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校对)第1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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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羽被蒯彻淡定中带着三分惋惜的神情搞得迷惑了,他也说不清共尉究竟是真是假,而自己的愤怒又究竟为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项佗和韩王成已经撤回去了,河南王申阳和殷王司马卬很快也会撤回去,就以自己的力量围剿彭越,不是不可以,但终究有些费力。
  暂时只能缓一缓了。项羽无可奈何的取消了行动计划,不咸不淡的和蒯彻说了两句,让他回去,好好向西楚王致意,多谢他的“帮忙”。蒯彻似乎没听出来言外之意,高高兴兴的走了。
  蒯彻前脚走,后脚武涉也出发了,他的目的地,陇西翼县,秦王章邯。
  章邯这个秦王做得不自在。
  陇西是秦人故地,天水就是秦人立国之前放马的地方,可以说是起源地。项羽封他为秦王,又把他放在这个地方,目的当然是希望他能收拾秦人之心,与共尉对抗,造成关中秦人的离心力。但是他很快发现,项羽这个目的落空了。一方面共尉在关中出台了一系列的措施,放二十多万秦军回家,减轻赋税,成功的安抚了关中的百姓,渡过了政权交接的不稳定期,以让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收拢住了关中的民心。另一方面,他为将三年,战死的将士无数,而后来他战败降楚,受封为王,手下人却差点被楚人收拾掉,让他的部下对他产生了不信任。项羽留给他的三万多人有不少老家就是关中的,这一年多来,逃亡的不在少数。秦人以什伍为单位,一人逃亡,什伍连坐,所以要么不逃,一逃就是一什一伍的逃,甚至有整个队五十人跑得精光的。
  开始章邯还杀人,后来发现杀人引起的反弹更厉害,他也不杀了,老家是关中的子弟想走的他全放了,另外再从陇西征兵,陇西、北地等地接近羌胡,民风强悍,男子从小就骑马射箭,下马是百姓,上马是骑兵,即使是女子,也能骑马挟弓,不弱须眉。只是陇西一郡人口太少,不敷使用,所以他又从北地郡征了一些兵。与陇西不同,北地郡的百姓不愿意当兵,他们宁愿到关中去做农民,也不愿当章邯的兵,章邯无奈,只好抓人,东拼西凑,凑起了五万人。他吸引了教训,这五万人以步骑为主,步卒三万,骑兵两万,车兵从建制中正式消失了。
  五万人准备好了,训练了大半年,章邯终于等到了项羽的消息。听武涉说明了项羽的要求之后,章邯没有说能不能做到,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钱,要粮,仅凭陇西这一块地方,养不活我这五万人,说实话,我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武涉没想到章邯会提这个要求,一时有些茫然,但他是卖嘴皮子为生的,脑子活得很,随即反问了章邯一句话:“霸王就算能给你提供钱粮,你拿得到吗?”
  章邯冷眼看着他,一声不吭。武涉又缓和了口气,提醒他说:“你守着关中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怎么会缺粮呢?关中刚刚秋收完毕,今年收成不错,咸阳为了维持粮价,收购了大批粮食,存储在各地,离你最近的就是陈仓……”武涉话还没说完,章邯就打断了他:“你不知道桓齮在散关吗?”
  武涉有些不高兴,他当然知道桓齮在散关,目的就是为了防章邯,在桓齮这样的老资格秦将面前,章邯一点优势也没有。他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桓齮在散关,可是还有萧关呢。萧关在北地郡,那里接近匈奴,又是吕释之防守的区域,吕释之没打过什么仗,而且他的主要精力在司马欣,萧关防守空虚,你怕桓齮,难道连吕释之也怕?”
  章邯被武涉噎住了。他十分失望,搞了半天,项羽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全让他自力更生啊。他越想越头大,仅凭陇西和半个北地,他根本供不起这五万人,何况还要与随时来袭的羌胡作战。要不是因为章平的仇,他只怕现在就提着武涉的脑袋去向共尉投诚了。
  武涉临走前,总算给了章邯一点希望,你放心的搞,现在关中总兵力不足十万,还要分守四方,他自保有余,要想打你,兵力上不占优势。项佗在河东,司马欣在上郡,都会牵制共尉的。
  章邯无奈,也只能如此了。武涉走之后,他调动兵马,准备入侵关中。消息很快被桓齮得知,快马报知共尉,共尉二话不说,留下白公守咸阳,他带着陷阵营和虎豹骑气势汹汹的杀奔萧关,与此同时,吕释之带着大军也移兵西向,溯泾水而上,在萧关与共尉,总兵力四万。
  共尉给了吕释之一个惊喜,他带着五千人守城,其他人马由吕释之指挥,包括陷阵营与虎豹骑,补偿吕释之一直看守大本营的损失。四个柱国之中,吕释之的战功最少,他跟着共尉以为,只打过两仗,一仗是从陈县,一仗是攻入武关,前一阵是没打就跑了,后一仗是捡了一个便宜,所以很多人都说他是国戚,靠裙带关系才当的柱国,吕释之十分不服气,这次共尉给他发挥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浪费。在云阳的时候,他派出大量的斥候打探周围的地形,还特地从令尹府调阅了相关的地图,对这一带可谓是了然于心。再加上有装备精良的陷阵营和虎豹骑助阵,吕释之打得很顺手,在六盘山连战连捷,把章邯打得没脾气。章邯的人马虽然多,但是士气不振,装备和西楚军相比更是差了不是一个档次,每次作战,哪怕是人马略占上风,但是最终都败下阵来。
  半个多月后,共尉登上了长城,指点北方的草原,意气风发,而章邯则郁闷之极,想打劫的想法落了空,反而被西楚军攻入了自己的领地,军心浮动,士气低落,让章邯夜不能寐。
  就在此时,共尉的使者到了。
  章邯不想见,他觉得自己和共尉的仇没有和解的可能,只有死拼到底。所以他直接回绝了,不见。让他很意外的是,他不让使者进来,使者居然自己进来了。一看到那个使者,章邯拔出一半的剑停住了,他愣了片刻,随即扔了剑,扑上去抱着那个使者放声大哭。
  这个使者是章平。
  “你怎么?”章邯痛哭之后,拉着章平的手看了又看,等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才问道:“你在南阳战败之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冯敬那些人都一个个的现身了,你为什么不现身,害得我以为你死了。”
  章平也不解,他投降了共尉,随即被共尉雪藏了,共尉还特地放出风声,说章平被他杀掉了。章平一直不理解,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耐心的等候,他相信共尉这么做不可能一点原因也没有。后来章邯投降项羽,在陇西称秦王,用意十分明显,那就是在共尉后方捣乱的主。章平渐渐明白自己的用处了,这次共尉带着他到萧关,他就知道,兄弟重逢的时候到了。
  听完了章平的讲述,章平有些明白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兄长,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章邯长叹一声,双手扶着靠几,半躺在席上,仰起头,眉心紧锁,似乎在想什么难题,他想了好久,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我能想到他为什么隐藏你的消息,还故意和我闹翻,这无非是想让项籍觉得,我和他有不可解的深仇。这样,我才能被封在陇西,否则的话,项籍一定会另外安排人,也就没有今天我们兄弟重逢的这回事了。从共尉的角度来说,项羽这招棋从开始就注定了是一招废棋,是他引导着项羽一步步的下的。”他摸着腮边的胡子,又连连摇头:“但是我不能理解,你投降的时候,王离还没有战败,项籍一点成功的希望也没有,他怎么会想到这么远的局?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结果?他早在南阳,就猜到了巨鹿之战的结果?猜到我会投降项籍?猜到了项籍会封诸王,然后让我来牵制他?”
  “这……”章平惊骇莫名,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章邯的判断,这太离谱了,简直不是人啊。就算共尉目光独到,他也不可能看到那么远。“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那应该怎么解释?”章邯瞥了章平一眼,又说道:“你还记得陈留那一次吗?”
  章平翻了翻眼睛,一阵冷汗从背后涌出。不错,陈留那次共尉也是提前预知气势正盛的项梁的意外死亡,有如神助的从章邯大军的面前跑了,还把陈留送给刘季,害得刘季死守了半个多月,差点把命送在那里。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越想越怕,随即想到目前的处境,反倒松了口气。共尉这么做,显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富贵且不说,命是能保住的。章平还好,章邯经过这么久的煎熬,早已看淡了富贵,他没有再犹豫,当即和章平一起,来到共尉的面前,长跪不起。
  “罪臣归降来迟,请大王降罪。”
  共尉笑呵呵的将他扶了起来,请他入座,充满歉意的对章邯说:“在鸿门时多有得罪,寡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将军见谅。”
  章邯既然想通了这一切,当然不会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章平,眼中全是亲人重逢后无尽的喜悦。共尉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他淡淡的说:“将军家在咸阳已经习惯了,搬到陇西恐怕不太适应,依我看,还是把家搬回咸阳吧,你们家的旧宅,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章邯知道,如果要投降共尉,那家人肯定要到咸阳为质的,这无须言明,当下慷然应了。共尉又和章邯商量了一番,章邯很自觉,主动要求去王号,共尉顺水推舟的应了,封章邯为冀侯,万户,仍然驻在陇西郡,但是对外暂时封锁消息,反正项羽要派人来陇西一趟也不容易,隔三岔五的向项羽报个急,让项羽觉得他这里打得很艰苦。
  章邯一一答应,共尉怎么说,他就怎么应。他随即又将手下的五万人马全部交了出来。共尉也不客气,他给章邯留了一万人,五千步卒,五千骑兵,让他负责陇西郡内的长城防务,其他的三万多人全部带走,两万步卒一部分补入陷阵营,一部分补入吕释之的边军,一万余骑兵另组骠骑营,傅宽为将军,冯代分别为右司马,章平为左司马,虎豹骑左司马冯敬升半级,顶替傅宽留出来的右司马空缺。
  共尉又从虎豹骑挑选了一批中下层军官补充到骠骑营,帮助傅宽尽快掌握住骠骑营,相应的,他也挑了一批北地、陇西的战士补充到虎豹骑,在挑选时,原属章邯旧部的重泉人李必、骆甲出众的武艺引起了共尉的注意,两人被调入共尉的随身扈骑任左右司马。虽然只是带了百骑的司马,但是他们和任虎贲司马的朱鸡石、余樊君一样,是共尉的近臣,以后升迁机会多,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这两个人一跃进入权力核心,引起了好多将士的艳羡。
  共尉带着七万大军巡边,检查了秦代留下来的长城之外,还在草原上整合骑兵队伍,他让骠骑营和虎豹骑进行对搞演习,又让步卒参与进去,进行步骑配合的演习,与他同行而来的兵学院学生忙得四脚朝天,他们不仅要记录演习的全过程,晚上还要走访那些将官,士卒,向他们了解更详细的信息。两个月后,他们带着整整三驮马的资料回到了咸阳。亏得是用纸记录,如果用竹木简,没有十辆大车,他们是休想完成任务。
  北地郡原属秦地,蒙恬击匈奴时,夺河南地,指的就是九原、上郡和北地。长城军团调入赵地作战之后,这里就空了出来,匈奴人的马蹄重新出现了大河以南,直至长城脚下,远的甚至越过长城,直抵云阳。这一大片地方,都成了匈奴人的牧场,原本以蓄牧为生的乌氏,因为没有强大的武力自保,成了匈奴人的部众。共尉派人去联系乌氏时,才知道这个结果,他向头曼单于提出交易时,头曼单于不知从哪儿听出,关中现在兵力不足,根本不可能出兵,所以向共尉要了个天价。
  共尉早就有心思攻击匈奴,哪里会听头曼摆布,于是秋收之后,他就带着大军到北地打劫来了。
  七万大军巡边,声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匈奴人还是听到了风声,头曼有些惊讶于共尉的行动之快,心中有了犹豫,考虑之后,派了一个使者来和共尉谈判。
  共尉把匈奴使者扔在一边,让吕释之跟他扯淡,自己带着人继续把没走完的长城走了一遍。等他回到萧关的时候,吕释之已经和匈奴使者谈完了,但是匈奴使者没走,吕释之说,他要见大王。
  “见我?”共尉有些累,没心情理一个匈奴使者:“他见我干什么,有这个资格吗?”
  “有。”吕释之笑着说,“他是单于的太子。”他顿了顿,又说:“我从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单于太子恐怕有大逆不道之心。”
  “什么意思?”共尉来了兴趣,坐起身来听吕释之说八卦。吕释之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共尉。这个单于太子叫冒顿,他的母亲是头曼单于的阏氏,后来死了,头曼就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阏氏,还生了一个小儿子。因为爱阏氏的原故,头曼也喜欢那个小儿子,想改立小儿子做太子,就把冒顿送到月氏去做人质。冒顿刚到月氏不久,头曼就大举进攻月氏,意思就是要月氏人杀冒顿,冒顿也不傻,早有准备,一见月氏人备战,没等月氏人下手,他就偷了一匹好马跑了。跑回匈奴以后,头曼单于又觉得这个儿子不简单,换太子的心思又动摇了,还让他带兵,手下有万骑。
  “臣以为,这个冒顿之所以想见大王,可能是想与大王结盟。”吕释之最后总结说。
  共尉搓着下巴不吭声。他知道匈奴人杀老子是正常现象,中原人杀老子,虽然也是屡见不鲜,但是多多少少还要背点道义上的骂名,匈奴人杀老子,那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头曼要借月氏的刀杀儿子,冒顿要借他的刀杀老子,这都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历史上刘季做了皇帝之后,曾经被匈奴人困在白登七天七夜,差点没嗝屁,野史上说是陈平用了美男计,搞定了单于的阏氏这才逃了一命。经此一战,刘季被匈奴人打怕了,后来一直以和亲作为讨好匈奴人的手段,向异族和亲,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直到汉武帝以卫青、霍去病为将,总算把匈奴人打跑了,这才算把面子掰回来了一点。那个困住刘季的单于,是头曼还是冒顿?依头曼的行事能力来看,他大概没有那样的魄力,倒是这个冒顿有点象。
  共尉对这个冒顿起了好奇心,他让人把冒顿叫了来,要好好看一看这个人。
第一章
关中经略
第十一节
匈奴冒顿
  过了不长时间,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豪,却又长了一双异常狡黠的眼睛的壮年武士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即上前行礼,却仔细打量了共尉好一阵。共尉一手端着牛角杯,一手扶在膝上,身子半躺在榻上,要多傲慢有多傲慢。可是他傲慢,却不容许冒顿傲慢,见冒顿站在那里直勾勾的打量他,共尉不快的哼了一声。话音未落,李昶就扑了上去,一脚踹在冒顿的脚弯处,把冒顿踹得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冒顿反应很快,双手撑地,就要起身还击,可是李昶更快,“呛啷”一声长剑出鞘,锋利的长剑横在冒顿的脖子上,寒气森森,沁得冒顿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大胆胡狗,居然敢对我家大王无礼。”
  冒顿不敢再动,绷紧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共尉摆了摆手,示意李昶退下。李昶哼了一声,长剑还鞘,站在一旁。冒顿在地上趴了片刻,慢慢的爬了起来,回过头,冷眼看看李昶,浑若无事的掸掉身上的尘土,转过身,一躬身,对着共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用生硬的秦腔说道:“大匈奴王子冒顿,拜见西楚王。”
  共尉冷眼旁观着冒顿的神色变化,见他挨了李昶一脚,居然还一点事没有,可见其武力过人,但是他有武力共尉并不担心,他这么能忍,却让共尉心生警惕,杀机顿生。
  “冒顿?”共尉坐起身,放下牛角杯,揉捏着指关节,炒豆般的“咯咯”声不绝于耳,他微微前倾,俯视着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冒顿,阴嗖嗖的眼光在冒顿的脖颈之间逡巡。
  “正是。”冒顿盯着共尉的手,却不敢抬头看共尉,只觉得如芒在背,一阵冷汗透体而出,华倾刻间就湿透了后背的衣服。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刚才那个小伙子虽然勇武,武功应该在他之上,但是并不能让他畏惧,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也一样年轻的西楚王,却让他觉得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听着他那细密悠长的呼吸,他忽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太托大了,贸然来见这个西楚王,弄不好会是一场祸事。
  共尉眯着眼睛,在杀他和利用他之间权衡了半天,决定还是选择后者,他淡淡一笑,直起了身子,重新回到了那副懒散的样子,伸手去拿案上的牛角杯。吕释之也被吓得不清,这时才透过气来,下意识的给共尉添满了酒。刚才一刹那之间,他从共尉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觉到的杀气,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变得阴冷起来。
  “你找我……”共尉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酒,“有什么事?”
  冒顿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结结巴巴的说:“请大王屏退左右。”
  吕释之看了看共尉,摇摇头,示意不可,这个冒顿太危险了。共尉却淡淡一笑,单打独斗,冒顿还没有伤他的能力。他挥了挥手,示意吕释之等人出去。吕释之见共尉如此坚持,只得退出房间,一关上门,他就站在门口,握紧了腰间的剑。李昶看着他,笑了笑:“柱国,不妨事的。以大王的武力,恐怕只有东楚王还有点机会,其他人都不够他玩的。”
  吕释之瞪了李昶一眼,李昶缩了缩脑袋,没敢吭声。他原先做过吕释之的下属,对吕释之还是有些畏惧的。
  “有什么事赶紧说,寡人很忙的。”共尉也不看冒顿,一只手指了指案上的另一只杯子,示意冒顿自取。冒顿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太多,取了一只耳杯喝了一杯酒,正准备放下杯子,却被上面黑红相见的花纹吸引住了,手不由得一滞,但也仅仅是一刹那,随即他就象没看到似的,放下杯子,重新跪在共尉面前。
  “冒顿斗胆,想和大王做个交易。”
  “交易?”共尉哼了一声,“说说看。”
  “乌氏族人,单于是舍不得还给大王的。如果大王答应,我可以将乌氏族人放回关中。”冒顿抬起头,盯着共尉的脸。共尉忽然觉得有一种不适的感觉,这冒顿看人,不象是人眼,倒象是狼眼似的。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冒顿,一抹冷色从双眸中一闪而过。冒顿打了个激零,连忙收回了无礼的目光。
  “你的条件。”
  “请大王出兵匈奴。”
  共尉一愣,随即明白了冒顿的心思。他无声的笑了笑:“乌氏族人什么时候能回关中?”
  “这个……”冒顿犹豫了一下:“我一登单于之位,就放乌氏族人回关中。”
  “不行。”共尉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你。除非,乌氏族人立刻回关中。”
  冒顿的额头冒出了汗珠,他憋红了脸,想抬起头盯着共尉,可是又不敢,他想了好一会:“我不登单于之位,无权放乌氏族人回关中。不过,我有一个变通的法子,请大王考虑。”
  “说。”共尉的话特别简短。
  冒顿咽了口唾沫,小心的说道:“大王的北面就是白羊王的牧场……”
  “错!”冒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共尉粗暴的打断了,他直起身,看着冒顿冷笑了一声,用脚跺了跺地面:“这里是我的土地,不是什么狗屁白羊王的牧场。”
  冒顿愣了一下,淡淡一笑。
  共尉看看他,忽然也笑了,笑得特别狰狞:“你是不是在笑我?这样吧,你这里呆两天,等我把白羊王赶到大漠里去,然后我们再谈。”
  冒顿皱皱眉,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想了想,低头道:“我相信大王有这个能力。”
  “你相信?你凭什么相信?”共尉笑得更开心了。
  “我见到大王的虎豹骑和骠骑营。”冒顿低声说。
  “哦。”共尉兴趣更浓了,大马金刀的坐在冒顿面前:“说说看,寡人的骑兵怎么样?”
  冒顿再次看了共尉一眼,慢慢的直起了腰:“大王的骑兵当然精悍,白羊王……肯定不是大王的对手,河南地,很快就会成为大王的土地。”
  共尉玩弄着手里的牛角杯,品味着冒顿的话。这个匈奴人,果然会说话。他看似说共尉的骑兵利害,实际却是在提醒共尉,你的骑兵,也就在大河以南能够威风,过了大河,进入大漠,还是我们匈奴人的天下。如果不考虑共尉的杀手锏,不得不说,冒顿这句话确实是对的,他一句话就切中了中原骑兵和匈奴骑兵的优劣。
  共尉对冒顿的看法又高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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