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2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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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被她一言说破心思,不免面色一变,他抬起身子看着曹节,见曹节凄凄欲泪,眼中有一线失望,还有一丝恐惧,知道她发觉了自己心中的杀意,不禁苦笑了一声,叹道:“皇后,你又何必担心,朕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就是这宫中也尽是你曹家的亲信,且不说朕对仓舒并无歹意,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无能为力啊,你又何必为他担心呢。”
  曹节摇了摇头:“陛下,臣妾不是为仓舒担心,而是为陛下担心啊。”
  “是的,要担心的正是朕才对。”天子颓然的应道。
  “非也。”曹节见天子已经乱了方寸,心痛的摇了摇头,向前膝行了半步,扶着天子坐了起来,又接着说道:“陛下,你误解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说,仓舒再如何文武双全,都不是陛下应该担心的问题,而陛下不能再象以前一样信任仓舒,才是真正要担心的。陛下,你是一国之君,囊有四海,也应当有包容天下之心。如果因为仓舒有能就不能容他,那么陛下岂不是只能用些无能之辈,又如何能保得我大汉江山万年永固?试以仓舒言,仓舒所掌之数万兵中,智胜于他、勇过于他者不知几数,如果仓舒也如陛下这般担心不已,欲除之而后快,他焉能百战百胜?他所任用的诸郡太守之中,刘子初、诸葛孔明、廖公渊、顾元叹、蒋公琰诸位,施政能力无不在他之上,如果他也要防着堵着,荆益如何能有这般盛况?陛下,你还没有明白仓舒劝陛下行黄老之道的心思吗?陛下担心,仓舒比陛下更担心啊。”
  天子看着侃侃而谈的皇后,忽然笑道:“皇后,你对仓舒这么有信心?”
  曹节向后退了两步,拜服在地:“臣妾以身家性命担保,也请陛下以赤诚相待,君臣之间,莫起猜疑之心,予人以可乘之机,成全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话。”
  天子眯起了眼睛,盯着曹节看了好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曹丕在济南如坐针毡的又等了两天,当他得知曹冲回到了邺城,老曹对他呆在青州而没有去辽东大为不满的时候,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借口身体有恙,把青州的一摊子军务扔给张承、凉茂他们几个,自己日夜兼程的赶回了邺城。他刚到邺城,与很意外的郭女王还没说上几句话,曹操的使者就来了,召他到玄武池回话。
  曹丕忐忑不安,知道自己这个借口太拙劣,可是他不得不如此,如果自己还在青州呆着,等曹操装病的消息传到青州,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见曹操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行踪,他吓得寒毛直竖,叫苦不迭,又无计可施,只得坐车赶往玄武池。
  到了玄武池边上,曹真已经奉命在路边相候,一见曹丕面色苍白的下了车,他连忙迎了上来,借着扶他下车的时候,轻声说道:“子桓,你让伯仁传来的消息,我收到了,我会暗中准备的,不过兹体事大,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为,一旦走漏风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曹丕苦笑了一声:“子丹,这个我当然知道。怎么样,丞相的心情如何?”
  “看起来还不错,正跟仓舒在钓鱼呢。”曹真示意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曹丕,退了开去。曹丕长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缓步向池中水榭走去,两里多的路,他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把病容装了个十足。
  走到长堤边,自有虎士上前来扶着曹丕,却把他的两个亲卫挡在了湖边,一被虎士有力的大手扶住,心虚的曹丕不由自主的绷起了身子,那两个虎士却无动于衷,慢慢的扶着曹丕向前走去。曹丕见一切正常,这才重新放松了肌肉,将身子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虎士的手臂上。
  百十步的长堤,又走了好一会儿,总算走到了水榭前,曹丕喘着气,额头上冒着汗,似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曹冲早就看到了他——他坐忘常练不辍,目力惊人,远不是前世的近视眼——老远就看到曹丕的样子,他笑了笑,大步走了过来,先是躬身施了个礼:“兄长,如何累成这样?”
  曹丕强笑了笑,无力的应道:“仓舒,愚兄身体乏力,不能回礼,还望莫怪。”
  “呵呵呵,做兄弟的有什么好怪的。”曹冲笑着,伸手接过曹丕,扶着他一步步的向水榭走去。曹操负着手站在阶上,打量了曹丕一眼,皱起了眉头说道:“子桓,怎么病成这样?”
  曹丕推开曹冲,摇摇晃晃的拜倒在地,行了大礼,这才苦笑着说道:“孩儿见过父亲。回父亲的话,孩子无能,被些许军务忙得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曹操叹了口气,伸手相招:“你啊,也真是的,叫你不要去打仗,你偏偏要去,这仗还没打完呢,你倒累成这样了。你那君子剑练得也有几分火候的,怎么这身子骨这么不禁用?”
  曹丕刚要再夸几句功,加点同情分,忽然觉得曹操的话音不对,他心神一凛,眼珠一转,连忙说道:“孩儿不孝,累得父亲担心了。孩儿也是一时不慎,被海风给吹了,受了些凉,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说来惭愧,这些日子忙于军务,一时懒于练剑,总以为不妨事的,没想到却病倒了。等病好了,我还是要勤于练习的,就算上不得阵,杀不得敌,对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
  曹冲差点笑出声来,曹丕既要装病,又怕给曹操留下一个身体太弱的印象或者是借口,两面为难,也真是辛苦他了。
  “嗯。”曹操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有些不快地说道:“回来就回来了吧,我正好也要派人去问你出征辽东的情况呢,你回来倒也省了事了。你倒给我说说,辽东的战事如何了?你这总指挥回来养病了,后面的事情又由谁来负责?”
  曹丕略有些紧张,额头上刚被湖风吹干的汗又沁了出来,他想了想说道:“父亲,我回来之前,元让叔带着大军已经到了渤海郡,和赵云、牵招等人汇合后,就会取道右北平进入辽西郡展开攻击。臧、孙二位刺史的水师已经出发半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已经登陆辽东郡,正向北挺进,如若战事顺利,今冬明春,必有捷报传来。至于我离开之后的军务,我已经托付给凉军师和张功曹,他们应该可以处理得好的。再者,我身体一有起色,还要赶回青州去的。”
  “你估计要养多长时间,才能有所起色?”曹操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不太善。
  曹丕又是郁闷,又是恼火,心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儿子,看我病得这个样子,你就没点同情心吗,一心就想赶我走?我还就偏不走了,等到你死了,我继了位再走也不迟。他心里发狠,脸上地乖得不像个儿子,而像个孙子。他为了装得象一点,故意顿了顿才说道:“估计十天半个月也就够了吧。”
  曹操盯着他看着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子桓,我看你要么就别去了吧,有元让在,还有凉伯方他们守在青州,辽东的仗应该不难打,你的身体既然不太好,还是呆着邺城好好养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曹丕有些摸不清曹操的意思,究竟是真关心他的身体呢,还是趁机剥夺了他立功的机会呢,辽东是好打,如果不好打,他还不去了呢。他思索着曹操的用意,觉得不管怎么说,好象都不太妥,干脆换了个比较稳妥的说法:“一切听父亲安排。”
  我什么都听你的,看你怎么办?
  曹操点了点头,看着外面渐起的风说道:“天凉了,这风吹得人心里直发寒,只怕今年又是一个大冷天。仓舒,今年荆益诸州的收成上计来了吗?”
  曹冲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这才十月份,估计各郡刚刚统计完毕,要到丞相府还得到年底才行吧。不过我听那边的消息说,今年的雨水较多,夏天的时候就不是很热,影响了收成,估计会比去年少两成呢。”
  “子桓,你那边呢?”
  “我那边也不太好。”曹丕一边想一边说道:“徐州青州今年阴雨较多,收成也不好,跟荆益没法比,就是比扬州也要差一些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曹冲,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安排在九真、日南的那个陆逊恩威并施,将那些蛮人从山林时引了出来,开了不少荒,收成似乎不错。再者张任在交州兴商,不少海外来的商人都从番禺登陆,沿着五尺道直达江陵、襄阳,再到长安,运来了不少奇珍异宝啊。”
  曹冲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应他。曹丕这厮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刺他,他说海外的商人直接把好东西运去了长安,岂不是说他把交州、荆州以及关中当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好在钱四海那些人也经常往邺城跑,曹操这儿就有不少是从大食、大秦、天竺输来的稀罕物件,要不然还真说不清。
  曹操瞟了曹丕一眼,接着原来的话题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全国的情况,可是关中刚打完仗,死伤甚多,羌人新附,关中的粮食还不能自给,荆州、益州还要支持关中,所剩的也有限。你那边收成既然也不太好,那原本打算的北征,只怕要改变一下计划了。你们两个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我想与你们商量一下,这相关的战事怎么安排。”他挥了挥手,宋姬和媚姬连忙推过一个木架来放在他们面前,然后从旁边的筒中抽出一张卷起的地图展开挂在架上。
  这张地图是大汉的总体形势图,虽然和后世的行政图无法相比,但在曹丕的眼里,比起他拥有的地图,却精细了很多,他有些诧异的指着地图说道:“这个地图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有这么精细的地图,打起仗来可容易多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比起我大汉原来的地图来还差得远呢,可惜那些地图都被董卓给当引火物给烧了。”曹操叹了口气说道:“辽东太远了,那些商人虽然重利胆大,利欲熏心,却还是走得不够远。”
  曹冲笑了笑说道:“父亲莫急,再等个两年,等水师重组完成,新式海船装备了水师,游学的学子们就可以随船出海了,我们不仅会有辽东的地图,还会有高丽、倭国的地图。到时候父亲就坐着水师的海船,出海一游,一览海外仙山,向安期生要两个象瓜一样大的仙枣来尝尝。”
  曹操扑哧一声笑了,举起手中的邛杖敲了一下曹冲的小腿:“你就会说笑话,老夫这一把年纪,如果真坐上楼船出海,只怕仙枣未必能尝到,这把老骨头却要被海中的风浪颠得散了,扔到海里喂鱼的,亏你想得好主意。”
  曹冲作势揉了揉小腿,笑道:“父亲有所不知,水师在吴郡所作楼船,上可走马,入海如入平地,一点没有颠箥之苦。”
  “怎么水师要重组了?”曹丕却惊讶地问道,差点忘了装病。
  “嗯,蔡德珪老年得子,受不得出海之苦,要告老还乡了,严君容也七十多了,要回家享受几年安稳日子,抱抱重孙子,两人一起上表请辞水师正副都督之职。”曹操用手中的邛杖敲打着地图,发出笃笃的声音,悠闲地说道:“我正和仓舒商量呢,他推荐周公瑾、鲁子敬继任,并将水师一分为二,一驻交州,一驻长江。子桓,你可有什么建议?”
  曹丕一愣,不解地说道:“水师为什么要驻交州?”
  曹冲笑着解释道:“钱四海这一次带来了不少货物,可是在朱崖郡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打劫了,不仅货物被劫,还有些同行的商人被杀了,损失很大,报到交州刺史部,张将军派人去查了一下,说是那伙人人数不少,武力颇强,居然还有不少蒙冲斗舰,仅凭他征集来的渔船恐怕不是对手,所以才要请调一部分水师过去帮忙征剿。再说以后那里将是一个大的商贸港口,我大汉的商人将从那里出发远至大秦,焉能没有水师护航?”
  “水师给商人护航?”曹丕失声叫了出来,这次是彻底忘了装病,叫出来之前居然没有喘两声。
第十二节
激动
  听了曹丕的尖叫,曹操略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曹冲,一副“我没说错吧”的神情,曹冲却只是微笑着看着曹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长,莫要着急,你身体弱,动了气可不好。”
  “呃——”曹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一见到父亲和你,我这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哈哈哈……”曹操大笑,抚着胡须说道:“那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吧,免得我一个人也颇寂寞。”
  曹丕干笑道:“如若能和父亲、仓舒呆在一起清闲数日,正我所愿也。不过,仓舒,水师是国之重器,怎么能用来为那些商人护航呢?这岂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会惹人非议的。”他笑了笑说道:“莫非是蔡都督以前便是用水师替自己的商队护航,如今他不做都督了,却还舍不得这等好事,所以要形成惯例,把私底下的事摆上明面?仓舒,我虽然对你的事了解得不多,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水师是军队,不能随意挪作他用的,要不然,丞相府就算不说什么话,天子也不会愿意的,那一帮官员恐怕也会物议汹汹。”
  他越想越觉得开心,脸上越显得很担心:“为你的长铩军许县已经吵得象油锅,你又何必再去加把火呢。就算要照顾蔡家的生意,等些时候也无妨啊,给人留下这种坏印象可不好。”
  曹冲一直微笑着看着曹丕侃侃而谈,直等他说完了,他才笑道:“不妨事,我本来就不在乎那些人在说什么,既然他们喜欢吵,就干脆让他们吵得再热闹一点。他们不是吵长铩军的事吗?我已经下令将三千长铩军调回许县,让他们亲眼看看长铩军的威力。他们不是要吵水师的事吗?我就把水师调到洛阳来,让他们看看水师的雄威。”他顿了顿又说道:“做大事,就不能怕人说,畏头畏尾的,焉能成事?父亲不是说过吗,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
  “话虽如此说,也得考虑一下舆论不是?”曹丕心中欢喜,却反过来劝道。
  “你们就不要争了,各人的事各人处理。”一直在旁边看着兄弟俩的曹操用手中的邛杖敲了敲挂着地图的木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曹丕、曹冲一见老子发了话,也不再说了,回过头看着曹操。曹操指了一下地图说道:“子桓你现在征辽东,大部分粮草军械都调到你那边去了,我听说路文蔚够狠啊,居然把南阳武库全给搬空了,子桓,你让他做了什么官职?带了多少人马?”
  曹丕连忙拱手说道:“路文蔚久在丞相府任军谋,又在荆州实战过,再说还有元让叔照看着,我想他带个三四千人,任一偏将,应该还是能够胜任的。”
  “妥当。”曹操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点着代郡方向说道:“仓舒建议由子文率军攻击鲜卑,他由关中方向给予侧应,两路齐出解决鲜卑人的威胁,然后再取西域,完成重建万里河山的最后一击。不过因为长铩军的问题,天子至今连西凉大捷封赏的旨意都没有下达,更别提北征了。”说到这个问题,曹操似乎有些不快,瞟了一眼曹冲,又接着说道:“子文手中有一万人马,左将军手下有两万大军,一共三万人马,其中骑兵约一万人,再加上关中的约有两万兵力,仓舒的一万龙骑,一共五万步骑,兵力是够了,步骑比例也合适,就是物资上有些难度。府库中的存粮大部分都调给你了,剩下的还要应付突发事件,不能全拿出来北征,眼下各郡的赋税还没有上来,今年的赋税能否满足要求,尚未可知。现在看来,北征的事,可能要拖一拖了。”
  曹丕心中暗自庆幸,当时自己听从了司马懿和吴质的劝告,抢先请调了大军一年的粮草,如今再怎么困难,跟他都没有关系。今年的收成都不太好,打鲜卑还不比打辽东这么方便,沙漠一去数千里,没有充足的物资储备没人敢轻举妄动。再者鲜卑人以骑兵为主,曹冲和曹彰合起来虽然有五万人,可是骑兵只有两万,并不占多少优势,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重蹈孝灵皇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落日原的惨败。看这样子,估计自己打完辽东了,子文还没能动身呢。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既然粮草军械都未准备齐全,依我拙见,还是等等再说吧,鲜卑人虽然不如檀石槐在的时候那么强盛了,可是实力依然不可小觑,五万人马纵然精锐,也没有足够的优势可言,再者远涉大漠,更是凶险异常,以孝武皇帝时的国力之盛,以卫霍的绝世将才——当然了,仓舒、子文不比卫霍差。”曹丕抬起头笑着看了一眼曹冲,然后接着说道:“但现在可不是承文景七十年积蓄之后,我们不可能象孝武皇帝一样连续打击匈奴十几年,争取一战而胜才是比较可行的。”
  “说得有理。”曹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子桓,看来你不仅在辽东之战上下了功夫,在征北的问题上,也有不少自己的看法。很好,接着说!”
  曹丕难得被老爹夸两句,心花怒放,他连忙谦虚了两句:“我也是随便一说,父亲和仓舒都是不世将才,这些当然已经考虑到了,我不揣妄陋,大放厥词,无非是想抛砖引玉罢了,父亲这么说,可羞杀我了。”
  曹操淡淡的笑了笑,颌首道:“不错,这些我们也考虑到了,但多听一个人的看法,总是有好处的,仓舒不是还有什么头脑风暴法吗,今天我们父子三人,也来个头脑风暴法,看看这鲜卑人要怎么处理才妥当。子桓,你虽然在军事上不如仓舒,但能看到这些,也是难能可贵的,父子之间无须客套,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喏。”曹丕心中欢喜,连忙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又说道:“孙子有言,上兵伐谋,不战而胜方是善者之善。虽然我军一时不能出兵,可是鲜卑人未必就知道。当此之时,何不派出使者前去鲜卑、匈奴等处,佯言将出大军征伐,逼其来朝,臣服于我。纵使其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也与我无妨,等明年物资充足,我辽东又已平定,则可以大军三面迫之,岂不是更有胜算。倘若其知顺逆,遣使来朝,则我们岂不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解决让仓舒头疼的这莫大问题?”
  曹操抚着胡须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曹冲,笑着说道:“仓舒,你以为子桓此计如何?”
  曹冲连忙笑道:“兄长此计,先礼后兵,更显我大汉礼仪之邦的风范,当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你们看谁出使比较好?”曹操笑道:“仓舒,你府中的那个蒋子翼怎么样?”
  曹丕一听,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咂了咂嘴,摇了摇头,一副不同意却不好反对的样子。曹冲见了,笑道:“子桓,不是说了吗,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说半句留半句的,显得生份,这里又没有天子,说错了也不会杀你的头,有什么好怕的。”
  曹丕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歉意地看了一眼曹冲说道:“仓舒,不是我对你有什么看法,那个蒋子翼……恐怕不行?”
  “为何?”曹冲反问了一句,听起来似乎很随意,并无不快的意思。
  “蒋子翼挟纵横之术,诡辞逼人,却不知圣人仁义,恐怕不能体现我们的本意,万一和鲜卑人说僵了,不仅害了他自己的性命,也有损国威。是以,我觉得不妥……”曹丕吞吞吐吐地说道。
  曹冲挑了一下眉毛,眼珠眨了眨,若有所思,却没有反驳。曹操听了,一时也没有说什么,顿了片刻才说道:“那子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曹丕细细思索了一回,抬起头说道:“涿郡卢子家(卢毓)学行皆优,对鲜卑的事情颇为熟悉,又正当壮年,我以为……可使。”
  “卢子幹之子?”曹操想了想,很快就反应过来。
  “正是。”曹丕笑道:“其人正在我府中任贼曹,精明干练,又通晓胡人之事,正是合适。”
  曹操笑了,转向曹冲说道:“你觉得如何?”
  曹冲看着曹丕,见他虽然在笑着,眼中却有些急切,知道他必定认为以此形势之下,说服鲜卑人来朝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卢家是涿郡的大族,卢植学问好,他师事大儒马融,和郑玄是同学,授徒以千数,刘备、公孙瓒都是他的学生,不光是在涿郡,就是在整个大汉国卢植的学问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高人之一。他不仅学问大,而且带兵打仗平定黄巾,和皇甫嵩、朱俊当时并称三杰,虽然因为宦官索贿不成而被下狱,名声却是更响了,威望高得就连凶悍的董卓也要让他三分。他不仅在大汉招牌亮,就是在乌桓、鲜卑人之中,名头也响,一方面是他的学生公孙瓒战斗值超高,另一方面是他晚年隐居于上谷军都山,不少乌桓人鲜卑人都知道他的学问大,很敬重他。曹操北征乌桓经过涿郡时,还要特地关照涿郡太守照顾卢植的家人,可见一斑。
  曹丕拉拢了卢毓,可以说,就是拉拢了涿郡的士子,就是拉拢了整个幽州的士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甚至拉拢了整个北疆的士子。
  这就是大儒、名士的影响力。
  曹冲虽然奇怪赵云担任了涿郡太守居然没有把卢毓招到府中任职,可是他现在面对着曹丕却只能点头应是:“此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兄长的眼力确实过人一等。”
  曹丕笑了,透着一丝得意,第一次感到自己在曹冲面前占了上风,这种感觉确实比较爽。他摆了摆手笑道:“仓舒说笑了,我不过是因为要征辽东,所以对幽州的士人略微熟悉一点罢了,哪里有什么过人一等的眼力。”
  曹操看了他们兄弟一眼,也笑了:“子桓,既然这件事用了你的办法,你就去许县向天子请旨吧,一应事务,全由你来安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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