,让处在潮水般掌声和欢呼声的安毅对编剧贺衷寒万分钦佩……老贺刚回来不到六天,就拿出如此气势滂湃的大手笔,足以看出他聪明绝顶的脑子、对政治的敏锐嗅觉和扎实的文学艺术功底。
  还有一个节目就到安毅的手风琴弹唱,坐在后台化妆间的安毅爱惜地擦拭自己的手风琴,心里想着选择一首什么样的曲子才能与今晚的晚会主题相称,却听到舞台上传来声情并茂的女声诗朗诵,一首献给自己即将出征的丈夫的诗,凝聚着妻子无限的爱恋、担忧、期待和奉献,全场无不为之动容,不少人偷偷擦去感动的热泪,就连冲进化妆间找安毅算账的贺衷寒也静静依靠在门上,听完之后连声哀叹,夸赞诗中的情真意切和无边爱情。
  “安毅,你准备一下,正在表演的评弹结束马上到你的节目,由于粤剧名流秋婉先生在半路扭伤脚不能前来,你需要多表演一曲才行,否则跟在你后面的舞蹈赶不上,拜托了!”
  来自党部宣传部的中年女副导演说完慌忙赶往隔壁的女化妆间,大声埋怨女演员动作太慢、纪律性差,居然至今人也没有来齐。
  身穿一套白色西式演出服的安毅无奈地抓起一旁的白色礼帽扣住光头,怯生生地抬起脑袋望着一脸狞笑的贺衷寒,万分愧疚地讨饶:“老贺,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弟一般见识了,等会儿小弟开始弹唱前就说曲词都是你写的,这样也能略微弥补小弟心中的悔恨。”
  “哈哈!你敢再胡说一次试试?”
  好不容易在比武那天锁定安毅,没能痛打他一顿却被他成功溜掉的贺衷寒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听安毅还要来一次诽谤,气得差点儿当场拔枪。他好不容易压住火气,恶狠狠地瞪着安毅:“祈祷吧!今晚你不脱层皮老子跟你姓!”
  安毅又是忏悔又是剖析自己肮脏的灵魂就差没跪下了,看到贺衷寒仍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顿时火大,刚要警告贺衷寒两句就被匆匆跑来的副导演拉出去上场,只能悻悻地瞪了老贺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老子陪你玩到底”,立马把贺衷寒吓得脸色发白,深恐无法无天的安毅一气之下上台就胡言乱语,连忙追出去想说两句软话却也来不及了……安毅在女导演反复要求“不管怎么样一定演完六分钟”的话语中捞起幕布闪亮登场。
  在舞台明亮的灯光下,前几排的老大们很快认出了可爱的安毅,不少老革命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我们的蒋总司令也用洁白的手绢捂住咧开的嘴,低下那标志性的脑袋,转向身边的夫人,告诉她这个高挑多才的帅小伙就是自己多次提到的得意门生。
  蒋夫人听完想起安毅的恶作剧也掩面而笑,一双温柔地眼睛赞赏地看着台上风度翩翩鞠躬致礼的安毅。
  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认出了安毅,欢快的笑声像传染一样弥漫全场。还没表演就获得如此的欢迎,令诸多大腕羡慕不已,不得不承认安毅确实英俊潇洒、自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在全场欢快的轻笑声和无数双快乐的目光注视下,安毅从容坐在椅子上,调整话筒高度,解开风琴扣,用他淳厚的略带磁性的标准国语礼貌致谢:“谢谢所有来宾的鼓励!谢谢军中官长们的关怀爱护、谢谢无比崇敬的校长和黄埔师长们的栽培!谢谢军校血花剧社所有同袍的挚诚帮助和鞭策,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安毅的今天!”
  场下一片掌声,都为这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人感到高兴。
  安毅继续说道:“刚才我们血花剧社新创作的《北伐军魂》获得了来宾们的慷慨掌声,让我对参加表演的学长和学弟们深感钦佩和自豪,在此我特别感谢一如既往对我关爱备至、用博学和睿智给我们的集体带来一个又一个荣誉的学长、《北伐军魂》的编剧与导演贺衷寒先生……”
  场下哄然大笑,安毅恍如不知地继续说道:“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在我投身革命的前一夜,贺衷寒学长都起到不可磨灭的导师作用,他对理想、对人生、对事业、对生活的热爱,远远超出了我的认识,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和启迪。举个很小很小的生活例子说明:去年的这个时候,贺衷寒学长为了提高我的思想认识、陶冶我的情操,利用宝贵的休假休息时间给我讲解革命道理,随后还拿出自己仅有的四个毫子带我来今晚这个南关剧院买票,让我领略一下岭南优美动人的民族艺术粤剧。当时我的粤语不是很熟练,排队买票的时候动作太慢,让一位美丽的女士抢先一步排到我和老贺中间,当时人很多比较挤,我身后排队的观众挤着我了,但是我担心挤着前面这位娇柔的女士,只好硬撑下去。”
  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如此别开生面的诉说,让紧张了半个晚上的观众轻松不已,也非常期待。
  安毅扫了一眼躲在舞台左侧大幕后紧张得满头大汗的贺衷寒,转向观众,开始了粤语与国语交替的惟妙惟肖的单口相声:“当时人太挤了,让我几次靠到前面那个女士的背上,女士不高兴了,用非常有特色的广东国语对我说:‘同志啊,你不要总是爱(挨)我好不好啊?你爱(挨)得我好幸福(辛苦)啊……’”
  全场轰然大笑,谭延闿、朱德培、李济深、陈果夫等十多位老大忍不住放声大笑,蒋夫人笑得花枝招展,靠到了老蒋肩上,老蒋笑得忘了捂嘴,一口一个“娘希匹、就知道他没好话”,台上准备为下个节目伴奏的乐师们也笑得前俯后仰,摔倒了不少乐器,后台女化妆间里的楚儿也笑得弯腰了,就连心惊胆跳的贺衷寒在一边也开怀大笑忘了戒备。
  安毅脸上不但没有笑容还颇为无奈,等笑声稍停他继续说道:“当时我也糊涂了,急忙指指自己身后对女士抱歉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是后面的人用力爱(挨)我,我才不得不爱(挨)你几回的,本来我不想爱(挨)的……”
  全场又一阵爆笑,经久不息,好不容易停下来安毅继续解释:“谁知女士生气地指指她前面的老贺对我说:‘你不要再爱(挨)我啦,你再爱(挨)的话,我就要爱(挨)上前面这个老男人啦……’”
  这一回可不得了啦,观众们再也无法自制,笑得声震穹宇,喜泪飞溅,一个又一个的绅士淑女笑得蹲到凳子脚下,全场笑声雷动此起彼伏,延绵不绝,舞台一侧的贺衷寒也笑得天昏地暗,再也不记得责怪安毅的恶行。
  而我们可爱的安毅同志不但没笑,还拉起了风琴,反复演奏一首新颖曲子的前奏部分,等笑声逐渐平静,就用他好听的声音报出自己将要弹唱的曲名《为了爱,梦一生》,观众们听到优美的旋律和安毅报完曲名,也陆续收起笑意,认真倾听,一段华丽但有些哀婉的技巧形前奏缓缓流出,安毅淳厚的歌声在手风琴伴奏声中缓缓飘荡……
  “为了爱,梦一生,这是疯狂还是缘分?爱你有多深,就是苍天捉弄我几分。不敢想,不敢问,是我太傻还是太真……为了爱宁愿不醒来,再多苦我不在乎,为了爱这场梦吹不散,情愿用一生等待……”
  缠绵而忧伤的演唱,深深打动了全场观众,浅显却诚挚的歌词,奇异却动人的旋律,让所有人不禁为他的伤感生出无比的同情与怜悯,就连老蒋也一脸肃穆,颇为动容。但是,除了坐在显贵中的欧耀庭夫妇频频擦泪之外,被空气中丝丝伤怀笼罩的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安毅的心声,包括后台感动得泪眼朦胧的楚儿。
  这就是安毅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他把自己的哀伤和无奈,自己的真爱和苦痛用发自心灵深处的吟唱向大家诉说,在幽婉缠绵彷徨无助的意境中宣示自己对楚儿坚定不移的爱恋和牵挂……再多苦,我不在乎……梦里的余温,够我抵挡这世间寒冷……
第075章
依依不舍话别离
  最后的曲韵袅袅而逝,安毅站起来深深鞠躬,和以往一样从容走向后台。
  走出曲韵伤感意境的观众纷纷鼓掌高呼再来一个,安毅却不愿再上台了,一来六分钟任务已经完成,二来是见好就收,留下些遗憾总比让人心满意足更令人记忆深刻。
  站在大幕后的贺衷寒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否则他也没有那么犀利的笔锋,写不出好评如潮的剧本,他从安毅拉动手风琴的那一刻起,就预感到这个令人爱恨交加的小弟似乎有点儿反常。
  随着安毅报出曲名,贺衷寒听出这首新曲透露的心事,于是忘了心中的不快,静静聆听默默揣测,听完第一遍贺衷寒确信自己的小弟有了心爱的女人,这个发现足以给弟兄们多个噱头和讥讽安毅的话题,同时也能从中了解到安毅的审美观甚至更多的秘密。
  贺衷寒决定去找安毅好好探寻,赶到后台哪里还有安毅的影子,连续问了三个后台工作人员都没人知道,贺衷寒顿感失望,心想又让这泥鳅给溜了。
  就在贺衷寒放弃寻找,想下到观众席和那些抽空赶来观看演出的弟兄们汇合时,一段美妙的钢琴曲传来,接着传来了清澈悦耳、纯净得似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婉然歌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贺衷寒停下步子,再次走到刚才他观看安毅表演的大幕一侧,想看看这个有着如此清亮嗓音、弹出如此美妙乐曲的人是谁?
  尚未接近大幕边沿,贺衷寒意外地发现换上军装、背着手风琴的安毅懒洋洋靠在大幕一侧的柱子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台上那个弹唱的女孩。
  贺衷寒心念一转,缓缓接近安毅,看到安毅眼里闪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伤感之色,立刻明白安毅刚才的曲子与台上那位身穿洁白西式长裙的美丽女孩有关。
  “她的弹奏很美,声音更美。”
  贺衷寒站在安毅侧后低声说道。
  安毅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将目光转向舞台上的女孩:“对,虽然她还年轻,不能很好地演绎出此曲的韵味,但是已经很不错了……老贺,小弟也不瞒你,她……就是小弟舍不得的女人。”
  贺衷寒笑了笑:“果然有眼光,哪家的千金小姐啊?”
  “我原来老板的独生女儿,叫欧楚儿,唉……可能小弟这辈子难以如愿啊!”
  安毅幽幽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老贺,楚儿今晚是第一次上舞台,我和她约好去祝贺她的,我先过去了,你要是有空,等会儿散场到我家坐坐吧,老曾已帮我通知其他有空的弟兄,家里准备了薄酒,喝完这一顿,就不知下次再聚是什么时候了。”
  “行,那么我先下去和弟兄们汇合,不过恐怕能去的不多,大部分弟兄都带兵了,能抽出时间来的少之又少……看,她下场了,快过去吧,见一面是一面,否则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聚首了。”
  贺衷寒非常理解安毅此时的心情,也隐约猜测出安毅可能遇到来自大富豪欧耀庭的阻力。
  后台化妆间门口,兴奋的欧楚儿面对诸多迎上来祝贺的姐妹们开心不已,与师姐金慧淑等人欢快地交谈片刻,就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看到高挑的安毅背着手风琴走过来,激动得俏脸通红,姐妹们一看全都会意地开起了玩笑,几个和安毅熟悉的女孩不无嫉妒地拦住安毅,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就是不许安毅拐走自己的小师妹。
  安毅以惯有的好脾气嘻嘻哈哈从容对付,几句暧昧的俏皮话,就臊得女孩们骂骂咧咧地躲到了一边,轻轻松松就与欧楚儿走到后台相对安静的楼梯口,两人四目相对,深情款款,楚儿幸福得低下了头。
  安毅正想说两句赞美的话,欧耀庭夫妇已经手捧鲜花出现在台阶下。
  “欧先生好!太太好!”安毅礼貌地打招呼。
  楚儿看到自己父亲手里漂亮的鲜花,欣喜万分,扑在刚刚来到身边的父亲身上娇气地致谢。
  欧耀庭哈哈一笑,爱怜地摸摸楚儿的脑袋,转向安毅和蔼地说道:“小毅的曲子非常动人,我发现身边不少观众都被你唱得双眼湿润,你真不简单,能让人笑,也能让人流泪,真正的艺术大师也不过如此了。”
  “谢谢先生夸奖!夫人请小心……”
  安毅伸出手,恭敬地搀扶欧夫人走上台阶,转向楚儿含笑说道:“楚儿,你真棒,弹得好唱得更好,估计你的曲子很快就会流行开来的。”
  楚儿自豪地笑了笑,突然嗔怪地看着安毅:“才不是呢,你弹唱的曲子更好,把我们所有的姐妹都吸引住了,我慧淑师姐感叹说你是个文武双全的奇男子,还自言自语地说什么谁要是能嫁给你肯定幸福,到后台采访的那个叫叶青的女记者居然也随声附和,姐妹们全都笑了。”
  “嘿嘿……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才见过我几次面啊?嘿嘿……先生,太太,你们慢慢谈,我得回去报道了,军务繁忙尚请见谅!楚儿,下次还想听到你的歌声,再见!”
  安毅说完低头走下台阶,不敢再回头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眼。
  欧耀庭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她满脸的不舍心里万分愧疚:“楚儿,小毅如今是个军人,你多体谅他……来,看妈妈给你送的花漂不漂亮?”
  欧楚儿把目光从幽暗的台阶下收回,看看一大束美丽的鲜花,又看看母亲疼爱的笑容,连忙走过去搂着母亲的肩膀谢了又谢,还亲了一下母亲的脸,惹来欧耀庭夫妇舒畅的笑声。
  可楚儿哪里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在为如何向女儿解释这一切而发愁,看似明朗的笑脸背后,其实隐藏着深深的担忧。
  ……
  入夜,榴园中的前堂里笑声朗朗,安毅和自己的五个师兄把酒言欢,尽情畅谈,回忆起刚刚逝去却已成为往事的点点滴滴,历数哪个兄弟如今在哪个军中干下哪些成绩或惹出哪些糗事,气氛兴致勃勃轻松畅快。
  三师的黄杰因为宋希濂、陈赓几个不能到场,显得颇为遗憾,特别是这次他们三师和两个补充团将要在誓师之后开赴粤东地区,窥视福建一线时刻待命,不能与一师、二师一同北上,黄杰心里颇为不舍:“哎,老胡几个都分在一师,混得很不错,这次北上估计不少弟兄将会获得很多机会,包括小毅你,一个月内就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优异成绩,为咱们一军争得了面子和荣誉,引发各军对工兵作用的重视和军事训练改革的大讨论,成为四期第一个实授上尉军衔的佼佼者,这次肯定会被当成尖兵率先出发,来日可期啊!”
  弟兄们都看着大大咧咧的安毅,频频点头。曾扩情笑着说道:“这次二师几个长官都发大财了,不声不响赢了四师张辉瓒十万元,这事传遍各军都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人大跌眼镜,都说怎么也想不到刚刚组建工兵营不到三个月的二师,竟然会拥有如此强横的战力,弄出这么多新手段来,你们不知道,友军那些将校见到我都在问安毅是谁?是不是留洋回来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鬼点子,哈哈……校长也高兴坏了!小毅,刘长官他们分给你多少?”
  “咦,你们怎么一个个像饿狼似的看着我?小生怕怕!”
  安毅的玩笑话惹来弟兄们一阵欢笑,他耸了耸肩,拿起酒瓶给大家倒上,收起笑脸颇为感慨:“我在二师过得很愉快,几个长官对我非常好,何军长也很关照,把小弟的三连定为二百二十五人的加强连编制,还允许小弟的三连自己任命两个代理排长和十七个正副班长,今天中午又全部更换新枪,把工兵营的待遇提高到主力团一样的水平,一次性拨给了小弟四千元用于改善官兵福利,小弟心里感激啊!这次北上被告知要先行一步,为我军搭桥开路,小弟哪敢不效犬马之劳?”
  众弟兄颇以为然,不再纠缠安毅分得多少的事。
  甘丽初想了想说道:“粤湘交界山路崎岖,粤汉铁路分别到了郴州和韶关就无法连接了,我军各师新装备了不少运输车辆,但是能否顺利通过粤湘交界的近百公里山路,真的是没有一点儿把握。我觉得小毅此行还是非常艰苦的,所以此去必须慎之又慎,别太玩命了,弟兄们还等着一起齐聚南京举杯同庆呢。”
  安毅点点头,感激地敬了甘丽初一杯:“小弟记住甘大哥的话了,也预祝甘大哥、黄大哥和三师的弟兄们一路打下福建,把战旗插在上海滩上。老贺、老曾,你们都在总部,跟随在校长身边,一定得事事关照一线的弟兄们,要是小弟有个行差踏错的,你们可得给我美言几句,千万别让小弟被一捋到底从小兵干起,哈哈!来,我再敬两位大哥一杯。”
  黄杰、甘丽初、孙元良听到安毅说出心声,哪里还不随声附和?但酒到八分的贺衷寒和曾扩情怎么肯吃亏,两个都是舞文弄墨、心计百出的整人高手,三言两语就让所有人都倒满杯子,众弟兄这一大杯下去大多够量了,又打诨笑骂了一番,没等二婶上茶,个个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相互叮嘱抱拳告辞。
  好在官至上校的曾扩情弄得辆半新旧的雪铁龙轿车,才使得几个扶墙走的老大不至于回不去。
  送走弟兄们,关上院门的安毅长吁短叹回到堂上,发现收拾干净的桌面上重新摆上几个精致的小菜和一瓶酒,二婶笑眯眯站在一旁给安毅泡茶。
  安毅心有所感,转头一看,老道正叼着烟背着双手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坐下后指指桌子对面:“来,坐下陪老子喝一杯,你小子甩手一走倒也痛快了,给老子留下无数的麻烦,唉……愣着干什么?不愿陪我喝一盅?”
  “不不!我哪儿敢不遵命?我的半壁江山全靠你给我撑着呢,嘿嘿……二婶,我来倒酒……二婶,什么时候喝你和老道的喜酒啊?”
  安毅口无遮拦的开玩笑,看到二婶这回不骂自己反而扭头小跑进里屋,惊讶之下立刻想到什么,放下酒瓶转向老道哈哈大笑:“行啊,老道!老子真看不出来啊……告诉我,这次是不是奉子成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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