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5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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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上的梁子晏见状,吓得高声呼喊,七十余名弟兄刚缩回山体内侧,山脚下随即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轰然而起的浓烟,在炽热火柱的撞击下冲突而起,直冲云霄,匍匐在山顶上的弟兄们只感到天摇地动,双耳轰鸣,紧随巨响阵阵逼来的热浪,瞬间将山崖边沿潮湿的草木烤干点燃,就连厚重的雨幕也被这一巨大的爆炸能量冲击得倒卷回去,漫天的雨滴再次洒下大地时,犹如开水般灼烫。
  “长官,敌军三百余人开始绕道冲上西南面的高岗,估计十分钟之内就会封锁住我们的退路,咱们这点儿人,顶不住啊!”
  担任侧翼观察任务的哨兵冲到梁子晏身旁,焦黑的脸上,眉毛都被烤得卷曲了。
  “什么……”
  梁子晏猛然坐正身体,抓住哨兵弟兄的手,大声询问。
  哨兵急得手舞足蹈,边喊边比划好久,才发现自己也听不清梁子晏说的是什么,只能从口型判断出梁子晏询问的大致问题。
  哨兵着急之下,猛然把梁子晏从地上拉了起来,指指西面退缩还击的敌人,再指向西南方的高岗,哆哆嗦嗦做了个盘旋而上的手势,最后用特种部队的专用手势告诉梁子晏有三百多人企图绕击本方侧后。
  梁子晏顿时明白过来,立即拉上哨兵,把一个个匍匐在地的弟兄们扯起来,果断做出了立即撤退的命令手势,七十余人会意过来,迅速收拾武器弹药,跟随在哨兵身后,快速地向东南方的山下撤退,拐过山腰时,终于看到西南面两百米开外冲到半坡的成群敌人。
  机枪手不用梁子晏招呼,飞快寻找射击方位,开始对气喘吁吁的敌人展开压制射击,梁子晏则率领弟兄们快速冲过暴露在敌人视线之内的三十余米山道,很快与留在高坎上的四名向导汇合。
  五分钟后,三名机枪手顺利追上队伍,整个分队继续向前疾奔三公里,停下休息时才发现,四名不怕毒蛇猛兽、不怕山洪的可佤族向导都吓得不轻,两个年纪稍长的向导喘着粗气频频回望,身子和两条健壮的腿仍在不停颤抖。刚刚打了一战的特种队员们看得有趣,发现牛逼的不得了的向导们也有吃瘪的时候,相视片刻之后,禁不住大笑起来。
  上午十点五十分,畹町城南。
  一带矮山半坡的密林中,以滇南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身份率领二十六军独立旅的焦广绪已经全身湿透,和匍匐在山脚下极尽伪装的四千六百名弟兄一样,个个都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
  新组建的二十六军独立旅下辖三个一千四百人的步兵团,外加一个工兵营和一个辎重连,构成了焦广绪增援滇西战场的队伍。全旅四千多弟兄都是在警备部队五个加强团中抽调的老兵精锐,就连工兵营也是滇南建设兵团中的佼佼者,正是有了这个经验丰富、战斗力极为惊人的工兵营,焦广绪的独立旅才在每个弟兄都超过正常负重几乎一倍的情况下,提前到达滇西前敌指挥部指定的伏击点,这一优异表现,让位于他们东北方向十五公里的滇军突击旅弟兄钦佩不已。
  烟雨中的畹町九谷桥朦朦胧胧,通过望远镜,能大致看清楚镇守在这座边境大桥两端的英缅军官兵的轮廓,两边桥头临时用沙包垒砌的工事上方,架起了黄绿色雨棚,雨棚下的几挺机枪黑乎乎的,只能见个大概,根本无法观察到詹焕琪设置不到一年的桥北海关的敌军指挥部和镇内敌军的动向。
  焦广绪有些焦急地看了看粗壮手腕上的瑞士防水表,略微滑到后方,侧过身子低声询问参谋长:“老田,安晋大队联系上没有?”
  “没有,估计还得等上几分钟才行,三部电台都已开动,误不了。倒是从龙陵前敌指挥部发来的指令中,可以推测到龙陵战场快打完了,英缅联军正在快速西撤,指挥部判断约在下午三点之前,敌军主力将退到路西,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的战绩如何。”
  黄埔五期毕业后分到士官学校担任步科学员大队长的田道南是湖南宝庆人,今年才二十七岁,去年从士官学校调任滇南警备部队作战参谋,一个月前晋升警备师副参谋长,是个心细如发、多谋善断的领兵人才,与性如烈火的焦广绪搭档相得益彰。
  焦广绪乐呵呵地笑道:“战绩绝不会小,你也不想想,詹长官几日来一退再退,全国人民都骂他的娘了,他心里能不窝火吗?还有滇军保安师的弟兄们,几次军官交流他们从来没服过咱们安家军,这次被英国佬和黑不拉几的小个子缅军追得鞋都掉了,能不在反击战中拼命吗?等着瞧吧,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老焦,你先别笑,想想等会儿怎么打才是,畹町有英军一个步兵团和缅军一个运输团,义方兄率领的黔军突击旅只负责消灭南扎桥地区的敌军,帮助咱们堵住畹町东面回援的敌人,因此,咱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拿下畹町,紧接着就得在畹町镇西构筑阵地,预防瑞丽方向的敌人援军,稍微慢点儿都不行,退一步说,哪怕没什么意外,你也不愿意让黔军弟兄看笑话吧?”
  田道南悄悄用上了激将法,他知道眼下这一仗只有一个打法,那就是要快、要狠!
  通信参谋悄然到来:“报告,安晋长官来电,特种大队将在十一点十分,突袭瑞丽敌军后方司令部。”
  “太好了!传我命令,迫击炮营准备发射!一团、三团做好突击准备,二团必须在炮响之后,用尽吃奶的力气给我占领畹町河南岸,以猛烈的火力掩护突击团杀过大桥!”焦广绪沉声下令。
  “是!”
  十一点十分,三十六门大小迫击炮齐声怒吼,九谷桥两岸敌军工事在密集的炮火打击下,转眼间分崩离析,数十英缅官兵尚未反应过来,已经成了肢体不全的亡魂。
  炮声未停,掩藏在矮山下的两个团安家军将士一跃而起,吼出震天的杀声,冲向逍遥弥漫、火光熊熊的九谷桥。
第1007章
滇西战役(四)
  畹町的英缅军队在安家军独立旅突然而又迅猛的进攻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便被击溃,英军腊戍旅的一个步兵团情急之下夺路西逃,一个团的缅军辎重部队来不及逃命就面临灭顶之灾。
  拥有丰富巷战经验并对此有专门训练的安家军将士,为此战配备了大量冲锋枪和手雷,独立旅一团、三团将士冲过英国人加固的木质大桥,立即兵分两路,分别杀向镇东、镇西两个方向,密集的弹雨向一切身穿黄色军装的英缅军倾泻,偶尔遇到龟缩街角的敌军抵抗,十几枚手雷就会飞越建筑物上空,准确落到敌军火力点连片炸响,镇子内外到处是密集的点射声和手雷的爆炸声,敌军临死前的嚎叫和进攻将士彼此间的大声呼应,不停回荡在镇子上空。
  担任火力援助任务的二团看到北岸的敌军根本就没有组织起什么抵抗,也立即加入到全镇搜索残敌的行列中,后续到达的工兵营和辎重连弟兄则牢牢占据了九谷桥南北两岸。
  与此同时,东面的黔军突击旅五千余将士悄然潜出山坳密林,向镇守交通要道南扎桥的缅军第十一团发起一往无前的突然袭击,仅仅只用了二十余分钟即取得歼敌六百余人、俘虏三百余人的战绩,缴获大量武器装备和三辆卡车,随即开始在桥南构筑阻击线和火力点,从此肩负起全力阻击路西逃敌西撤的重任。缅军团长和四十余名残兵慌不择路逃进了北面的深山里,突击旅特务营弟兄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紧追不舍,无论如何也要把强奸抢掠、无恶不作的缅军尽数消灭。
  刘义芳率领十几名团营指挥官和警卫连,开始对俘虏进行甄别审问,三个惶恐不安的英军顾问被勒令单独关押。
  周边遇害村民知道自己的队伍收复了镇子和南扎桥,而且打死缅军数百,俘虏就更多了,激动之下,成群结队、扶老携幼汇聚而来,两日来神气活现作恶多端现在却被吓得魂飞胆丧的缅军官兵,在愤怒村民指认下,被怒火万丈的突击旅官兵揪出来,二话不说就地枪决,半小时不到,三百七十余名俘虏仅剩下一百二十余人,在将士们的枪口下,开始卖力地修筑工事,稍有抵抗就会换来一阵劈头盖脑的暴打。缅军的徽章、匕首、手枪和英国人特意为他们打造的丛林砍刀等物件,则成了将士们热衷收集的纪念品。
  东面龙陵城下的战斗早已结束,愤怒的滇军保安师将士打完仗之后才惊讶地发现,此役竟然没有留下一个俘虏,漫山遍野的焦土上,全都是横七竖八的英缅军尸体,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敌军伤兵被很快补枪,粗略计算此战歼敌六千四百余人,其中英军官兵的尸体多达六百余具,缴获的枪支弹药堆积如山。
  詹焕琪命令两师工兵营留下打扫战场,清点出英军尸体,另外集中掩埋在城西北的两座土坡之下,遍地的缅军尸体则直接扔进他们自己挖掘的战壕里填上土,精神焕发斗志昂扬的主力部队继续向西追击,力争在入夜之前,与前方二师、三师将士汇合,对逃往路西的英缅军主力发起猛烈进攻,绝对不给敌人留下半点儿喘息的机会。
  此战的关键点瑞丽城此时已经枪声大作,乱成一片,从南面突然出现的安晋特种大队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守卫稀松的贺闷渡口,径直杀向城中英缅联军指挥部,副大队长肖毅夫率领两个分队,担任沿途掩护和火力压制任务,参谋长培荣光率一个分队留守渡口,安晋亲率两个分队飞速杀向英缅联军指挥部,迎面几乎没有任何敌军能挡得住特种精锐的猛烈突击,安晋率部冲到指挥部大门前,英军一个连的警卫部队才刚刚开始集合,保卫指挥部的临时工事和轻重机枪尚未架设完毕,在一百五十余名训练有素的特种精锐的枪榴弹和冲锋枪的三路疯狂打击之下,伏尸累累,突击分队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一头撞进银行大门,端起枪对一切可以活动的目标无情扫射。
  英缅联军负责全局战场指挥的中枢就设在城中的银行大楼里,三层高的欧式建筑已被英军清理一空,无数账目文件被焚毁,库存的二十余万银元和十余万西南银行纸币,已经被英军运回后方。
  安晋率一个突击小组踩着遍地血水冲上二楼,四处扫视一眼,几步走到正在大喊大叫的英军上校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把上校打得旋转起来栽倒在地,吐出几颗牙齿晕了过去。周边的十几名英军军官无比恐惧地望着满脸油彩、与士兵一般装束的安晋,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拿什么“国际公约”叫嚣自己的权利。
  十分钟后,驻扎瑞丽城西福兴军营的一个英军后卫团、驻扎城东咽喉位置的引门一个旅英缅军匆匆赶来救援,发现熊熊燃烧的大楼已经无法进入,银行内外全都是英军尸体,大楼焦黑的墙壁下和被摧毁的哨所旁辗转反侧痛苦呻吟的伤兵比比皆是。
  英军团长抓起一个伤兵劈头盖脑询问,松开手大喊着冲向城南贺闷渡口,无数愤怒的英军官兵奋不顾身地跟随而去,指挥部在大白天被偷袭,三十余名校尉军官和一名准将被劫走的巨大耻辱,犹如灼烫的火焰,在每一个英军官兵心腹中熊熊燃烧。
  追至距离渡口五百余米左右的时候,一片密集的迫击炮弹突然呼啸而来,在蜂拥而至的两千余英军人丛中轰然爆炸,残肢断臂伴随硝烟飞上空中,街道两旁的墙壁上、门窗上,立时溅满了血污和碎肉。
  等两千余训练有素的英军官兵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渡口方向再次传来一连串爆炸声。率先冲到江岸的英军官兵望着江面上飘散的残缺船板和正在沉没的唯一一艘小型机渡轮,一个个发出愤怒而又无助的呐喊,南岸山弯处,身穿迷彩军服的十几个身影一闪即逝。
  英军团长再次大喊大叫起来,人群中不知谁牵来一匹瘦马,团长一跃而上,高大健壮的身躯压得瘦马一阵蹒跚,在皮鞭的抽打下,迈开纤弱的四蹄载着团长冲回军营,团长要以最快速度上报设在密支那的总指挥部,请求总部派遣军队,全力搜索遁入瑞丽江南岸正在向东奔逃的敌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十几位军官成为中国军队的俘虏。
  下午四点,路西城的攻防战再次打响,保安师在司令部直属炮团到位之后获得强大的火力支援层层推进,各师配备的迫击炮营在此时得到最好的运用,携带新式五零迫击炮的将士们三人一组,快速灵活地逼近战斗最激烈处,用迫击炮拔掉敌军的一个个机枪火力点。此战打得尤为激烈,双方投入的兵力多达三万八千余人。
  惊骇逃窜的英缅军队得知退回畹町的后路已经被中国军队截断,只能遵照最高长官肯特准将的命令,固守待援。
  肯特判断畹町方向中国军队虽然截断了退路,但是其兵力并不足以发动主动进攻,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无法对路西形成夹击之势,只要坚守路西顶住中国军队六个小时的进攻,南面的两个后备师将会快速越过中缅边界,开进战场驰援路西,甚至有可能反把中国军队包围聚歼于路西城下。
  坚守一线阵地的英缅军官兵信以为真,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位于瑞丽城的指挥部已经被中国军队出奇兵端掉,更不知道肯特嘴里那两个增援的后备师,已经被安家军二十六军突然发起的全线炮击,死死地牵制在百公里外的东面战场,唯一能出动予以援助的军队,只剩下驻守腊戍的一个英军独立旅和一个缅军步兵师,但是要等到腊戍的援兵到来,恐怕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之后的事情了。
  路西城西六公里的龙塘村观音寺,已经成为詹焕琪的前敌指挥部,大殿里的将校们个个满脸喜色,信心百倍。
  随着前方各部的战报络绎传来,特别是保安第二师成功击溃城南守敌,一举占领了戈朗河上唯一的一座桥梁,路西城的英缅军队自此陷入东面和南面的重兵夹击之中,想要逃过戈朗河撤入南面的缅甸境内,已经不太可能,唯一的生路只能是向西逃跑,向北的话进入滇西大山腹地,只有死路一条,被重兵合围全歼是早晚的事。
  而在西面的畹町方向,接到命令的刘义芳已经率领突击旅离开南扎桥,以最快速度从背后攻击苦苦支撑的英缅军队。
  詹焕琪根本就不担心英缅军队此时敢撤离路西,向畹町方向逃窜,只要敌人阵地露出一个破绽,麾下士气如虹的两万将士就会通过击破一点进而摧毁敌军整条防线,敌人只要敢逃跑,再快也没有奋勇追击的滇军将士们快,何况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溃败,士气尽失混乱不堪的英缅军队,只有等待被追杀屠戮的命运。
  “义方的突击旅运动到哪儿了?”詹焕琪最关心的也是此战最关键的位置。
  李芸枫连忙回答:“距离战场尚有十一公里,估计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只要突击旅击溃敌军后卫部队,或者形成对峙之势,这场战斗就快结束了。”
  方鹏翔上前补充一句:“为了更保险一些,我已经下令焦广绪率领两个团全速追赶义方的突击旅,只要能把敌军的退路全部堵死,暂时放弃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的畹町又有何妨?如果敌军的西路援兵敢于进攻畹町,也有咱们一个团挡一挡,就算是挡不住也没关系,战斗结束之后,只需调头杀个回马枪,不超过一个旅的敌人怎么敢留在畹町等死?”
  众弟兄畅快地大笑起来,詹焕琪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这一仗,不但是为自己正名,也为滇西军民扫除多年来蒙在心灵深处的耻辱,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能让滇西军民获得从未有过的强大信心和凝聚力,获得数年的安宁生活和稳定发展,千值万值啊!
第1008章
滇西战役(五)
  持续半个多小时的大风逐渐将漫天霪雨吹散,雨雾袅袅蒸腾而去,滇西的千山万壑渐显葱郁碧绿的容颜。小雨完全停止之时,天边几抹红霞透过深灰色的云层间隙一闪即逝,灰茫茫的夜幕缓缓降临。
  路西战场枪声渐稀,浓烈的硝烟在劲风吹拂下翻卷弥漫,潮湿的空气混杂着呛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显得格外的辛辣厚重,全身已成泥人辨不清面目的双方官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天亮到现在没有片刻歇息的高强度作战,已经令绝大多数人的体力消耗到了极限,因此,滇军连续三个小时的攻势减弱之后,英缅联军官兵也横七竖八地躺在环城一圈的泥泞战壕里,或者趴在残垣断壁和大树之下,无力地喘息着。
  城西的芒市机场宽大的机库里,电波繁杂,脚步匆匆,英缅联军前线总指挥肯特准将腰部以下全都湿透了,碎草和烂泥沾满他的行军软皮靴,因不停走动而散发出的体热,将他浓郁的臭汗味充斥整个空间,唯有他那发红的高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一尘不染,镜片后的一双栗色眼睛,仍然闪烁镇定自如的神采。
  其实,此刻的肯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沿,根据三路人马发回的侦察报告显示,肯特指挥的联军已经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中国军队死死堵住了南面和西面的退路。最令肯特意外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突袭畹町的中国军队兵力竟然高达两个旅近万人,而且其中的四个团已经从畹町高速开进到路西城西南十二公里的帕当至东瓜村一线,在与奋勇迎敌的缅军两个团预备队接触之前,飞快占领公路两旁的各个制高点,摆出一副原地阻击的顽固态势,直到数分钟前双方仍在相互射击,僵持不下,缅军两个团根本无力发起进攻,截断西去退路的中国军队四个团也没有发起任何进攻。
  肯特清楚地知道,西面的中国军队四个团之所以没有即刻发起进攻,完全是因为他们高速奔跑而来,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只要让他们休息一个小时并饱餐一顿后,两个团的缅军根本就抵挡不住这股悄然运动到自己主力部队身后的精锐部队的猛攻,肯特甚至敢断言,已经士气全无的缅军两个后备团,很可能无法顶住比自己多一倍的中国军队的一次冲锋,只要西面这四个团的中国军队击溃缅军阻拦,就能在一个半小时之内攻到肯特的指挥部前沿阵地,从背后给苦苦支撑的英缅联军最为致命的一击。
  身材单薄的参谋长盖瑞匆匆而来,拦住肯特不断移动的步子,严肃地汇报:“将军,西路军接到腊戍指挥部的急令,已于一个半小时前与松油岭方向的阻击敌军脱离,一个师又一个团不得不扔掉重装备,轻装撤离,正在沿着通往八莫的崎岖公路撤回边境线,我们已经不能获得西路军的支援了。”
  肯特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已经推测到了这个结果,就算中国军队不在盈江东南方向的松油岭一线阻击,弗兰西斯上校指挥的西路军也无法越过大雨后的八十公里山路,何况自他们进驻盈江之后,军中突然爆发了可怕的痢疾,他的部下很可能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如果要他们强行向我们靠拢,恐怕需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在如此复杂的地形里,我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神出鬼没的云南猴子,说不定不用打,就被敌人和野蛮的土著不断袭击,一万多人就会被生生拖死在遍地是毒蛇蚂蟥的崇山峻岭之中。”
  “将军,我们怎么办?短暂的平静正是暴风雨再次猛烈袭来的前奏,如果熟悉地形的敌人横下一条心发起夜间进攻的话,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各旅各团官兵已经非常疲惫了,缅军的减员很严重,昨夜的一场大雨,让缅军原本就很糟糕的体格更加羸弱,再加上今天不停的战斗和急行军,很多人连枪都举不起来了。”
  盖瑞担忧地汇报,望向肯特的眼神极为复杂。
  肯特准将知道自己的参谋长联想到了畹町指挥部里被敌军突袭劫走的三十四名同僚,神色一黯,把盖瑞拉到墙边:“盖瑞,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无论如何,具有光荣历史的英联邦帝国陆军十七师从未有过指挥官被俘的耻辱记录,没想到纵横东方殖民地多年的荣誉之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窘迫处境,这是战前各层指挥系统都无法预测的。原先我们把希望寄托在腊戍方向的三个师主力部队身上,但是狡猾的中国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滇南方向的三万余敌人死死拖住了我们的三个主力师,致使我们只能孤军奋战。盖瑞,我要求你沉着冷静地指挥各条战线的战斗,特别是要指挥好护卫指挥部的主力团,再次把突围线路复核一遍,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决不能轻言放弃!”
  盖瑞痛苦地点了点头:“是的,将军,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将军,要是最后无法突围的话……”
  “放心吧,亲爱的盖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我将会和你在一起,勇敢地面对一切。”
  肯特准将紧紧握住盖瑞的手,挤出一个笑容,轻松地走向门外。
  入夜时分,滇军密集的炮火突然响起,东南两面的滇军将士再次开始了冲锋的准备。与此同时,西面十二公里处的刘义芳和焦广绪同时接到前敌指挥部的命令,立即返回各自岗位,指挥部队发起最猛烈的进攻,力图在半小时之内击溃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两个团缅军,以最快速度增援路西战场,从背后给予敌人迅猛一击。
  路西战场炮声轰隆,火光不绝,保安司令部直属特务团一千五百将士成功绕过雷秀山,突然出现在敌军指挥部正北两公里的芒市河北岸,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击溃护卫指挥部侧翼的一个营英军,沿河岸架起了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对机场所有建筑物展开疯狂的打击。
  城东和城南的枪炮声越来越近,肯特准将的指挥班子下达完最后一道拼死抵抗的命令,纷纷冲出指挥部,跳上已经发动的九辆大小汽车,扔下苦苦支撑的一万八千余英缅官兵,率先逃命,在撕破夜幕的爆炸火光和漫天炮弹的呼啸声中,猖狂向西逃窜。
  咆哮的车队冲出机场不到五公里,突前的军卡突然失控,一头撞在山边的岩石上,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车上的十余名参谋和通信器材飞落一地,侧翻的卡车燃起大火,堵住了大半路面,急得后面的百余人哇哇大叫,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所有人全都跳下汽车,根本无法顾及地上的人是死是活,全都涌到肯特准将身边,等候他发布命令。
  被坎坷不平的路面颠得气晕八素的肯特眼镜都不知道掉到哪儿了,黑暗中不停地眨着眼睛,原地转圈,大叫参谋长盖瑞的名字。
  就在这时,西面一公里外响起密集的交火声,紧接着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接踵传来,百余名进退不得的英国军官彻底绝望了。
  十几个不堪被俘的英军校尉纷纷拔出手枪,企图负隅顽抗,参谋长盖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要动,绝对不要进行徒劳的抵抗,事到如今,任何的抵抗都失去了意义!从喊声和脚步声判断,高速冲向我们的敌人至少有三百人以上,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先生们,这是命令!请收起你们的武器,排好队形,抬起你们高傲的头颅,和将军一起勇敢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愿上帝与我们同在!”
  傲慢的英军军官非常绅士地排起队来,一个个挺胸凸肚,显得不可一世,可一双双眼睛在熊熊燃烧的火光照耀下,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但是没有一个人喧哗,全都雄赳赳地肃立在道路边上,等候冲来的中国军队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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