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校对)第1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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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再次忍不住喷饭,那些有学问的读书人不好意思笑得和匈奴人一样大声,却又为刘修这个比喻叫绝,虽然觉得他有些胡说八道,一时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刘修见好就收,请蔡邕给大家讲一讲张衡关于论述大地是圆形的文章。蔡邕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先把张衡的文章背了一遍,然后开始解说,这其中又加了一些自己思悟所得的理解。张衡的文章比刘修的比喻可文雅多了,那些书生们一边品味着张衡优美的文笔,一边听蔡邕的解释,如饮醇酒,不知而醉。那些匈奴子弟可就晕了,他们只听到之乎者也,却什么也听不懂。翻译只能翻译出大意,要想准确的表达出张衡文字的美妙却万万不能。
  既然一直以为大地是平的都是个假相,那地震与人事有关为什么不是一个谎言?也许正如刘大人所说,地震只是与地形有关,多山的地方多地震,而与人事没有什么联系。
  在蔡邕和刘修互相配合的讲解中,大家不仅对地震带来的恐惧慢慢的消散了,而且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一堂用理性逻辑来破除似是而非的成见的批判课。这堂课很新鲜,但是这种方式却更容易让人接受,大家席地而坐,不分什么尊卑座次,有什么问题可以当场发问,由主讲的先生当场解答,互相之间还可以辩驳,气氛轻松而活泼,思路活跃,不时的有让人赞叹的妙语出现。
  不知不觉,月已偏西,露水深重,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带着各种新奇的知识和办法进入梦乡。
  刘修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虽然睡得很迟,可是第二天还是准时醒了。风雪却困得不成,趁着早凉,还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嘴角挂着甜蜜而羞涩的微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刘修没有叫她,自己去打了水洗脸漱口,然后在院子里开始练武。听到他跺地发声的声音,郝昭才惊醒过来,一边披着衣服,一边揉着眼睛冲了进来,连声请罪。
  刘修暂停了拳式,对郝昭使了个眼色:“伯道,现在不是战时,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自己练一会儿,你再去睡,昨天睡得太迟了,要是不睡足,你今天会没有精神做事的。”
  郝昭非常惭愧:“这……怎么能行?”
  “没事的。”刘修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没人照顾就不能自理的,你去睡吧。”
  郝昭感激不尽,张嘴打了个哈欠,再去补觉。刘修继续练拳,仔细揣摩着一招一势中细微的变化,直到蔡邕走进来,他才停住了。
  “先生精神不错啊。”刘修看了一眼蔡邕,赞了一声。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蔡邕居然看不出一点疲倦,在他这个年龄算是非常不错了。
  “以前读书养成的习惯,这两年到处逃亡,学了些导引术,天天练习,身体还算过得去。”蔡邕满不在乎的说道,他指了指刘修:“你这就是墨子五行术?”
  刘修很诧异:“先生也知道?”
  “听你那从弟刘玄德说的,他天天练习,我有一次去看望你先生卢子干,正好看到了,便多嘴问了一句,他告诉我的。”
  刘修微微一笑,刘备一直不服气,看来这苦功下得还真是不小。
  “这个……”蔡邕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拉着刘修的手臂走到屋里,低声说道:“你这墨子五行术从哪儿学来的?”
  “怎么,有问题?”一见蔡邕那脸色,刘修不免有些诧异。
  “我在洛阳的时候,天子问过我这个问题。据我所知,墨子五行术不见于先秦诸子,甚至汉初大儒也没有见过类似的记载,墨子的文章学术散落民间,后来朝廷收拾天下经籍,墨子的文章才又渐渐的重现人间,但是有很多异术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书。”
  蔡邕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在东观校书的时候,曾经博览皇室藏书,在其中发现一个记录,墨子五行术之名始见于刘向的《枕中书》,《枕中书》是刘向私撰的一部书,专记各种秘事,这部书后来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对。”蔡邕用力的点点头,“刘向之子刘歆因为依附王莽,后来又妄图攀附谶纬,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与世祖相同,因谋诛王莽事泄被杀。他是汉室宗亲,却依附王莽,后来又谋自立,所以这名声……”蔡邕咂了咂嘴,表示你懂的,我就不说了,“其实刘歆此人博学多识,特别是对古文经学大有建树,如果不是他的整理,古文经学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位置。”
  刘修对刘歆可惜不可惜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蔡邕和他提这些是什么意思。
  “《枕中书》中提到了墨子五行术,但墨子五行术却不见于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墨子五行术一直秘密掌握在刘歆后人的手中。”蔡邕把目光转向了刘修:“现在你突然学会了墨子五行术,而你的家人却在这个时候失踪了,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说我是刘歆的子孙?”刘修顿时明白了。
  “有这个可能。”蔡邕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刘歆虽然名声不好,对本朝却没什么威胁,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刘修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这墨子五行术不是家传的。”
  “我知道,张角对陛下说过,是从那个指环里得来了。”蔡邕接着说道:“碰巧的是,《枕中书》也记载有一个指环,说这个指环有改天换地之能,藏着天地之间所有的秘密。刘向把这个指环说得神乎其神,却没有说这个指环具体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这个指环在哪儿。后来,我查过宫里的记录,发现秘书阁的帐薄上有一条失物记录,说的也是一个指环,非金非铜,内有密符,无人能识。”
  “是这个?”刘修把指环摘下来,递给蔡邕,蔡邕仔细端详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但是看起来很像。”
  “你刚才说,这个指环是在宫里失物记录上看到的?”
  “是的,这个指环是在明帝永平四年入宫秘藏的,桓帝延熹前后失踪,不知去向。”
  “也就是说,这个指环很可能是宫里的失物?”
  “非常可能。”蔡邕遗憾的说道:“只是我没有看到密符的具体记录,不知道你这指环里面的这几道花纹是不是就是那个密符,要不然我就能确定了。”
  刘修没有再吭声,如果说这个指环是刘歆的遗物,而他是刘歆的子孙,似乎倒也可以解释老爹诡异的行踪和态度。刘向、刘歆是刘邦四弟,楚元王刘交的子孙,而刘交在刘邦兄弟之中比较特殊,他是刘太公的私生子,又是刘家兄弟之中唯一读过书的,学问不错,人也非常聪明,这从刘向父子在学术上的成就可以看得出来。更重要的是,楚国后来还是七国之乱的主力,第三代楚王刘戊和吴王刘濞一起造反,被周亚夫击败后自杀,楚王之位转由刘交的第三子继承,不过传承到第八任楚王,刘交的六世孙刘延寿时,因参与广陵王刘胥谋反,刘延寿被杀,失去了楚王之位。
  刘歆是刘交的五世孙,后来成了王莽谋朝篡位的主力干将,从这几代人来看,似乎刘交这一支一直有叛逆的基因,难道是潜伏了一百多年,现在觉得大乱将起,准备再跳出来搞一把?
  刘修看看蔡邕,又看看指环,猜测着天子的意思。天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那天子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就算不抓起来,也应该加以防范啊,他才不相信天子有那么大的肚量呢,把长水营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就安排了刘表在他身边,后来还准备安排蹇硕做监军。现在知道他很可能是刘歆这一系的子孙,他能没有一点动作?
  只是这话不好问,问了天子也不会说,天子也许在看他的表现,也许在布什么局,也许是觉得他暂时还有利用的价值,在没有暴露明显的反意之前,不想对他下手。
  这事儿,得向老爹问个清楚。
第269章
做饼
  早饭过后,王允来请刘修去议事。不知是昨天睡得太迟了,还是夜里没睡好,王允显得有些憔悴,虽然腰杆还是挺得笔直,可是往日那种精神焕发的精气神明显有些不足。
  “你今天先跟诸君把并州的情况介绍一下吧,我就不参加了。”刘修说道:“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两天后回来,如果你们还没有议出一个结果,我再参加。”
  “大人要出去?”
  刘修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回答王允的问题,反问道:“这两天的会议,你没有问题吧?”
  王允的剑眉一挑,迟疑了片刻:“允尽力便是。”
  王允这句话答得底气全无,敷衍的问题十足,刘修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点破,拱拱手:“那就有劳子师了,请代我向诸君致歉,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待我返回后,再向诸君陪罪。”
  “不敢。”王允狐疑的看了刘修一眼,转身离去。他出门的时候,看到郝昭正在备马,便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伯道,大人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见一位故人。”郝昭一抬头,见是王允,连忙打住了话头,憨憨的笑了一声,不肯再往下说了。王允见了,更加疑惑不解,故人?刘修在太原有什么故人?他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刘修一直很倚重他,有什么安排都会事先和他商量,这次做得神神秘秘的,不向他透露半点去向,连郝昭也吞吞吐吐的,这让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他让人留心刘修出行的方向,很快,手下回报,刘大人向南去了。王允更加不解,太原郡的地形比较独特,西有吕梁山,东有太行山,主要的县邑都在两山之间南北走向的盆地上,王允家祁县就是晋阳城的南面,刘修难道是去祁县?
  王允自已做的手脚自己有数,他很快就联想到了温恕,温恕做过涿郡太守,和刘修有过接触是很正常的事,可不正是刘修的故人。温恕这次没来,刘修抛下与会的人,特地赶到温家,其用意就非常明显了。
  王允不敢怠慢,一面召集大家开会,按刘修的要求把并州目前的情况通报给众人,一面派出亲信赶到祁县,看看刘修是不是真的去了温家。
  刘修当然是去温家,他之所以做得这么神秘,就是想引起王允的注意力。要从并州豪强口中夺食,这肯定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平时有好处你王允当仁不让,现在有难处的,你全推给我,自己往后退,做好人?那不行,我得给你点压力,让你紧张紧张。
  祁县离晋阳只有百里左右,刘修带着郝昭、张飞等十余骑,一路飞奔,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温家。温恕听说刘修来了,非常意外,犹豫了片刻之后,大开中门,把刘修请了进去。
  宾主在堂上坐定,刘修开门见山的说,我这次来,一是来拜见曾经的父母官,二是想向温君请教一些事情,你从政多年,经验丰富,又是并州本地人,我刚入仕途,又是初到并州,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还请温君不吝指教。
  温恕原本对刘修有些意见,因为当初他支持幽州刺史刘虞对鲜卑人的态度,后来刘修擅自生事,引发马城大战,并且打赢了,临阵斩杀了檀石槐的儿子槐纵,立了大功,刘修与卢敏到洛阳论功,刘虞和他都因此被免了官。要说他对刘修没意见,那是假话。这次刘修在晋阳举行会议,王允也给他送了信,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原先是刘修的父母官,而现在刘修反成了他的父母官,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和王允有些意见,就推荐身体不好,不肯去。
  他没去,刘修亲自找上门来了,这让他非常意外,也觉得非常有面子,再听了刘修这么恳切的话,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称不敢,却也不肯多说。他对并州的情况清楚得很,刘修要想在并州大展手脚,和并州豪强争夺财富是不可避免的事,温家也是刘修要掠夺的对象,他不可能因为和刘修有故就轻易的松口,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刘修也不急,他悠闲自得的打量了一下温家看起来就非常有历史的老宅,说起了题外话:“我听说祁县除了王家就数温家的历史悠久了,本来还没有什么概念,现在一看到这古韵十足的老宅,我有些相信了。”
  温恕心里不痛快,什么叫除了王家就是温家,好象我温家比王家低一级似的。他淡淡的说道:“大人过奖了,温氏出自高阳氏,始祖平助夏少康复国,得以封于温,至今也有两千年了吧。只是后世子孙无能,辱没了先人的威名。”
  刘修连忙说道:“温君谦虚了,温家久仕州郡,温护羌持节自励,连胡须都不敢被贼土所玷,其志节足为后人楷模。温君为涿郡太守,治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何能称无能。我等多赖大人恩德,家君多次称赞温君仁厚,至今言犹在耳。”
  温恕其实根本不认识刘修的父亲刘元起,只是听李定说过几次,并不知道刘元起失踪的事,不过听刘修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刘修既然想来,当然打听过了温家的事迹,知道从本朝初,温序从世祖征伐天下,以护羌校尉出巡河西的时候被隗嚣的部下所擒,不肯投降,以身殉职,在东汉这种奖励气节的环境下,温序这种事迹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其他温家太守、县令长不绝,在本州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他们没出王允那样的奇才,所以这几年的势头才被王家压过去了。
  刘修一边夸着温家,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挑拨着温恕对王允的不满。温恕却人如其名,不温不火,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对王允的不满,纵使有也说得非常隐晦,不注意品味根本就体会不到。
  两人绕了半天圈子,刘修见温恕一直不肯松口,决定改变策略,直击其要害。
  “温君想必知道这次晋阳议事的主旨吧?”
  温恕泰然自若的一笑:“略有所闻。”
  刘修嘴角微微一挑,倒了些酒水在案上,用手指蘸了些,在案上画了一个圈,又在里面画了大大小小的小圈。“并州是一块饼,只是这块饼做得手艺欠佳,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不仅看起来不好,而且也不结实,稍微一用力,有些过薄的地方就会裂开,如果抖上几下,这块饼就会散成几块,每一块的中心,都是一块厚的饼片。”
  温恕眉梢一挑,无动于衷,他知道刘修这个比喻,温家也好,王家也好,都是那些比较厚的地方。
  “这个饼碎了,看起来对厚的地方没什么关系。”刘修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接着往下说道:“可是我想请教温君,当初的隗嚣看起来也是一块并不薄的饼,为什么温护羌却不肯攀附,而要以身殉职呢?”
  温恕张口欲言,却被刘修打断了。“温君一定会说,那是温护羌忠心为国,宗于汉室,不肯向逆贼妥协。可要是如此说,我就很疑惑了,温护羌为什么之前不会更始帝效力?为什么不在世祖登基前为国尽忠?”
  温恕沉下了脸:“大人,温家受圣贤教诲,虽然没出什么大儒名臣,可是最基本的忠义还是懂的。大人年轻,还请不要横言无忌,伤了和气。”
  刘修嘴角一歪,心道我又不怕你,你也没必要和我放狠话。他对温恕威胁的话置之不理,接着说道:“温家是君子传家,我呢,正如温君所说,年轻无知,不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做一个最恶毒的猜测。”
  温恕冷笑连连,语带讥讽:“大人太自谦了,身为并州刺史,督牧一方,却以小人自居,奈朝廷脸面何?这种话,还是请大人不要再说了,连草民都觉得脸红呢。”
  “哈哈哈……”刘修大笑:“温君太敏感了,是不是小人,并不是以为以不以小人自居为转移。我自认小人,并不等于我就是小人,正如有些人自认为君子,却未必是君子一样。温君,夫子有言,君子固穷,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那么我敢问温君,违背朝廷法令,多占耕地,积囤粮食,坐视百姓饿毙于路边,藏匿人口,夺国家财赋以自肥,这样的人能算否算是固穷的君子,这样的富贵是义还是不义?”
  温恕面红耳赤,勃然大怒,却又哑口无言。他觉得很不愤,很委屈,刘修的指责确实光明正大,问题有几个大族不是这么干的,你没有指责别人,偏偏来指责我,难道今天找上门来,就是想跟我过不去?你害得我丢官还不够,现在还要赶上门来欺负我?
  见温恕发怒,刘修笑了。我还以为你真是无欲无求的真君子呢,你真要无欲则刚,那我今天就白来了,你还会发怒,我就不怕你不上钩。
  “温恕不要急,其实我只是想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句话并不等于君子不喻利。夫子也只是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并没有说君子就应该穷。你说是吧?”
  温恕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好反驳,只得哼了一声,听刘修再说下去。
  “并州就是一块饼,饼碎了,其实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分成无数块的小饼,总比一块大饼更容易吞食一些,而且如果用力过度,最后只怕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是完好无损的。一旦那些饼屑走投无路,聚啸山林,恐怕再厚的地方也顶不住。”
  “有大人这样的能臣,并州会分崩离析吗?”温恕冷冷的瞥了刘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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