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6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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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大多数来宾心思都不在美味佳肴上,能有时间赶回来参加婚宴的安家军一众将校难得有这么个放松的机会,纷纷拼起了酒,因此虽然酒宴进行了这么久,除了少数孩子耐不住寂寞离席外,其余的依旧浅酌慢饮,谈笑风生。
  安毅笑着来到瓦佳和他夫人以及亚历山德罗、米哈伊诺维奇、杜伊莫维奇等白俄侨领一桌,举起酒杯:“瓦佳,恭喜你找了个好女婿,小九可是我的手足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了解他的秉性,为人诚实忠厚,孝敬父母和善可亲,跟着他小娜不会吃亏。”
  瓦佳很高兴,站起来举起装满五粮液的酒杯,恭敬地对安毅说道:“将军,孩子的婚礼我很满意,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如今我的族人在川南安居乐业,成功地融入了这个社会,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尽情地呼吸自由平等的空气,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来,我敬你一杯!”瓦佳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安毅请跟在自己身后的、不知道是双胞胎中的姐姐还是妹妹的美少女给自己斟满酒,然后一口喝干,亮杯底时一滴不漏,引来周围几桌白俄宾客一片叫好声。随后,安毅又分别向亚历山德罗、米哈伊诺维奇、杜伊莫维奇等人敬酒,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接下来,安毅来到坐满叙府各大研究所专家学者的酒席区,在丁墨兰略带幽怨的目光中,向坐在第一桌首位的特斯拉敬酒。
  这两年来,特斯拉带着一干助手和各研究所抽调的精英,取得累累硕果,不仅一举攻克了无线电电报和电话传输中的诸多难题,研究出可用于实战的电子管步谈机、报话机、超短波电台、短波电台、单边电台、接力机、对流层散射机和其他通信设备,还对电子管的小型化进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叙府电器厂出品的新型收音机,便采用了电子管小型化技术,比起其他国家生产的收音机和录音机,体积起码小了一倍有余,故此才能行销欧美,供不应求。
  特斯拉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在安毅的启发下,他对半导体材料的认知有了历史性的突破,并且在实验室里利用晶体硅成功地制造出了半导体二极管和稳压二极管。对晶体管的研究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在特斯拉这个怪才的领导下取得成果。
  要知道晶体管可是微电子技术的基础,而微电子技术却是信息社会的基石,一旦晶体管的研究和规模生产取得成果,那么通信技术的更新换代将会是革命性的。比如现在叙府的最新战机和地面雷达系统都配备了专用的无线电通信设备,足以确保空地、空空和地空之间的直接对话和联系,但由于电子管的局限,通信设备所占体积太过庞大,对战机而言减少了载弹量和滞空时间,对地面部队来说,体积庞大、移动不便是其致命的弊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还好说,一旦将来中日战争爆发,空军和雷达部队需要移师华北或者江南,那么实际运用效果便会因为地面部队的移动不便,带来极大的隐患。
  特斯拉对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非常感兴趣,他一边喝着可口的红酒,一边对安毅说道:“将军,真的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叙府这样的地方,不分民族和肤色,不论宗教和信仰,也不管他是富贵还是贫穷,大家都能和平相处,共同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在我领导的研究小组里,有来自俄罗斯、德国、美国、英、法等国的专家学者,更多的却是像我的墨兰宝贝这样勤奋执着、夜以继日工作的中国人。在其他国家,或许会因为诸多原因导致研究员相互仇视,甚至会因为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而彻底决裂,但在叙府,我看到的只有团结,只有相互间的谦让和礼遇,对其他民族的信仰充分尊重,感受到一种积极向上、只争朝夕的刻苦奋斗精神,这两年多是我这一生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
  安毅也换上红酒,向特斯拉举起酒杯,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尼古拉先生,我们的研究小组在你的率领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成绩。我听说特斯拉先生不仅在电子学方面,在机械、武器、物理、真空技术等研究上也给予了我们叙府各研究所巨大的帮助,去年年底我们设计定型的火箭筒就得到了先生的无私帮助,安毅感激不尽!”
  特斯拉笑得很开心,与安毅轻轻一碰,嘴里却说:“将军,喝红酒需要慢慢品尝,我就不故作豪迈地喝干了,不过你尽管随意啊!说起火箭筒,我不得不佩服将军麾下卓越的军工专家,要不是他们的奇思妙想,我也不会有所启发,进而基于物理学的知识给予一定的指点。这种武器确实很棒,它结构简单,坚固可靠,由发射筒、肩托、挡焰罩、护套、挡弹器、握把、背带、瞄准具以及发射机构和保险装置等组成,其中发射筒是个整体式钢筒,前面焊有环形挡焰罩,上面焊有准星座和表尺座,下面有握把连接耳,中部有皮革防热护套。肩托用滇南的优质木材制成,在肩托后面的一段发射筒上,缠有钢丝,用以加固筒身。发射机构由发射机体、扳机、扳机簧、电路接触环、断路保险以及手电筒电池组和导线、检验灯等组成。背带的一端连接于握把底部,另一端直接拴在筒身后部。这样简单的构造,只需要一至两人就可以轻松操作,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叙府不那么重视坦克的研究和制造了,这种火箭筒只要装备到连排一级,寻常的坦克将成为移动靶子,再也没有机会实现其‘陆军之王’的威力!”
  安毅一口将红酒喝干,这才接上特斯拉的话:“尼古拉先生,不是我不重视研究和发展坦克,实际上我们的叙府拖拉机厂,就是为坦克制造做积累而特意建立的,我们现在也推出了好几种型号的装甲战车,已经用于长城抗战和其后的系列军事对抗演习。不过坦克需要的物资实在太多了,对后勤补给的要求特别大,我们的国家还很贫穷落后,物资补充困难,必须因地制宜地发展适合自己的武器工业,要是照搬美国、德国和英法那一套,估计战争打不了几个月,我们的整个后勤供给体系就要陷入瘫痪了!”
  特斯拉理解地点点头:“其实我心里倒是有一种适合川南研究的新型武器,它算是飞行器的一种吧,不过它可不是像战斗机、轰炸机和运输机那样,是通过起跑助飞冲上蓝天,而是通过发动机驱动旋翼,提供升力,把这种飞行器举托在空中,主发动机同时也输出动力至尾部的小螺旋桨,机载陀螺仪能侦测这种飞机的回转角度并反馈至尾桨桨,通过调整小螺旋桨的螺距,可以抵消大螺旋桨产生的不同转速下的反作用力。”
  “在我的构想中,这种飞行器将通过一种特殊的机构来改变其旋翼的桨叶角,从而实现旋翼周期变距,以此改变旋翼旋转平面不同位置的升力,来实现改变飞机的飞行姿态,再以升力方向变化,改变飞行方向。同时,这种飞行器升空后,发动机将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转速下,控制飞行器的上升和下降,是通过调整旋翼的总距来得到不同的总升力,因此可以实现垂直起飞及降落。”
  安毅愣了一下,特斯拉阐述的这种飞行器,分明就是直升飞机嘛。
  西南地形起伏,重峦叠嶂,海拔普遍在千米以上,非常不利于坦克部队的行军和展开,但直升机就不同了,它完全可以忽视地形的影响,可以做低空、低速和机头方向不变的机动飞行,特别是可以在小面积场地上垂直起降,非常适合安家军的建军思路。
  不过一种全新概念的飞行器的研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一系列工业体系,不是简单的拍拍脑门就可以决定的。此时的安毅还不知道,直升飞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创举,今年四月份,德国福克公司公开展示了自己制造的FW—61直升机,该机旋翼直径7米,动力装置是一台功率140马力的活塞发动机,时速达到了100至120公里,航程200公里,起飞重量953千克。不过由于其在实战运用方面远远逊色于战斗机,并没有引起德国纳粹党政府和军方的重视,尹继南和德国的情报人员也觉得这种飞机华而不实,没有向安毅汇报。
  安毅刚想开口,请特斯拉在从事无线电和半导体材料课题攻关之余,帮助自己成立一个直升机项目的科研小组,就见到沈凤道匆匆向自己走来。
  安毅明白今天是小九的大喜日子,除非有重要事情发生,沈凤道不会打扰自己,连忙放下酒杯,快步迎上前去。
第1139章
橄榄枝
  “司令,西苑那边打来电话,卡普兰小姐突然造访,同行的还有几位美国金融界的人士。卡普兰小姐说事关重大,要与司令当面详谈!”沈凤道在安毅耳边低声说道。
  安毅微微一怔:“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难道美国政府方面有了什么变化?从民意调查来看,罗斯福总统上任后所采取的一系列举措,恢复了公众对美国政治制度的信心,强化了联邦政府机构,并使美国的工业、农业逐渐全面恢复,截至去年年底,美国国民收入增幅高达50%,在民众中总统的威望无人能及,照理说不会有什么波折才对。”
  林耀东正和卡捷琳娜一起,陪着专程赶回来喝喜酒的顾长风、夏俭、杨斌等弟兄说话,看到安毅和沈凤道凑在一起,知道有状况,连忙向弟兄们道了声歉,又让卡捷琳娜先去陪陪父母,快步走向安毅和沈凤道。
  这时候安家军负责情报工作的杜易、龚茜和吴哲夫也到了安毅身边。龚茜皱着眉头道:“难道是日本方面有什么异动,美国政府要警告我们?”
  杜易点了点头:“不排除这方面的可能。这几天日本关东军和华北驻屯军虽然没有明显的调动迹象,但是其官员却频频造访我中央和地方政要,十日日本使馆武官喜多诚一到南京,会晤军政部长何应钦、外交部长张群,十一日日外务省东亚局局长桑岛主计及参谋次长杉山元到了天津,十二日长杉山元到北平会见宋哲元,十三日日本使馆武官喜多、今井、雨宫谒蒋委员长,昨日桑岛主计也从天津赶到北平,会晤宋哲元。从这一系列情报看,日本方面极有可能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安毅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大家别说了,这么多宾朋亲友都看着,我们聚在这儿人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我和茜姐先去会会卡普兰,若是有什么急务,再通知大家。其他人都回去喝酒吧,尤其是小九,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可不能让小娜受委屈啊!”
  林耀东正想出去准备车辆,听到安毅这么一说,只好止步,小声嘱咐沈凤道注意安全。
  沈凤道笑着说:“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怕什么啊?今天你可要好好陪陪新娘子,一切有我呢!”
  在回西苑的路上,安毅摸着龚茜的玉手,柔声说道:“姐,刚才我在给小九主婚时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了新的感悟。现在国难当头,要是我沉溺于儿女私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对楚儿和洁云更是一种背叛。想想啊,你和青儿都没有名分,韩玉和墨兰她们也在一旁眼巴巴望着,要是我不洁身自好,这些糊涂账可就扯不清了,所以这事咱们不能提,更不能因为怕别人心里有疙瘩就疑神疑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若是人家真的有其他想法,我也不勉强,大家好说好散,再见面时依然是朋友。但要是在背后动歪脑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龚茜刚开始还想劝上几句,但看到安毅一脸坚决,不由叹息一声:“好吧,这件事我不管了,一切看你们的缘分吧!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或许两个丫头回到美国后,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那么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回到西苑,安毅下车后给龚茜打开车门,四处看了一眼,只见金发碧眼、貌美如花的卡普兰一脸忧色地坐在花园凉亭边的石桌旁,四位衣冠楚楚的白人男子在其身后不远处的莲花池边,或坐或立,轻声交谈着。
  安毅拉着龚茜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卡普兰看到安毅,一双会说话的蓝色大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亲爱的安,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这个朋友……”
  安毅笑着说:“我怎么会忘记卡普兰这样漂亮的姑娘?今天是我一个弟兄的婚礼,我放弃了与兄弟们喝酒欢聚的机会,专程回来见你,这样还不能显示我的诚意吗?”
  卡普兰眉开眼笑,龚茜上前挽着卡普兰的手:“妹妹,你可是越长越漂亮了。我记得你还是前年中缅危机时来过叙府了,这两年不知道你在哪儿采访啊?”
  卡普兰一脸苦涩,用带着江浙口音的官话回答:“安,姐姐,三四年底因为重要的变故,我申请调到德国工作。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随着纳粹党在德国的统治越发巩固,犹太人的处境变得糟糕起来。去年九月份,德国正式颁布了‘纽伦堡法’,禁止犹太人与雅利安人通婚,剥夺了犹太人的德国国籍。许多饭馆、商店挂着‘犹太人不得入内’之类的牌子,许多医院拒绝给犹太人治病。但就是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德国政府却不允许犹太人离开,对犹太人的控制也变得空前严格。”
  “安,你也知道,我虽然是美国公民,但也有犹太人的血统,现在德国境内的犹太人处境很艰难,我想请你帮帮忙,以你们和德国政府之间友好的关系,只要开口,肯定能通过德国政府的审核,向川南叙府开通移民的。”
  安毅见卡普兰越说越激动,一张明艳的小脸渗出细密的汗珠,和声安慰:“卡普兰,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事关中德两国政府,还有川南与德国政府之间也需要进行沟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目的。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你的同伴呢!”
  这时四个白人男子已经聚拢过来,卡普兰吐了吐舌头,一一介绍:“他们是犹太共济会的鲍勃、塞缪尔、文森特和卡斯特罗。犹太共济会的长老团对德国犹太人的生存现状非常担心,可是美国、法国和所有英联邦国家都拒绝接纳犹太人,所以他们想到了对待白俄无比友善的将军。”
  鲍勃四十岁左右,身材矮胖,头顶微秃,他笑着向安毅伸出手:“在下鲍勃·迪乌夫,现在在美联储供职,很高兴能够认识将军。”
  安毅还在消化卡普兰所提供的消息,又听说鲍勃在美联储工作,心中有了许多想法,笑着握上了鲍勃的手,嘴里客气地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鲍勃先生,你和你的朋友能到叙府来,是我的荣幸。”
  在随后的交谈中,安毅了解到塞缪尔是华尔街高盛银行的一位股东,文森特供职于派拉蒙电影公司,卡斯特罗则是《纽约时报》的主编,可以说每一位都算是其从事领域的佼佼者,现在他们居然为了犹太人的兴亡齐聚叙府,安毅不由为犹太人的团结而惊叹。
  安毅示意沈凤道先把大家领到西苑迎宾楼的会客厅,自己则来到家中二楼的书房,拿出尹继南从德国发来的密电,沉思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对于犹太人,安毅还是抱有浓浓的戒心。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现在全世界都排犹,要是说这个民族只是因为其掌握巨大财富招人嫉恨,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根据尹继南从德国导师那里了解到,三十年代初,犹太人共济会秘密制定了《锡安长老议定书》,大意是犹太人和其组织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性地位,力图通过控制各国的经济、文化、政治,甚至把重要国家的领导人作为他们代理人的方式,来控制整个地球的消长生息,这说明了犹太人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怜和无助。
  另外,从东北情报站发回的情报,犹太人共济会正在尝试与日本政府接触,争取在东北成立一个犹太人的国家。据悉日本政府非常感兴趣,相关的计划书正在制定之中。其实早在两年前,日本外交刊物便刊登了钢铁大王鲇川义介的文章《一项邀请五万德国犹太人来“满洲国”的倡议》,在日本人心目中,犹太人是财富的代名词,要是能把犹太人紧紧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那对日军的扩张之路将带来极大的好处。因此,犹太人有和日本政府合流的趋势。
  安毅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希特勒虽然声嘶力竭地表示要排犹,但是希特勒自身便有四分之一的犹太血统,希特勒喜爱的音乐,几乎全都是犹太作曲家的作品,目前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中,犹太军人也不在少数,这些都说明了实际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如今川南政治经济稳定,一旦引入犹太人这个不稳定因素,会不会给将来的抗战带来不利影响,谁也不敢保证。
  安毅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定主意,来到迎宾楼的客厅,看见龚茜正与几位客人言谈甚欢,笑着问:“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卡普兰抢着说:“茜姐在和我们聊林将军和卡捷琳娜小姐的婚礼。真没想到,川南的环境这么好,自苏俄十月革命后,流落世界各地的白俄受尽了欺凌,却在将军的治下得到了新生,我真为他们感到高兴。我想犹太民族也能在将军的辖下,获得一个休养喘息的机会。”
  鲍勃等人纷纷附和,安毅谦逊地说道:“先生们言重了,卡普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也许她早就向你们介绍过,我们这个小小的川南地区,现在就有不少令人尊敬的犹太专家和工程师在尽职尽责地工作,他们为我们国家科技和工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深受人们的尊敬和信赖,我本人也对伟大的犹太民族充满了敬意。”
  “只是,短时间内若要我们接受大量的犹太移民,先抛开我们这个小小的川南是否能够容纳、或者能够容纳多少人这一现实,仅仅从政治和外交方面来说,遇到的困难将会无比巨大。”
  “比如从能否获得我国中央政府同意这一点,就非常非常的棘手。目前世界各国对犹太人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我国政府的决策。另外,犹太人与白俄民族区别很大,花了六年多时间才逐渐被接受并最终融入我们这个社会的流亡白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殊性,那就是,他们是共产主义苏俄的死敌,是红色政权急欲消灭的对象,因此,与苏俄势不两立的世界各国政府哪怕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却也对这群被自己的祖国所抛弃的白俄充满了怜悯,加上他们早已经聚集在中国的东北、上海和青岛等城市,成为我国政府极为头痛却又无法解决的社会难题,严重地阻碍了社会的安定与发展,所以,我的接收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少量地雇佣和接收一些可怜的白俄妇孺,这些人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所以劳动起来很有积极性和自觉性,通过他们艰苦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方方面面的默许和支持,勤奋的白俄民众也以他们的聪明才智、诚挚胸怀和优秀的社会公德心,为我们的发展壮大尽心尽力,贡献巨大,逐渐获得了我们的人民和政府的认可接受,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社会的一份子,就连我的军校和各个军事研究机构,都有成百上千的白俄兄弟姐妹在忘我的工作。”
  “而我们尊敬的犹太民族的处境却大不相同,至少目前在德国,他们还衣食无忧,不必担心生存问题。因此,我只能很惭愧也很负责任地对大家说,此事要实施起来将非常困难,我需要与我的同事们认真商议,然后拿出一份完整的报告提交中央政府,希望诸位也为此进行努力,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吧。”
  安毅的话让卡普兰等人沉默了。从卡普兰焦虑痛苦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客人们的心态。但是,安毅的话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是把问题送回到了他们这些犹太人的代表手中,让这几个代表自己去想,自己去琢磨该怎么做。
  “安,请求你伸出尊贵的博爱之手吧!看在同是基督徒的份上,亲爱的,当年你为了拯救自己的战友,不是曾拔出锋利的宝剑,在你炽热的、满是伤痕的心口,划出一个令上帝都感动的十字架么?如果需要,我也愿意……”卡普兰已经泪眼朦胧。
  安毅无比感动地握住卡普兰伸来的双手,在几个感动得无比动容的犹太汉子殷切期盼下,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低下头对泪流满面的卡普兰温柔地说道:“亲爱的卡普兰,别难过了,让我们一起努力吧,你也知道,仅凭我个人的能力,仅凭川南的能力,是微不足道的,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第1140章
离情
  叙府机场宽大明亮的候机大厅里,由于叙府电器厂推出的中央空调的运用,温度凉爽适宜,与室外炎炎烈日热浪蒸腾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安毅与卡普兰并肩站在候机大厅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架飞机起起落落,带来和送走大量客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如今叙府机场已经是全国第一大机场,西南航空公司也成为全国第一大航空公司。自三二年川南航空公司成立以来,先后开辟了叙府至南京、叙府至上海、叙府至思茅、叙府转道西安至北平、叙府转道武汉至天津、叙府转道重庆到宜昌、叙府至南昌、叙府转道南宁至广州、南京至上海等五十多条国内航线,占据了中国空中客运份额的九成以上,因其快速安全便捷,成为了官员、富商和地主出行的首选。
  从无到有缔造这样一个巨大的航空帝国,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以一个普通乘客的身份,感觉更加美妙。
  安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下一班飞南京的航班还有半个小时,不由微微摇了摇头。由于专机刚好送入飞机厂保养,所以卡普兰一行没办法享受只有安毅好友才能享受的专机接送待遇。
  卡普兰看了看候机大厅三楼的咖啡厅,提议上去坐一坐,安毅转头看向鲍勃四人,看到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当下点了点头,当下拉着卡普兰的手,一起乘坐传送扶梯,来到咖啡厅,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两个女服务员显然是认识安毅,激动得脸色通红,殷勤地送上咖啡,询问有没有其他要求后,便躲到一边深情打望,不时还交头接耳,交换一下心得体会。
  “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卡普兰吐气如兰,目光略带幽怨地看着安毅。
  安毅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卡普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你说说第一眼见到我是什么印象,现在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安毅无可奈何地看了卡普兰一眼,追忆道:“那次是北伐五河战役过后,李长官和白长官在蚌埠举行新闻发布会,我应邀参加,就是在那天自助晚宴上,我第一次看到了你。我记得很清楚,本来我和白长官、张参谋长在讨论战局,不想叶青姐却硬把我拽到了你们那一桌,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周崇安和何京,不过你却是最吸引我眼球的一个。对了,当时你一脸青涩,还没有满十八岁吧?怎么就当了一年多的记者了?”
  卡普兰摇摇头:“我四岁读书,十二岁中学毕业,十六岁修完大学所有学分,然后应聘进入了《纽约时报》,因为资历浅被派往中国,在我姐姐和姐夫的照顾下,糊里糊涂干了一年多,又学会了中国话,才逐渐摸索出一些名堂。实际上我写的第一篇被报社采纳的新闻稿,就是你在记者会上对中日之间必有一战的论断,事实证明,你的预见力无人能比,现在中日危机一触即发,一场地区性的大战迫在眉睫。”
  安毅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卡普兰,没想到她竟然也记得发生了那么久的事情。卡普兰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衫,配上一条及膝的牛仔裤,比起初次见面更加诱人了,那一头金发,顺直柔滑,弯弯的眉毛,小巧挺直的鼻子,还有那一双水灵灵,大海一样清澈、湛蓝的大眼睛,只需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感觉身心俱融。她那白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裸露在外的肌肤腻滑雪白,晶莹如玉,令人目眩神迷。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欧洲贵族般的高贵、典雅气质,可是眉宇间却又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卡普兰羞涩不已,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安毅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凝望自己,心里泛起一丝喜悦。
  不想安毅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普兰,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是一头黑色的头发,眼瞳也是褐色的,怎么现在却是金发碧眼……虽然凭空增添了许多美丽,却让人觉得不够真实。说实话,现在的你,我都难以把你想象成当年那个说话真诚、偶尔还会撒撒娇的小姑娘了,你的身上笼罩了太多的迷雾……难道时间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卡普兰心里酸楚,更多的却是感动,明白安毅果然把和自己的初次见面记到了心底里。她摇了摇头,努力挣脱自己身份被安毅看穿的恐惧,耐心解释道:“安,当初那一头黑发是我有意染上的,眼瞳也是戴了某种隐形镜片所带来的效果。中国人大多是黑头发棕色或者黑色瞳孔,我那样装扮自己,方便我彻底融入这个国家,行走各地也不至于太过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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