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9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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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说曹冲来了,刘先连忙赶了过来,看着曹冲带过来的大堆礼物,再看看曹冲和颜悦色的坐在他妹子面前嘘寒问暖,不免愣了一下。“公子何必如此多礼,让下人送过来就是了,怎么敢劳动公子。”
  曹冲笑了,他向刘先行了礼,和声说道:“始宗先生客气了。元直虽说是我的下属,但我们的交情之深,始宗先生也是知道的。他为我去了万里之外的大秦尚且不惧,我走这两步路来看看又有何妨。”
  刘先笑了:“公子过谦了。”
  曹冲呵呵一笑:“不知元直最近可有书信来?”
  刘先摇了摇头道:“年初他在蜀郡的时候,写过两封书信,后来就没有了,按行程算,大概已经到了天竺了。路途遥远,书信不便,不过他有公子安排的人照顾,又有那个大秦商人钱四海相伴,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曹冲叹了口气:“但愿如此,本来我也这么想的,可这几个月不见元直,心里想念得很,不免生出些担心来。读万卷书不易,行万里路更难啊。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趟差事可真是难为元直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刘氏却道:“多谢公子挂念元直,不过元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此时不吃些苦,难不成还要等到发落齿摇的时候再出去开眼界吗?让他吃些苦头正是公子的恩典,公子又何必如此。”
  刘先看了一眼刘氏,有些尴尬的一笑,他是知道周不疑被曹冲赶到大秦的原因,他也不觉得曹冲把周不疑赶到大秦去就是害他,以周不疑的所作所为,曹冲一刀杀了他也不为过,让他去大秦顾然有略施惩罚的意思,更多的却是让他开开眼界,虽然苦了点,却是个大好机会。妹子心疼儿子去那么远,心中有些不快是可以理解,但这么对曹冲说话,却有些不妥的,因此他看了一眼脸色不虞的妹子,连忙笑着打圆场:“正是如此,你看我还想出去看看呢,可这身子骨真是吃不消了。元直现在虽然苦了些,可三五年后回来,这学问见识必然大长,应该感谢公子才是呢。”
  刘氏听兄长这么说,倒也没有给他难看,端起捻好的纱进里屋去了。刘先拱手说道:“公子,此处简陋,颇有不便,不如请公子移步,到我那里饮茶一叙?”
  曹冲哈哈一笑,起身跟着刘先出了门,边走边说道:“听元直说始宗先生精通黄老,我读汉纪正有些不解之处要向先生请教,自然要去叨扰先生。”
  正在前面领路的刘先有些意外的看着曹冲:“公子对黄老感兴趣?”
  曹冲点点头:“高祖皇帝建立大汉朝,当时的情况也是如今一般,民口锐减,经济艰难,天子不能具钧驷,北有匈奴,南有百越,情况也许比现在还要困难一些,文皇帝、景皇帝奉行黄老,数十年而牛羊满巷,绳朽钱散,为武皇帝奠下偌大的基业。俗话说以古鉴今,如今我大汉也是满面疮痍,能不能从文景盛世取得一些有益的经验?”
  刘先笑着抚了抚胡子:“公子,要说起这黄老之道可就话长了,公子如果有空,不妨听刘先啰嗦一回。”
  “这黄老之道,虽用黄帝老子之名,其实黄与老本非一体,只不过有相通之处,后世便将其合而为一,本朝初年,以黄老为治国之道,名家辈出,胶西盖公善治黄老言,曹相国时为齐相国,以之为师,学黄老之道,九年而齐国大治,后代萧何为相,以其道治国,垂卧而天下大治。黄老之道风行一时,然孝武皇帝登基之后独尊儒术,儒生公孙弘以花甲之年为相封侯,董仲舒上天人三策,儒家经典进入太学立博士,黄老之道则日见没落,不再有当年风光……”
  刘先侃侃而谈,将黄老之道的来龙去脉、兴衰过程先给曹冲讲了一遍,见曹冲听得津津有味,由衷地笑道:“公子莫嫌我啰嗦,黄老之道没落已久,如今已经成了那些术士欺名盗世的幌子,襄楷献神书,张角更是借太平经起事,妄图颠覆我大汉东山,这些人都托名黄老,蛊惑人心,公子要想明知黄老之道,不可不察。”
  曹冲点头道:“先生说得有理,先贤的思想本是为探索世界的神妙或造福苍生,传到后世却成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甚至意图不轨的道具,实在可悲可叹啊。”
  刘先点头笑道:“其实这也不足为奇,大多数学经学术的人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当真奉行先贤教诲的能有几人?儒家为了独霸仕进之途,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都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对其他学派。郑康成融会古今两派,却又成了两派共同的敌人,想想也真是可笑之极。”
  “太史公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谓一针见血,戳破了这些眼里只有富贵却要装出一副圣人门生的人的丑陋嘴脸。”曹冲无奈的一笑。岂止是汉代如此,其实古往今来都这样的,所谓成仁成义,以孔夫子的大智慧都也不能完全做到,更何况这些世俗后人了。
  “先生请继续说。”曹冲感慨了一阵之后,继续问道:“这黄老之道究竟是如何治国的?”
  ※※※
  麋大双看着已经亮起灯来的刘府,张嘴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捂着嘴说道:“哈……真累,公子和刘先生说些什么呢,这都说了大半天了,也没见他出来,也不知晚饭吃了没有,我可真是有点饿了。”
  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妹妹的回应,不由得有些诧异的转过头。麋小双抱着双腿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街道,不知在看些什么。麋大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着,转过身来伸出手在麋小双面前晃了两晃笑道:“小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双吃了一惊,有些恼怒的抬起手拨开大双的手,撅着嘴嗔道:“好了,难得有空想点事情,你又来捣乱,让我清静会儿行不行?”
  大双咯咯的笑起来,拢了一下裙子坐在小双面前,娇憨地笑道:“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说出来也让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你?”小双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你能帮我什么忙?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事要让你帮的。”
  大双晃了一下头,举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漆黑的眼珠转了两下,得意地笑道:“妹妹,你还别看不起我,我想啊,你一定是在想公子。”
  小双脸一下子红了,马上又反应过来,白了大双一眼道:“我能想公子什么事,我不过是个丫头,文不能象小夫人那样识文断字,武不能象孙小姐那样舞刀弄剑,带兵打仗,只能把份内的杂事做好,换碗饭吃就心满意足了,自己的事情还没想好呢,哪有什么本事去替他想事情。”
  “嘻嘻嘻……”大双得意的笑起来,伸出手在小双脸蛋上拧了一把,开心地笑道:“好了,咱们是亲姐妹,还是双胞胎,你想什么能瞒过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的读书认字?不过我觉得你太小心了,想要读书认字就直接和公子说嘛,他一定不会反对的,何必搞得偷偷摸摸的。”
  “谁偷偷摸摸的了?”小双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脸蛋羞得通红的起身扑了过来,伸出手去挠大双的痒痒。大双咯咯的笑着,两只手紧紧抱在胸前躲闪着,死死的挡着小双的手。
  “好了好了,好小双,饶了我吧,算姊姊说错了还不行吗?”大双笑着喘不上气来,连声讨饶道。
  “哼,一点也不象姊姊,自己不用心,还来笑话我。”小双停了手,想想不解气,又伸手在大双的腋下挠了一下,大双向后让了让,拢了拢头发笑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你不就是看到孙小姐来了,公子现在又看中了荀家小姐,想着自己的事情着急吗……”
  话音未落,小双又有些恼了,作势又要扑过来。大双连忙伸手出挡着她:“好了好了,咱们俩姊妹说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你就知道乱说。”小双嘟着脸,又抱起了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我们怎么能跟孙小姐、荀小姐相比,我们不过是公子捡来的两个丫头,公子可怜我们,怕我们流落街头,这才留我们在他身边,我们只有感恩的份,怎么敢有非分之想。”
  “这可不见得。”大双瞟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你忘了公子在虎跳涧的时候说过吗,我们才是他的宝贝呢。”
  “这你也信?”小双真有些恼了,狠狠的白了大双一眼,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信?”大双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说的话我都信。”
  “傻瓜。”小双真有些生气了:“父亲还在江南,公子现在只是因为水师力量不足,才没有赶尽杀绝。公子平时提到父亲,总是带着一丝不屑,听他那意思,根本没有放过父亲的意思。你也知道父亲那人,当年四处奔逃的时候都不放弃,如今有了江南四郡这个立足之地,更不可能低头了,他们之间迟早必是你死我活的,他可能会……”小双噤口不言,瞪了大双一眼,见大双泄气的失去了笑容,不忍再说下去,只得长叹了一声,姐妹二人默然相对。
  “我……我相信公子,他一定有办法。”大双良久才喃喃地说道。
第七节
女卫
  车粼粼,马萧萧,车上的曹冲在补觉。
  或许是刘先的黄老之道平时没有愿意听,这次逮到个机会说了个痛快,抑或是他心里还有一丝将黄老之道重新发扬光大的理想,他和曹冲秉烛夜谈,直到东方现出鱼肚白,窗户纸又亮了起来才尽兴而散,刚把曹冲送出大门,刘先就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暗自摇头,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不象曹冲,一宿没睡还那么精神。
  其实曹冲也不精神,他是强撑的,告别了刘先连忙出了门,看到墙角窝着的几个虎士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了给他们安排住处了,害得他们在外面站了一夜。他拍了拍典满的肩,歉意的笑了笑:“子谦,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公子也一夜没睡,我们还换班眯瞪了一会呢。”典满笑着,伸出手扶着曹冲上了车,又问道:“公子,现在去哪儿?”
  “回大营,如果庞长史他们收拾好了,就立刻起程回邺城,哈……困死我了,我先睡会儿。”
  典满点头,招呼着围过来的虎士准备起程。车里没看到小双,大双还没醒,两只如洁白丰腴的手臂露出薄被外面,脸颊上还映着枕上的花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睡得正是香甜。曹冲也顾不得了,轻轻拈起薄被一角钻了进去,伸手抱着大双温热的身子胡乱摸了两下,吐噜了两声就睡着了,象猪一样响起了鼾声。大双被他的凉手一摸惊醒了,本想坐起身来,却被曹冲抱得正牢没能起身,只是转了个身面朝着曹冲那张透着疲倦的脸。
  “公子真是累了。”小双端着水盆钻进车来,见曹冲已经睡着了,不由得一笑,挑了一眼被曹冲搂在怀里满脸通红的大双:“还不想起么,公子有没有说什么?”
  “公子……没……说什么。”大双有些不舍的拨开曹冲的手,翻身坐起,将被角给他掖好,接过小双手里的水盆,伸出手试了试水温,这才拧了手巾,轻手轻脚的擦去曹冲脸上的油腻,含着笑看着叭哒着嘴睡得喷香的曹冲。
  “好了,天天看也没看够。”小双将水盆放好,夺过大双手上的手巾在盆里洗了洗,又塞到大双手里,含笑说道:“你也洗洗吧,看你头发乱的。马上就到大营了,被人看见可不丢了公子的脸面。”
  大双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又对着铜镜理了头发,打理完毕时将将到了大营。蔡玑等了半夜曹冲也没回来,又没见人回来送信,放心不下,早早的就起来了坐在帐中等候,听着外面士兵出操的声音,心中有些焦急,正要派人去看,曹冲回来了。
  “昨夜睡得很迟吗?”蔡玑半是不快,半是不满地看着曹冲,回过头对小双说道。
  “公子和刘始宗先生说话,一夜没睡,早上才结束,刚刚睡了不到一刻。”小双敛眉应道:“听子谦说,公子吩咐,如果夫人和庞长史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立刻起程去邺城,不用等他醒来了。”
  蔡玑一听曹冲一夜没睡,暗自松了口气,又觉得心疼起来,有些着恼地说道:“一夜不睡,什么大事这么着急,不能以后再谈吗。这欠一宿觉,可三天也补不回来呢。”
  跟在身后的蔡沁儿忽然拍了一下手道:“小姐,你忘了上次蒯家姊姊留下的药粥方子了吗?那个不是提神补气的吗,有病的人吃了都能有用,姑爷这一夜没睡吃了应该也有用啊。”
  “你说的倒也是。”蔡玑笑了,“那还不快去收拾,就在我车上的小火炉里煮了,等他醒了正好能吃。”
  蔡沁儿应了一声,拉着小双的手说道:“公子睡了,一直也不用两个人侍候,小双帮我去做药粥吧。”小双看了一眼蔡玑,见她微笑着点头,这才跟着去了。蔡玑又吩咐了大双两句,又让人去请庞统来。
  庞统还没来,那个最嚣张的俘虏孙尚香倒来了。她一身戎装,曹冲让人给她特制的精美皮甲将她健美的身材展露无疑,精工细作的头盔捧在手上,扎了个男子发式,猛一看倒像个英俊少年,只是唇红脸俏,皮肤太细腻了些。
  “懒鬼,还没起么?快起来和我打一场。”孙尚香掐着细腰,挺着胸站在帐门口大声叫道:“这次我一定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蔡玑正在里面收拾,听得孙尚香又和平时一样准时来报道,不由得有些不快,沉了脸站起身来。她撩开帐门,脸上的不快却化成一丝温和的笑容:“原来是孙家姊姊,你今天来得可不巧,公子昨天忙了一宿,方才睡下,只怕是今天不能陪姊姊习武了,姊姊不妨去找李元基,以他的身手,应该能接得姊姊几个回合的。”
  孙尚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武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以李维的身手,岂是自己能挡得住的,就是曹冲也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每次都要被这个登徒子揩油。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要每天都来找他比试,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只有这个登徒子能和自己对打时使出真本事吧。
  “一夜没睡?”孙尚香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急了,她干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姊姊慢走,公子吩咐起程去邺城,姊姊收拾好了吧。”蔡玑笑道。
  “收拾好了,我又没什么东西,人钻到槛车里就行了。”孙尚香沉了脸冷冷一笑,带着孙颦等几个女卫转身就走。孙颦凑在她身边说道:“小姐,既然曹公子没起来,咱们去找李元基吧。”
  “你又皮痒痒了是吧?”孙尚香瞟了一眼羞红了脸的孙颦:“要去你去吧,我去找邓师傅。”
  “你不去我当然也不去了。”孙颦撅了嘴,不情不愿地说道。
  “你个死丫头,自从进了这曹营就越来越不上路子。”孙尚香虎了脸威胁道:“回去军法从事。”
  “啊……”孙颦大吃一惊:“小姐,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时候再全副武装跑步会累死人的。”
  “累死人?你看那个曹……的人哪天不是跑一上午?让你们跑几圈就叫累死人,这样子哪一天才能打得赢?不行,你们都跑步去邺城,别想坐车。”孙尚香想起每次都被十个虎士打得自己二百个女卫溃不成军就气得咬牙,特别是曹冲看到之后笑得那么得意,那么猖狂,让她一想起来就牙疼。
  慈不掌兵,这帮丫头还是欠练。等哪天我这二百女卫也练得象那些虎士一样,看他还敢瞧不起我,孙尚香暗暗发狠。
  ※※※
  中午的时候曹冲醒了,他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到小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神情专注,嘴唇轻轻的动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小双,”曹冲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连礼记也读上了?”
  “啊……公子醒啦。”小双一惊,连忙将书放进旁边的小柜,边起身边说道:“公子,我给你打水洗脸。”
  “呵呵呵,读书是好事啊,这么紧张干什么?”曹冲一边洗着脸,一边笑道:“不过你是跟谁学的,居然能读礼记了?”
  “是士载教的。”小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时候也跟子翼先生他们学一些,不过大部分都是问士载的,我……我也只是认识一些字,这里面的意思可不太懂。”
  “士载学问见长啊。”曹冲洗完脸,张开两腿箕坐着,舒服地叹了口气:“不过你这句断句有问题,士载教错了。”
  “是吗,请公子指点。”小双见曹冲不怪他,反而说是好事,心里的紧张轻了些,一边跪倒曹冲身后解开他的头发一边笑着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曹冲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小双跟着念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对头,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头,手中的玉梳不由得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公子,这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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