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2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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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彧又好奇地看了曹冲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我在襄阳细细地看了你的新政,也经常到襄阳学院去见从兄他们几个人辩论,开始对那些狂悖的言论我确实无法接受,常常忍不住要拍案大怒,可是后来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所说的虽然听起来大逆不道,却自有道理在其中。你也知道,到我这个年龄,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就不相信所谓‘仁者无敌’之类的事情了,可是对于圣人所说只有克己复礼,方可天下大治之类,我却从来没有过怀疑。只是为什么那么多先贤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总是事与愿违,我百思不得其解,半夜醒来常常无法入眠,彻夜枯坐,忽然有一天竟觉得圣人这些话,全象是空话假话一般,件件落不到实处。”
  说到这里,荀彧停住了话,他禁不住长吸了一口气,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时带来的惊悸,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许久才渐渐的恢复过来,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从心底冒上来的紧张:“仓舒,我那天突然这么想的时候,一时惊得冷汗遍体,惶惶不安,连忙强自把这个念头压制了下去。可是这个念头就象水中的木头一样,不时的露出水面来,后来我索性按这个思路想了下去,却发现以往凝滞不通之处,豁然开朗,诸般与圣人相违之处,也顺理成章了……”
  荀文倩正好走进来,看着荀彧脸色苍白的叙说,一时也有些惊住了,曹冲却收了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给荀彧行了一个大礼:“贺喜岳父大人,你已经又进入一个新的境界了。”
  荀彧强笑了一声,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他扶起曹冲来:“仓舒,要说我略有所得,也是因为我在襄阳看到你的新政,加上这庶乎死而复生的际遇,才破茧而出,我当谢你才对。”
  他说着,避开坐席向后退了一步,伏身在地,恭恭敬敬的给曹冲行了一个大礼,吓得曹冲连忙膝行上前扶住他,连声说道:“岳父大人,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让我如何受得。”
  “你就受了吧,父亲看样子真是有所得了。”荀文倩拉住了曹冲,眼中透出惊喜的光芒来。曹冲犹豫了一下,勉强受了荀彧半礼,然后又还了一个大礼,两人这才重新入座,端起香茶来互相示意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展颜一笑,刹那之间,两人似乎有了心意相通之处。
  荀文倩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悄悄地退了出去,让他们详谈。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们二人就算是不能同心同德,至少也不会相互为敌了。而她这个尴尬的处境,从此也消弥于无形了。
  ……
  “仓舒,九品官人法,也非是一无是处,我大汉选才,以前也是由刺史郡守进行举荐,注重乡评,虽然施行以来选拔了不少贤才,可是其弊端也是明显的,如若考核处罚严了,刺史郡守就不愿自找麻烦,如若宽了,又会滥选滥荐。后来名士品鉴人伦,臧否人物,他们大多是见识过人之人,相比于官守来说,又置身事外,相对来说要客观一些。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也出现了不少人相互评题而邀名,甚至操纵选官,人虽在野,威胜官府,其弊端想必你也看到了。九品官人法以大中正、小中正为选官之人,层层选拔,级级校核,相比于以前的做法,已经是完善了不少。”
  荀彧抚着胡须,缓缓道来,他把大汉的选官任官的各种制度进行了优劣对比,细细向曹冲进行解释,曹冲仔细地听着,不时的插一两句话,两人说得平和而严肃,虽然互有不同,却无剑拔弩张之感,不时的互有所得,会意一笑。
  “然九品官人法,看起来虽然比乡评之法较优,但从长远来看,有四种弊端。其一,虽然每州每郡各设中正,但是相比于各州各郡的人口,中正的人数还是太少。虽然是大难之后,除了西凉、北疆州郡人口较少之外,其他州郡的人口都不少,特别是中原,一郡大者百万人,小人也有数万人,以一两人要评鉴数万人甚至百万人,显然不太可能。更何况这些中正本身还另有职务,所能用在选拔人才的时间更少,他们连人都不熟悉,又如何能选出真正的人才?精力不济,此其一也。”
  “其二,九品官人法虽说有品有状,品其德行,状其才能,但是他所用的还是以前名士评鉴人才的做法,对一人不过一两句话、数字而已,其优劣全凭观者会心,岂能尽符?人才种类不一,有善兵者,有善政者,有善迎来送往,有善精打细算,岂可一概而论?数字之间,如何能将其才能详尽描述?又如何能成为选人用人的依据?太过笼统,此其二也。”
  “其三,中正的权力过大,一州一郡的人才选拔,尽皆掌握于数人之手,中正也是人,不可避免的会带有私人意见,倘若某人有才,而与之不合,则终生蔽于草莽,不得施展。如一郡有一此等人为中正,则一郡人才不得志,如一州有此等中正一人,则一州人才不得志。一人之蔽,甚于十人之惠。此其三也。”
  “其四,中正的选拔不当。依他的方法,中正皆由贵重之人担任,则贵重之人皆为大德乎?寒门即无善士焉?非也。固然,书香门第乃人才辈出之所,但寒门好学之士也并不罕见,岂能因人数多寡而认为寒门无善士、贵门皆大才?一旦选官之权操于权贵之手,必将形成贵者恒贵,贱者恒贱之局面,进才之路也将堵塞,这相比于乡评抑或是名士评鉴,反倒是倒退了一大步。此其四也。”
  曹冲目瞪口呆,荀彧就是荀彧,一旦消除了所处位置的局限,他立刻显示出了其卓越的眼光,不仅看到了九品官人法的好处,同时也看到了九品官人法的弊端,不仅看到了九品官人法目前的坏处,还看到将来可能产生的问题。高人,这才叫高人。他自己是士族,却能跳出士族的藩篱看问题,不得不说,这是一般人达不到的境界。
  “岳父大人,经过你这么一解说,我心里更有底了。”曹冲对着荀彧躬了躬身,心悦诚服的表示佩服,然后说道:“你觉得,如果以这些理由去劝说陛下,陛下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吗?他会表明态度反对九品官人法吗?”
  曹冲希冀的看着荀彧,如果天子明确表示不赞同九品官人法,那么丞相府就不用为难了,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不过,如果天子真这么说的话,他可就要面对着所有士族的反对,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面对曹家,他就更没有反抗力了。从这个角度说,曹冲觉得荀彧虽然很有威信,但说服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事情还没做,焉知成与不成?”荀彧淡淡地说道:“不过我现在是一白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天子的。”
  曹冲一笑,想了想说道:“岳父,你久在襄阳,应该知道荆州刺史李立为人伉直,不为人喜,诸郡太守对他意见很大,我这次回丞相府,就想着是不是把他换个地方,不知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荀彧盯着曹冲看了一会,忽然笑道:“荆州是你的根基,你舍得交给我?”
  曹冲镇定的迎着荀彧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他笑道:“我相信岳父大人,我相信以岳父大人现在的境界,会处理好荆州的事情。”他接着说道:“至于见驾的事情,姊夫就是虎贲中郎将,我想岳父大人要见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荀彧笑了,他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要先回邺城一趟?”
  曹冲应道:“是,我要先去见见父亲,看看他究竟做何打算,然后再作计较?”
  荀彧欲言又止,他探过身来,拍拍曹冲的手说道:“仓舒,我想,以你现在的境界,也应该能处理了这件大事。”
  曹冲呵呵一笑:“但愿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
  荀彧满面笑容的走了,他在荀文倩的陪同下兴致勃勃的去看了刚出生的外孙,然后步履轻松的出了曹府,曹冲夫妇送到门外,看着他的马车远去,这才携手回府。荀文倩一路走一路俏笑着问道:“你跟父亲说了些什么,两人说得如此投机?”
  曹冲卖了个关子:“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们还是晚上钻在被子里慢慢说吧。”
  荀文倩脸一红,轻推了他一把,又问道:“你要回邺城去,孩子怎么办?”
  “你们不用去,我把妞儿、虎子带过去就行了。”曹冲摇摇头:“孩子太小了,经不得长途颠箥,只怕真要带过去反会被父亲责怪,还是等过了三个月,过百日的时候再说吧。”
  “如此也好。”荀文倩点点头,她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呢,既然曹冲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随即安排人准备带往邺城的礼品。
  当天下午,曹冲带着虎士和女卫赶往邺城。因为许县的形势比较紧张,他不敢大意,让刘封带着三百铁甲军负责城中曹府的安全。
  曹冲的马车刚刚在玄武池岸边停下,妞儿就带着虎子跳下马车,沿着长堤飞奔过去,两个小人儿一路走一路奶声奶气得大叫着“爷爷”,稚气的童音掠过泛着秋波的湖面,传到了水榭中正在打盹的曹操耳中。曹操睁开眼睛,倾耳听了听,紧跟着一跃而起,甩开赶上来掺扶的宋姬和媚姬,大步跑出水榭,哈着腰大笑着迎了上去,一把将扑入怀中的虎子抱了起来,用浓密的胡须扎得虎子哇哇大叫,把曹操乐得开怀大笑,也不理随后赶过来行礼的曹冲夫妻,抱着虎子就往回走。
  妞儿不乐意了,一把拽住曹操的衣摆,撅着嘴大声叫道:“爷爷偏心,爷爷偏心,爷爷抱虎子,不抱妞儿。”
  曹操一愣,赶上来的曹冲和孙尚香也有些尴尬,孙尚香连忙拉过妞儿,甩手就要打,曹操连忙大叫道:“住手。”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来,拉过委屈得几乎要哭出声来的妞儿陪着笑说道:“爷爷不对,爷爷不对,爷爷也抱妞儿好不好?来,跟爷爷到里面,爷爷里面有好多好吃的。”
  “阿翁,这……”曹冲连忙上前拦住要奋力抱起两个小孩的曹操:“你别当真,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曹操摆摆手,拨开曹冲的手,眯着眼睛看着一脸尴尬的孙尚香笑道:“果然是虎妞生的女儿,也有一些虎气,我喜欢,这才象我曹家的孩子。”说完,一手拉着一个,和声悦气的向水榭走去,说话的那个温柔劲,比看到天子还客气。
  曹冲苦笑一声,怪不得曹家的女儿都那么虎气,都是这个爹教出来的。他拉了一下面红耳赤的孙尚香说道:“虎妞,别傻站着了,快点进去吧,别让妞儿把父亲的屋里弄得一团糟。”
  “唉——”孙尚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步跟了过去。曹冲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走到静静的立在门口象根柱子的许禇面前,曹冲停下了脚步,向许禇拱了拱手,许禇连忙回礼,微笑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将军,我把正礼留在西凉了。”曹冲笑了笑,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许禇:“正礼一时不能回来,让我带了封信给将军,还请将军过目。”
  许禇接过信没有看,浓得象剑的眉毛却是一跳,刚要说话,曹冲摆摆手道:“将军不要怪罪正礼,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如此,有劳将军。”许禇将信扫了一眼,塞进怀中,躬身对曹冲施了一礼,向后退了两步,竟是一句话也不肯与曹冲多说。曹冲赞叹的点了点头,转身向榭内走去。曹操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笑着对曹冲说道:“你莫放在心上,仲康就这脾气,上次你子孝叔来,以堂堂左将军之尊,想和他说几句话,还被他呛了一回,搞得你子孝叔差点下不了台。”
  曹冲却笑道:“我哪会不开心,父亲有如此的贴身亲信,我正是开心不过呢。”
  曹操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拍拍曹冲的肩膀:“小子,果然有名将的风范了,说话越发的得体。怎么样,在许县有没有去见天子?”
  曹冲暗自笑道,这个老奸雄,明明把自己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却还要故意问两句,他摇了摇头道:“我这个车骑将军,当然先要向大将军述职,然后再去见天子了。”
  曹操怔了一下,仰面大笑,用力捶了曹冲一拳:“竖子,跟老子也玩起这些官腔来,真是讨打。来来来,跟我好好讲讲,西凉是怎么如此快的平定的,你的战报虽然说得够细,总不如你亲自讲来有趣。”他转眼看了一眼正在追着两个小孩的孙尚香,又笑道:“我听说虎妞也上了阵了,老虎营威名大震,可有此事?你好好给我说说,看看有史以来这第一支女子营是如何发威的。”
  向来豪爽的孙尚香到了曹操这里,却拘谨得很,她腼腆的笑了笑,曲身行了一礼:“父亲说笑了,老虎营不过是玩笑之语,岂能当真。”
  曹操哈哈大笑,看着两个尖叫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喜悦溢于言表,他回头看了一眼曹冲道:“我那两个孙儿,长得可好?可取了名?”
  曹冲连忙笑道:“托父亲的福,一切安好,名字还没取,正打算着请父亲赐名呢。文倩和小玉儿身体还弱,要不然就一起跟着来了,她们都托我向父亲问安呢。我估算着,春节前后,两个孩子正好要过百日,到时候把他们一起接到邺城来见父亲。”
  “无妨无妨。”曹操摆摆手:“现在确实太小了些,还是等等再说,说不准我还要到许县去一趟,到时候倒是公私两便了。”
  “父亲要去许县?”曹冲惊讶地问道。
  “正是。”曹操淡淡的笑着,抚着胡须看着曹冲:“我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这劳什子丞相啊,大将军什么的,我也不想做了。向陛下告个别,回我的武平封国去当我的逍遥王爷去。这里一大摊子烂事,就交给你们几个小子折腾吧。”
  曹冲一下子愣住了,曹操怎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他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吧,试探自己?他看着曹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脑子飞快地转着。在来之前,他和张松、庞统他们分析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不好吗?”曹操见曹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禁笑道。
  “好,哦,不好。”曹冲有些语无伦次了。
  曹操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好,又是不好的,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曹冲苦笑了一声,低下头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说道:“我说好,是父亲功成名遂身退,境界非我等敢知,说不好,是父亲这一退,这么大堆事,我们几个……如何接得了手?子桓还在辽东打仗,子文还在代郡正准备痛击鲜卑人,我在关中的事情还刚刚上了点路子,子建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吧?”
  曹操似笑非笑:“子建子文,都不是能做丞相或者大将军的材料,能替我分担一点的,也就是你和子桓,你在关中脱不开身,看来只有让子桓回来了。”
  曹冲头顿时大了,他看着曹操那老奸巨猾的笑脸,暗自叫苦,略想了想,又说道:“只怕子桓一时也无法从辽东脱身吧?”
  “他啊,没去辽东。”曹操淡淡的笑了笑,仰身躺在那张躺椅上,轻轻地摇晃起来,手里握着曹冲亲手做的那根邛杖敲打着椅子扶手,带着些许伤感的叹了口气说道:“他在济南郡东平陵呢,说是替水师打理后方,只怕呀,他的眼睛没看着辽东,却看着老子呢。”
  曹冲默然。
第十节
有德
  曹丕从堆积如山的公文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叹了口气,对张承说道:“仲嗣,这打仗真是够累人的,七万多人马的军粮军械,真把我累得够呛,亏得你们几个帮忙,要不然……”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一副疲倦之极的样子。
  张承是张昭的儿子,今年三十九岁,少以才学知名,和诸葛瑾、步骘、严畯等人关系很好,在江东名声很不错。孙权曾经说他虽然学问不如张昭,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大才,将来是个栋梁,可惜孙权福浅,没等到能用张承,就被曹冲给收拾了。孙权败亡之后,张承就回到了徐州彭城老家,这次曹丕征辟名士入府为掾属,张承和兄弟张休就在其中。
  张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将军,你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当然会累了,这些帐目上的事交给我们办就行了,你是大战的总指挥,要注意的是大方略,而不是这些细务。”
  曹丕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几个,实在是兹体事大,我不得不亲历亲为。孙子说,十万之师,日费千金,我们虽然只有七万人马,可是所天消耗的钱财也是惊人的。臧大人他们又是从水路出发,海路凶险,我一天听不到他们的捷报,一天不得安睡啊。”
  左军师凉茂笑了一声:“将军放心,臧大人、孙大人久征沙场,公孙康又不是什么将才,见我军两路大军齐进,只怕早就吓破了胆,顾头顾不了尾。将军还是注意身体,免得操劳过度。”
  曹丕笑着摆了摆手,对凉茂说道:“伯方,你在辽东呆过,公孙康这个人究竟如何?”
  凉茂是山阳昌邑人,学问很好,说话议事常喜欢引经据典,是个标准的儒生。曹操为司空时,辟他为司空掾,策试优等,补侍御史,后来泰山盗贼横行,又外放他为泰山太守,他到任之后,晓喻众贼,平境安民,不过一个多月,躲到山里的百姓出山的有上千家。这虽然跟盗贼本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有关,但他的名声和家世在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他转为乐浪太守,经过辽东时被公孙度截留住了,想要让他为自己效力。凉茂虽然人身不得自由,却没有答应公孙度。公孙度曾经想趁曹操出征时偷袭邺城,被凉茂阻止了。他在辽东被软禁了好几年才回到朝庭,历任魏郡太守、甘陵相,每到一个地方都治理得不错。这次曹丕出征辽东,以他熟悉辽东的事务,向曹操请调他过来任左军师,颇为看重。
  “公孙兄弟,皆无大才,不过倚仗着辽东偏远,才能割据一方。”凉茂不屑地说道:“中原大乱,迁居辽东的大儒名士那么多,他用上几个?北海王政有勇略雄气,他不能用,却畏恶欲杀之,这等容量浅小之人,如何能成大事。将军两路齐出,平定辽东指日可待。”
  “但愿如此。”曹丕哈哈一笑,心情颇不错。
  司马郭表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众人皆在,不由得愣了一下,陪着笑向众人打了个招呼,急步走到曹丕面前,将一封信递到曹丕手里。曹丕扫了一眼信封,眼皮跳了一下,他随手将信塞进袖子里,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也忙了大半天了,到外面吃点点心,喝点茶水,休息一下吧。”
  张承等人一见,知道曹丕有密事要办,一个个起身告辞,曹丕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去,然后才转回来身重新坐好,拆开了信封快速的扫了一遍,脸色顿时变了,眉毛几乎倒竖起来,牙咬得紧紧的,太阳穴怦怦直跳,脸上红白相交。
  郭表见曹丕脸色不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他试探着问道:“将军,是不是邺城出什么事了?”
  郭表是郭女王的从兄,郭女王的亲兄弟死于战乱之中,郭表便承继了郭女王的父亲郭永,曹丕开府之后,就把他招过来做了司马,算是个信得过的亲信,与邺城郭女王联系的事情,都由他经手。也因为如此,他才敢在曹丕心情不好的时候发问。
  “仓舒前天到许县了,丞相大人……这几天心情不错。”曹丕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用力地将信纸捏成了一个团,背着手转了几个圈,喃喃自语:“还真被季重猜中了……还真被季重猜中了……”
  郭表吃了一惊,曹丕是长子,可是曹操做了武平王之后,一直没有立他为太子,甚至连他的母亲卞氏也没有立为王后,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现在曹操趁着曹丕在征战的机会又把曹冲调了回来,显然不是纯粹的想儿子那么简单,他是想彻底抛弃曹丕了,仓舒回来了,他是不是该传位给曹冲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郭家就算是彻底白忙乎了。
  “哼哼哼……”曹丕仰着头,强忍着不让胸中的委屈化成眼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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