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5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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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底,云南军政委员会果断决定:一、彻底关闭中缅边境;二、将剩下的六千二百七十五名缅军战俘押到滇西修筑公路,另外五百三十七名英军俘虏押送内地叙府,由参加滇西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安家军看守;三、驱逐所有英国驻云南各地领事馆官员。
  云南军政府的强硬反击,让英国人大为光火,再次发出战争的叫嚣,西南联盟推出已经成为民族英雄的年轻将领詹焕琪,代表西南四省数千万军民高调回应:有本事你就来,来多少歼灭多少!
  结果是英国人想打没力气打,又不愿损及大英帝国的面子认错赔偿,美国的积极斡旋也没有让各自坚持的双方出现多少改观。
  五月二日,五百零三名英军俘虏被押送到叙府,随即连同原来的三十四人一起被转移到叙府江北的封闭军马场关押,安家军宪兵司令部调集一个营的宪兵承担看守与管理任务。
  从此以后,优越感极佳的英国俘虏们别说参加足球赛了,就连一日两餐都必须通过劳动换取,已经成倍扩大的军马场需要开挖排水沟、种植新的高营养草种、俘虏的营房需要自己搭建等等,干完这些必要的工作之后,恐怕一年就得过去了。
  倒是被俘官兵们的家属已经从英国各地远渡重洋而来,每一个前来探望自己亲人的战俘家属,都受到叙府教会和叙府行营对外联络部门的官员们热情接待,除了初次到来能与自己的亲人待上一天之外,再想探望自己的亲人只能等待每月两次的探视时间,而且还需排队轮着来。
  对家属们的接待可以热情,对家属们在叙府的生活可以关心,家境贫困的家属们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但是军队严格的规定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安家军所表现出来的人道主义精神和严格的军纪,让欧美传教士和英国人感慨万千,上千名俘虏家属没有一个人吵闹,也不敢再以大英帝国臣民的姿态,要求当地政府和军队做出超出规定之外的优待,用句不客气的话说,战俘们都是野蛮侵略中国、屠杀中国军民的罪人,能有今天这样的待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所以所有的压力,很快便转到英国驻华使领馆和英国政府身上。
  难办的是,叙府不允许任何一个国家设置使领馆和政府派驻机构,本来英国人有个半官方的经贸联络处,但是在中英交恶前期已经撤走,位于金融与商业中心花园街的那栋别墅被叙府行营以高出当初购买额一倍的价格收回,如今再想买,花三倍价格都买不到,迫切需要与英国使领馆官员交涉的家属们,只能坐船或乘长途汽车前往重庆。
  中央谈判仅剩双方最高代表在南京举行,关闭的中缅边境因为有了日渐繁荣的安南商道,对整个云南的影响微乎其微,在昆明谈判休会的漫长三个月中,安毅主动与云南省政府就进出口税收召开会议,慷慨地将百分之五十的关税权利分给云南省,只需云南省财政厅在两个海关口岸派遣数名督察员即可。
  安毅此举令云南上下十分感激,从玉溪到滇南最北县城元江的沿途各地各族民众,在安家军的感召下,自发地组织起来,在云南省政府建设厅官员和百余名工程师的指挥下,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筑路运动,从安宁、玉溪到元江,沿途七个县一百余个乡镇的七万民众自带粮食炊具,投身其中,全力修建和扩建昆明至元江的标准公路,工程进度以惊人的速度紧张进行。
  对此,深受感动的安毅和安家军军政官员们再次做出重要决定,以半年内分步投入的方式拿出五百万元,为昆明至元江公路沿线的七个县城和十一个大镇建立医院和学校,叙府医学院在暑期招生中向云南省考生倾斜,扩招六百名云南籍新生进入全国有名的最高医科学府学习,并负担所有学生在校期间的全部费用。
  此举经过众多的新闻报道,立刻轰动全国。中央政府考试院长吴稚晖、党国元老于右任等人迅速组成考察团,开始对叙府和云南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专题调研,安毅以及安家军的声誉因此而急剧高涨。
  然而,就在安毅致力于西南建设的时候,共产党红军却开始了艰辛万苦的蹉跎岁月,激烈的内战似乎到了最后关头,各种激战的消息和谣言一同盛行,让全中国民众触目惊心,惶惶不安。
第1030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
  八月二日,本年度庐山军官训练团第二期开始的当天,在艰苦卓绝环境下坚持抵抗的萧克红六军团,与三面围剿之中央军西路军展开激战,红六军团于次日凌晨全线溃败,残部在军团长萧克、政委任弼时、军长王震的指挥下撤离老根据地赣西,迂回突围,撤向西南方赣湘边境。
  至此,赣西和湘东一线红军根据地,几乎丧失殆尽。
  与此同时,剿总东路军十余个师在蒋鼎文的指挥下,发起全线总攻,东进福建的红军主力在闽清一线寡不敌众,损失惨重,彭德怀军团不得不放弃闽清向西急退。
  闽清失守,南面长庆、北面水口的两翼红军战线顿时瓦解,国民党各级政府欣喜若狂,郑重地向全国宣布:闽江两岸红军被完全肃清。
  八月四日至七日,剿总北路军在顾祝同、陈诚的指挥下,汤恩伯纵队第八十八师孙元良、樊崧甫纵队第六十七师傅仲芳、第十一师黄维,击破红军主力第三、第五军团,占领贯桥、中司、驿前三大战略要地,红军伤亡三千余人,大多数为经年来转战千里的老兵,重创之下几乎无力再战,被迫向赣闽边境的根据地中心地带撤退。
  薛岳指挥的南路军六个师稳扎稳打,完全堵住了赣粤边境一线的红军攻势,随即转守为攻,步步向北紧逼。
  至此,红军的战略空间急剧缩小,在厚重的包围圈下四面受敌,岌岌可危。
  春夏以来,鲁豫苏皖和两湖地区数月间滴雨不下,赤地千里,数十年不遇的特大干旱再次肆虐中华大地,鱼米之乡湖南也如同火炉一般炽热,千里稻田干涸龟裂,无数河流小溪干枯断流,春种的庄稼成了一望无际的枯萎干草,就连数年来不断投入巨资兴修小水库和灌溉沟渠的湘西移民安置新区,也有三分之一人口严重受灾。
  自七月中旬开始,湘西绥靖公署以及湘西军队的所有车辆尽数出动,频繁往来于湘西与川南之间。
  由于川黔滇铁路仍然在紧张地修建当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铁路桥和隧道尚未贯通,从安南和上寮地区大量购进的二十余万吨稻米,只能通过滇越铁路和两条连接两国的大河运进滇南和昆明,再转汽车运抵黔西的军事储备仓库,根据两湖灾情,分别由公路和长江水运送到湘西和鄂西。
  湖南省主席何健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竟然登上南岳衡山,叩拜苍天,焚书祷告虔诚求雨,遗憾的是不管仪式多么隆重,跪拜多么虔诚,火辣辣的贼老天在此后两个月时间里半滴甘露都不曾赐予。
  令人惊讶的是,整个大西南和两广地区风调雨顺,获得了历史上少有的粮食作物大丰收,其中叙府行营管辖的二十余个市县,出现了夏收粮食较上年增产百分之二十五的喜人局面,多少能缓解两湖地区灾情,稳定了政局和民心,但是相对于全国大面积的受灾地区来说,无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为中央执委候补委员、监察委员、军委委员的安毅,于八月七日再次被中央政府和蒋介石的接连三份急电召到庐山,参加汪精卫和孔祥熙主持的赈灾紧急会议。
  就在安毅离开叙府的当天,成功实施“围魏救赵”之策接应贺龙部杀出重围的川湘鄂地区之红军各部,在黄汉的统一指挥下,悄然集结一万八千兵力,三个昼夜急行军两百八十余公里崎岖山道,对川军和中央军入川进剿部队的军用物资集散地忠县,展开坚决而又猛烈的突然袭击。
  仅用四个小时,即歼灭川军留守部队和中央军后勤部队三千余人,在周边地区军队增援之前,抢走了大批粮食、药品、被服、马匹和枪支弹药,迅速遁入川鄂湘腹地的崇山峻岭,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将搬不动的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付之一炬,忠县码头和中转兵站燃起的冲天大火,足足燃烧了一昼夜仍未熄灭。
  消息传出,举国为之震动,蒋介石勃然大怒,第一次毫无不留情地致电呵斥刘湘,剿总司令部迅速下达命令,对留守忠县兵站和物资仓库的中央军十余名侥幸逃得一命的校尉军官,全部处以极刑。
  盛怒之下的刘湘,亲自下达了枪毙忠县县长和保安团长的命令,但是巨大的损失已经发生,加上受到全国性的旱灾影响,川军储存的军粮和弹药已经无法满足一个月的作战需要。黄汉的这一把火,对正在与川军进剿部队连日苦战的川陕红军无疑是巨大帮助,严重阻碍了川军的进攻步伐,使得苦苦支撑的川陕红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
  安毅赶到庐山上的委员长办公室外厅时,正遇到蒋介石大发脾气,蒋介石痛骂刘湘和何成浚略有寸功便洋洋自得,好大喜功骄傲自满,连连报捷从不报忧,军纪涣散领兵无方,才使得黄汉红军和贺龙部残余有机可乘,进而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
  葛敬恩等众将看到安毅到来,如释重负,连忙拉着安毅,请他入内安慰委座。
  安毅环视一眼随口拒绝,说我刚到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你们天天在校长身边比我亲近多了,你们都不能让校长消气我又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躲在隔壁侍从室的孔祥熙匆匆到来,分开众将,拉住安毅就往里走,进入侍从室立刻吩咐秘书关起门来,看见安毅没事似的走到墙边泡茶,气得上前一把夺过茶杯扔给秘书,把安毅拉到沙发上,坐下恼火地问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安毅无奈一笑:“干爹,你老人家总得给我先喝杯茶吧?从叙府飞到庐山机场立刻就坐汽车上山来了,你怎么也得让我先喘口气……”
  “嗨!”
  孔祥熙示意秘书快点儿把茶送上,接过来塞进安毅手里:“喝吧!我看你是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告诉我,川湘鄂地区的黄汉红军进攻忠县的事,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
  安毅喝下半杯茶,咂咂嘴:“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别人说这句话还情有可原,你也这么说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贺龙部脱困之后,只在鄂西大山里和何成浚的两个进剿师兜圈子,黄汉部早就被我们和湘西四十四军打得损兵折将猖狂北逃,早已不在我们的防区之内了,我们怎么能掌握他们的行踪?”
  “其次,年初湖南省主席何健将军与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商议之后,抽出三个主力师挺进湘北,原本是借剿匪之名,伺机吞并湘西张弘栾将军的地盘。张弘栾将军从大局出发,又受到校长两次接见和劝慰,于三月份主动撤离湘北数县,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了何健的剿匪部队进驻,由自告奋勇的何健遂配合何成浚部清剿鄂西和湘北残匪。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越过防区一步,何健和何成浚将军也从不把军情通报转给我和张弘栾将军,我们怎么会知道黄汉部和贺龙部的动向?”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要不是何健利欲熏心贪心不足,三番五次走政学系几个人的后门,只要抓住机会就向委座进谗言,一味压制湘西军队和你们安家军,怎么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要是你们安家军和湘西的四十四军精锐一直在严密防备和监控,怎么会让共匪有机可乘?这帮误党误国的庸才……委座也是的,因小失大,悔不当初啊!”
  孔祥熙频频跺脚,愤愤不已。
  安毅心中冷笑,干脆再加上一把劲:“干爹,你也看到了,春夏以来全国半数地区久旱无雨,而且都是生产粮食的农业大省遭灾,如今已经赤地千里遍野流民,南下江南的各条道路上饿殍遍地,尸体掩埋不及又再导致疾病流行,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五月份开始,我就为了赈灾粮食屡屡往返于川南至滇南之间,与法国殖民当局签订了一个个紧急购粮协议,数月来川南、滇北和黔西各级政府不断呼吁和动员,上千万善良的民众从自己嘴里挤出的一口口粮食,全都集中于昭通、叙永和叙府等中转仓库,源源不断运到两湖赈济灾民。”
  “之前何成浚和何健两位将军从不主动与我联系,上个月初他们双双飞抵叙府,百般诉苦好话说尽,目的就是要粮食。我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下来,至今已累计向湖南、湖北政府的赈灾委员会运去八万吨粮食。湘西四十四军和所有保安部队全都投入全民抗旱之中,全国各地政府和上百客商等在叙府电机厂门口,生产的各种抽水机和水泵一下线就被抢走,如此等等事无巨细我都得看一眼,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管刘湘和何成浚部双重管理的川东地区?我就是想管人家也不让我管啊!”
  孔祥熙频频点头:“果然如此,这次要不是你,两湖必乱,夫人数次在委座面前说,没有你安毅的无私贡献,就没有稳定发展的西南,就没有大灾后井然有序的两湖地区,你安毅的功绩比谁都大。”
  “汪院长数次在紧急会议上呼吁召你回南京,主持赈灾大局,子文也说这个时候只有你安毅能够稳定民心,别的不说,只要你安毅站出来登高一呼,千万灾民心中就有了希望,混乱的秩序也会逐渐安稳下来。可是一周来中央和军委连续数次致电给你,你不是在湘西农村就是在滇南专区,让委员长急得不行,恐怕还生出了不少误会。他对刘湘和何成浚发脾气,不单纯是忠县的大败和巨大损失,沉重的旱灾压力也是个重要原因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够安慰安慰他。”
  “快快去吧,让委座气消了马上开会,汪院长和其他四个院长还在楼下的休息室里生闷气呢。”
  安毅缓缓站起来,长出口气微微点头,走到门边的镜子前整理一下仪表,对拉开门的秘书点点头,径直走向蒋介石的办公室。
第1031章
前路茫茫
  延续两个小时的中雨在黄昏时分停下,天边洒下的一抹残红,将云石山上的古庙照映得说不出的凝重与苍凉。
  古庙侧门石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颧骨突兀的长发中年人,他缓缓吸着香烟,凝望不足千米高的云石山下嶙峋奇石和葱郁林木,因消瘦而显得幽深的双眼里满是沉甸甸的忧虑。一阵清风袭来,他身上的发白灰布军装迎风摇摆,将他高挑的身躯勾勒得更为瘦弱。
  已经没有了配枪的警卫员轻轻走到中年人的身后:“主席,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同志来看望你,在侧门外,见还是不见?”
  主席指尖香烟长长的烟灰因微微的诧异而断裂洒落,他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被红墙一角遮挡住的侧门:“他不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吗?怎么有空来见我?”
  “李副主任脑袋上缠着纱布,吊着右臂还上了夹板,看样子受伤不轻,气色很不好。我看到他是一个战士扶着上山的,像是他的警卫员,进了山门到了庙下的高坎他让那名战士留在那儿,提着个大包袱自己上来敲门了。他说到了叶坪,才知道中央政府机关迁到了云石山古庙,还说……还说军委和总部正在开会,一路上他看不到熟人问路,问了山下保卫局执勤的干事,才知道主席住在山上……”
  警卫员难过地说出一大段,心里为主席感到难过。倍受排挤的主席不但在两年多前失去了红军的指挥权,不久又因为成立了人民委员会,连最后的苏维埃主席的权力也都没了,两年来主席所提出的任何意见均没有被采纳,唯独在春夏之交主动提出每天减少自己的二两米供应以支援前线将士的意见被采纳了,平日里不是独自到田间地头搞调研,就是待在家里孤零零看书写字,主席对此曾经自嘲地说过: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如今竟然有人到访,而且是备受重视的红一军团的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多少让主席和警卫员感到意外和不解。
  肚子已经隆起的贺子珍听到对话连忙出来,轻轻挽着主席的手臂说正准备吃晚饭,没什么好东西,把客人请进来一起吃吧。
  主席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走向侧门,迎上静候在门口的李霄龙,伸出粗糙的大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小李,受伤了?”
  李霄龙左手提着个粗布大包袱,右手吊在胸前,望着主席伸来的手,尴尬一笑:“七月九日广昌大战中,被罗卓英的迫击炮给轰的,醒来之后才发现到了后方医院。”
  主席轻轻扶着李霄龙的肩膀,和气地请他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饭,边吃边谈,我这儿还有一大碗酸菜,哈哈!”
  进门后李霄龙客气地向贺子珍问好,望了一眼贺子珍因营养不良而浮肿的手臂和脸庞,轻轻叹了口气,把包袱放到桌面上,单手麻利地打开,拿出一个硬纸盒子:“这是川湘边界过来的一个联络员专门委托我们政治部送给主席的药品,是湘西制药厂生产的特效消炎药和治疗痢疾和打摆子的好药。这个木匣子可是个好东西……”
  “收音机?我的天呐!这么奢侈……还是‘江南牌’的呢,那个联络员是怎么通过苏区周围国民党军队严密的封锁线的?”
  主席指着崭新的收音机,一时间惊讶莫名。
  李霄龙笑道:“川湘鄂边区的联络员这会儿早离开老南昌了,来的是我们自己的联络员,原本就是我们一师的团级参谋,接替李恒负责交通站之后,一直隐蔽在老南昌鸿发货栈,也是我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当然有办法送进来,他到了军团政治部意外碰到我很高兴,就托我把这些东西带来了,还转达了川湘鄂边区联络员临回去前对主席的问候。”
  “主席,你猜猜看,湘西地区的联络员是谁派来的?”
  “不会是贺胡子吧?他刚在川东忠县做了一回梁山好汉,估计发大财了。你坐下啊,小李,坐下慢慢说,见到你太高兴了,上次一别,快两年了吧?”主席风趣地笑道。
  李霄龙心里叹息一声,点点头坐下,接着说道:“主席猜错了,不是贺军长,而是一年多来迅速壮大的没打过一次败仗的黄汉。”
  “黄汉?就是彭德怀原来手下的那个猛将?”主席的目光离开收音机,炯炯有神地盯着李霄龙。
  “没错,是他,他这次专门派出联络员,走了近两千公里路,辗转二十多天才找到老南昌交通站,差点儿还因为误会被我们的情报员除掉。他委托我们的交通站上呈了川湘鄂边区独立师的工作总结,还有一份厚厚的有七十六名党员分别书写的申诉报告,这七十六名党员都是在肃反运动中从各军团逃离或者被开除的可疑党员,他们在黄汉这个师长的带领下,从无到有,开创了自己的根据地。”
  “申诉报告原本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指明是交给主席并向主席申诉的,政治部呈送给周书记之后,博古同志认为属于军委管辖,就扣住了,我只能把他私人委托转交的药品送来……这盒最重的是电池,有十二节,节约使用估计能听一个月。”李霄龙清点完东西,示意主席过目。
  主席打开药品看看,不住点头说真是好东西,拿出两小瓶治疗痢疾和消炎的药片交给身边的贺子珍之后,重新把盒子盖上,电池盒子碰都没碰,爱护地抚摸光洁的收音机壳子,啧啧称叹:“我记得这种收音机,是你曾经待过的模范营那个营长安毅旗下的工厂生产的,一出来就风靡全国啊!我们中央政府办公室里有一台,还是三一年生产的那种老式的,比这个要大两倍,而且没有这个精致漂亮,真想听听啊!我都三个月看不到报纸了。”
  李霄龙心中极为难过,站起来用左手打开收音机后盖,飞快地从电池盒里取出三节电池塞进去,合上盖子拧开前面的螺旋开关,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过后很快便找到频道,正好播出时下国共军队中最流行歌曲的《驼铃》的后半段:“山叠嶂,水纵横,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又一阵动听的纯音乐前奏过后,川南电台那个悦耳的女播音员的声音再次传来:“川南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台,下面是晚七点新闻报道时间,首先播报今日的新闻提要:中央政府赈灾委员会在庐山召开紧急赈灾会议,中央监察委员、中央执委候补委员安毅将军正式宣布接受中央政府任命,即日起担任全国赈灾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并在会上发表了五点赈灾建议;本台记者实地采访,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亲临川东忠县视察,决心在两个月之内剿灭川湘鄂共产党赤军黄汉部、贺龙部;本台川陕剿匪前线消息,川军剿总司令部第六路军汪铸龙将军所部在四川万源青龙关,与川陕赤军张国焘、徐向前、何畏部激战两日,不幸落败;本台云南记者消息:滇军保安司令詹焕琪将军,再次向欧美各国记者陈述战俘管制条例;中央社江西前线消息,空军十二架战机再次对共产党主力部队总部所在地瑞金展开轰炸……下面请听详细报道……”
  不大的堂屋里点上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贺子珍用针挑了挑灯芯,坐在主席下手,与主席、李霄龙和警卫员静静地倾听新闻广播,直到半个小时的新闻报道结束,传来旋律优美的广告音乐,大家才长长地喘了口气,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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