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校对)第11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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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明阳一怔:“这是为什么?好不容易安排进去的人,如果刻意疏远的话……”
  “他们废了。”
  高明堂摇了摇头:“已经不可能会被重用了,所以我们要备选一批人,第一批人送进东宫的目标原来是接近二皇子,成为二皇子的亲信,但现在要改变一下,这第一批人不再以成为二皇子亲信为目标,他们存在的价值是为了给第二批人铺路,只要他们做好本分事就行,不要显山露水的,越低调越好。”
  高明阳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交代他们。”
  “别对他们说我说的这些话。”
  高明堂叹了口气:“是高家对不起这几个年轻人,以后再想想用什么办法补偿。”
  说完这句话后高明堂起身:“回家,分开走。”
  高明阳嗯了一声:“我知道。”
  与此同时,徐家。
  徐少衍等那些客人都走了之后他又回到书房,脸色难看的好像刚刚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在书房里坐下来,又气又忧心,看着府里的下人在那收拾桌子,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都先出去,让净崖先生进来。”
  下人们连忙退出,不多时,被称为净崖先生的人快步进门,看了看徐少衍的脸色大概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刚刚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作为徐少衍身边出谋划策的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其实他的话徐少衍并没有听得进去多少,此时此刻所面临的局面,他在很早之前也已经和徐少衍说过,他提醒过徐少衍不要低估了陛下,谁低估了陛下谁都会吃到苦头,这个天下能和陛下做对手的人并不多。
  “净崖先生。”
  徐少衍一看到他进来就连忙站起来:“悔不该不听你的话,现在事情已经变得很棘手,还请净崖先生救徐家。”
  其实净崖先生这个人什么来历到现在徐少衍也没有搞清楚,或者说不是那么特别相信,当初收留这个人的时候他也不是很乐意,只想着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徐家又不缺这一口饭钱。
  净崖先生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已经老旧到好像随时都会粉碎的借条,这借条的事,徐少衍倒是也有所耳闻,只是几百年了谁还能辨别真假。
  借条上写的是……徐绩借净崖先生李善功妙计一条,日后还善功先生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这借条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提起来的话百姓们或许还能想起来有那么一个近乎神话般的故事……那时候,正是天下大乱,楚已经不能维持中原天下,各地叛军横行无忌,而北方的强敌黑武在得知楚国内乱后又大举兴兵南下,猛攻北疆。
  大宁太祖皇帝陛下正在率军征战,闻讯之后亲率大军驰援北疆楚军,那一战打的极为惨烈,损失了无数部下才将黑武人挡在国门之外,可就在这时候,其他几路义军却趁着太祖陛下后方空虚前来偷袭,那时候,太祖皇帝麾下一多半兵力在太祖结拜兄弟手里,他的结拜兄弟正在率军南征。
  徐绩奉命率领不足一万人的人马与十几万各路义军对抗,这一战若是打输了,太祖皇帝后路被断,只怕连太祖皇帝也难以活着杀出重围。
  徐绩当时忧心忡忡,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云游先生进了他的军营,说是他有破敌之策,那种情况下徐绩并没有相信一个云游之人真有什么破敌之策,可也是有病乱投医,于是就见了他,这个人自称净崖先生,名为李善功。
  他祖上倒是有名气的很,就是那个曾经写出江湖第一闲书的大闲人,那位身份复杂的大闲人在晚年归隐,开了一家私塾授课,收的弟子却没有一个小孩子,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当时还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他死后又二十年人们才惊讶的发现,楚国当朝的重臣有好几位出自那家私塾。
  当初净崖先生找到徐绩说,他得祖上卦书,卦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推断出大楚终乱,逢战二十年,天下归宁,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宁字会是宁国的意思,徐绩想的也是这个宁字是归于平静的意思,天下大乱二十年后归于平静。
  净崖先生说,他的子孙后代会遇到危机,所以必须求助一位贵人才行,净崖先生本想北上去去见太祖皇帝,奈何被大战拦在那过不去,只好来见了徐绩。
  他当时给了徐绩一条破敌之策,谁想到徐绩真的就靠这条计策分化瓦解了十几万敌人的联军,力保太祖皇帝后路不失。
  所以徐绩当时给净崖先生写了一张欠条,还说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净崖先生的后代持这张借条到徐家来,徐家子孙必会厚待。
  几百年过去了,徐少衍又怎么想到有一天真的有一个自称净崖先生的人拿着这张借条来?
  一张借条保存了几百年,可见李家这一脉也是极为珍重。
  此时此刻,徐少衍想到了祖上因为那一战功成名就,被太祖皇帝视为兄弟,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净崖先生的妙计,而现在徐家又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身边还是有一位净崖先生……这难道不是天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我修了两种本事
  徐少衍只知道净崖先生肯定姓李,但叫什么从没有问过,之前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人,来了已经有几个月也不经常在府里,每天都会出去闲逛,徐少衍觉得他有祖上那位大闲人的真传应该会有些本事,部分时候议事会带上他,但是对他说的却没听过。
  比如这次,不知道这位净崖先生是从谁哪儿听来的,知道了他们要对窦怀楠动手,急匆匆来找徐少衍劝他,可徐少衍怎么听得进去,还是安排人去了。
  净崖先生这个名号,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这么多年来一代一代传下来,没有变过,这名号他们这一脉只传长子长孙,楚时候的那位大闲人风流成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有过多少女人,也就不知道有多少子孙后代,但是这个大闲人有一样好,凡是知道了的全都一视同仁皆有所传。
  所以后来在江湖上出现了很多宣称是这位李大闲人后代的人,其中有一部分也是真的。
  “净崖先生。”
  徐少衍快走几步,上前拉着净崖先生的手:“还请净崖先生救我,救徐家。”
  净崖先生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人,面相就带着些书卷气,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哪怕不说话,你也会给出判断,觉得他要么是个教书先生,要么是个学者大儒。
  老百姓的眼力,让他们分辨出哪个是教书先生哪个是学者大儒还是有些难度的,可让他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学问人还没有那么难。
  净崖先生看了看徐少衍的脸色,他没有目睹,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三个人被抓了?”
  他问。
  徐少衍摇头:“没有。”
  “死了?”
  净崖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还不如被抓了。”
  他眼神里有些悲伤,虽然不清晰,可是很疼。
  徐少衍急切的说道:“当年先生的祖上曾经救过我的祖上,所以才会有那张欠条,当年祖上临危受命为太祖陛下守住后路,面临的就是生死之局,先生的祖上以妙计救之……现在的情况与那时候何其相似,徐家又面临生死之局,先生恰好在这,还请先生救我一家。”
  “徐公,不一样。”
  净崖先生叹道:“当年的徐公是为了救陛下,而现在的你……是在谋陛下。”
  徐少衍脸色变了变,眼神里有一丝微怒一闪即逝,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什么,而是更加谦卑起来:“先生大才,已经预料到过会有此局面,所以先生也必然会想到过破解之法。”
  “没有。”
  净崖先生认真的说道:“那日我和徐公说,不要对陛下有所谋,这个天下,这个时代,这个环境,谋钱谋利都可以,以徐家的实力,就算是谋财害命了都有得救,可是徐公你谋陛下……只有陛下可以谋人而人不可谋陛下,我还说过,若想要徐家中兴不是没有机会,他日陛下必然下旨水师东征,徐公为表忠心,选派徐家年轻子弟送上东征战场,陛下感念于徐家之忠,必会有所嘉奖。”
  “那太远了,现在时机这么好,不加以利用岂不是错过了?”
  徐少衍道:“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
  净崖先生有些失望的看着徐少衍:“徐公,你认为的好机会为什么会出现?那是陛下让你看到的,陛下希望你看到的,我曾直言,说陛下会故意让你们看到一些破绽一些机会,可那是诱饵,你们以为陛下是在为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铺路,可实则是陛下在为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铲草,陛下的仁念在于只铲草,不除根,所以现在还来得及。”
  徐少衍心里的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涌,可还是压住了。
  “先生,你得救我,念在你我祖上有那么好的交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净崖先生打断,净崖先生道:“当年我祖上和徐公祖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说是交易更准确些,我祖上希望能救徐公,是为了以后让徐公救他的后代……徐公,如果你还听我一句劝,现在你去御园肆茅斋跪见陛下,就说想杀窦怀楠是你一时糊涂,请陛下降罪,陛下为了遮掩这等丑事,应该还不会直接把徐家怎么样,最多是你个人受一些惩罚,大概是会丢了命的,但只要你死了,徐家就保住了。”
  “不行!”
  徐少衍怒道:“你是要害我!”
  他往后退了几步怒视净崖先生:“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来我家里准备着害我的,我此时若是去见陛下坦承是我所为,你以为陛下那样的人会在乎几百年前我们徐家的功劳?”
  净崖先生摇头:“怪不得你们徐家后来没有人成为大宁的砥柱之臣,你们后人比起你们祖上差远了,而且看来你还不如我了解陛下,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性格,但我却坚信他会对徐家网开一面,只你一个伏法认罪,死一人而保全家。”
  “你是不是就是陛下派来的?!”
  徐少衍眯着眼睛看向净崖先生:“你们李家的人几百年来都没有找上门来,突然之间你就来了,而且你还是在我谋大事之前来的,怪不得没有人告诉你什么,你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你一定就是故意来这监视我的。”
  净崖先生长叹一声:“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恕我直言,徐家没得救。”
  他转身要走,徐少衍大步过去挡住房门:“你以为你还能走?你知道我那么多事,知道徐家那么多事,如果我放你走了你去陛下那边告发我,我必死无疑,我告诉你,我不想死也不会死,徐家也不可能会出事,但是你……”
  净崖先生看了看徐少衍那张脸,有些狰狞,有些丑陋。
  “我了解你祖上。”
  净崖先生道:“徐绩的事我都知道,几百年来徐家的事我大概也都知道,但你了解我祖上吗?他被称为江湖第一闲人,那你觉得,这个闲人什么都会,只是因为闲?请你相信,他那么闲,是因为他足够强。”
  净崖先生的后退一步,右手的大袖里垂下来一条银芒,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一柄很细的剑,这剑薄如蝉翼,竟然隐隐约约有几分透明的感觉。
  “祖上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可是他的后代却多不成器,最多每个人修三五样便再无精力去修别的,而我更愚钝,祖上的本事我只修了两样,其中一样叫做守恩……”
  净崖先生看着徐少衍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找到你祖上徐绩的,是我李家第三代,被称为江湖第一闲人的,后世子孙奉他为我们这一脉李家的第一代,至我,已经是第二十一代。”
  “三代祖上曾经帮过徐绩,徐绩之后曾经数次帮过三代祖,甚至还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所以你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三代祖临终之前就和他的子孙说过,徐家并不欠我们李家什么了,三代祖救过徐绩一次,徐绩救过他两次次,两人之间早已经没有什么欠不欠的说法,所以三代祖在临终前下令把那欠条烧毁。”
  徐少衍脸色一变:“你少胡扯,那欠条还不是在你手上?!”
  “是,那欠条是真的。”
  净崖先生缓缓的说道:“三代祖上要烧了这欠条,可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这一脉的第四代祖却保留下来,他说其实徐家不欠我们的,是我们欠徐家的,所以这欠条要留着,若是有朝一日徐家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凭这欠条去相见也就能确定身份,不然的话徐家的人怎么知道我们祖上有渊源?”
  净崖先生看着徐少衍的眼睛:“这就是我说的,我所修的第一样本事……守恩,李家第四代祖遗训,我们这一脉要暗中守着徐家,不能让徐家出意外,所以欠条传到了我手里,那年……你的父亲徐生将他的三个亲儿子逐出家门,还打死了他们的母亲,而那一年,正好是欠条传到我手里的时候。”
  “我父病重,临终之前把欠条给了我,说若徐家有难,一定要帮,我送葬了父亲后就守在徐家不远处,你们赶走了那三个孩子,是我救回去的,他们那一身本事也是我教的,而那时候我才不到二十岁而已。”
  他摇了摇头:“你们徐家做事如此阴损狠毒,我想着应该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还有得救,于是把那三个孩子带了回去教授他们武艺,他们虽然残疾,可学武之心坚决,也吃的了苦,你知道他们习武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报仇而已,杀了他们的父亲,是我劝了数年才让他们放下,也是我错了,我始终在告诉他们应该靠本事养活自己不要去恨别人也别去报复别人,靠本事自己生存才是对的,而且要做守信之人。”
  “他们都是守信之人,所以我猜着就算他们被生擒了也不会供出你,哪怕他们恨极了你……一年前,他们三个不辞而别,给我留书说是要去闯荡江湖养活自己,后来我听闻长安城里出了命案,猜着就大概是他们所为,于是追到了长安,可我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犯下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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