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2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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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娇一走,王太后就把田蚡叫了出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你知不知道你的富贵从何而来?兄弟几个中,就你最有学问。我让天子以你为丞相,也是希望你这个做舅舅的能帮帮他。你倒好,不仅不帮忙,反而拆他的台,这是为何?非要逼他免了你,让窦婴来做丞相?”
  田蚡刚才在幕后,已经听得清楚,此刻也不敢分辨,只得捏着鼻子忍着。
  王太后骂得累了,喘了一会粗气,又说道:“那个梁啸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天子如此看重他,居然不惜用皇后来提醒我。”
  田蚡吱吱唔唔的说不出来。他倒也不是对梁啸一无所知,只是这些话告诉王太后,恐怕又要挨一顿骂。虽说太皇太后死了,皇后没有了靠山,已经不复威风。可是皇后毕竟是皇后,窦家、陈家的实力也绝非王家可比。真要把天子逼急了,重用皇后家的人,对王太后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见田蚡不说,王太后更加恼怒。她狠狠地戳着田蚡的脑门。“你还记得窦太主要打杀卫青的事吗?你是不是要逼得我和天子母子不合,给外人可乘之机?”
  田蚡大惊,连忙拜倒在地,抱着王太后的腿苦苦央求。
  “滚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王太后踢了他一脚。“至于梁啸,且放着,自有收拾他的时候。再有用的人也有用完的时候。区区一个贱民,他还能比晁错、周亚夫能干么?”
……
  皇后离开长乐宫,进了未央宫东门,沿着东西大道一直向南,在十字路口,正准备折向北,回自己的椒房殿,忽然心潮一动,吩咐道:“去前殿。”
  宫人们不解,却也不敢违拗,赶着车,来到前殿。皇后停住了车,却没有下车。“把梁啸找来。”
  宫人不敢怠慢,连忙去殿下的庐舍,问了两个郎官,便找到了正在值勤的梁啸。听说皇后要见他,梁啸一头雾水。他和这位阿娇皇后可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他很快想起一件事:东方朔对他说过,窦太主曾经找过他的老娘梁媌,似乎还帮过什么忙。
  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后来找我帮忙?这可不好办,这个皇后不能生育,注定是个死灶啊。用不了几年,卫子夫生出儿子,她就该退出舞台了,临死还拉了一帮垫背的。
  烧冷灶还情有可原,烧死灶,那不是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么?
  虽然不情愿,梁啸还是来到皇后的车前,躬身下拜。
  皇后撩起车帘,从缝隙里看了梁啸两眼,不禁点了点头。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材,梁啸都是天子喜欢的那一类人,高大强壮,朝气蓬勃,如初生牛犊,透着一股子冲劲。
  与卫青、严助等人相比,梁啸身上还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气质。她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气质,但这种气质的确很吸引人。天子正是用人之际,偏爱梁啸这种富贵心重、敢于任事的少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梁啸,你要用心为陛下做事,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陈阿娇说完,放下车帘,下令转过鸾车,径回椒房殿。
  梁啸一头雾水地目送皇后离开之后,半天没反应过来。皇后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枚皋从走廊上经过,正好看到梁啸在发呆。他顺着梁啸的目光看去,远远地看到皇后的鸾车拐进了椒房殿,吓了一跳,连忙跑到梁啸身边,将他拉到一旁。
  “梁啸,你怎么了?非礼勿视,皇后岂是你能随便看的?”
  梁啸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枚皋眉头微皱。“你知不知道皇后从哪儿来?”
  梁啸连连摇头。他被叫来的时候,皇后的车已经停在这儿了,他哪知道皇后从哪儿来。
  “行了,你先回去,我去问问。”枚皋说道:“记住,宫里不比别处,千万不要乱走,不要乱看。特别是有女眷的地方更要留心,免得落人把柄。”
  梁啸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岗位,心里七上八下。下值不久,枚皋就来了,一进门就笑道:“阿啸,你好大的面子,居然劳动皇后去为你说情。”
  “皇后为我说情?”
  枚皋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你小心点,田蚡可是个小人。天子因为你责备他,他不敢对天子怎么样,肯定会把仇记在你的头上。今天去长乐宫,恐怕就是要请王太后出面整治你的。天子最近因为田蚡的事与太后多有争执,只好请皇后出面了。”
  枚皋说着,眨了眨眼睛。梁啸恍然大悟,不禁大骂刘彻阴险。这都什么事嘛。明明是他对田蚡有意见,要给田蚡难堪,为什么要拉上我?我这黑锅背得真够冤的,反过来还要欠他人情。
  梁啸想到武帝朝丞相们的下场,不禁同情起田蚡来。这个国舅才是最大的背锅侠啊。天子让他做丞相,应该是碍不过王太后的面子,不过更大的可能却是要对丞相下手,特意拿国舅来做示范。如果连国舅都收拾了,其他人还算得了什么?
  这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难怪东方朔要跑到西域去。在西域,他勾搭上了乌孙阏氏都没事,在这儿,多看一眼都有可能忍来杀身之祸。
  梁啸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怀念起在大宛的美好生活。
第375章
机会
  梁啸不是执戟的郎官,他这个骑都尉也没有下属要指挥,除了要随时待命之外,任务并不紧张。梁啸有大把的时间,不是待在庐舍里习武,就是跑到天禄阁、石渠阁去看书。
  他和司马迁成了好朋友。司马迁是个书虫,除了每天早上起来打扫院落,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他对阁里的藏书了如指掌,哪本书在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梁啸要找什么书,直接问他就行。
  聊得多了,不可避免的谈到了司马谈。梁啸惊奇的发现,司马谈是个黄老派,写《六家指要》,司马迁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更喜欢儒家思想,即使不算一个纯正的儒者,他也比司马谈更偏向于儒家,父子之间常有争论。
  一次闲聊时,梁啸问起了原由。司马迁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老子崇尚的是小国寡民,而我朝已经是东西五千里的泱泱大国,若不能更弦易张,只能任由大国分裂成小国,就像当初周王室失政,五伯兴起一样。要治大国,自然当用春秋大一统之义。”
  梁啸诧异地打量着尚未成年的司马迁。这与他印象中的司马迁有不小的区别,与他印象中的儒者也不同。儒家动辄言称三代,对周朝的推崇更是到了极至,连孔夫子自己都说周朝是“郁郁乎文哉”,声称“吾从周”,司马迁却将周朝的衰亡与黄老的无为而治联系起来,多少有些违和感。
  也许是因为他还小,思想还没成熟?
  不过,这却是眼前的现实,如果继续推行黄老之道,无为而治,诸侯王坐大,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故事再演是大概率的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家虽说是汉武帝时代肇端,汉元帝时代才成为事实,但黄老之道被朝廷抛弃在汉文帝时代就初见端倪,甚至可能说从汉朝一建立就有了征兆。
  太皇太后的过世不过是黄老之道落幕的最后一声钟响而已,早在此之前,黄老之道不能适应现实已经深入人心,当今朝堂上还奉行黄老之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使有,也没那么强势,那么坚决,根本不足以阻挡儒家的进攻。
  “春秋大一统就能治大国?”
  “当然。”司马迁自信满满地说道:“所谓大一统,就是政从天子出,就像周朝初肇,武王及周公理政时一样。但彼时行分封之制,实际上已经埋下了后来五霸兴起,王权衰落的祸根。如今朝廷削藩,正是防微杜渐的圣明之举。从先贤贾太傅建削藩之策,到晁错推行削藩,都是英雄所见略同的必然结果。”
  “你这眼光够远的啊?”梁啸半开玩笑地说道:“从古到今,一以贯之。”
  司马迁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当然,我读书,就是要究天人之际,察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梁啸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好一会。“你这个志向的确高远,不过,我担心你做不到。”
  “为什么?”司马迁不服气地说道。
  “因为真正的道理并不在这些书里,至少不在你看到的那些文字里。别的不说,你看到的这些书,有多少是原来面目,有多少是以讹传讹,你能分得清吗?”
  司马迁语塞,眨巴着眼睛。
  “别的不说,就拿《山海图》来说,如果按图索骥,拿着这张图行走天下,你一步都走不出去。昆仑山究竟在哪里,你都说不清楚,还谈什么指掌天下?说完了地,再说天。你以为你看到的天就是你以为的天?”
  “难道你头顶的天与我头顶的天还有不同?”司马迁涨红了脸,不太服气。
  梁啸抬头看看阳光灿烂的天空,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站了起来。“现在不行,我晚上再来。”
  见梁啸如此自信,一点说笑的意思也没有,司马迁好奇不已。他很想现在就知道答案,可是梁啸却不理他,拍拍屁股,扬长而去,留下百爪挠心的司马迁一次次的抬头看天,等着夜晚的降临。
  从天禄阁向南,经过椒房殿的时候,梁啸遇到了窦太主。窦太主下了车,一只脚刚刚踩上椒房殿的台阶,见梁啸骑着马,一边笑一边从经过,不禁有些恼怒。
  “这郎官是谁,好生无礼,见到我的车驾竟不避让?”
  随行的侍者们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两人走了上去,拦住了梁啸的马头,厉声喝道:“大胆竖子,看到长公主的车驾,还不下马避让?”
  梁啸正在想和司马迁讨论的问题,根本没注意到窦太主的车驾。听到喝斥,他也没敢吱声,连忙跳下马,拽着坐骑避到一旁。枚皋再三和他说过,在宫里要小心从事,特别是遇到女眷更要小心。此刻又在皇后所居的椒房殿附近,他哪里敢张扬。
  “失礼,失礼。”梁啸连连拱手,满脸带笑。
  见梁啸一副惶恐的模样,侍者更得意了。他们以前经常随窦太主往来宫中,对未央宫里的郎官并不陌生,见梁啸面生,又一副拘谨怯懦的模样,只当是新来的郎官。宫里郎官的来源很复杂,有因父兄任入任的质任,也有因赀入选的选郎,不管哪一种,对窦太主这样的贵族来说,都不值一提,可以随意欺负。
  此刻,他们看中了梁啸的坐骑。
  这匹大宛马虽然不是明珠那种最好的大宛马,却也比汉马强上不少,肩高六尺一寸左右,头高颈直,皮毛鲜亮,是一匹不多见的好马。侍者眼睛一扫,就看到了马臀上的印记,显然不是官马,而是一匹私马。再看看梁啸微黑的面庞,指节粗大的双手,侍者相互看了一眼,会心的笑了。
  这人要么是来自边鄙的庶民,要么是被俘虏的蛮胡,肯定不是什么世家子弟。
  “你这匹马不错。”一个侍者上前,摸着马鬃,慢条斯理地说道:“哪来的?”另一个侍者上前,伸手便去夺梁啸手中的缰绳。
  梁啸看出了这个侍者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马车,看到了马车上的“馆陶”字样,知道这可能是天子的丈母娘,那位以骄横著称的馆陶长公主,心里便有了计较。前两天,皇后向他示好,他正愁怎么摆脱关系呢,现在可不就是个机会?
  梁啸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拱拱手,转身就要走。侍者大怒,横身拦住,冷笑道:“这么心虚,这匹马怕是偷来的吧?”
  梁啸沉下了脸,扫了一眼侍者。“足下说话要留心点,这里是未央宫,我在宫中行走,会骑偷来的马?”
  “宫里郎官以千计,鱼龙混杂,谁能保证其中不会藏着几个作奸犯科的恶少年?”侍者冷笑一声:“我看你眉眼凶恶,举止粗狂,不像是有家教的世家子弟,倒像是打家劫舍的游侠儿……”
  没等侍者说完,梁啸就翻了脸,抡圆了手掌,一巴掌抽在那侍者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侍者毫无防备,被抽得原地打了个圈,摔倒在地。另一个侍者大吃一惊,从马后面的绕了过来。梁啸一拍马脖子,战马一激零,抬起两条后腿,狠狠的踢在那侍者的脸上。侍者惨叫一声,腾空而起,重重落地。
  梁啸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留下一群大呼小叫的长公主府侍者。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窦太主站在台阶上,看着梁啸突然打倒自己的侍者,扬长而去,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追上去,拿下他。”
  侍者们不敢怠慢,纷纷上马,狂追而去。
  窦太主转身进了椒房殿,皇后陈阿娇迎了上来,正准备打招呼,见窦太主满脸怒气,不由得吃了一惊。
  “阿母,你这是……”
  “太皇太后一过世,这宫里的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区区一个郎官,居然敢行凶。阿娇,你看,你若再不赶紧生一个皇子,恐怕这皇后之位都不保了呢。”
  陈阿娇又窘又怒。受王太后冷落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小小的郎官也敢如此无礼,连累得自己又挨批评。
  “哪儿来的郎官?”
  “不认识,从北面来的,看起来很粗鲁。”窦太主怒气冲冲地说道:“一会儿抓回来,你自己再问吧。对了,王太后又给你脸色看了?”
  陈阿娇转怒为喜,拉着窦太主入了殿,将那天天子让她去长乐宫说情的事说了一遍。窦太主一听,眼睛一亮。“活该!田蚡是个无行小人。当年他们兄弟封侯还是因为太皇太后,他能做官也是因为魏其侯的推荐,如今得了势,却将我们扔在一旁。这种势利小人,活该受辱。”
  “阿母,你不觉得这个一个机会吗?”陈阿娇说道:“要论家世渊源,田家、王家如何与能与陈家、窦家相比?他们不知珍惜,违逆天子之意,我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天子想做一番大事,如果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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