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5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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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于东岸渡口上游两座缓坡之间的八十七旅营区,热闹非凡,除了少数执勤官兵之外,全体将士均休息一天。官兵们难得地清闲下来,理发的理发,逛街的逛街,玩累了便回来尽情地享受丰盛的肉食和甘醇的美酒。用原木拼接起来的结实桌面上,堆满了毛荔枝、椰子、芒果、香蕉、山柠檬、野山桃等各种热带水果,不会抽烟的官兵高兴之下,也点上一支,放开所有心事,尽情地说笑。
  清澈河畔宽阔的石台,宛若天成。
  顾祝同、曾扩情和四名随从,已经脱去闷热的军服,穿着件白衬衣,盘腿坐在凉爽的石板上,与安家军将校们一起畅饮甘醇的美酒,品尝八十七旅特务营弟兄烧烤野味的出色手艺,惬意地沐浴着南国令人舒心的凉爽和风,在皎洁的星月之下,倾听河水潺潺吟唱,只觉得身心舒畅,令人陶醉,就连风儿中都夹杂着丝丝野花的芬芳。
  “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贤弟不惜与英国人撕破脸皮斗了一年多,也要保护这方热土,后来又果断出兵,霸占了这条河流两岸的地盘,千值万值啊!昨天下午愚兄和慕沂坐车进入思茅城的一路上,看到道路两旁延绵不断的参天大树,还有那硕大的树干和几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树板根,就觉得眼界大开,暗自惊奇。没想到今天从车里机场坐车一路过来,才知道思茅的树与这地方的树比起来平凡得很,这里的巨树真把愚兄给镇住了,宽阔的树冠密密麻麻,宽达数十米,一棵树就成了一大片高耸入云的密林,令人震撼啊!还有那么多翠竹野花,清泉纵横,土地肥沃,与印象中的蛮荒之地差之千里!”
  顾祝同放下酒杯,由衷感叹。
  曾扩情深有同感:“要不是这次奉校长之命亲自过来走上一趟,我还真不知道天底下竟有如此仙境,更不知道在绝大多数国人眼里瘴气弥漫、野兽出没的滇缅地区,竟然会有堪比仙境的迷人风光,如今想起来,我们都错了,还是师弟独具慧眼啊!”
  安家军众将校听了,均露出自豪的笑容,望向安毅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狂热。
  安毅咬下竹签上最后一块烤得香喷喷的野鹿肉,咀嚼几口咽下,这才掏出手绢,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恐怕二位兄长不知道,如今流行全国的极品普洱茶和滇南毛尖,大部分均出产在车里、佛海等滇南南部地区,而不是在思茅和宁洱,这你们想不到吧?”
  顾祝同和曾扩情愣了一下,连说出乎意外,此前自己还以为主产地就在思茅和宁洱地区,否则怎么会叫普洱茶?安毅介绍说思茅和宁洱虽有茶树,但产量并不大,但这两个地方却是滇南重要的茶叶加工和贸易集散地,这几年大力推广茶树种植并已初见成效,从明年起,滇南茶叶产量有望提高四成。
  顾祝同和曾扩情听完感叹不已,也体会到安毅这几年发展滇南的确不容易。
  安毅接着从军中普遍使用的各种绳索说到了提供优质纤维的、滇南随处可见的龙舌兰属植物剑麻上,从湘西制药厂和叙府制药厂供不应求的跌打药膏、烫伤膏和止血消炎粉,说到了滇南蕴藏量巨大的名贵中药材;从元江镍矿说到班洪银矿,最后指着如黛的远山和潺潺溪水两岸的延绵竹木,幽幽感叹:“放眼一看,这里到处都是生长百年的优质梨木、檀木和各种珍稀树种,先别说什么价值千金的高档家具,仅仅是我们自己的造船业和兵器工业,就将受益无穷,如此宝地,怎么会拱手让给英国佬?”
  “虽然滇南的前期开发耗费了我巨额资金,但是从今年开始,已经逐渐有了回报,其中用武力争夺回来的炉房银矿区收获最大,仅是今年前八个月的产出,已经足够扶持滇南各县各族民众的经济发展。要是当初我们不咬着牙拼命,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蓬勃发展的滇南?又怎么可能有两位兄长的诸多感慨?”
  “话虽如此,可放眼天下也只有安师弟才有此眼光和能力,换成别人只能望而兴叹。国家积弱已久,吾辈空有满腔热血,亦无从挥洒啊!”曾扩情摇头感叹。
  顾祝同却现实多了:“贤弟的话非常在理,愚兄钦佩不已,也非常鄙视中央那些鼠目寸光、畏惧洋人如虎的软骨头文人,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贤弟,整个滇南一年的鸦片贸易,收入到底是多少啊……怎么?不能告诉我们,还是怕我们宣扬出去?”
  安毅笑骂起来:“大哥,你得学学我曾师兄,他多文雅,哪里像你这样满肚子铜臭?对了,我听说大哥就任四川行营主任了,恭喜啊!以后你可得多多关照小弟才是,小弟如今除了党员身份和领子上的二级上将军衔,什么也没有了,看样子不久后就得到处讨饭去喽。”
  夏俭、刘卿、代正良等将校拼命忍住笑,顾祝同很不客气地踹了安毅一脚,众将校实在忍不住,终于捧腹大笑起来。
  曾扩情笑完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不早,还有很多正事要和安毅商讨,于是趁乱侧身靠近安毅一阵耳语,安毅点了点头,对麾下弟兄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弟兄们都去大营里转一圈,和将士们一起好好乐乐吧,深入基层可是我们模范营的好传统,随时随地都不能轻易丢掉。”
  众将校知道安毅要和顾祝同二人谈正事,乐呵呵地起来礼貌告辞,不一会走了个干干净净,石台上只剩下安毅、沈凤道、顾祝同、曾扩情四人坐在篝火旁。
  安毅向不远处的侍卫长林耀东点点头,林耀东会意离开,不一会儿,周围五十米方圆成了警戒森严的隔离区。
  顾祝同望着浅笑不语的安毅,想了想干脆直说来意:“小毅,校长问你是不是想和李德邻、白健生他们走到一起?如果不是,你干嘛要对中央政府那么无理?为何会在一个月之内卖给桂军二十五架新式战机?还与太原、迪化(今乌鲁木齐)方面频繁联系?校长很生气,知道你翅膀硬了,谁都拿你没办法,只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不要做出有损党国的事情,所以临行前他让我转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有什么委屈也请直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但绝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分裂行径,决不能割据一方独立于党国之外,否则,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安毅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嘿嘿一笑:“这么说起来,两位兄长不远千里跑来,是来威胁我的?”
  “师弟,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就不理解校长的一片苦心啊?”
  曾扩情不满地责怪安毅,顾祝同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安毅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你们不说汪精卫和他的一干党羽要剥夺我的地盘,窃取我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怎么反而责怪小弟我小肚鸡肠了?真难理解你们的思维啊!不过没关系,请二位兄长明天回去后告诉校长,我安毅是他的学生,好在没有被开除党籍军籍,所以仍然是党国军人,哪怕以后什么都不是了,也会衷心拥护三民主义并终生奉行之,绝不会分裂割据,自立门户,更不会与其他人联合造反,这样二位总该放心了吧?”
  顾祝同和曾扩情相视一眼,没想到安毅回答得这么坚决,转念一想立刻发现不对,安毅话里的怨气很浓,而且心意已决,毫不妥协之意,显然是已经了解到这次被暗算的所有原委,对蒋介石也不再信任。
  顾祝同和曾扩情不约而同转向安毅,定定地望着安毅的脸和眼睛。
  安毅剥开一颗毛荔枝,将清香甜美的晶莹果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这玩意儿不错,刚刚进入收获季节,看来雨季之前,我得从马来亚购买几万株幼稚种苗回来,让车里地区的移民乡亲全都种上,几年之后,我们就不用再从缅南和暹罗引进鲜果了……咦,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想吃自己动手吧,总不会想让我来喂你们吧,两个大老爷们儿,我可没那个嗜好……”
  曾扩情气得要命,指着安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斜倚在石板上的顾祝同再次踹了安毅一脚:“你小子别转移话题,几句套话就想糊弄我们?我问你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你还念及我们同出一源,均为黄埔一脉,就请你把心中所想告知,还是校长那句话,没有什么是不可商量的。”
  安毅缓缓站起来,走到水边洗了把脸,再把手绢拿出来搓洗荡涤,拧干水一面擦脸,一面回到两人身边坐下:“两位兄长,换成你们处在小弟的位置上,你们会怎么想?又该怎么办?”
  顾祝同和曾扩情一下子愣住了,细细一想就觉得安毅真的非常委屈,一时间两人所有的怨气全消了。
第1111章
清香甜美的毛荔枝(下)
  安毅把顾、曾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见他们低下头不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大哥、师兄,我知道校长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两广、香港那些老大昨天甚至今天中午之前都在忙些什么,知道南京城里的那些蠢货们想出了什么暗算小弟的诡计,知道华北地区日军的大致动向,也知道冈村宁次以同学之名拜访了阎百川将军刚离开太原,更清楚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开始蠢蠢欲动。所以,小弟自然也清楚撤销我参谋次长职务前后发生了什么,明白紧接着叙府行营撤销的全过程。”
  “特别是昨天,从成都回到南京主持工作的汪精卫紧急召开中央执委临时会议,讨论赈灾工作,会上却以危害中日邦交、不服从中央领导等等罪名,提出撤销小弟这个赈灾功臣的执委资格的动议。”
  “两位兄长,此次救灾小弟几乎动用了所有人力物力,掏出了上千万赈灾款,如今三个医疗队、四千多将士还在灾区日夜奔忙,却没有一个中央执行委员体谅一句或者说上点儿公道话,汪精卫的动议竟然获得半数以上票数通过,而我们的校长却对此采取默认态度,恐怕几日内小弟连最后的一点儿政治资本都没有了。”
  “两位兄长,你们不说说中央政府对我安毅做了什么,不想想我的军队要是离开了叙府这个一手建立的地盘会不会分崩离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风尘仆仆从成都赶来,对小弟说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现在两位兄长给小弟说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两个又有什么问题,值得和我这个现在什么也不是的人商量?嗯?”
  顾祝同和曾扩情大吃一惊,顾祝同连呼这不可能,校长绝不会让中央执委会通过如此荒唐的动议。曾扩情也连声分辨,说其中定有隐情,校长沉默并不见得就是同意了,也绝不可能同意,否则这和自断臂膀没什么两样。
  安毅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来:“此事暂且不提,说说眼前吧,今天一见面,两位大哥就埋怨小弟,窝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优哉游哉的寻欢作乐,那么我现在就说说今天自己干了些什么,也好让你们心中有个数。”
  “今天上午七点开始,小弟和麾下将校沿着打洛河畔走了二十公里,看望坚守在边疆哨所的将士们,评估各团各营选择的驻扎地点以及设置的观察哨、一线警戒阵地是否合理,还亲自选定了两座战备桥梁的建设施工地点,对三个亟待扩大和进一步加强兵力控制的渡口做出指示。”
  “喝完两碗米粥,中午已过,小弟和弟兄们立刻上到孟马山,顶着烈日站在山顶上观察缅军控制的区域,与麾下弟兄一起讨论我军每一个战略高地的设置和可能出现的攻防区域。两位兄长到来时,看到小弟轻轻松松的打猎,就以为小弟比你们过得舒服,可谁知道小弟我在此十天时间里,跑遍了每一个正在日夜赶工的移民安置区?可知道小弟与卡瓦族和回族民兵自卫队一起训练?可知道小弟参观了扶持多年的各种加工厂和作坊?可知道我的老婆孩子返回叙府时,小弟都没时间去机场送送?”
  顾祝同脸色通红,在安毅炯炯目光逼视下,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曾扩情连连摇头,不停叹气。
  安毅说得火起,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们倒好,见面就是一肚子怨气,以为小弟有意躲着你们,至于吗?你们是谁?是我的兄长啊!就算是我的敌人,我安毅也不会回避的,只会去勇敢面对,你们说我躲着干嘛?”
  “不错,我是不想中央染指川南,看起来好像是不顾团结大逆不道,可你们也得为小弟想想才是,为川南两千万百姓和好不容易开创出来的一片基业想想才是。没有川南的工商业基础,我们国家能有如今来之不易的轻、重工业成就吗?能刺激长江流域各省工商业的稳定发展吗?财政部能有每年都在递增的税收吗?校长能有底气和信心增兵华北,和日本人针锋相对地干吗?中央军百万将士能有这么好的武器弹药和药品吗?如此巨大的成绩,为什么中央没有一个人看到?要是一切为了满足我安毅的个人欲望,我用得着这么累吗?不说别的,我现在撒手不管,仅仅我变卖产业所获得的钱财,足够我和一干弟兄舒舒服服过上几辈子了,到哪儿都会被奉为上宾,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劳累?”
  “从老子出道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暗算,吃亏的事情每次都有我,可没有一次老子是赚便宜的,我埋怨过谁没有?不但不埋怨,老子每年还给中央政府、我们的校长、我们的军队大把大把地掏钱,要论对党国的忠心,有谁比得上我安毅忠心?要论保家卫国,哪一支军队比得上我安家军?至今顾长风仍然率领九万弟兄驻守华北,吃喝拉撒全都是吃自己,中央政府何时掏过一分钱?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还在不罢不休地算计我打压我,想我把赖以安身立命的地盘夺去,就是白痴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我安毅?”
  “再这么下去,老子真的要发火了,那时就不是赶走几个人、印几副扑克牌那么简单了,我是要杀人的!你们知道,在中国境内,我要杀个把人还是容易的,哪怕他是什么院长也不例外!”
  说到最后,安毅咬牙切齿,目中射出暴戾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顾祝同和曾扩情吓了一大跳,一直以来,他们从来没看到安毅这么狰狞的面孔,在飘摇的篝火照映下,显得更为阴森。
  “师弟请息怒……”
  曾扩情吓得肝胆欲裂,连忙伸手抓住安毅的手臂,不住劝慰,脑门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顾祝同也心神不定,长久才长叹一声:“小毅,我知道你胸中的怨气很重,你不介意愚兄把你刚才的一席话,原原本本地转告校长吧?”
  “求之不得呢!再请大哥带上几句话:从今往后,只要是抵抗外辱,保家卫国,校长只要一句话,安毅就会赴汤蹈火!至于其他事情,就得坐下来慢慢谈了,我安毅从现在开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一丝一毫的利益,更不会再干任何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付出就要有回报,否则让别人去干吧,我安毅不愿意参合进去!”安毅毫不客气地说道。
  顾祝同睁大了眼睛:“真的要如实转告?你就不怕校长拍案而起,彻底对你失望?”
  安毅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如实转告,一个字都不要落下!还有,本来小弟想拿出一笔钱和各种物资,让顾长风二十四军和胡家林第十七军,在豫北或者冀鲁交界地区,举行一次集团军规模的大型军事对抗演习,为应付即将到来的中日全面战争总结些经验。原计划投入的部队除了陆军六个步兵师外,还包括空军两个团、陆军机械化旅、特种山地旅、特种突击旅、新型后勤保障部队,演练实战中各作战单位协同配合、机械化部队与传统步兵的协同配合、空地作战协同等等内容,还想请全军各部同仁一起观摩指正,找出问题并及时予以解决,尽可能把我军几年来不断演习不断总结的新战法、研究的新装备和探索的新观念展现出来,供大家讨论评议,以便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同时起到威慑日本政府和军队、力保华北的和平与稳定!”
  “可如今……老子觉得没必要了,烦请转告校长一声,既然汪精卫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讨好日本主子,老子的二十四军留在华北除了吃喝拉撒,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每天都需要支付高达五万元的军费开支,我军上上下下都受不了啦!计划在本月底,二十四军将全部撤回叙府休整,包括仍然驻留华北三个机场、担负值班警戒任务的两个空军分队也一并回撤,否则冬季到了老子的负担更重。”
  顾祝同急得跳了起来,他知道安毅这一席话有多么重要,对中国军队和华北局势的影响又是多么的巨大:“这么大的事情,你这孙子干嘛不早说啊?你你……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不早点儿下定决心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我能怎么办?大哥你看看中央政府那帮狗娘养的怎么对待我安家军啊?到现在还扣着我顶危害中日邦交的罪名,我干脆随他们的心愿,由得他们去卖国吧!”安毅也站了起来。
  顾祝同一把抓住安毅的肩膀:“二十四军不能撤啊!小毅,答应我,别急着做决定,愚兄求你暂时忍忍,明天愚兄就赶回成都,你等愚兄的电话,千万别下令,否则就难以挽回了……对了,校长让我转告你,十一月初举行的中央六中全会你一定要参加,校长已经有了妥善安排,估计是要促使成立叙府绥靖公署,还是由你来领衔,至于军委的职务,校长心里定是有了打算,小毅你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明白吗?”
  安毅不由乐了:“小弟感谢校长的栽培,但是这个会小弟是不会参加的。大哥,你说说看,小弟以什么身份去参加中央全会啊?是以普通一兵还是基层党员?像我这个帽子被一撂到底的人,能有资格参加党国最高层次的会议吗?笑话!”
  顾祝同和曾扩情再次愣住了,连忙出言安抚安毅,完了破口大骂汪精卫是蠢货。
  其实两人嘴上骂得欢,心里却比谁都明白,要是蒋介石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妥协,以牺牲安毅的利益,换取汪精卫集团对围剿共产党红军、打击两广军阀和反对党另立中央给予鼎力支持,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华北局势不但不见好转,日寇反而被汪精卫的妥协养大了胃口,开始策划更大的阴谋,汪精卫集团对日退让的程度大大出乎了蒋介石所料,加上如今两广不稳,山西摇摆不定,内忧外患同时袭来,蒋介石才猛然发现,原来安毅的作用是那么的重要,所能发挥的巨大作用不仅仅是原来的马前卒。
  可此时此刻安毅已经被彻底惹恼,对汪精卫集团毫不客气地展开报复,对蒋介石亦采取不合作态度,如果再不解开这个死结,别说什么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演习,中央政府此后也别想从安毅手上拿到一分钱,也别说正在紧锣密鼓开始的金融货币改革能顺利进行,仅仅只是二十四军撤出华北这一项,就会带来政治上和军事上众多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引发一个又一个无法预知的危机。
  次日上午,忧心忡忡的顾祝同和曾扩情乘坐蒋委员长的专机,直飞成都,见到蒋介石时已是中午时分。
  蒋介石听完顾祝同和曾扩情的汇报,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消瘦的脸神色严峻,犀利的目光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顾祝同看到蒋介石背向自己,静静地站在窗子前凝望窗外,很久都没有转过身来,穿上合体戎装的高挑身躯显得更为消瘦,心中不忍,连忙用肘碰了碰笔直站在身边的曾扩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曾扩情悄然出去,不一会儿提进一个用滇南白藤编织的漂亮藤篮,装得满当当的藤篮上用碧绿的叶子密密覆盖,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曾扩情与不断点头的顾祝同相视片刻,轻轻上前几步,走到大书桌前,对着蒋介石的背影低声说道:“校长……”
  蒋介石肩膀动了动,长出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曾扩情把一个不知名绿叶覆盖的藤篮小心翼翼地放到书桌上,一股清幽的香甜味道慢慢传来,好奇之下指指篮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东西?”
  “禀校长,这是学生和顾长官临上飞机前,安师弟委托我们送呈校长的,安师弟说……他说估计校长没品尝过这种热带水果,校长经常熬夜,富含维生素的水果多吃点儿对身体有好处。”
  曾扩情微微低头,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蒋介石脸上的惊讶,以及眼中一闪而没的温情。
  蒋介石没有直接打开,而是转向顾祝同:“安毅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校长,安毅就是这么说的。”顾祝同上前一步回答。
  蒋介石想起妻子宋美龄时常对自己的提醒,要自己多吃水果,心中对安毅的细致与关心颇为感动,不管安毅如今怎么难以相处,至少安毅这份心让蒋介石倍感温暖,也意识到如今的安毅,已经把感情和理智分得很清楚了。
  蒋介石上前轻轻揭开碧绿的叶子,一片火红色的光泽散发出来,蒋介石惊讶地提起一串,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像是岭南的荔枝啊,不过岭南荔枝可是不长毛的,也没有这么大一颗,闻起来似乎味道不错,叫什么?”
  “毛荔枝,安师弟说这种水果原产于马来亚等地,缅南和暹罗一带都有种植,安师弟已经决定引进到滇南种植了,这种荔枝外表不好看毛茸茸的,可是果实鲜美,甜而不腻,水分非常丰富,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味道相当不错。”
  曾扩情连忙摘下一颗,小心拨开半边果皮,送到蒋介石面前。
  蒋介石接过闻了闻,点点头轻轻咬一口,品尝片刻,非常高兴地连吃三颗,吃完掏出手绢擦擦手:“非常鲜美,我很喜欢、很喜欢,可惜滇南距离这儿太远,分量也不多,大家不能一起分享。”
  “不用了,校长,我们这两天吃得很多,确实是好东西啊。”顾祝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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